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觉睡到下午醒
如上所说,仲夏是一年当中最炎热的时段,天气又闷又热,稍微一动便是大汗淋漓,对自身损耗不言而喻。更何况在古代,根本就没有电风扇或空调,寻常百姓最多就是摇一把大蒲扇。
而在这样的条件下,很容易让人精神慵懒倦怠,浑身乏力,若是夫妻再挤在一起安歇,那么,就会更加炎热难受,从而让夫妻双方休息不好。
因此,周礼当中有这样一套规矩,倡导夫妻在仲夏时节分开安歇,看似不近人情,实则体现了夫妻间一种特别的爱护和体贴。
上士分房,中士分床,下士分被。
作为左司马的刘意早就超越了上士的品级,自然是和胡夫人分房睡,
因而,每年的夏季都是胡夫人最喜欢的时节。尽管刘意这些年已经极少与她行周公之礼,但可以彻底避免,总归是令人喜悦的。
而且她也不用每日刻意在刘意睡醒前起床梳妆打扮,只为不将自己的躯体再一次暴露在刘意的面前。
索性,仲夏之时刘意本就不会与他同房,更何况他还受了不轻的伤势。
很快,一件保守的碧绿色衣裳便将胡夫人娇躯上的美好悉数掩盖下去,保守的衣裳遮掩住了那令人浮想联翩的曼妙娇躯。但那少许裸露在外的肌肤和精致的面容白里透红,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莹莹的光泽,就像身体长期缺失的某些东西得到了补充一般。
胡夫人走出自己的房间,素手抬起横在额前,遮挡住那刺眼的阳光,在一众亲卫的护送下出了府门。
府门外,早已有一架贴着金箔、镶嵌了珠玉作为装饰,远比左司马府的马车更加奢华的车驾在等候,一旁的护卫们看上去也比左司马府亲卫们更加雄壮威武。
这是自然的,因为他们是宫中的禁军。
禁军历来是挑选骁勇之士,他们每日的吃食、每月的军饷,都远超其他士卒,在姬无夜的调教下一个个身强体壮,而且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敢战之士。
有他们护卫,左司马府的这些亲卫自然就不必再跟随了。
而此刻,这座左司马府的主人,受了伤的刘意正站在自家的前院的高塔上,看着自己夫人坐上来自韩王宫的马车向着戏园子驶去,消失在视线中,面露笑容。
自从这次受伤以来,胡夫人对自己更加关怀了,每日都会亲自为自己煎药,只是她还是有些柔弱见不得血,无法为自己换药包扎伤口。
但即便如此,相比于以往的冷淡,如今胡夫人的改变已然令他感到欣喜,却不曾想还有意外之喜。
受伤以来,刘意越来越担心火雨山庄宝藏一事暴露出去,届时别说刺客了,就连姬无夜也饶不了自己。
所以,他需要胡夫人帮自己联系宫中的胡美人,让她吹吹韩王的枕边风,给予自己更多的权力,然后他可以选择与相国张开地结盟,一同对抗姬无夜以自保。
只是,胡夫人向来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更不希望因此将妹妹胡美人拉下水,所以从未答应刘意。而这次,胡夫人竟然放下了那些矜持,竟然为他谋划起来,答应了去求自己的妹妹胡美人替他吹枕边风。
一想到曾经那个只是恪守妻子本分绝不多为他做半分事情的胡夫人,再想到如今这个贤惠过人的胡夫人,刘意不由感慨起来。
张机间接救了他一命,又让他得到了胡夫人的心。
唉,张机真是他的好兄弟啊!
胡夫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马车上,回想起这段时间的事情。她惊恐地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不排斥与张机的亲密接触了,从最初的胁迫变成了如今的配合,甚至那次体验当着刘意的面享受那场酣畅淋漓的报复时因愉悦而产生的主观能动性……
就在胡夫人走神的时候,车驾也到了这次的目的地。听到车架外的仆从的呼喊声,胡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走下了马车。
戏园子门口,一身华服的胡美人早已站在那里等候,几名容貌俊俏的婢女和几名魁梧雄壮的禁军侍奉左右,水红色的裙摆随风舞动,发髻上金光闪闪的吊坠发出清脆的响声,价值唇红齿白,肌肤如雪,窈窕的身姿与姣好的容颜当真不愧“美人”之称。
“姐姐,你可算是来了!妹妹想死你了!”
