作者：绿茶L
我和米诺迦娅同时站了起来。
“那……什么时候。”
“后天，后天一早你就可以带人来劫走阿迦蒂娜。”
米诺迦娅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能理解我。”说完，米诺迦娅转身走向了窗边。
“米诺迦娅。”在她走到窗边的时候，我喊住了她。
“还有事吗。”米诺迦娅转过身问道。
我走到了衣柜旁，从摆放着的衣服后面拿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张折叠的羊皮纸。
“那是……”米诺迦娅眯着眼睛看着我手中的羊皮纸。
“这是洛卡多尔的口供，也就是该隐家族参与了蒙斯坦事件的证据，更是我威胁你的手段。”我拿着羊皮纸走到了米诺迦娅面前。“给你吧。”
米诺迦娅接过了羊皮纸，看着我愣了一愣。
“你……”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已经宽恕你了，这个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米诺迦娅默默地看着手中紧握着的那张羊皮纸。
她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看我的眼睛，她低着脑袋冲我点了点头，然后迅速转身，跃出了窗户，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第36章.牢房中的傲慢
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或者说是绝望，无论是哪个词，所表达的心情都只有一种。我应该这样说，单纯的某一个词已经无法表达我心中的那种感情了，我只能说，那感情是最负面的，最恶的，最痛苦的。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究竟是我做错了还是什么，为什么我会得到如此的结果，失望和不安，憎恨与痛心疾首纠缠在了一起，仿佛要将我一直以来坚强的心击得粉碎。
我后悔，我后悔自己没有足够的自制力，如果我有足够的自制力的话，我应该忍过那一瞬间，等晚餐结束后再找机会杀死那个**天使，如此一来，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
我的哥哥，我最爱的哥哥，哥哥曾经为了我杀死了父亲，还为我杀死了表哥，那样的哥哥为了我连同族的人都能杀掉，可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与恶魔对立的种族的人……与我反目成仇呢。
昨天哥哥来了，哥哥非常的伤心，也非常的内疚，他跪在了我的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我并不恨哥哥，因为他并没有杀了我，说明哥哥也不恨我，但身为魔王，又不得不将我关起来，也就是说，抛开普瑞德领主和魔王的身份，我和哥哥只提两性间的关系的话，我们彼此是相爱的。
我支持着哥哥，支持着他杀了表哥当上了领主，又支持着他当上了魔王……
“大小姐……”德米贝雅跪在我的身旁，担心地看着我。
“我一定要杀了她，那个**。”
要是没有她，哥哥就不会这样对我了，都是那个**的错……她分裂了我和哥哥的关系。
“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逃走的。”
“逃？”我凶恶的瞪着眼睛看着德米贝雅。“你说我要逃？”
“大小姐，现在还是逃走比较好，即便您要报仇……也要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不会逃走，因为我并未被这一状况所困住，若是指物质上的牢笼，我可以很松地就逃出去，这种监狱并不是用来关押如伟大路西法的后裔的地方，我可以随时打破这里离开。
但如果是指精神上的。
我不能走，因为这是哥哥的意愿，既然哥哥想让我待在这里，那我就要待在这里。我总是非常听，并且愿意服从哥哥的话，可这一生中，唯独那个**天使，我无法遵从哥哥的话去无视她，因为我很清楚她在毁灭哥哥，如果现在不杀了她，不只是哥哥，整个地狱都会危险的。
“德米贝雅，你害怕吗。”我靠在阴暗潮湿的墙边，闭着眼睛对身旁的德米贝雅问道。
“不怕。”
“那对你来说，有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事物呢。”
“对我来说，大小姐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真是抱歉我亲爱的德米贝雅，因为对我来说，你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我可以为了我的目的，为了哥哥，随时让你去牺牲。
那哥哥是否也是这样呢。
因为那个天使，我对哥哥来说不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而是可以因为那个天使而牺牲掉的人。
说不定……这就是路西法家族的天性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愿意接受毁灭的结果，如果不能得到哥哥的爱，也不再被哥哥视为最珍贵的事物，更无力挽回这种局面。
死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呢。”我弯着腿，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低声说道。
