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眠
看着咬紧牙关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体内痛苦的呵呵姑娘，徐凤年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呵呵姑娘紧皱的眉心，轻声道：
“没事的，这是我的劫，本就该由我来承担。
所以即便是舍了这身大黄庭不要，我也要你平安。”
言罢，徐凤年五指虚张，在呵呵姑娘胸口一勾，一团翻滚不定的紫金气便被徐凤年勾了出来，紧接着徐凤年微微张口吐出一团明黄气团。
两者霎时间便如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缠斗起来，直至双双磨灭，只余一缕纯正的紫金气运被徐凤年吸入口中。
如此往复，徐凤年的脸色越来越白，呵呵姑娘的脸色倒是渐渐有了红润之色。
一旁见到两人互相舍己为人的李淳罡眼里闪过了讶异之色。
他倒是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无私之人，还一见便是两个。
这徐小子的心性当真可以。
为了救命恩人，竟是连自己安身立命的大黄庭都可以说舍就舍。
那可是一份数百年的长生！
这份舍得，属实是令人赞叹不已。
有舍有得，大道可期！
李淳罡现在是越来越期待未来的江湖了。
刚刚徐凤年那一句‘古往今来第一人’或许未必是一句妄言。
……
在徐凤年以大黄庭去消磨淬炼龙虎劫数之时，徽山之上的轩辕青锋面色复杂地看着六叠瀑布方向。
那久久不散的雷云给了她一种很强的既视感。
刚刚在这大雪坪上见过一次这场面的轩辕青锋心里相当不安。
她有些希望此举是父亲残魂未散才有的此等儒圣景象。
但她又怕那确实是父亲的最后力量，因为那意味着对手很强很强。
一直犹豫不决的她最终还是没有动身前往六叠瀑布，反而是回到了嫡长房所在庭院中。
她明白父亲一直在期待着娘亲的出现。
可如今坐在可观龙王江风景茶室中的娘亲却始终不曾到那大雪坪，甚至对父亲做了什么毫不关心，只在默默地看着酒杯底下，不知在做什么。
见娘亲没有说话的意思，忍不住的轩辕青锋率先开口道：
“娘，爹是陆地神仙了，他杀了老祖宗、二叔和三叔。
爷爷也死在了那北凉世子的手上。
但是爹……也死了。”
对于轩辕敬城晋升陆地神仙以及身死都毫无动容之色的女子放下那写有‘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两行小字的酒杯，望向了自己女儿柔声笑道：
“挺好的，轩辕敬城既然扫清了大雪坪，那么如今正是青锋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如果娘亲没猜错的话，轩辕敬城应当为你铺好路了吧？
那北凉世子如今应该是赞成你收拢徽山的吧？
那他想要什么？想要你的人吗？那倒也不错。
以徽山轩辕世家数百年基业做嫁妆，天底下也没几个女子拥有这般大手笔了吧？”
对于娘亲只字不提父亲的身死，轩辕青锋只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凉意涌上心头。
她真的喜欢过爹吗？
哪怕只有一点？
到头来她所关心的只有自己有没有被北凉世子看上吗？
感到十分可笑的轩辕青锋忽然大笑不止，她一边伸手擦拭着眼泪一边回道：
“青锋真叫娘亲失望了。
那世子殿下瞧不上的不止眼前的这座徽山，还有连胭脂评都上不去的轩辕青锋！
说起来，这可都得怪娘你当年没把青锋生得更水灵，更祸水呀！
若不然，娘亲嘴里的事指不定就会发生呢。”
女子并未气恼，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
“那世子若是志不在徽山，实际上对青锋而言是一个更好的局面。
等他带着兵马离开徽山，青锋大可向龙虎山寻求一些庇护。
从那北凉王徐骁马踏江湖之日起，天师府与牯牛大岗便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眼下最不希望徽山生乱的自然是近邻的龙虎山。
所以青锋只需开口便可靠着自己重掌徽山。
至于那江湖人士袁庭山，野心太大，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娘建议你还是将其赶下徽山吧，再也不要与其见面了。”
轩辕青锋冷笑一声：
