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35章

作者:阿斯顿发

伴随着火焰,鹿皮做成的大鼓轰然敲响。

“杀!”

那些轻装的撒克逊藤甲步兵拿着油罐,向着维京人的营帐中扔去,每个油罐落地,便是一大团火焰升腾而起。

火焰舔舐着,倒卷着,河水映照着火光,却映照不出靖难军黑色的甲片。

无数维京人从惊恐中苏醒,幽静夜里的震耳鼓声让他们感到恐慌,无尽的火海则将他们的恐慌化为了实质——无意识地大叫。

兵法有云:鸟集者,虚也。夜呼者,恐也。

夜战最重要的兵器就是火与鼓,他们是最能激发人心中的恐慌,因为火光和烟阻挡了视线,鼓声和嚎叫阻挡了听觉,这种感知不到其他同伴的未知感,是最让人恐惧的。

所以孙子兵法中才会说:故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

东北向的夜风推动着火墙,一顶又一顶帐篷被点燃,帐篷中的维京战士急慌慌从帐篷中离开,他们甚至来不及披上标志性的熊皮皮甲或是拿上任何一把武器。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风声、鼓声、喊杀声、尖叫声、帐篷倒塌声,无穷的声浪冲击着维京战士们的耳膜,但维京战士们毕竟遭遇过太多战事,已然有了不少经验。

他们推倒无法救火的帐篷,用皮衣拍打着火处,最重要的是寻找火源。

但这群理智的维京战士才干了那么一丁点事,便无法再继续,因为一队一队的玄甲骑兵正在撒克逊藤甲步兵的掩护下,向他们推进而来。

“呀!”一个光着身子的维京战士提着长矛,向着当头的冯森冲锋而来,冯森轻巧地提起屈刀,锋锐的屈刀带着沛然的巨力,打在他的长矛上,接着猛然剁下!

飞溅的血滴落到了那几个维京战士的嘴巴里,是一股带着铁腥味的甜。

在其余几个维京战士震惊的眼神中,那个光着身子冲锋的维京战士和他分为两瓣的头颅一齐倒在了地上。

接着,身后便是打扫战场的撒克逊藤甲兵与法兰克猎弩士,首先是一排举着长牌站在最前面的长牌手,他们的身后,是一名镗钯兵与一名长矛兵或者连枷兵。

这是冯森照着鸳鸯阵搞出来的山寨版,是的,与猎弩和藤甲一样全是山寨版,但是也够用了。

毕竟他们面对的不是结成盾阵的维京战士,而是被玄甲骑兵冲散的落单维京人,他们左右再也没有同伴庇护,只剩自己的武艺。

但可惜的是,鸳鸯阵专打散兵和武林高手。

“奥丁!!!”

只见一个维京人当头向着猴版鸳鸯阵冲来,他狂热地发出了战吼声,眼看着就要扑到长牌上只见长牌手不慌不忙,一支短标枪瞬间飞出。

维京战士赶忙去挡,“哚”的一声,短标枪扎扎实实的落在了维京战士的圆盾上,尾端甚至还在不断颤抖。

维京人强行举着盾,大步向前,朝着撒克逊藤甲步兵们一斧劈……嗯?怎么没劈动,一支松焦油涂抹后的硬木镗钯架住了他的斧子。

维京战士本想用盾牌上端去磕开镗钯,但还没等他举起盾牌,这么近的距离上,那个长牌手居然又是一根短标飞出。

淦里粮嘞!

憋屈的维京武士只得继续举盾防守,可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呼啸声,他茫然抬头,便见到连枷呼啸而来。

跨过被砸的脑壳崩裂的维京战士,撒克逊藤甲步兵们继续向前跑去。

火烧红了天,由于维京战士们通宵达旦地作战又划了一天的船(逆流,风力太小,动力不太够),精疲力竭,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很多维京人甚至是在睡梦中被捆绑了双手。

剩余的撒克逊步兵和法兰克步兵继续打扫战场,而冯森则端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看着被押着跪在他面前的瓦格。

“你是他们的首领?”

