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斯顿发
但是你要是输了,你的珍珠,你的兽骨,你的短刀都归我了,如何?”
比约恩瞪圆了眼睛,从牙齿缝中迸出了无穷的仇恨:“行!”
两柄圆叉松开,比约恩站起身,粗重地喘着气,一边狞笑,一边活动着手臂:“胆小鬼,我要把你打到哭!”
第二百二十九章 比约恩的幸福生活
比约恩在夏营的第一个夜晚,是在呜咽中度过的,他甚至哭湿了大半个稻草枕头。
他引以为豪的摔跤与剑术,在那个并不高大的少年郎手下仿佛是个笑话,他就像是妹妹手中的布娃娃,被那个撒克逊乡巴佬摔来摔去,甚至被故意地扔在了粪堆中和狗屎上。
比约恩甚至被灌了好几口狗屎还是泥巴,他分不清!
那可是在夏营的门口,到最后所有人都聚集在门口,看比约恩出丑,在那个时刻,他多想像过去一样,哭着投入父亲的怀抱中,或者直接离开返回布厄百户所。
但是他做不到,叔叔的那句“可不要哭唧唧地逃回来”仿佛就在眼前,他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边吐边哭,眼睁睁地看着珍珠在悲鸣中被斩下脑袋,分割身躯,做成肉汤,好好地给所有新来的旗人少年们开了一次荤。
比约恩是等到汤凉透了才哭着喝下去的,从那一刻起,他就发誓,一定要向那个撒克逊的乡巴佬复仇。
躺在稻草床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比约恩吸了吸鼻涕,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就算他要走,也要在复仇之后再走!
带着痛贯天灵的恨意,躺在大通铺上,忍耐着身边的臭屁和脚气,比约恩想了一万种折磨冯汉思的方法,直到深夜他才终于慢慢地睡着,继续在梦境中折磨冯汉思。
这梦境并未持续太久。
闭上眼皮还没多久,比约恩便听到了一声恼人的炸耳锣声。
“哐哐哐!”
“起床,起床!所有人都给我起床!”
少年兵们带着十七八个兵丁从门口涌入,他们手持金锣,疯狂地敲击,而那些兵丁则手持藤条,遇到想赖床的少年便在他们裸露的肌肤上狠狠地来一下,还有些更狠的,提了一桶冰水,看到有人无动于衷便舀一瓢,迎头浇上去。
“哦豁豁豁豁——”
“亚雷吗!”
“嗷呜!嗷呜!”
混乱的吵闹声在这座木头盖起的营寨中不断响起,在教习们的藤条和金锣的驱赶下,少年们被迫离开了遮风挡雨的营寨,在蒙蒙亮的星月下鬼哭狼嚎地晨跑着。
“干什么?跑快点,昨天晚上没吃饭吗?”骑在一匹马上,一个教习手持藤条追在旗人少年们的身后,他们就这样在校场上绕着圈奔跑,时不时有几个少年晕倒在路边,被那些早已准备好的医护教习抬走。
就这样跑了好多好多圈,直到天完全亮堂起来,旗人少年们才得以停下脚步,但教习根本不允许他们坐下或是蹲着,反而逼迫他们慢步行走,过了好一阵后才准许他们休息。
休息的地点是一个个冒着热气的木桶,还有好多手持猪鬃刷子的高耸斜方肌的大妈,以及手持剃刀等待的剃头匠。
扒光了衣服扔入热水,猪鬃刷子前后左右各刷一遍,剃头匠剃刀一刮,整个营地都仿佛变成了关押劳改犯的监狱。
累得如同面条一般的少年自然没有抵抗的力气,比约恩更是干脆在热水桶中睡着了,连剃刀把他的脑袋刮出了血都没有发现。
出了浴桶,少年们光着鸟来到一个草棚前,根据身材高矮胖瘦领取小中大三个型号的军服,都是灰扑扑的短衣,还有一条黑色的抹额,抹额上绣着的十字形铁星还蛮好看的。
穿上了这些衣物,在大娘的帮助下绑紧了袖口,系上了腰带和抹额,比约恩有些麻木的大脑逐渐恢复了过来。
虽然这些衣物都很朴素,但当大家穿上了同一套衣物后,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舒适感油然而生,尽管这些衣服都是用粗麻制成,并不精美,反而有些磨人和粗糙。
接下来就是繁琐的分队工作,在场的旗人少年来源于南萨克森卫四个千户,不过由于今年初建,到场的旗人少年总人数在两百出头,按照冯森的指示,他们被分成了五个队,每个队任命一个少年兵当队正,同吃同住。
每个队中分五个火,每个火一个火长,由他们自己推选。
站在高台上,冯森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的少年们笨拙地被划归到各处,并开始了混乱的推举工作。
