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雨新
卡特皱眉，忽然问了句好像与话题无关的话：“纯白歌姬学姐，你就非要掺和进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当中去吗？”
他这一问，倒是让纯白歌姬沉默了。
好一会儿，银发的美少女才开口说道：“我小看你了啊，拉维纳斯。果然掌握绝世法的家伙都不是等闲之辈……我姑且问一下，对于我想做的事情，你猜到多少了？”
——基本都能猜到。
拥有曼彻斯特记忆宝库和运筹法的双重加持，在卡特面前，纯白歌姬的那点小九九就如同夜晚中的烛光那样明显。
不过他并不打算直接揭穿纯白歌姬。
因为他觉得如果让纯白歌姬的谋划顺利进行，好像能让未来的走向变得更加有趣。
于是他说道：“学姐的想法，我稍微能猜到一点。学姐你是想要以歌姬偶像团体的形式，创建属于自己的势力吧？”
“不错，我的确是怀着这种想法。”歌莱蒂斯很干脆地承认道，“既然你拥有绝世法，就说明你本来就处在这块「棋盘」上，迟早要面对那些大人物们的。如果到那时候才发现没有能够动用的力量，可就太晚了。”
卡特想了想，没有否认。
“你的野心不止于此。”他平静地说道，目光如水，笔直地看着那位少女，在等待她的回复。
纯白歌姬慢慢地说道：“昨天，你也听到了曼彻斯特的演讲吧。比起「个人势力」，「信仰」才是未来人们为之争斗的资源！”
“你就这么相信曼彻斯特的话？”卡特质问道，“虽然他已经成为神明了，但是他未必有那么好心，真的把变强的方法公之于众。”
“他没有说谎。”纯白歌姬斩钉截铁地说道，“新的体系货真价实，成神的曼彻斯特或许在某些小细节上有所隐瞒，却不会在这种改变世界格局的大事件上作假。”
“好吧。”卡特闻言，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其实他是最了解曼彻斯特那番演讲的根底的人，当然也知道信仰体系的虚实。
诚如纯白歌姬所理解的那样，信仰的力量能使人变强，突破现有修行体系的上限。
也如她所说的那样，曼彻斯特不必在面对世界的演讲上说谎，今后「信仰之力」肯定会逐渐成为各大势力争夺的资源。
这一切都在卡特和曼彻斯特的策划之中。
不过眼前的少女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着实令卡特有些吃惊。因为他以为若是没人提点，新的体系至少得过个几天才能被某些厉害的人发掘并证实。
然而纯白歌姬却在演讲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意识到了信仰的重要性……
他不禁在心中感叹：“不愧是最年轻的称号持有者啊，这种直觉实在可怕。”
短暂的沉默后，他又开口道：“所以你想用信仰之力做什么？”
“不做什么。”
“嗯？”纯白歌姬的回答令卡特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少女想要沿着曼彻斯特的道路登上新的神位，但是她似乎无意于此。
“抛开曼彻斯特的那次演讲会不谈，我对于新的体系能否取代旧的体系或者和旧的体系平起平坐持怀疑态度。
收集信仰之力不过是我选择的后备方案罢了，以防万一——你应该能明白我在说什么。”歌莱蒂斯说道。
卡特冷笑道：“是明面上的后手呢，是阳谋啊。”
“阳谋才更加可怕，不是吗？”纯白歌姬微笑，“所以当我来邀请你时，其实你没有太多选择。”
卡特是知道纯白歌姬和达克鲁有在暗中策划着一些事情的。
不过在这暗流涌动的世界里，只有像她们这样高瞻远瞩，才能更加从容地应对迟早要到来的冲击。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卡特丝毫不恼，反倒是很欣赏她们。
当然，他现在站在学生后辈的立场上，本就没什么资格指点前辈。
而且他的假身份更是被达克鲁和纯白歌姬戳破。
尽管她们大概并不清楚「拉维纳斯」的真面目。
但是仅凭她们所知晓的那些也足以要挟卡特了——至少她们肯定是这样认为的。
这也是阳谋。
“明知道我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却还是向我做出了说明，这真是让人开心。”卡特轻声说道。
纯白歌姬听见他的话里略有怨气，却无视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第十八节 白色阳谋（下）
卡特听着银发少女的言语，心头忽生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样的对话似乎不久前也发生过，只不过立场正好是反过来的。那时候他正扮演着曼彻斯特，而被他威胁的人则是白之王。
好巧合，这算是因果轮回么……
“不过，这倒是挺有趣的。”
他暗自笑了笑。
