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雨新
“既然我能够清楚地看到学姐的反应，就意味着这类似幻境的魔法并没有阻拦我们之间的沟通，至少我所见到的景象都是真的！”
麦斯特想着，脑筋很灵活，“这里毕竟在空之学院当中，有大导师的看管，不太可能是外人布置下精神系魔法。那么这影响人感知的玩意多半是纯白学区的手笔。”
其实他也有一瞬间想过会不会是纯白歌姬在导演这一切，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以纯白歌姬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足以横扫同届，她完全不需要画蛇添足地靠下作的手段来取胜，那有违王者风范。
“只有像纯白学区里那些实力不足的家伙才会想着耍这种小聪明。”麦斯特如是想，他并不觉得一介学员能展开多么宏伟的幻境魔法。
所以他笃定这精神系魔法所干扰的范畴有限，至少不具备直接错乱五感的能力。
“它影响的不是五感，那就是干扰了类第六感的判断……”
第六感，说起来很玄乎，但实则不然。
直觉、灵感、平衡感、预知未来、战斗本能之类超出五感的能力，都可算作第六感、或是类似第六感的感官知觉能力。
“啊哈，我明白了。只要看穿是什么感觉被针对了，就能很轻易地破解掉那层限制，让行动恢复正常。”
麦斯特忽然笑了，眼中光芒一闪，精神力汇聚于眸中，由他的感知引导出一条星光大道，通向了确切的现实。
接着，他的手总算能再度触及蓝发少女的所在，与她相牵。眼见这一幕，麦斯特的心中大定，有了底气。
“第六感虽然仅是一感，其中却又可以分出许多大类，就像一条涛涛大河，会分出许多支流一样。
而纯白学区这魔法便是瞄准了其中一条常用的「方向感」支流，将其堵塞，营造出了幻境般的效果。”
麦斯特颇为感慨，能成功破解那奇妙的魔法，也是极大增进了他的见识。
最大程度地干扰人的方向感，竟然能影响到对于方向和距离把控的感知，让人对眼前的情况产生误判。
若是在对战中着了道，很可能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过被我看破的魔法，就不再是威胁了，反而会成为我的力量。”他笑着施展开魔力，银色的镜魔力先是勾勒成图，随后又如丝线般散开，自主沿着一股陌生的精神力攀了过去，最终在纯白学区学员们的聚集处止步。
麦斯特对此并不意外，反正他早就猜到了是纯白学区的人动的手脚。
至于具体是谁做的，他倒不是特别感兴趣。
比起揪出了始作俑者，他更看重这干扰方向感的魔法本身。他打算用拟似镜像的魔法，复制这陌生魔法的阵图，让自己也能使用这魔法。
只是当他通过镜魔力了解到这魔法的全貌时，他愣住了，然后苦笑：“我应该料到的，像这么厉害的魔法，没办法以一人之力完成。”
他发现，那魔法其实使用了复合的魔法阵图。虽然只有通法级魔法的层次，却是集合了数个人的魔力构造而成，这才堪堪达到干扰一感的效果。
而麦斯特所用的拟似镜像虽是能复制其他魔法的镜魔法，但是它也是有极限的，至少它不能仿出所需魔力量超过麦斯特所能供应的魔力的魔法。
所以尽管麦斯特知晓了那魔法的魔法阵图，也不能随心使用。除非他也找到够多的人手，凑齐展开魔法阵图所需的魔力。
“这样强力的魔法却不能随意使用，真是太可惜了。”
麦斯特有点遗憾，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遗憾的感觉。
毕竟他不是第一次遇见类似的可读而不可用的魔法了——若是拟似镜像能够复刻麦斯特所见过的一切魔法，那他的战斗能力就不会仅限于此，也不会输掉当初和克里斯蒂安的那一战了。
“算了，不能太贪心，能够抓到幕后黑手已经算是成功了。”麦斯特安慰自己道，“不过这种程度的反向溯源，纯白歌姬学姐应该也能做到才对，她却没有动手，是想要观察情况吗？还是说在等待真正的大鱼出现？”
他原本以为纯白歌姬是在钓鱼，想钓出这魔法的施展者。
