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觉睡到下午醒
“一加布冠!”
荀子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刹那,乐师们便奏响了乐曲,台下的宾客、朝臣、士卒整齐的话语声响起,整座蕲年宫都回荡着这四个字。
身为摈者的甘罗高举装着一块缁布的漆盘快步上前,小小的身躯将漆盘举过了头顶。
吕不韦也缓步上前,从漆盘中拿起缁布,覆盖在嬴政已经束起的发髻上,以缺项固定,加青组缨。
一旁的甘罗小心翼翼地放下托盘,从身后内侍的手中接过另一张漆盘,服侍着站起身来的嬴政换上黑屦,青色絇繶纯,边饰半寸。
虽然这样的过程并不繁杂,也没有什么困难,更是在事先操演了不知道多少次,但甘罗还是有些紧张,等他为嬴政穿戴完毕后,已然是大汗淋漓,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夹杂着汗水的红晕。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加布冠象征嬴政涉入治理人事的事务,即拥有了人治权,也是在向众人表示不忘本初。
更换完服饰后,嬴政对着加冠台下的众人行以揖礼,以作感谢,台下众人也是纷纷回以同样的揖礼表示辞谢这样的揖礼。
“二加皮弁!”
嬴成蟜缓缓上前,高举手中漆盘,吕不韦为嬴政将缁布冠解下,换上了一只白色的皮弁,加白色笄。
成蟜看着威严肃穆的兄长,服侍着嬴政褪去玄裳,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素积,配白屦,缁絇繶纯,边饰半寸。
而这还没有完。
加皮弁象征冠者将介入兵事,拥有兵权,所以加皮弁的同时往往配剑。
从内侍手中接过那柄几乎代表了秦王身份的辘轳剑,成蟜高举长剑,由吕不韦为嬴政配上了那柄“诸侯剑”。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随着台下众人再次高声呼喝,嬴政与台下众人再次相互行以揖礼。
“三加爵弁!”
张机缓步上前,递上了手中漆盘。
爵弁外玄内红,吕不韦接过张机漆盘中的爵弁,加笄固定,再在笄上附以缁色纁边的纮。
张机服侍着嬴政换上纁屦,黑絇繶纯,边饰半寸。
更衣罢,嬴政再次与台下众人相互行以揖礼。
加爵弁意味着嬴政拥有了祭祀权,即为社会地位的最高层次。
作为赞者的荀子也再一次送上了祝福:“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终加玄冕!”
张机从内侍手中接过装着玄冕的漆盘,将玄冕交予吕不韦。
玄冕上前后共六旒,每旒用五彩细绳十二条编成。每旒上穿五彩玉十二颗,共计用玉七十二颗,一反秦国勤俭的习俗,极尽奢华。
因为,这顶玄冕象征着一位诸侯王的权力和威严。
随着吕不韦为嬴政佩戴上这顶玄冕,荀子的赞喝声再一次传来。
“显先王之光耀,承皇天之嘉禄,天命王者,福泽九州,千秋万年,与天无极!”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
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旨酒既清,嘉荐禀时,始加元服。
兄弟具来,孝友时格,永乃保之。
旨酒既清,嘉荐伊脯,乃申尔服。
礼仪有序,祭此嘉爵,承天之祜。
旨酒令芳,笾豆有楚,咸加尔服。
肴升折沮,承天之庆,受福无疆。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
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
这一刻,乐师手中的悉数乐器响起,巨大的编钟配合着号角和鼓声,演奏着庄严肃穆的曲调。
这一次,嬴政没有再对台下众人行礼。
因为在这一刻,他就是秦国最为尊贵的王,不需要为了表示谦逊和礼贤下士而对任何人行礼。
嬴政缓缓起身,玄色冠冕加诸于身,属于千古一帝的威严渐渐向着四周开始蔓延,如同一条沉睡的幼年祖龙被头上的玄冕唤醒,流露出属于祖龙的气势。
“恭贺我王,冠冕佩剑,天佑我王,大秦万年!”
“王上万年无期,大秦万年无期!”
这一刻,祝贺的声响震天动地,如白日惊雷,震撼人心。
但下一刻,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嬴政却缓缓褪下身上的玄色冕服,将那尊贵的玄色冕服捧在手中,高举向天,而后重重地扔向台下。
沉重而尊贵的玄色冕服在空中飘荡了片刻,落在了地面上,沾染上了满地尘埃。
所有人都不明白嬴政这是要做什么,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违背礼制了,而是主动破坏了加冠大典。
张机和吕不韦对视一眼,都以为是对方向嬴政进献了什么谋划,却都只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迷惑。
“岂曰无衣!”雄浑低沉的声音从嬴政的喉间传出:“与子同袍!”
嬴政的歌唱声并不算动听,也不算嘹亮,至少最初只有台上的众人和最靠近加冠台的那批宾客能听见。
台上众人都是不是蠢人,当即便反应过来,跟着嬴政一同歌唱起来。
随着歌声中的声音数量越来越多,加冠台下凡是秦人,都不由自主地呼应着嬴政的歌声高唱着。
一名名身着甲胄的羽林军将校士卒,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用手中的长戈敲击着地面。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首《秦风·无衣》的歌词并不长,但台下的秦人却歌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嬴政高举双手作下压状示意众人熄声,歌声才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停歇。
“列国狼子野心,欲犯我大秦。”
“寡人没有什么能给诸位大秦子民的……”
“唯有这件玄冕,便与子……同裳!”