胡夫人刚走下马车,胡美人便迫不及待地小跑着来到了胡夫人的面前,一脸笑盈盈地抱住了胡夫人的一只手。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胡美人身后的婢女与禁军前,还站着一名身穿华服的陌生男子。
那名男子身材挺拔高大,身穿绣着花纹的精致华服,梳着高高竖起的发髻,略微泛黄的肤色能看出一些岁月的痕迹,那双灰黑色的眸子中也饱含着不同于常人的睿智与深沉。
“妹妹身份尊贵,却在此久侯,我这个当姐姐的,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胡夫人见有外人在场,便压抑住了与妹妹相见的喜悦,说起了些场面话,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歉意。
胡美人顺着姐姐的目光看去,她既然能在韩王宫的佳丽中脱颖而出,自然是心计颇深的女子,也明白了姐姐为什么会说这样见外的话,于是挽起了胡夫人的胳膊,微微嘟嘴,笑道:“姐姐又没有迟到,这是说哪里话?只是妹妹我呀,太想见姐姐了,便提前来了。”
“至于他嘛,那是四公子韩宇,是王上派来保护我的。”胡美人的眼中露出一抹调笑,指向那一脸肃穆的韩宇。
韩宇也有些无奈,前些时日发生了左司马刘意遇刺一事,本来是不愿意近期让胡美人出宫去与那位嫁给了左司马刘意的姐姐胡夫人看戏的,但禁不住胡美人的枕边香风,最终选择派韩宇来护卫这位千娇百媚的胡美人出宫看戏。
不过,他也没想到,在宫中时而端庄雅致,时而魅惑动人的胡美人,竟然在她那位姐姐的面前也有着如此小孩子气的一面。
“妾,见过四公子。”
胡夫人对着韩宇盈盈一拜,举止端庄得体,与身旁的胡美人形成了两种极端。
韩宇露出微笑,回以一礼:“韩宇见过左司马夫人,听闻左司马大人遇刺,宇近日公务繁忙未曾上门拜访,不知近况如何?”
从张机口中得知了以往诸多秘事的胡夫人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女人了,不由感觉有些好笑。
虽然昔日与刘意有过诸多不和,但作为左司马夫人,左司马府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她亲自打理的。刘意从未与这位四公子有过任何交情,逢年过节更没有派人送过礼,哪来的“公务繁忙未曾上门拜访”,压根就是从来没有来往。
“多谢四公子关心,夫君……”说到夫君两个字的时候,胡夫人顿了顿,喊了这么多年的“夫君”竟有些觉得不习惯了,“夫君身体一日比一日好,想来再有一两月,便可痊愈。”
“如此甚好,宇这里有一些从箕子之国运来的百年人参,聊表……”
“好了好了,今日是来看戏的,不是四公子你来礼贤下士的。”
胡美人娇嗔一声,打断了这场对话,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向来不懂这种勾心斗角之事,若是再和韩宇聊下去没准会被韩宇坑了,说不准明日就能在新郑的大街小巷听到左司马刘意投靠四公子韩宇的传闻了。
她不在意韩国的局势,不在意刘意是大将军姬无夜的心腹,还是决定投靠相国张开地亦或是眼前的四公子韩宇,她只在乎自己的姐姐。就算是刘意中了四公子韩宇的计也无妨,总之不能将祸事堆在她姐姐的头上。
胡夫人宠溺地拍了拍胡美人的雪白滑腻的手背:“怎么能如此无礼呢?四公子那分明是一片好心呢。”
胡美人只当胡夫人心思单纯,是真的没想到这样继续交谈下去带来的影响,转移起了话题,一把抓住胡夫人白皙的玉手,露出明媚的笑容,调侃道:“姐姐这肌肤好像比以往都要红润有光,手感也滑嫩也不少呢,不知道姐姐用了什么美颜秘方呀!”
胡夫人被妹妹抚摸得有些娇羞,垂下了头,但在听到妹妹的话之后微微一怔,低着头没有说话,声若细蚊:“我哪里有什么美颜秘方。”
但一旁的胡美人看着胡夫人这般模样,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姨母笑。
嫁给韩王多年的她,又岂会不知道这些事情。
以往自家姐姐的肌肤虽然也不错,但因为缺少与刘意的亲近,但如今年岁日长,肌肤却变得比以往更加白里透红又如此滑腻软嫩,自然是因为得到了男人的滋润。
忽然,胡美人愣在了原地。
不对啊,不是说刘意近来遭遇刺杀,身受重伤,被人抬回了左司马府了么!
这还怎么和姐姐……?
难道说!
姐姐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这个可怕的猜想从胡美人的脑中无端冒出。
(327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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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接下来就该轮到胡美人了和潮女妖,果然还是循序渐进等剧情合适的时候再接触比较好,这样剧情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第43章 胡美人:姐姐,这张机我要了!
胡美人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自家姐姐如此单纯贤良的女人,怎么会做那等不知羞耻的事情呢!
可……要怎么解释自家姐姐这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也许只是因为那位左司马平日里忙于公务所以陪伴姐姐的时间不足,而如今受了伤整日在家养伤,因而夫妻和睦,所以姐姐才如此容光焕发?