“既然你都已经断定我没有其他选择了，不妨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吧。”
纯白歌姬的目光飘向了后台的更深处，说道：“首先是收服他们，要想以音乐参加信仰之争的话，团队的力量是必须品。”
卡特知道她说的是阿萨斯、桃乐丝等负责基础部分音乐演奏的后台人员。
“关于这些，你肯定早就计划好了吧，他们逃不出你的掌心。”卡特对纯白歌姬的谋略很有信心，“我问的是再然后的事情——既然你决定打出这张明牌，那想必是对此有了长久的规划吧？”
纯白歌姬昂首，骄傲地道：“首先我要纠正一下你的错误见解，乐队团体的组建虽然是公开之事，却不是明牌。”
“知道了，知道了。学姐你是想说你这不是明牌，是阳谋。”卡特闻言，只是「哦」了一声，撇了撇嘴，“在你看来，偶像乐团摆在明面上的力量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它能以远离迟早到来世界纷乱的姿态收集信仰之力。”
偶像团体从根本上不同于国家和大家族等势力，娱乐向的性质决定了它收集信仰之力的方式和大势力有板有眼的套路截然相反，是自由而松散的，毫无强制力可言，一切全凭信徒的喜好。
但是也正因为偶像信徒们是在不受任何规章限制的条件下选择了信仰。
所以他们所产生的信仰之力的纯度会更高，质量更优秀。
如果此类偶像信徒达到了一定规模，渗透入各方势力中，就会成为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届时，哪怕是那些不可一世的大势力都要为之胆颤，难以轻举妄动。
而偶像团体本身，将始终游离于乱世之外，或者说会避开各大势力的正面交锋，独立又超然，在收取信仰之力的同时不沾染一丝灰尘。
所以卡特说这是阳谋。
“你理解得很快嘛，拉维纳斯。”纯白歌姬称赞了卡特的机敏，笑道，“没错，组建乐团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更不是结果。这一招的实际效果能有多少，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想来多多少少是有益的。”
“的确。”此法的前景，卡特的运筹法也算不清。
但是能大致推断出来这法子会令未来的局势更加混乱。
若是站在纯白歌姬的立场来看，混乱就是机会，更利于她和她背后的势力浑水摸鱼。
若站在曼彻斯特的角度上来看，混乱是好事，有利于削弱其他神明在这世上的力量。
所以卡特并不打算阻止纯白歌姬，反倒乐于助力。
然后，他听纯白歌姬继续说道：“你问我长远的规划是什么，说实话，我并没有看得那么远。或许你不相信，但是这步棋其实只是我随手为之的，比起它收集信仰之力的潜力，我更看中它的存在本身……哪怕它在大人物们看来只是一种手段。”
纯白歌姬话语中的意义很抽象，但是卡特听懂了，他陷入了小半分钟的思考，而后叹道：“今后的时代，大概确实需要它的存在。”
不是锦上添花的需要，而是雪中送炭的确实需要。
这是未来的悲哀。
纯白歌姬明白过来卡特在说什么，神情有些黯然。
既然得到了答案，与纯白歌姬的这番对话也就该结束了。
不过在与那银发的学姐分别时，卡特分明看见她那坚定的眼神愈发锐利了。
……
卡特漫步回到位于看台上的泓蓝队伍中，乔伊便迎了上来，很慎重地递给他一张卡片。
“这是什么东西，身份证明么？”卡特接过卡片来回翻看，见卡片上印有自己的名字和泓蓝学区的标志，于是猜测道。
“差不多。”乔伊身旁的罗耶德答道，“这是参加明星战初战的凭证，你只需要对着卡片输入精神力，就能去往明星战初战的场地。”
“嗯？”卡特眨了眨眼，这手段听着有些熟悉。
卡特没有第一时间去证实卡片的功效，他先问道：“刚才学院长说了些什么？”
“你们在后台听不到吗？他就是简单地介绍了下这届明星战的规则。然后很普通的做了个动员，并宣布了明星战初战的开始……
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了。明星战的新规则都记在这个本子上了，你稍微留意一下就好。”
罗耶德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卡特一本茶色的小本本，“话说阿萨斯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卡特心想估计这会儿纯白歌姬和阿萨斯他们的讲话差不多该结束了，便回应道：“我不太清楚，他们稍慢我几步，应该快来了。”
从罗耶德那儿拿到了记录新规的本子，卡特大略地扫了几眼新规，他心中便有数了。
他轻轻拿起那张用于初战的卡片，微笑着对乔伊和罗耶德说道：“既然初战已经开始了，那你们应该都尝试过进入卡片中的精神世界了吧？”
乔伊点头说道：“嗯，大家都试过了，里面是个很神奇的精神世界！”
罗耶德也持同样看法：“真的很不可思议，里面的精神世界即是整体又互相割裂，形成五十个独立的空间。”
