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丞相
她打算想方设法入主镇妖司,把镇妖司人马变成自己的部下——手下听从李霏命令斩妖除魔,“功德”也记在李霏头上,魔幻现实主义了属于是。
而到那时,镇妖司就会变成李霏的“功德制造机”,李霏重又能回到维拉尼安生态修复工程被梅蒂斯家族所承包的那段时光,自己躺着不动弹,系统小姐就会自己动。
然而,聂云一却给她带来了非常坏的消息,若情况属实,陆千帆凭借与宋皇牢不可破的关系,李霏想把指挥使之位牛过来,难如登天。
但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现在知道坏消息总比被蒙在鼓里好,此刻沉没成本还不高,李霏还来得及修改计划。
烟灰掉落,火光在烟嘴上蔓延,李霏却浑然不觉,任由手指被灼痛。
“陛下是个好人、善人。”
聂云一似乎察觉到了李霏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悠然道:“可惜,他不适合当皇帝。”
“哦?聂大侠……”
李霏扭头,眸光幽深。
造反?不是上策,但好像也不是不行。
“扶明君上位,我想过。”
聂云一坦然承认了大逆不道的念头:“可陛下无子,而那荣亲王,恐怕更为不堪;积弊重重的大宋,也经不起动荡了。”
他的语调中,带着浓浓惆怅与无奈。
大宋早已病入膏肓,虚弱至极,若强行清除掉陆千帆那一系人马,造成大规模内耗,恐怕这艘破船自己就会倾覆;
若宋皇是明君,还有励精图治、破而后立的可能——但显然,当朝圣上难当大任。
更绝望的是,宋皇无子嗣,而他的哥哥荣亲王,也就是另一位皇位继承人,也刚愎自用、残暴狠毒,无暴君之命,却有暴君之心。
除他们之外,再难找到可继承大统之人。
李霏眼帘半阖,询问道:“既然宋皇是善人,当初是怎么打倒荣亲王,坐上龙椅的?”
“刘相。”
聂云一眼中闪过刀光剑影:“当初夺嫡之时,荣亲王做了不少骨肉相残之事,再加上天灾人祸,又有几位皇家血脉凋零……诺大皇室,到头来只剩下最后两位皇子。”
“而陛下那时锋芒不显,荣亲王并未过多关注,加之有气运在身,几番大难不死,与荣亲王成了皇室硕果仅存的血脉。”
“只可惜,纵使那荣亲王不择手段,清除一切竞争对手,到头仍是一场空。在他离皇位仅一步之遥时,被潮水般的禁军生擒在了皇城之内。”
“因为百官在刘相运筹帷幄下,暗中倒向了陛下——那份护龙之功,让陛下至今心怀感激,加上刘相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才在陆千帆得势后并未寻他麻烦。”
“刘相为何会选择陛下?”
李霏饶有兴致地问道。
“荣亲王过于阴毒,让百官寒心,一个杀兄弟、杀父亲都毫不手软的暴君,还会爱惜臣子与百姓不成?”
“相比之下,陛下就宅心仁厚,有情有义。”
聂云一似笑非笑道:“刘相觉得,当一个好皇帝,最重要的是善良,至于具体国事,自有文武百官来办理。”
——废柴皇子苟到最后躺着成了皇帝,理由是官僚集团觉得废柴皇帝好拿捏,而他的竞争对手太难伺候、容易掉脑袋呗。
李霏迅速概括出事情经过,并通过“感激”这个词汇,对宋皇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堂堂一国之君,至高无上的天子,竟然会对官员抱有这种情绪?
就跟慈善家小姐会同情矿场里的工人一样可笑,而宋皇竟然来真的。
这一刻,李霏迅速放弃方才构想的一应挑拨离间计划。
她意识到,那种软柿子,恐怕早就由内而外变成九千岁的形状了,就算自己被宋皇另眼相看,也别指望通过他从陆千帆手中夺下镇妖司指挥使之位。
而当一条路被堵死,另一条路却豁然开朗。
“噗通”一声轻响,李霏把烟蒂丢进池塘里,看着一尾大鱼将其吞下。
“多谢聂大侠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霏灿灿而笑,拍拍裙子起身告别。
这么快就有主意了?
聂云一有些错愕,旋即哑然失笑,摘下腰间酒葫芦。
他很期待,这位下凡来寻求功德的仙子,到底能给暮气沉沉的大宋注入怎样的生机。
……
巧儿终于找到了埋葬父母的地方。
凝视着一尘不染的墓碑,少女沉默不语。
她明白,这些坟冢肯定是当初帮忙运作、把父亲从小城调入临安这权力中枢的贵人所设立的。
毕竟张家是由陆千帆亲自带队查抄,旁人避之不及,生怕惹上镇妖司那帮披着人皮的妖魔。
因此,临安虽大,但敢替张家连同仆从十三口人收敛尸骨、搭建坟冢的,不过十指之数,巧儿并不难猜到答案。
墓碑前被打扫得整洁有序,巧儿走上前,用指腹轻轻摸着粗糙石碑,忽然张开嘴,沉默着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
为万民谏言、奋起弹劾九千岁义子的张大人,就这么在时间长河冲刷下,化作历史的尘埃,被世人所淡忘。
除了那位贵人与自己,恐怕再无人挂念。
这一切,真的值得么?