胡美人低头思索片刻,只是她平日里对那位左司马没什么了解,深宫之中的她只知道坊间都说刘意待胡夫人很好,她便放心了,所以她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强作镇定,拉起胡夫人的手朝着西园子里走去:“我的好姐姐,大不了我就不贪图你的美颜秘方了嘛,还是赶紧进去吧,今天的好位置可是专门给我们留的。”
胡夫人回过神来,对着身后的韩宇轻点螓首,跟着胡美人进入了戏园子。
今日的俳优来自燕赵之地,台上有演奏丝竹的乐师,亦有身着戏服随乐起舞的舞姬,附曲而歌,唱的是男子才华卓绝却未曾婚娶,年过四十遇到方才及笄的窈窕少女,二人一见钟情。男子喜欢少女的活泼与美丽,女子喜欢男子的才华和气质。但女子的父母却觉得二人年龄不合适,硬生生拆散了二人,让少女嫁给了一名年龄与之相当的少年。
女子在出嫁前一夜,无奈地写下一首诀别诗。
“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
春人饮春酒,春鸟弄春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人归万里外,意在一杯中。
只虑前程远,开帆待好风。
自入苦信宫,每对孤灯泣。
闺门镇不开,梦从何处入。
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
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罕见的,台下的观众们没有为这出精彩的戏剧而叫好,胡夫人和胡美人也是沉默不语。眼角甚至还有晶莹泪珠滴落。一旁的韩宇更是眉头紧皱,唤来戏园子的园主。
他虽然不喜欢父亲给他下的这种保护外出看戏的小妈安全的任务,但是他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这好好的出门看个戏,怎么就安排了一出悲剧的戏?
“是小人考虑不周,还请四公子、胡美人以及左司马夫人恕罪。”
戏园子的园主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倒也没有太过慌张。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自从这出《君生我未生》开始表演,每日都会有达官贵人召他来责备,但每次都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反而会打赏他些许财帛。
不仅如此,因为这些达官贵人们的泪水,反而令这出戏剧更加轰动,险些让这支来自燕赵之地的俳优们都唱不动了。
“这出戏剧,是何人所作?”
胡美人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抽泣,她更加的感性,也更加为戏剧中的男女主角最终未能在一起的悲惨结局而感到哀伤。
班主将头低得更下了:“听俳优们说,是曾在赵地的一座小村庄,曾听一个少年郎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和一首诗,便编出了这出戏剧。”
“哦?”胡美人稍稍止住了啜泣,对这样的少年郎也产生了些许兴趣。
毕竟如今的士子们虽然喜欢听曲,但他们却不会浪费时间和才学在编撰话本上,而是学习那些更加务实的东西来一展才华,所以班主口中的少年郎也算是有些另类的士子了。
“那名少年郎,好像是魏国人,游学至赵。我也曾遣人去赵地寻找过,想请他再为我们编几出戏剧,只可惜没有寻到。听那个村庄的百姓说他好像是疯了,整日说些胡话,早已离开。”
班主叹了口气,似乎也为这名少年郎的结局感到唏嘘:“听说他好像是叫张机,真是可惜了这才华,否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旁的胡夫人听到张机这个名字不由一愣,似乎……她记得张机曾说前些年曾在赵地游学?而且好像也的确是魏国人?
莫非……这竟是同一个人?
“姐姐,怎么了?”胡美人注意到了胡夫人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低声询问道。
胡夫人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好像认识一个叫张机的少年郎,他是魏国人,此前正是在赵地游学数年,而且……似乎很擅长讲故事,是左司马的挚友。”
说着,胡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素手握拳,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相互勾连在一起。
平素里,张机将她抱入怀中的时候,除了向她讲述当年的那些秘事以外,也的确曾讲过一些她从未听说过的故事,其中也有不少是和男女之情有关的故事。
而她提起张机,也是想着可以帮张机谋一份好差事。
她看得出,张机也是个挺有才华的年轻人,否则为何独独他能与凶残暴戾的刘意结为好友,又为何会说出那么多动人的故事,又为何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花样来作弄她。
她觉得以张机的才华,再加上自家妹妹胡美人在韩王身边吹吹枕边风,也许能有一份不错的差事,说不定还能谋上个一官半职。
至于刘意的嘱托?
刘意是谁?
此刻的胡夫人早已将来时刘意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她本就是敷衍刘意的,不然难道要她去为杀父仇人谋前程?
她没有将当年的真相全部告诉妹妹胡美人已经不错了,而这也只是因为张机说自己有对策,让胡夫人不要心急的缘故。
胡美人见姐姐胡夫人脸上那一抹酡红和手上的动作,不由吃了一惊。
昔年,火雨山庄和父亲火雨公还在的时候,当时韩国的右司马李开和自家姐姐相恋之时,姐姐每次听到“李开”这个名字便会面色羞红。
还有着双手各自握拳、大拇指和食指相互勾连在一起的动作,正是自家姐姐在害羞和紧张时才会做出的动作。
难道……便是此人!
自家姐姐,竟然爱上了一位少年郎?
自家姐姐十六岁生下女儿,如今恰好过去十六年,已经三十有二了,那少年郎估计也刚加冠没几年吧,这相差近十岁啊!
这也太……!
而且那人竟还是左司马刘意的挚友?!
饶是胡美人都有些被震惊到了,暗暗看向胡夫人,这要是放在民间百姓家,被发现了是要被拉出去游街的!
“姐姐啊姐姐,你怎能做出如此荒诞的行为呢?”
不!
一定是那少年郎花言巧语骗得姐姐欢心!
她绝不能让姐姐继续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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