“大小姐，今天好像有点奇怪。”身旁的德米贝雅没有接着我的话，而是又起了个话题。
“什么。”我现在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也更没心情去注意周遭的变化。
“今天……看守我们的卫兵都不见了，而且也没有人巡逻。”
“这种事情无所谓了。”说着，我叹了口气。
德米贝雅轻轻推了推我的身子，我睁开眼睛，无力地侧着头看着她。
“大小姐，您说，会不会是陛下故意撤走了卫兵，好给我们逃跑的机会。”
“怎么可能，如果哥哥想让我逃跑的话，一定会留下卫兵，让我杀死卫兵再逃，这样才更真实。”
“说的也是……”德米贝雅失望地低下了头。
她不是为自己失望，而是为我失望，我遇到德米贝雅时她只是个临于濒死边缘，没人在乎的小魅魔罢了，是我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若是放在现在的话，一个倒在路边，穿着破烂衣服，浑身是伤的魅魔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以前的我，还有些怜悯之心吗。
看来现在的我是没有这种感情了呢。
“德米贝雅，我允许你离开，放弃我离开这里。”像是放下来心中的纠结一样，把头仰靠在了强势。
“不。”德米贝雅强势地回道。“我不可能留下大小姐自己离开了。”
“说的也是呢……”
如果德米贝雅真的离开了，说不定会满足我那颗傲慢的心，让我稍微好受点。
“大小姐，您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德米贝雅，别琢磨了，安心休息吧。”
“不，大小姐……外面好像真的是有什么声音……”
我睁开了眼睛，也稍微集中了一下注意力……果然，正如德米贝雅所说，耳边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声音，是从走廊外面传进来的。
“可能是卫兵吧。”
“不像，过于吵杂，不像是卫兵。”
我和德米贝雅同时望向了门口，那声音越来越近，不管那是谁，可以肯定是来找我们的。可我坚信这里没德米贝雅什么事，我把她当成狗，别人也把她当成狗，连她自己都把自己当成了狗，我很庆幸我只把她当成了狗，一种工具，而不是别的什么。
那是脚步声，很多人的脚步声，但随着距离的缩短，脚步声越来越少，最终站在牢房门口的只有一两个人。
钥匙**了锁眼中，因为潮湿的空气，锁芯也早已经被侵蚀的怠惰了起来，钥匙**去后被粗暴地传动了两下，随着清脆利落的一声响，沉重的牢门被推开了。
走廊中的火光映衬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的身影，他们在我看来非常普通，就像是路边的杂草一样，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不是卫兵，任何一个长着脑子的家伙都会想到，这是来救我的。
“阿迦蒂娜大人，我们是来救您出去的。”杂草之一的家伙说道。
“你们是谁派来的。”
“我们是从普瑞德来的。”
德米贝雅提高了警惕，她下意识将一只手缓缓伸向了空荡荡的腰间，试图寻找着一件能将对方劈成两半的利器。
“普瑞德？”德米贝雅怀着疑心问道。“你们到底……”
我伸手拦住了德米贝雅，接着慢慢从墙根下站了起来，拍了拍伸手黏湿的灰尘。
“大小姐……这……”
“没事，走吧。”
我没有再怀疑什么，抬起腿走到了那些人的面前，当然是摆出了一副领主的架子，从牢房里出来后望向门口那边，走廊两侧站着的都是来接应我们的人。
这一刻，我又燃起了早已消散殆尽的希望和誓不罢休的杀意。
看着这些人，我嘴角忍不住向上挑了起来。
哥哥，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第36章.不完全的虚荣心
虚荣心并不只是虚荣心，尽管这里包含着无数的虚伪，可它应该还有一点别的什么，根据不同的情况，那些轻浮的人和无意义的事物也都会或多或少的夹杂上一些正义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我不觉得荣幸，但我仍然要用戈洛伊来举例子，这是一个有着仁慈和懦弱的魔王。
我与米诺迦娅交谈完的第二天，我做好了不怎么充足的准备，还没有起床，仍然在梦中的时候，我就已经满脑子都是阿迦蒂娜和戈洛伊的事情了。
我该怎么跟戈洛伊说，如何跟这个感情变幻莫测的魔王说我安排了该隐家族的人去就走阿迦蒂娜。这一切的畏惧和不安和之前对阿迦蒂娜的那种惶恐一样，都是来源于未知。多么讽刺，天使竟然被未知蒙蔽，全知全能的神是最强大的，正因为对全知全能的神而言，没有未知，亦没有恐惧。
起床后我掀开了被子，贴着柔软的床单滑下了床，**着身躯来到了镜子前，按照恶魔的文化来对自己进行一番装扮。
那之后的事情都是无意义的，没有太多可讲的事情，我一直抱着这样的忧心忡忡，直到见到戈洛伊前的哪一刻都是如此，所以我想这一部分就不再加以赘述了，最聪明和最笨的人都一定经历过我此刻的心情。
他沉默着，坐在那把由精致的手艺而非魔法打成的木椅上，椅子的材料大概来自格罗特尼，制造者八成是恩威的，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艺使得那靠背上的花纹云谲波诡，好似活了一样，这种按恶魔和人类的话说是“叽叽歪歪”，有点像雌性的唠叨的花纹，想必是拉斯特的文化。
那上面坐过许多屁股，但我只瞧见了眼前这个属于路西法的屁股坐在上面。