但是当他破解掉这精神系魔法后便发觉其实可以直接沿着精神力和魔力的回路找到施法之人，并不需要多余的等待，那么纯白歌姬的不作为必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也就是说，纯白歌姬学姐认为，这位暴露出来的施法者也仅仅是诱饵，仍然有隐藏在暗中的某人稳坐钓鱼台，静观一切变化。”
麦斯特如此考虑着，逐渐理解了此时的情况，“呵，这就是空之学院的明星战么？除了明星战本身，还要注意场外的暗流。”
但是麦斯特依旧不解：“暗中那人在等，纯白歌姬也在等，可是大家都在等什么呢？”
“我们在等场外之战的结果。”
“！！”忽有妙音入脑，为麦斯特解惑，却又一次吓到了少年。
少年的目光再度投向前方那银发少女，对方这次并未回头，只是默默用精神力传音道：
“你能从迷失魔法中挣脱出来，说明你还是有点本事的。要是再弱些的话，就和其他鱼儿没什么区别了。”
麦斯特强装镇定地坐回了位置，与纯白歌姬保持精神力对话。
“场外之战……学姐是说本部以外也开辟了战场？那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吗？”他迫不及待地发问，想从纯白歌姬那里得到回答。
“虽然我很想回答确实如此，但是很遗憾即便是我也不可能掌控一切。”纯白歌姬说道，话语中有无奈意，“一直以来，明星战都是这样，总在不同层次有不同的战斗在发生。初战空间也好、本部大厅内也好、本部以外也好，战场无处不在。”
第三十六节 学院鱼塘（下）
麦斯特也曾参加过明星战，但是当时的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其中竟隐藏着如此多的门道，此时纯白歌姬将暗藏的斗争说出，倒是让他增长了一番见识。
“很多事情，只有拥有一定实力之后才能看清。”
纯白歌姬兀自说道，可这话落在麦斯特耳中，他却是觉得自己被看穿了心思，苦笑着道：“学姐是在嫌我太弱了么？”
然而歌莱蒂斯摇摇头道：“不，我正是认为你十分强大，所以才会和你说这么多。毕竟你可是除我以外我们这边唯一一个看破了纯白学区这迷失法阵的学员啊。”
“欸？”麦斯特受宠若惊，局促道，“我也是因为有学姐你的提醒才能摆脱迷阵影响的。”
歌莱蒂斯又摆摆手道：“不必谦虚，能注意到我的提醒，并凭借自己的力量清醒过来，这足以证明你的出色，证明泓蓝学区后继有人。在我毕业以后，就要靠你来引导泓蓝前进的方向了。”
“啊！”
麦斯特这下是真的被纯白歌姬对自己的评价惊到了。
虽然他自己也曾臆想过高年级生们毕业之后，他和露露比大约会成为泓蓝的新一代领导者。
可他却是没料到纯白歌姬竟会亲口指认他将接过她的大旗。
“你「啊」什么？身为二年级的第一名，接任下一届的首席之责本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我这般重视你，也是在提前教你一些学区首席的处世之道。”
纯白歌姬直言不讳道，她话语中教训意味更浓，完全地把自己当成了麦斯特的老师。
而麦斯特自是不想辜负纯白歌姬的心意，但他心里仍有疑惑：“我还以为学姐会更看好克里斯蒂安的，以她那横扫同时代之人的天赋和实力，应该轮不到我来当首席吧？”
“你倒是实在，不过能认清差距也是你的优点。”歌莱蒂斯瞟了少年一眼，微笑着道，“克里斯蒂安的确比你强，也比你更适合担任首席。但问题是她大概不愿平白去做这种自找麻烦的职务。而且我能感觉到……她所该登上的舞台，不在此处。”
麦斯特想了想黑发少女那恬淡认真的性子和神神秘秘的行事风格，他不禁也笑了起来：
“是我想岔了，原来您将首席之责寄托于我，不是因为更看好我。而是学姐您对克里斯蒂安的重视程度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他也算是听明白了，纯白歌姬是认为克里斯蒂安不会安于一隅，亦不会被泓蓝首席的位置所局限。简单来说，她觉得泓蓝首席之称配不上克里斯蒂安的实力。
不过麦斯特心底竟并不排斥这种观点，他亦感觉黑发少女不像是留恋首席名号之人。
他甚至想着若是那少女真的想要首席之名，他情愿将虚名拱手相让。
“明明只是输给了她几次，居然就对她如此心服口服，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麦斯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苦恼地想道。