光着身子五花大绑的瓦格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是。”

“他就是!”几个被割开了头皮,倒吊在树上维京人争先恐后地指认道。

瓦格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才说道:“我们的原先的首领奥拉夫已经死了,我只是暂代的,因为我们还要听从格洛尔伯爵的话。”

“我不想知道这些,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泄的密?谁告诉的你们,我会和维杜金德联手?”

“是一个红鼻子的撒克逊人说的!他在攻击不莱梅时被箭射死了。”瓦格赶紧说道。

“唉。”冯森长叹了一声,起身向着休息的唐军士兵们吼道,“兄弟们,还有一仗!在汉堡!来四百人跟我走!留一百汉军还有没马的士兵驻守,这些战俘难管,十一抽杀!”

第六十七章 求你进来看看章

一抹清淡的鱼肚白从森林的另一边冒了出来,广澄净蓝的碧空横越万里,落到大地之上,远处几缕炊烟袅袅升起,这可不是在做早饭而是在烧热水。

这不仅仅是洗漱的需要,更是那些工坊的制作需要,不论是制弓还是松焦油都需要热水来完成,所以这些天每天都能看到兴业坊一边黑烟滚滚,一边白汽滚滚的奇景。

由于这段时间对木材和柴火需求的激增,东南边的一处小树林快被砍光了,到处都是树桩子和散落的碎木屑。

挥起锄头,撒克逊奴隶们将树桩边的泥土挖走,再用削尖的木棍在在树根下清理掉泥土,有时候还要用斧头砍断纠缠的树根。

松树的树根要送走,送到冒黑烟的工坊去烧松焦油,树桩则要劈开送去冒白烟的地方烧水。

而几个少年兵同样掺杂在其中,用力地撬动着树根。

自从冯森带走了大批唐军士卒和部分年长的少年兵后,汉堡小学堂的授课内容便中止了。

一个是因为学生不够,二个是因为,如果没有精通三语甚至四语的冯森存在,一些重要的课程基本无法继续。

不过汉堡小学堂结束了授课,阿尔文等人也不能闲着,因为他的身份依旧是奴隶,只不过从官营奴隶,变成了冯森的私有奴隶。

奴隶哪有不干活的?

但只要努力干活,或者能在战场上立功,那么立刻就能像冯一冯二那样得到赐名,变成外姓汉人,光荣地在名字中添上一个“冯”。

他们的冯和阿尔文这批人的冯不一样,阿尔文的冯只是个标记的代号,方便称呼也方便让阿尔文知道,自己吃的是谁的饭。

而冯一冯二是正正经经的名字,记在名册上用汉字书写的名字。

在少年兵们的身侧,还有不少成年人在干着同样的活计,不过比起顿顿能吃饱饭,每天都有鸡蛋牛奶的少年兵来说,这些吃一顿饿两顿的成年奴隶的效率反而要差上不少。

这些成年的奴隶不无嫉妒的看着这群少年兵,在少年兵们羡慕冯一冯二能在名字中加上冯的时候,其他的奴隶也在羡慕着阿尔文能顿顿吃饱饭啊。

这些高素质的少年兵将其用在苦力活上,实在太浪费了,所以王司马还给了他们一个活计,那就是驱赶猎杀林中伤人的野狼小兽。

阿尔文就是其中之一。

坐在树林与河岸间的一片空地上,阿尔文用河水清洗着脸上的脏污和泥土,他的身边摆放着一把三斗的步弓,对于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少年来说,这个磅数不算低。

阿尔文自从在军中每日都要洗澡后,不知不觉便养成了爱干净的好习惯,在洗完了身上的脏污后,他对着河水照起了镜子。

看着上嘴唇上柔软细短的胡须,阿尔文轻轻叹了一口气,到底什么时候能变成大人呢?嗯?那是什么?