来到了戈洛伊的书房后，又见到了他以某种焦虑的姿态坐在那里，这已经成为了规律，每当他经历一件事情，那期间他总是会如一个成型的雕塑一样，日复一日的以一种姿势坐着或站着。
“我知道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和米诺迦娅交谈的十几个小时后，我的忧心忡忡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换来了戈洛伊的这样一句话。
我不知道坐在这把椅子上的屁股都曾经为怎么样的问题焦虑过，但我知道的是他们都失败了，因此才会让路西法家族那遗传了造物主美学的臀部坐在了上面。若是戈洛伊没有说出这四个字，又或是不屑地看了我一样，要么是摇摇头拒绝了我，那么坐着这椅子的屁股就又会进行新的更替了。
瞧瞧魔王的虚荣心吧，我敢肯定我是第一个对敌人那一定是无用的感情进行分析的天使，戈洛伊答应我撤走大部分监狱的看守是因为作为魔王，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放了阿迦蒂娜，硬是要摆出某种姿态，这种虚荣心是为了给其他的恶魔领主看的，虽然大家都知道真相是什么，都不会改变对戈洛伊的看法，但这就是恶魔，一定要摆出个姿态。
可仅仅是为了摆姿态吗，恐怕事实会让曾经的我觉得不可思议，他这样做，更多是为了阿迦蒂娜，她那个同族的亲妹妹，既要让她活下去，又要让其他领主无话可说，还要保住妹妹的自尊心，让阿迦蒂娜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失败者。
成为雌性后，我想问题要比原来更加细致了，没有力量的支撑，就只能将全部的血液集中到脑袋上了，不得不说我并不是那么反感雌性的身体了，因为它使我想的更多，看得更远。
因此，我决定尝试些更加效率的方法，抛开那些没有用的事情，进行跳跃式的思考，直接对重要的事情进行描述。
在得到了戈洛伊撤走守卫的允许后，短暂的交谈后，我们很快就聊到了阿迦蒂娜和普瑞德的问题。
“阿迦蒂娜回去后，一定会动兵的。”
“你是打算放了阿迦蒂娜吗。”
看看，恶魔式的虚伪，当戈洛伊答应了我撤掉卫兵后，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阿迦蒂娜会回到普瑞德，既然都知道，那现在又是在装给谁看的呢。
“不。”我摇了摇头，继而摊开了右手。“我是说如果，如果阿迦蒂娜回到了普瑞德后，她一定会用兵的。”
如果什么？莉帕缇娅，你在骗谁呢，是骗你自己吗，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如果”的虚伪，为什么你不能展现出天使式的诚实呢。
“没错。”戈洛伊一边呼着气一边说道，他瞪着双眼看着说面，也许是对自己妹妹未来的愚蠢的行动感到无奈。“阿迦蒂娜会报复，会出兵魔王领地，会以撒旦城为最终目标而进行战争。”
“真到了那时候，你会怎么办。”
戈洛伊靠在椅背上望着我说道：“我拦不住她。”
没错，如果阿迦蒂娜要进攻的话，戈洛伊拦不住，并不是因为戈洛伊手上的兵力不够，而是戈洛伊现在的兵力大部分都在防着狄帕洛娜，如果调防对抗阿迦蒂娜的话，狄帕洛娜一定也会动兵，趁着兄妹自相残杀时直捣撒旦城，可能把戈洛伊活捉了，衣服剥得精光，套上项圈囚禁起来。
所以比起把魔王之位让给狄帕洛娜，戈洛伊宁愿按兵不动，继续防着狄帕洛娜，而让阿迦蒂娜打到撒旦城，让阿迦蒂娜俘虏自己，让阿迦蒂娜把自己剥得精光，然后囚禁起来。
“普瑞德、拉斯特和你，这三者的关系非常微妙，决不能忽视其中的一个而只在乎另一个。”我说道。
戈洛伊翘起了腿，不像其他的雄性恶魔，戈洛伊翘腿的姿势有点像个女人，两条腿紧紧别在一起，显露出一条优雅的曲线，而不是狂野的式样。
“你是说……让我和狄帕洛娜……”
“我什么也没说。”
“那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就保持这样，按兵不动。”我坐在了桌子上，侧身对戈洛伊说道。“试想，假设阿迦蒂娜回到了普瑞德，对你动兵，但你却仍然把刀尖对着狄帕洛娜，那狄帕洛娜会怎么样，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而此时，对拉斯特来说，最大的利益就是进攻普瑞德。”
戈洛伊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有道理……现在普瑞德是阿迦蒂娜掌控着，如果撒旦城和其他魔王领地真的让我这小妹夺下了，那就会打通一个通道，将普瑞德和魔王领地的重要战略地连起来，那时候拉斯特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腹背受敌，甚至弱小的格罗特尼都会成为拉斯特生存的绊脚石。”
“没错，所以对狄帕洛娜最好的局面就是，普瑞德仍然是阿迦蒂娜说了算，你和阿迦蒂娜都不能同时掌控两个领地，这样你和阿迦蒂娜就会保持一种矛盾。”
戈洛伊顿时来了精神，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也同我一样坐到了桌子上，而且就在我的身旁，在如此近距离下四目相对，多少有些别扭的感觉，毕竟他是魔王，仍然是一个恶魔……
“假设……如果阿迦蒂娜回到了普瑞德，我一定会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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