冯森组织旗人少年的夏营,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对那些第一代人的思想观念近乎与绝望了,这些人对分权和分封的支持度是很难撼动的,他们的所有目标都是自己当领主。
至于皇权和忠诚,什么叫忠诚?老子凭什么要服你?甚至还有大家全去当村长,谁都不要碍着谁的原始主义信徒,他们没尝过大一统的甜头,自然不会支持大一统。
而这些少年现在还是一张白纸,虽然成长环境不利,至少还有潜力可言,冯森也没得挑了,他的目标就是将他们变成具有中原特色的新封建主义战士。
此刻冯森的目光正聚焦在校场的一个角落。
“你还想当火长吗?猪头比约恩!”看着高高举起手的比约恩,一个知道内情的维京少年大声地嘲讽道,“我们可都是亲眼在大门口看见你吃屎的,而且还哭了,要一个吃屎吃到哭的人做我的火长,对不起,做不到。”
比约恩的脸迅速变得通红,他大跨步地走上去,夏营中的第一起斗殴事件就发生了。
冯森摇摇头,一边从高台上下来,一边对身边的一个神策军武士说道:“你曾经是神策军新兵教头,训练的事,你比我懂,这一次,得麻烦你了,宁教头。”
宁充立刻拱手道::“在所不辞。”
“记得我告诉你的话了吗?”
“记得,要让他们畏惧藤条,胜过畏惧刀剑。”这位被冯森从中原召唤来的武士赋闲了小半年终于了有了用武之地,自然喜不自胜地回道。
“很好。”冯森点点头,换上了一副略微倨傲的微笑表情,缓步走到了那群少年的面前。
“我是,萨克森公爵冯森,是来监管你们的,你们不要喊我公爵大人,要喊我冯祭酒,听清楚没有?”
“清楚。”
“狗娘养的,没吃饭吗?大点声!”
“清楚了!”
“嗯好,很好,现在你们面前的这几位,都是参过军,参加过实战的汉堡学堂的学生兵,是你们的师兄,他们是你们最好的,老大哥!
你们有不懂的事,可以问他们,他们会亲切地告诉你们。现在,请每人做自我介绍!从你那,开始!”
第二百三十章 法斯特拉达王后
英格海姆,位于法兰克人常常称呼的奥斯特拉西亚。
奥斯特拉西亚是一个法兰克的地理名词,意思是东部土地,代表着这里是法兰克的龙脉所在,是祖地,而加洛林王朝的崛起就是从担任奥斯特拉西亚宫相开始。
它以莱茵河为中心,包括摩泽尔河、美因河和默兹河三条支流的盆地。
它的北部是弗里斯兰和萨克森,东部则与图林根接壤,南部是施瓦本和勃艮第,西南则是法兰克的核心区域诺伊斯特里亚。
而作为大法兰克王朝的龙兴之地,其勋贵之多、势力之强其实和曹操手下的颍川集团有些相似,虽然东法兰克(即奥斯特拉西亚)这部分贵族从属于查理曼,但仍然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
这就是查理曼一直要不断拉拢这部分贵族的原因,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没有冯森的存在,为了压制萨克森,在希尔德加德王后去世后,查理曼眼泪都还没干就与奥斯特拉西亚贵族女性法斯特拉达联姻,来维持萨克森的局面。
两人于783年成婚,在行房后不久,查理曼就攻破了代特莫尔德,追击敌军去了,只将法斯特拉达和她的父亲鲁道夫伯爵丢在了埃雷斯堡。
清晨微寒的雾气中,十九岁法斯特拉达只穿着一身蓝色金边的单衣和长裙,不免有些瑟瑟发抖,她将她的海狸皮的短披风罩在背上,又用宽大的羊毛毯子裹住了腹部,才稍微抵御了一些寒意。
法斯特拉达很美,不少奥斯特拉西亚的法兰克青年只要看一眼那双蓝钻般的眼睛,魂儿就会被吸进去,更别提她曼妙的身姿和鎏金色的头发了。
法斯特拉达出嫁的那天,无数法兰克青年流干了泪水。
太阳逐渐露头,雾气逐渐散去,位于帕德博恩的行宫中,法斯特拉达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在廊柱和圆顶的石头大殿中,她一个人的身影有些冷清。
冷清得过了头。
她在等待查理的到来,法兰克的国王查理从萨克森战胜归来后,马不停蹄地视察了弗里斯兰并巡视了整个东法兰克。
等了将近六个月后,法斯特拉达终于得到消息,查理要从帕德博恩路过,法斯特拉达立刻随同父亲,从埃雷斯堡赶到了这里,她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有些等不及将这个好消息带给那个比她大了一轮的男人。