正在烦恼间,阿尔文的瞳孔陡然一缩,在水面映出的倒影中,除了他自己,居然冒出了另外一个人!

虽然荡漾的水波映射出的影子看起来十分地模糊,但阿尔文仍然能看出他手中正高举着一把滴血的长斧。

“哗啦!”长斧重重劈下,水花四溅,而阿尔文奇迹般险之又险地避了过去,但他的脸上已然多出了一处深达一寸的伤痕,从伤口处甚至能看到皑皑的白骨!

阿尔文抬头看去,链甲衬衫、维京长斧,居然是一个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维京人。

趁着那袭击的维京勇士尚未收力,阿尔文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疯狂地向着树林的方向跑去。

但可惜的是,还没跑两步,阿尔文后脖子处的汗毛又一次根根倒立,劲风呼啸,他就地一个打滚,只听“咚”的一声,维京大汉的斧子便深深地嵌入到了松树中。

阿尔文撑着地面,再次站起,大阔步地向着树林中跑去,然而他还没跑出几步,一只铁箍一般的大手便抓住了他的脚腕。

原来是那维京大汉见阿尔文想跑,干脆放弃了插在树中的长斧,直接扑倒抓住了阿尔文。

“该死的异教徒!放开我!”阿尔文用另一只脚疯狂地踹着那维京大汉的脸,一边挣扎怒吼道。

但可以,他的吼叫只惊起了林中的一群飞鸟,此外别无回应。

一双冰冷的大手爬上了阿尔文的脖子,就在维京大汉将要用力的时候。

“啪。”

碎裂的木屑在空中飞舞着,半截锄头在地上弹起又落下。

漫天的木屑中,维京战士缓缓回头,露出一双血色的双眼,被注视的冯二手里拿着半截锄柄,居然在发愣。

维京战士身体扭动,一记仿若烈风的重击撞到了冯二的脸颊上,冯二都没反应过来便打着旋地倒向了一遍。

“啊——”

一股剧痛从维京人的后腰传来,他忍不住痛苦地发出了一声咆哮,回头看去,居然是阿尔文掏出了一把小刀,深深插入到了维京人的后腰中。

“懦弱的偷袭者!”

甩起沙包大的拳头,维京战士一拳落在了阿尔文的眼眶上,当维京战士收回拳头时,红色的鲜血已然覆盖了阿尔文的眼睛。

他正欲再打,身侧又是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

由于是跪在地面上,在这股冲击力的作用下,维京战士的身体突兀地向右倒去,而冯一也趁势压在了维京战士的胸口,他手持短剑,向着维京战士的喉咙猛然刺去。

紧要关头,那维京战士扭动着身体让开了脖子,冯一势在必得的一击只是在对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不深的血线。

没等冯一刺下第二剑,维京战士带着铁护手的手掌便是一个大比斗甩在冯一的脸上,而冯一脸鼓起的速度几乎要追上了维京战士的手离开的速度,他双目无神地重重倒在地上,鲜血已然侵染了眼睛,两颗牙齿从嘴边落下。

维京战士的胡子抖动着,他的双手再次掐在了冯一的脖子上,而冯一的脸逐渐从通红向黑紫色转变。

冯一无力地用拳头挥击着维京大汉的太阳穴,一下两下,但越来越无力,甚至最后连举起手都做不到了。

难不成要死在这儿了吗?冯一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耳边也只剩耳鸣般的声音。

“嗡!”