努力想要遗忘却始终被封存在心底的血色记忆原封不动地在巧儿眼前浮现。
那一天,猩红蟒袍猎猎作响,掩盖了父亲死前的怒吼。
原本幸福美满的张家宅院,也人头滚滚、血腥味冲天。
可那蛇蝎般的美男子眼中没有怜悯,只是在殷红鲜血快流到他脚边时,才嫌弃且厌恶地退开半步,似乎父亲的血很脏。
巧儿眼帘下垂,娇小身躯微微颤抖,指甲几乎要刺入掌心。
李霏给她的生活带来了新的阳光,却也唤醒了她的欲望与仇恨。
污泥又在心头涌动,这回传出的,确是隆隆雷声。
重新从奴婢变成人的巧儿明白,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重新将这段恨意掩埋了。
“哪怕欠她再多,哪怕用余生来报答她,我也要……”
巧儿站在墓碑前,许下复仇的誓言,石碑沉默着记住了她的话。
指尖划破掌心,零星红蔷薇在地面绽放。
良久,巧儿转身欲离开,忽然嗅到一股淡雅梅香。
她脚步一顿,若有所悟般抬起头,一位抱着白猫的年轻妇人映入眼帘。
那妇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年纪,生得一张沉鱼落雁的面庞,乌黑秀发在脑后挽起,与瓷白肌肤搭配得相得益彰;秋水般的眼瞳里带有凄冷愁苦的意味,楚楚动人。
乍一看并不华贵的紫色衣裙,穿在她身上却显得雍容大方,细腻绸缎也无法掩盖母性洋溢的胸怀与婀娜高挑身段。
她不过是站在那儿,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端方自矜的成熟人妻气质,是妙龄少女无论如何模仿不来的。
巧儿驻足凝视着妇人,妇人也无声看着巧儿,眼中有探寻与忐忑之意。
直到她瞥见巧儿流血的指缝,才缓缓向她走来,耳上坠饰极有韵律地摇曳,却未曾发出半点响动,一举一动间仪态万方。
“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年轻妇人的声音温润悦耳,似小桥流水。
她抓起巧儿的手,查看掌心伤口,动作不疾不徐,却自有威严,让巧儿难以拒绝。
眼见伤口不深,她才掏出一方质地不俗的手绢,放在巧儿掌心,止住鲜血。
而妇人单手抱着的白猫,自始至终都在酣睡,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我来祭拜父母。”
转瞬间猜出年轻妇人的身份后,巧儿并未隐瞒,如实作答。
事实上,在见到年轻妇人的那一刻起,巧儿就明白:若不算李霏,这世上恐怕再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人儿了。
除了传闻中那位艳压群芳、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还会有谁能拥有如此国色天香的容颜呢?
“你可是……张巧巧?”
妇人的语调中带有几分期待的意味。
“嗯。”
巧儿点头。
面对这位在父亲微末时助他青云直上,落难后搭建坟冢并细心看护的贵人,巧儿实在没必要隐瞒身份。
“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下一秒,巧儿被埋进母仪天下的胸怀中。
若非习惯了李霏的挑逗,这柔软丰盈、充满弹性的梅香恐怕会令她窒息。
——看来,她又救了我一命。
不知为何,巧儿心底无比平静,甚至冒出个大不韪的玩笑。
过了好几息,苏雯才松开巧儿,眼中洋溢着温柔与欣喜。
虽然见到墓碑前那个文静可人的少女的一瞬间,苏雯就心有所感,有了几分猜测,可直到巧儿亲口承认,苏雯才放下心来,一股庆幸之意油然而生。
陆千帆势大,她虽贵为一国之后,可在劝说张大人莫要冲动却无果后,苏雯终究无力护住恩人一家,只能等事情平息后,再遣人替丧生者收敛尸骨,搭建坟茔。
她也有意救下张大人之女,奈何教坊司被镇妖司彻底把持,且时局混乱,尽管苏雯私下派人寻找恩人之女,却始终无果。
这么些年下来,苏雯本已不抱希望,只是遵循习惯,时不时给张大人扫墓,不曾想多年来杳无音信的张巧巧,竟自己回来了!
“你可还认得我?”
苏雯定下心来,柔声询问道。
“自是认得的,皇后娘娘。”
巧儿点头。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你……你过得可好?”
“还不错,在大户人家当侍女,衣食无忧,后来被恩人赎身,她将我带回了临安。”
“……”
皇后闻言,眉头蹙起,面露疼惜之色。
权贵之家何等习性,家中婢女过得好不好,她又怎会不知?
还有那王公贵族花钱替美貌侍女赎身,意欲何为,那目的也并不难猜。
“巧巧,这些年你受苦了……”
苏雯有些自责,多年来医治无果的头疼病也在这一刻发作,她揉着额头,蹙眉安慰巧儿道:“但以后不会了,我尽快帮你赎身,今后你可以……”
“娘娘不必了,替我赎身的也是女子,且待我很好。”
巧儿摇头道。
若换旁人,听闻被女子赎身,恐怕会以为巧儿是撞了大运,碰到心善的千金小姐,把巧儿买回家当玩伴。
可苏雯却心头一紧。
这么多年下来,自己这有名无实的皇后也算见惯了秽乱宫廷之事。
因此她明白,女子和女子,也……
“巧儿,你还年幼,有些事还不太懂。”
苏雯紧张又担忧地劝慰道。
在她看来,那些嫔妃无路可选,才不得已做出那相互慰藉之事。
可自古以来,阴阳结合、同舟共济才是正理,巧儿不该身陷歧途,而是找个好人家嫁了,过上夫唱妇随的好日子。
“?”
巧儿眨了眨澄澈透亮的近视眼,显得有些疑惑。
而面对巧儿这张单纯秀丽的俏脸,苏雯有些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她犹豫片刻,牵起巧儿的手:
“随我来……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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