是的,他们将会有一个孩子了。
这个孩子将会是法斯特拉达的希望,如果他是男孩,那么在未来的五十年间,都至少将会获得一个修道院院长甚至大主教的位置,甚至有可能去争夺那至高的王位。
尽管查理在意大利,与哈德良三世一起为意大利的丕平加封意大利国王的时候,未来的继承基本已经确定了。
但我毕竟是王后,法斯特拉达眼中闪过了一丝狡猾的神色,起码这个孩子能够获得奥斯特拉西亚国王,这是他该得到也适合得到的。
第一缕清晨的阳光洒在地面上,一阵连续的脚步声终于传达到了法斯特拉达的耳畔,截断了法斯特拉达对未来的畅想。
来了。
法斯特拉达立刻取下了厌人的海狸毛皮,有意地挺直了腰背,试图使腹部的隆起更加明显,一个温软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
第一个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是他的父亲鲁道夫伯爵,伯爵大人两鬓花白,脸色阴晴不定,这让法斯特拉达有些心神不宁,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环绕。
果然,在鲁道夫伯爵的带领下,由两个侍女扶着,一个扶着腰,同样顶着大肚子的孕妇出现在法斯特拉达的视野中,法斯特拉达的笑容瞬间有些凝固。
这个比法斯特拉达还年轻一岁的少女仿佛挑衅一般看了她一眼,转身向着一旁的皇家园林走去。
深吸一口气,法斯特拉达压下了心中的隐怒,她握紧了双拳,快步走到父亲的身边,低声问道:“这是谁?”
“这是阿达林达,一个撒克逊女人,听说是埃雷斯堡伯爵给殿下奉上的礼物。”说完第一句,鲁道夫伯爵压低了声音,偷偷跟了一句,“听说她很得殿下的喜欢。”
法斯特拉达的面孔有些扭曲起来,她收紧了喉咙,声音愈发尖细:“这个荡(和谐)妇……不说她了,殿下呢?”
鲁道夫伯爵摇了摇头,将一封信交给了法斯特拉达:“殿下只是让这位阿达林达来帕德博恩修养,他自己已经赶去布列塔尼了,听说是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
殿下还给你写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除此以外,殿下的几个年幼的孩子都来到了附近,按照法兰克的传统,我的女儿,你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去抚养他们。”
“我怀孕的事呢?你和殿下说了吗?”一边拆信,法斯特拉达一边继续问道。
鲁道夫伯爵有些无奈地回复道:“说了,殿下很高兴,说等他处理完布列塔尼的事情,就来看你。”
法斯特拉达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了,她低头阅读起了这封写在赛里斯纸上的信。
“法斯特拉达:
我很健康,我的义子给我带来了萨克森地区的好消息,这些地区的边界十分安全,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帕德博恩也会十分地安全。
在伊斯特拉主教的带领下,天父授予了我们为期三天的连祷,从5月5日星期一开始,按照牧师的命令禁食和施舍,弥撒和赞美诗恳求胜利,我也希望你能举行这样的祈祷。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自从离开雷根斯堡后,我没有收到你的任何消息,这让我感到疑惑,你需要与我的宫廷更加亲近。
我已经将我的儿女和相关人员送来,他们有罗特鲁德、阿多尔特鲁德、路易和鲁德海德,以及他们的宫廷教师,来自东帝国的艾利塞教士以及来自拉昂的安塞尔玛嬷嬷。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
我已告知我的大儿子巴萨罗那的丕平,他会在明年或者后年来见你。”
法斯特拉达的眼眶有些发热,她吸了吸鼻子,试图将狂暴咆哮的心中猛虎给挡在门后,但愤怒和失落还是让她差点撕碎了这封书信。