一声近在咫尺的奇异响声后,锁住冯一脖子的那双手毫无预兆地松开了,维京大汉的身体重重压在了冯一的身上。

“嘶哈!”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冯一剧烈地咳嗽着,他吃力地推开维京大汉的身体,双手撑着地面喘息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去。

被冯一推开的大汉仰面倒在地上,而他的喉间正正地插了一支长羽箭。

“你叫什么名字?”仰面躺在地上,冯一侧着脸看着背起晕倒的冯二的阿尔文问道。

“我叫冯八十七。”

第六十八章 汉堡守城战 上

建中四年的五月二十九日,是个难得的晴天,但这样美妙的天气里,急促的铜锣声却响彻了汉堡所有乡民的耳畔。

维京人,来了。

韩士忠的身边站着方心如与韩纲,他们张着开裂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沫,观看着远处涌动的人群。

通往汉堡土路的尽头,一支约有三百人的前锋维京军队正缓慢地移动着,维京战士们大多身披皮甲,脸上刺了纹身或者涂了颜料。

这些维京战士是这次维京劫掠者中的精锐,他们肌肉扎实,扛着长斧,肩膀上挂着圆盾,说话的声音简直是吼叫,有的一边走一边还在喝着麦芽酒。

在他们的身前,是从河畔边撒克逊村庄中被俘虏的一群撒克逊奴隶,奴隶们手里扛着木棍,在长斧长矛的羁押下,麻木地向前进发。

“都怪哈利松。”望着紧闭的城门,格洛尔伯爵身边的一名近侍忍不住骂道,“居然会被几个孩子杀死,还让他们把消息报告了回去。”

格洛尔伯爵没有说话,他像是不屑又像是暗怒地死盯着那座城堡。

“我们要继续攻城吗?”近侍忍不住问道。

骑在一头来自拜占庭的阿拉伯马身上,格洛尔伯爵眯着眼睛,来回观察着长枪如林的忠勇坊:“大司祭,你来帮我占卜一下。”

一个奇怪的老者从队伍的后方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长袍,两条麻花辫从脸边垂下,柔软的兜帽深深罩住了他的脸,但奇特的是,他的袍子却并不是完全的狼皮,而是由灰熊皮、鹿皮甚至是狗皮一齐缝合而成。

“加迪森祭司。”格洛尔向他点头示意。

老者没有说话,他找到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将六块形状各异的兽骨扔了上去,白色的兽骨骨碌碌地旋转着。

“奴隶、白银还有高山。”老者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我们要速战速决!如果无法做到,则要及时退兵。”

“这是当然,我们不仅会得到他们的人口作为奴隶,还会将他们的丝绸卖成白银,而我将是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格洛尔伯爵嗜血地笑着,露出了一口黄色的参差牙齿。

“我们会攻下它的。”格洛尔大声地吼叫道,“我们会夺走他们的一切!就像我们在不列颠那样!”

“那个满脸胡子的人看起来好丑啊。”同火的人指着远处的格洛尔,捣了捣王喜的腰。

“哎呀,别扒拉我。”王喜不满地骂道。

“谁允许你们大声喧哗的?”火长的沙哑的声音登时骂了过来。

两人只能讪讪地笑着,继续拿好了武器,准备战斗。

“从派出的几个斥候看来,他们人数在一千以上三千以下,除此之外还有两百多奴隶,除此之外,他们还抓了住在附近的撒克逊农民和法兰克农民,这样总人数有两千多。”韩士忠眯着眼睛说道,而韩纲则在一旁,快速地记录着。

“咱们有多少人?”

“如果单算靖难军士兵的话,差不多有五百人。”韩纲顿了顿,又说:“我已经尽量通知到附近的法兰克人和撒克逊人了,这些青壮包含奴隶加起来甚至有上千人。

不过能战的却不多,自从上次春末整训后,咱们一共训练了六百撒克逊青壮,他们不是出征,就是回乡了,法兰克营倒是留了一百个弩兵,所以真正能战的不过六百人。”

方心如接在韩纲的话头说道,“不如让俺老方带兵出去冲杀一阵,才不过两千人。”

“不可。”韩士忠还未说什么,王司马就打断了方心如的话,“你出了城倒简单,但是没你们压着,这法兰克营就守不住城了,到时候那些奴隶一鼓噪,忠勇坊反而要从内破了,那咱们产业家眷该如何,那些珍贵的老工匠该如何?

而且咱们老弟兄还没补充,能少死一个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