歌莱蒂斯看得通透，她开导道：“关于克里斯蒂安的事情，你就不用多想了。她是规格外的怪物，就连我也看不透她，只能尽量和她交好。
现在你还是把目光放在眼前这明星战上，好好观摩并学习这明星战之中的明争暗斗吧。”
“学姐教训的是。”麦斯特虚心受教道。
纯白歌姬又道：“还是先和你说说这迷失之魔法阵吧。纯白学区中有高手瞒天过海布置此阵，将这明星战初战之地化为一片鱼塘，以法阵为网，留下了各大学区的中坚力量，然后暗中有另一批人在外一边清理之前离开的学员，一边利用迷失魔法阵的效果诱导网中的鱼儿走出这道网，挨个解决。”
露出一副恍然之色的麦斯特用余光瞄着前排的座位，试探着问道：“这么说来，我记得尤克里·爱尔兰学长刚刚起身离开……他是不是已经中招了？”
“虽然爱尔兰的确是中了迷失之魔法，但是暂时不用担心他。”歌莱蒂斯安定地说道，“他好歹是泓蓝的次席，即便失去了方向感，他也不是等闲人物可以战胜的。纯白学区那位若是不想这么快就向其他四大学区参战队伍摊牌的话，就不会贸然动他。”
“不会贸然……意思就是迟早要动的吧？”麦斯特苦笑道。
“至少不会在学院本部或是空都大街上直接动手。”纯白歌姬耸耸肩道，“而等到爱尔兰他回到泓蓝学区的驻地，和克里斯蒂安完成汇合之后，纯白学区那人的一切算计就都对我们泓蓝学区无效了。”
麦斯特笑道：“学姐还真是相当信任克里斯蒂安的能力呢。”
“对她的能力我自然是十分放心的，但是我其实并不知道她会选择怎么做。”
纯白歌姬则坦然说道，“也就多亏有她在，否则我早就主动破开这迷失法阵。哪怕拼着受点伤、暴露点底牌，也要撕破纯白学区的脸皮……不过那样就正中在暗地里帮助纯白学区那人的下怀了，反而不美。”
虽然这迷失之阵对她本身不构成威胁，却切实能够影响到泓蓝学区的其他人，这会拉低泓蓝学员在初战的出线率，进而影响到泓蓝学区在明星战的成绩。
所以为了确保泓蓝众人通过初战的人数，并巩固泓蓝学区在空之学院的名次。
身为首席的歌莱蒂斯理应要现身破局。
可是无视法阵效果和打破法阵终究是两个概念。
歌莱蒂斯很清楚，暗中那人在逼迫自己出手，等待她以一人之力对抗整座迷失法阵时露出破绽，并利用这破绽来狙击她，消耗她，乃至击伤她。
毕竟在这届明星战中，纯白学区的终极目标是取得靠前的排名，并且要压住「纯白歌姬」的风头。为此，纯白学区队伍和纯白歌姬之间必有一战！
——若是没有克里斯蒂安的存在的话，本该是这样的。
然而现在的泓蓝驻地有克里斯蒂安在，歌莱蒂斯便不再担心会有泓蓝队员被钓出去各个击破，也便不需要出手，她甚至在期待由那位黑发少女发起的变革能掀起怎样的浪花。
“是你的话，一定能将这一切处理好的吧？克里斯蒂安。”
第三十七节 空都巷战（上）
今日的空都格外的热闹，街边商贩吆喝不断，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四周亦有警卫巡游，前所未有的大城气派在此刻显露无遗。
造成这副盛景的原因自然是空之学院明星战的开幕，以及不久前曼彻斯特演讲会的余韵，将许多天南地北的修行者们吸引了过来——主要是由于后者。
不得不说，曼彻斯特那演讲于天下人精神世界之内的神迹，着实引人入胜，他所演讲的内容也足够重磅，发人深思，以至于不少国家和世族都派人来空都打探情报。
因为有一些人认为，曼彻斯特不会无故地选择演讲地点，他可能在空都留下了什么秘密。
也有一些人的想法比较单纯，他们只是想投靠新神，于是来神降之处寻找机缘。
准确地说，这群人是想要找到隐藏在空都的新世纪组织人员，并由此为契机加入神明所眷顾的组织。
各方势力之人心思各异，不过除去大多冲着曼彻斯特的风头而来的投机者外，也存在有小部分为了明星战汇集于此城的团伙。
哈伦小队便是这类「小部分」的其中之一。
这支以迈克·哈伦为首的私人雇佣兵小队此时正潜伏在空都一条罕有人至的偏僻小巷中，一众五人雇佣兵均是匍匐于深巷侧壁阴暗的房檐之上，如森林中的魔兽野狼般，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队长，这布置会不会太过随意了些……真的会有空之学院的学员从这种可疑得不行的地方经过吗？”