但这股失落在三五秒间就被压制了下去,法斯特拉达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颜,对着一旁的仆人问道:“孩子们呢?他们在哪儿?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他们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街溜子十字军
在法兰克的南方,有一座绵延450公里的山脉,也就是著名的比利牛斯山。
这座划分了未来法国与西班牙边界的高峰,此刻也划分了伊比利亚半岛和法兰克的边界。
比利牛斯山脉呈东西走向,中间高两边低,比利牛斯以南的伊比利亚就藏在高山之后,但南北两个关隘,不管哪个都是易守难攻,而更南边的直布罗陀海峡更是把守了地中海的门户。
要不是伊比利亚临海且多山,冯森愿意称其为欧罗巴的关中,只可惜,在欧罗巴,有了海才有文明,地中海为其提供了相对中原无比便利的商业通道,同样也导致他们无法统一,到处都是四战之地。
比利牛斯山脉东西低中间高,而伊比利亚同样是中间高两边低,这就导致大西洋暖流过不来,再加上比利牛斯山的阻隔,在伊比利亚靠近地中海的这一面反而气候干旱且降水稀少。
加洛林王朝的西班牙边区就建立此处,包含了比利牛斯山东南到埃布罗河北侧之间的海岸部分。
而驼背丕平这一次的目的地就是位于这一地区的赫罗纳。
骑在一头冯森赠给他的河曲马背上,驼背丕平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极目远眺,远方的群山若隐若现,而山脚下的牛群和马匹则如同蚂蚁一般大小。
从阿基坦一路走来,进入伊比利亚的土地后,满眼都是一幅荒凉的景象,在路旁,随处可以见到大片大片荒废的农田和堵塞的水渠。
目睹眼前的景象,丕平舔着有些干裂的嘴唇,若有所思。
他现在顶着一个巴塞罗那总督的名号,但巴塞罗那迄今为止依旧被那些沙漠牧民掌握在手里,所以他只是一个空头司令。
尽管他有着能够号令边区十六位领主的名头,但那十六位边境领主的本质是十六个巴斯克强盗土匪寨子和半耕半匪部落,其余的力量都掌握在阿基坦公爵乔索的手上。
目前,丕平实际上能掌控的力量估计只有身后这两百多十字军骑士和他的一百位近卫翼骑兵了。
是的,作为这条历史线上的第一次十字军,其规模与动静之小,号召力之弱,还不如正常历史线上的那次平民十字军。
讲实话,如果那次十字军被称为平民十字军,那丕平的十字军,应该被称为次子十字军或者庶子十字军。
虽然有着阿尔昆的书信,但由于丕平被视为不祥的驼背,此次的十字军并没有得到多少人的关注,只有在阿基坦和北意大利征募到了一些贵族恶少年和游侠儿。
这些人大多出身贵族和庄园主家庭,但在家族内地位不高,上没身份继承不了领地,下没学识当不了教士,没办法,卡在那儿了。
他们常常以乡村该溜子的形象出现,无所事事,招惹是非,等待自己的老爹去世,以求获得一小块土地当个富农或者干脆做个流浪骑士或雇佣兵,为了赶走这些社会不安定因素,这批人就成了首批十字军战士。
不过,他们的装备却是不错,大部分人都身披锁子甲,并且至少有一匹马或驴,武器装备比平民十字军要好得多,但军纪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都是该溜子。
在两个月的行军中,丕平不得不学着《司马法》和冯森的兵法笔记,狠狠整捯了一下军纪,甚至砍了十来个脑袋,才让这群社会渣滓安稳听话,期间艰辛和博弈更是无法述说。
但无论如何,驼背的丕平得到了这群该溜子骑士的认可,三百个带甲骑兵,在这一块已经算是不错的战斗力了。
顶着炎炎的烈日,丕平望了一眼风平浪静的蔚蓝海面,随后继续领着身后有气无力的该溜子骑士们前进。
快到了,丕平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同时也在脑海中回忆着阿尔昆临走前告诉他的有关情报。
伊比利亚半岛,这里曾是迦太基的统治区域,当年迦太基名将汉尼拔就是反走丕平进入伊比利亚这条路线,骑着战象(?)强行翻越阿尔卑斯山,杀入了罗马共和国的腹地。
在击败了迦太基后不久,伊比利亚也被罗马人纳入囊中,并进行长达六百多年的统治,成功将伊比利亚罗马化和天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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