“娘你可真是会处处为我考虑。
但你可知，如今这个局面都是爹以命换来的！
可怜爹为你读书读了二十年，读出一了个千百年来天底下最滑稽可笑的陆地神仙也无用！
到头来你竟是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肯，甚至都不愿再多提及他两句！
娘，你究竟喜欢过爹吗？”
女子平静地摇头道：
“我不知道。”
得到了答案的轩辕青锋气笑着说出了真相：
“不知道？那就是从未喜欢过了？
那你为何要与爹生下我来？
我告诉你，画像中的人我见过‘他’孩子了！
那人便是北凉世子徐凤年，你所谓朝思暮想的意中人，‘他’是个女人！
她是北凉王妃，吴素！”
听到这个天底下真正的大笑话，女子全身一震，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那画卷之中的神仙人物。
她日日夜夜想着的郎君竟然是个女人？
这是何其讽刺的一件事？
瞧见娘亲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轩辕青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快意的讥笑之色。
但女子在失神片刻后再次开口时却是让轩辕青锋愣在了原地。
“我想见一见那北凉世子。”
宁愿见北凉世子也不想见一见爹？
真是好狠的心！
轩辕青锋认真的看着娘亲的眼睛开口道：
“所以在你心中，那人的孩子也比爹重要是吗？”
她没有反驳。
轩辕青锋一掌拍飞女子手中的酒杯，转过身去，沉声道：
“娘，你放心，我会让你见到那徐凤年的。
我会让你明白这世上只有爹是真的爱你！
而且爹耗费心神才造就的眼下局面，青锋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青锋即便是拼死也不会让徽山倒下，青锋一定会让娘过一个安安稳稳的晚年！”
对于轩辕青锋的宣言，女子没有出声。
只是等到轩辕青锋离开庭院后，她才摘下了那副画卷，有些凄凉的一笑，再将其丢进火炉之中。
见，不见实际上都一样了。
她若是不曾爱过轩辕敬城又为何会和他赌气至今呢？
只是可笑的是自己却是为了一个得不到的女人和深爱自己的夫君赌气至今。
人间不值得啊。
女子接着拎起那烫手的酒壶，径直走向了大雪坪，走向了轩辕敬城陨落之地。
她来到崖畔，展露出一个谁都不曾见过的凄美笑颜。
“敬城，不与你赌气了。”
她纵身一跃。
香消玉殒。
……
被呵呵姑娘背着，重新踏上回返徽山之路的徐凤年正好与那跳崖女子对上了眼。
看见对方眼中流露的复杂之意，徐凤年轻叹一声。
世间缘起缘落，大抵是命运弄人罢了。
也不知其最后有无后悔？
微微摇头的徐凤年不再多想，闭上眼睛抓紧恢复气力。
接下来的龙虎之行，他可是要好好捞回本才行！
第221章 徐凤年，你怎么仇家遍地都是？
六叠瀑布。
除了身死道消的两名陆地神仙外，还有一具‘尸体’被人所遗忘在水潭边上。
本已被徐凤年那剑气滚龙壁活生生搅得面目全非，流血而亡的袁庭山胸膛中忽然又传出了一声沉闷的心跳声。
早先被他吃下肚子里的‘诛心’野果莫名地化作了一股气流替代了血液维持了他的生机。
缓缓醒转过来的袁庭山只感觉全身都疼，这该死的北凉世子居然这么扎手，属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贪心赵黄巢所承诺的北凉气运了。
也不知道最后这赵黄巢究竟赢了没有。
艰难撑起上半身的袁庭山向周边看去，却是空无一人。
但看周边这风卷残云的模样显然在他昏死过去之后，双方打得更是激烈了，以至于这里从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变成了一片光秃秃的空地。
就连那原先有着六叠的瀑布如今都被打得只剩下一叠了。
长舒一口气的袁庭山脸色阴鸷，他喃喃自语道：
“徐凤年，老子记住你了。
你只要杀不死老子，那么老子只会变得更强大。
总有一日，老子会将你的头颅当作尿壶来用！
呵，什么王侯将相，不过都是命好之辈罢了！
老子袁庭山迟早有一天也能称王做相……”
袁庭山自语还未说完就忽听一有些沧桑的嗓音从上面传来。
“看不出来你小子的野心还真的大啊。
早先徐小子说你命硬老夫还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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