已经完全融入了黑影的哈伦小队队员索鲁斯·席昂对这次的安排略感疑惑，他不禁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队长道。
迈克冷冷地瞪了这位跟随他多年的伙计一眼，凛然道：“别多话，索鲁斯。我知道你的想法，无非是习惯了过去的小心谨慎。所以对这种雇主安排一切的生意不太放心。
但是你要知道，这回的雇主可是空之学院的高材生，他们既然敢下这样的命令，那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可是队长，你别忘了这次我们的对手也是空之学院的高材生。”索鲁斯的眼中无光，露出的上半张脸也蒙着灰暗，“老实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任务接都已经接了，现在想收手也晚了！索鲁斯，我们是雇佣兵，收了钱就得好好办事，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迈克哼了一声说道，“再说了，能有什么事呢？雇主也不过是让我们把路过此地的目标囚禁个几天，又没让我们直接打杀了。
即便我们任务失败，被警卫兵发现或抓捕了，也就是被关个几十天，根本不痛不痒。”
索鲁斯闻言，亦同意道：“也是啊，你说得对，队长。这任务听起来的确没什么风险。或许是我太神经质了吧，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个什么。”
“嘘！”突然，迈克伸手将索鲁斯的头压了下去，细声道，“附近的气息有变，估计目标要出现了！”
“真的来人了啊……”索鲁斯喃喃自语，行动却并不迷惘，熟练地握住腰间匕首，做好了随时突击的准备。
众雇佣兵的视野中，两道赤红色的人影正朝着这条巷子缓缓走来，他们边走着边谈笑，看起来根本没有意识到即将遇见的危险。
“是深红学区的普鲁西斯·阿瑞斯和切思迪·洛伦，毫无疑问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了。”
迈克掏出一份名单，简单比对过后确认了他们没有搞错对象，然后果断下令道，“准备动手！”
……
“泓蓝学区这次可真是来势汹汹啊。居然直接拿下了排行的前两名，实在是了不得。”
偏离空都大道的小路上，深红学区的两个学员漫步着，其中高个子黄头发的少年想起今日的所见，不禁感慨道。
稍矮的红发少年普鲁西斯认可地点了点头：“是吧？洛伦学长。我就说这届泓蓝新星很厉害吧！”
“那新星是叫凯特·克里斯蒂安来着？真是可怕，连我们首席都还在为争夺高位名次而苦恼，她却刚在明星战上崭露头角就豪取初战的第二名……她简直就是第二个纯白歌姬！我仿佛看见了泓蓝学区维持霸主地位的未来。”
切思迪·洛伦似乎是回忆起了被纯白歌姬所统治的一年，摇头叹气，无奈地道。
“学长，可别小瞧了她呀。”普鲁西斯笑道，“克里斯蒂安是不会成为第二个「纯白歌姬」的，她有她的路要走。”
切思迪被普鲁西斯的话气笑了：“你小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我说她像怀特歌姬已经算是抬举她了。就这还要被你埋汰我小看了她，合着你觉得那克里斯蒂安会比纯白歌姬还要可怕？”
“纯白歌姬学姐第一年可没有展现这样的风采。”普鲁西斯撇了撇嘴，“洛伦学长，等你和她交过手，你就会明白的，她和纯白歌姬学姐是不同的。”
“行了行了，真是不知道你被克里斯蒂安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能这样推崇她。”
切思迪摆了摆手，郁闷道，“不过挑战她也是迟早的事，等我回去准备一番，肯定会去把她从那个华而不实的名次上拉下来的！”
“那你可得加油啊，洛伦学长。”普鲁西斯兴奋道，“其实我也想和她再打一次的，不过现在的我大概率依旧不是她的对手。我至少得完全掌握阿瑞斯血脉的力量之后，才能具备和她对抗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