“每个独立的精神空间都有代表着排位的标号，每个人只能选择其中的一个来挑战，挑战成功就成为那个空间的擂主，失败则消耗一次挑战的机会。”他接着说道。
“我明白了。”卡特道，“那么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
“很诡异。”罗耶德的疑惑地说道，“按理说应该会有人先去占地，但是暂时还没有哪个空间显示被人占领，排行榜上也没有名字。”
卡特问：“泓蓝没人去试水么？”
“当然有。”罗耶德道，“三年级的罗布学长和多尔巴鲁托学长都是在第一时间就进去了，但是……”
他的目光投向了前排被泓蓝众人围住的两人，他们双眼紧闭，神态似乎有些痛苦，不断有汗水从他们的皮肤里渗出。
“但是……没人能从那个世界回来。”
第十九节 初战空间（上）
“唔……还没有醒来啊。”卡特看到那两人的状态后，大约已经猜到了他们遇到了什么，“不用担心，应该快要有结果了。”
他话才刚说完，端坐着的两人几乎同时醒来，他们都一边大声喘息着，一边睁开了眼睛。
“呼，呼。真是可怕啊。”暴力系战斗法师罗布大口呼吸着空气，仿佛经历过一场噩梦，他心有余悸地说道，“大意了，没有想到精神空间里会有这么恐怖的家伙存在！”
“里面发生了什么？罗布、多尔巴鲁托。为什么你们在那片精神空间里呆了这么久才出来？”泓蓝次席兼临时领队尤克里关切地问道。
“是难以看透的神秘对手……”回答他的是多尔巴鲁托，这位淡青色短发的美型少年苦笑着说道，“尤克里，你告诉其他人这次初战一定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要追求不符合自身实力的排名。”
尤克里虽然不明所以，却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了什么，能让泓蓝排名第三的你都如此慎重。”
“那空间里面有镇守者！”罗布肃然说道，“而且是个很可恨的镇守者，面目被遮掩了，不可见。从手段来看他应该属于刺客，极为难缠，像泥鳅似的滑溜，得手就远离，让我无法锁定他的位置，只能被动地躲闪。
不过这种战斗于我不利，近战魔法全然无用，后来我被他找到了机会，直接被斩杀了，然后就从精神世界中出来了。”
罗布的描述不光令围观的众人吃惊。
就连和他一样进入过独立空间的多尔巴鲁托也讶异道：“等等，罗布。你说你遇到了刺客类的敌人？你进入的是几号空间？”
“五号空间，怎么了？”罗布很自然地回答道，“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以前在泓蓝学区中我打不过的敌手，在明星战中也一样是打不过。所以直接按我在泓蓝的排名选择了标号五的空间。”
多尔巴鲁托叹道：“那大概是因为我们进入的空间不同吧，我所进入的一号空间里面并不是刺客类的敌人，而是很正统的战士。”
“居然选择了一号空间，多尔巴鲁托你很有志向啊。”尤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一号空间的敌人是如何将你击败的呢？”
听到尤克里这根本算不上安慰的话，多尔巴鲁托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尤克里，你在泓蓝的排名不过也就比我高了一名而已，我敢打赌。要是你遇见那种对手肯定也会败下阵来的！”
“或许吧。”尤克里不置可否，“那家伙有多厉害？和怀特相比如何呢？”
多尔巴鲁托想了想，在心中将那陌生的敌人与纯白歌姬进行对比，然后无奈地说道：
“我不知道。无论是一号空间里的那位还是怀特，都是我看不透的存在。不过若是认真来说的话，我倾向于怀特更强。”
“一号空间里的那名战士，速度极快，出招毫不讲究，一上来就拔出一把长剑冲向了我，根本不给我太多时间做出反应。”
多尔巴鲁托继续说道，“当然我也不至于这么简单就被拿下，在决定要参加明星战后，我也准备了些应对擅长近身战的武者的办法。所以那时我直接启用了「风的化身」，这才勉强闪掉了他的第一击。”
罗布皱眉道：“这不是和我差不多么，都是被攻击速度压制了。”
“我们被压制的不仅仅是攻击速度啊。”多尔巴鲁托摇头，“在躲过致命攻击后，我立即计划反击，以风之锁链和雷电囚笼封锁了他的行动，然而没能奏效……
那家伙，太刚猛了，竟然顶着我的风系魔法和雷系魔法硬冲。就好像我的魔法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伤害一般。”
对于尤克里和罗布而言，多尔巴鲁托也算是老对手了，几人私下里也是偶尔有交过手，他们知道多尔巴鲁托这位掌握风系和雷系魔法的魔法师所使的魔法威力之强，就连六级魔法师的通法级防御魔法也不能无视他的进攻。
倘若多尔巴鲁托所言非虚，那么一号空间的战士拥有的防御力恐怕超越了六级巅峰水准，很有可能是七级乃至七级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