(2526字)
第271章 燕丹:虽然我泄露军机,但我还是个
道德高尚的好人
天上的太阳明晃晃高悬在头顶,几缕白云在蓝天上游荡,一只苍鹰舞动双翅在碧空里自由自在地翱翔。
嬴政掀开车帘,看着苍鹰那居高临下任意遨游的模样,心情也是愈发畅快。
他终于成功加冠了!
当初权不由己,就连生死都掌控在别人手中的滋味,终于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从今以后,他便是真正的秦王!
不过,喜悦之色仅仅维持了一瞬便消散了。
因为此刻还不到他可以放松的时候,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还有很多敌人要对付……更遑论天下一统的大业。
想到眼前的敌人,嬴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就在他从雍城返回咸阳的途中,山东列国正在探讨会盟的具体事宜。
对于时间,其实山东列国的意见一直是统一的,那便是越快越好。
只不过,对于地点,各国之间却是争论不断。
韩国,新郑
作为天下的中心之处,山东列国暂时将商讨会盟事宜的地点定在了韩都新郑。
只是,与盟各国谁不希望在自己的国土上举行会盟仪式,从而彰显本国的实力地位。
作为主事的春申君提出在楚国的淮北之地举行会盟仪式,但遭到了其余各国的一致反对。
虽然如今各国为了对抗秦国而合纵会盟,但没有人希望山东列国中最为强大的楚国更加强大,甚至变成下一个秦国。
虽然楚王完是合纵长,而春申君是主事,但毕竟其余各国都反对,他们也不好再坚持。
随后,信陵君提出了在魏都大梁会盟。
如今的魏军虽然魏武卒统帅朱亥的死亡而战斗力略有下降,但仍旧是与盟各国中仅次于楚国的强国,数年前魏军甚至与楚军打了个不相上下,自然也有这个实力来争夺会盟地点,但也被忌惮而遭到反对。
燕国没有参与争斗,燕丹明白燕国的位置太过偏远,是不可能作为会盟地点的,所以便在一旁当个看客。
事实上,燕国这次参与合纵,本就是因为赵国的逼迫,被裹挟着参与合纵,否则燕国攻打秦国又有什么实质上的获利呢?
既然如此,当个看客便好。
他已经卖了人情给嬴政和秦国,届时无论合纵成败,燕国哪一方都不会得罪。
而后,赵国也试探性地提出了将会盟地点设在上党。
赵国在上党还有几座城邑,自然是希望将合纵地点设立在这里,从而威慑秦军不敢进犯,同时收复韩赵魏三国在河东地区的失地。
这个提议让被拒绝了的魏国有些心动,而与赵、魏两国有着相同利益的韩国则是犹豫着,尝试提出在韩都新郑举行会盟。
“不如,在新郑会盟如何?”
赵军副将赵葱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提出这个建议的张开地:“韩国羸弱,如何当得起会盟之地?”
帐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赵葱是赵国的副将,也是赵国宗室子弟,所以他的确也有资格如此高傲。
不得不说,虽然赵葱的话语有些不客气,但说到底也是实话实说,说出了他们想说却不方便说出口的心里话。
是啊,韩国已经不是那个劲韩了,就连屡遭重创的赵国都能蔑视韩国,怎么有脸提出将会盟地点放在新郑的建议。
不过,信陵君却是若有所思。
他一直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整合三晋,以三晋之力对抗秦国,乃至让魏国恢复昔日晋国的荣光,争霸天下。所以,上一次合纵还未结束,他就不惜舍弃自己数十年来积攒的名声偷袭韩国,试图以雷霆之势在列国军队反应过来之前灭亡韩国,届时列国只能看着魏国大军进驻新郑,为了不使秦军占便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魏国低估了楚军以韩国为缓冲地的决心,最终和楚军打了个两败俱伤。
但信陵君并不后悔,他所做的一切,卑鄙也好,无耻也罢,都是为了自己的母国着想。
所以他也是天下之中除了秦国以外第二个不希望韩国强大起来的国家。
可韩国的提议,的确值得三思。
秦国若是要东出,必攻韩国。
而张开地希望以会盟壮大韩国的声势和威望,从而使得韩国更好地守住秦国东出的门户和道路,似乎的确是个不错的建议。但若是此次能够覆灭秦国,那么将会盟地点设立在新郑的意义就没有了,反而是成全了韩国的复兴,这绝不是魏国希望看见的事情。
就在各国互相争辩之时,卫君易开口了。
“诸位,本君自荐一回如何?”
一时间,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位不惑之年的卫君。
原本今日是不会有哪一国君主来参与这场会议的,毕竟一国之君岂能轻动?
但卫君显然不在此列之中。
卫君名易,世称卫君易。
这位卫君易
周顺王五年(公元前252年),魏国囚杀卫怀君,立卫君易这个魏王圉的女婿为新任卫君,将卫国变成了魏国的附庸国。
而作为附庸国,卫国的地位自然是低人一等,所以他便只能亲自来新郑与会。
不过,这位卫君易倒也算是个贤君。
至少卫国在他治理期间民生恢复,他本人也没有什么奢靡之风,在天下间倒也有几分贤名。
“我都差点忘记了,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卫国。”
赵葱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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