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丞相
心思细腻的苏雯敏锐察觉到了巧巧的异样,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是近日四处奔波,有些劳累……”
“为何事奔波?不妨和我讲讲。”
苏雯颇为关切道。
“没什么……”
巧儿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你既喊我一声姐姐,就不必对我见外。”
苏雯握住巧儿手腕,温声细语道:“巧巧,若遇上什么难事,定要告诉我……”
若许昱仲看到这一幕,定会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这位看似孤高淡漠的皇后,对待自己人非常宽厚。
面对苏雯诚挚的眼神,巧儿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叠血书:
“她打算告御状。”
苏雯不动声色接过印有斑驳血迹的纸张,目光扫过触目惊心的文字,面色愈发凝重。
这些血书,皆是用第一人称记载了不同女子遭遇欺凌时的经历。
尽管纸张不会说话,可苏雯却分明听到了一群苦命女子在哭诉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明明上面的鲜血已经干涸,可苏雯却在恍惚间瞧见了流淌不休的血泪。
良久,她才放下这些血书,闭目思索片刻才问道:
“这些……可是你的那位贵人让你搜集的?”
巧儿轻轻点头:
“嗯。”
“你可知,她们控诉的人是谁?”
巧儿当然知晓。
毕竟这血,是她蒙面买来的;上面的字,是李霏当面指导女鬼们写的;而虚构的小作文所描绘出的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反派,是污蔑她们吃了两盘鱼的赵敬仁。
“罪人。”
巧儿如是道。
“巧巧,赵敬仁是陆千帆义子,势力极大,你们不可轻举妄动。”
苏雯叹了口气,向说起赵敬仁的来历。
“可她跟我说,女子遭到迫害时,不该害怕,不该忍让,不该退缩。”
巧儿坚定地看着苏雯:“我们应该愤怒,我们应该咆哮,我们应该反抗。”
“看来比起我,你遇见的那位贵人更适合当天下女子楷模。”
苏雯自嘲一笑,旋即耐心劝说道:“不过巧巧,我并没有让你们息事宁人的意思……只是赵敬仁乃朝廷命官,若连个证人都没有,仅凭几封书信就能坐实他罪名,那朝堂恐怕就乱了套了……所以咱们得从长计议,起码得有人证,能与赵敬仁对峙……”
人证自然是找不出来的,巧儿轻轻摇头:
“您都觉得贼人势大,那些被害的女子,又怎敢当面指认?她们也害怕被报复,所以才敢怒不敢言,让赵敬仁作威作福至今,却始终没有败露。”
“况且,把不堪经历诉说出来,本就无异于揭开伤疤……她们能写下血书,已经很有勇气了,实在不能强求过多。”
“是我考虑不周。”
苏雯叹了口气,也感到困难重重:“只是如此一来就很难讨回公道了……”
“皇后娘娘,您知道的,如今这世道,女子的贞洁比命还贵重。”
巧儿又一次拿出了李霏教自己的话术:“若无冤无仇,这些女子总不可能舍弃清白,就为了诬陷栽赃那人面兽心的赵大人吧?”
苏雯一时间哑口无言。
“皇后娘娘,这件事不劳您挂心了。”
巧儿将书信叠好:“她若被奸人报复害死,我会接着告御状;若我也步她后尘,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女子站起来。”
这一刻,苏雯分明从巧儿身后看到了她父亲张志成的影子。
那个看似老实木讷的男人,在好不容易平步青云之后,独自向权倾朝野的恶龙发起有去无回的冲锋,虽死不悔。
苏雯虽佩服张大人的满腔热血,却终究无法赞同这位恩人为了大宋风骨而白白赴死还连累家人的做法。
正当苏雯思绪起伏时,脑海中忽然传来镜中仙的笑声。
以往只有见到御医小姐的时候她才会笑。
——难道她来了?
苏雯下意识看向门口,但很快回过神来,御医小姐已经被皇帝叫走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此地。
她转回目光,重又对上巧儿的视线。
恍惚间,苏雯觉得巧儿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竟和御医小姐有点像。
可明明一个是乖巧文静的小姑娘,一个是千娇百媚的仙子……
难道?!
苏雯眼帘颤了颤,隐隐猜到了什么。
她轻轻用指腹摁住巧儿打算收回的血书,柔声道:
“巧巧,若你信我,就把此事交给我来处理……我可以亲自把这些交给皇上。”
“比起告御状,我来转交倒是更方便些,也能掩人耳目,更不用担忧歹人报复。”
苏雯的声音很温柔,却流露出了几分中宫之主的威严。
“可,皇后娘娘……”
巧儿有些纠结。
“不是说了么,不必如此生分,喊我姐姐就好。”
苏雯浅笑着将那叠血书收好。
“谢谢姐姐……”
巧儿低着头,似乎羞怯于把这烫手山芋交给苏雯。
可轰然喷涌的淤泥,几乎要淹没她的灵魂。
苏雯对此浑然不觉,她看着乖巧秀气的小姑娘,温声细语道:
“多和我说说你那个贵人的事吧……”
……
走在鹅卵石路上,李霏发现自己的道德值又降低了一点,跌落到-35,手中血魔经也更鲜艳了,法伤提升到52.5%。
这很正常。
自己一边散播着偏激的女权思想,玩弄人心,并唆使巧儿欺骗她人,一边谋划着连温和女权都无法容忍的借腹生子勾当,那可是对女性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摧残。
只可惜,这手小作文白安排了……陆阉狗肯生子,自己再怎么挑拨离间也是白搭。
李霏强颜欢笑,视线略过路旁锦簇花团,穿行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如泣如诉的琴声也由远及近。
她终于见到了陆千帆。
大红裙袍比红牡丹更为灿烂明艳,却不及抚琴人的俊美姿容夺目;他颔首抚弄琴弦,垂落的黑发似依依杨柳,摇曳生姿;旋律略显凄苦幽怨,仿佛含情脉脉之人在倾诉衷肠。
旋律忽然中断,雌雄莫辩的抚琴人抬起头,见到李霏身旁的赵昺后,那张沉鱼落雁的脸上顿时绽放笑容,眼中也满是柔情蜜意之色。
——大哥,你可是权臣啊!你不会和这庸君是真爱吧?
李霏心中泛起了嘀咕,脸上却笑容不减,抱拳道:“微臣见过陆大人。”
“大人不敢当。”
陆千帆不阴不阳道:
“仙子这几日声名鹊起,神通广大,咱家不过是凡夫俗子,如何当得起大人这声称呼?”
听他话里带着刺儿,李霏也敛去笑容:
“我现在是大宋之臣,自当懂得上下尊卑的道理。”
“若真懂尊卑,又怎会想着一步登天?连聂将军都特意回了临安,为仙子铺路呢。”
陆千帆浮现笑容,可话里分明有刀子。
“大人误会了,臣只是……”
李霏说着场面话,心里却满是疑惑,搞不清这陆千帆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若他不爱赵昺,就没理由这么轻易给庸君生孩子;可现在他明明有这意向,对自己这唯一的产科医生说话还夹枪带棒的,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好了,千帆,李卿。”
赵昺察觉到两人交流的氛围不太对,连忙出来打圆场:“二位都是朕的左右臂膀,也是大宋之栋梁,以后少不得共事的机会……”
“陛下说得是。”
陆千帆闻言,顿时态度出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后咱家还得多多仰仗仙子呢。”
“若大人有吩咐,臣定当全力以赴。”
李霏从善如流道。
又聊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后,赵昺忽然问道:
“那个……李卿,你看他身体如何?”
“臣检查一下方知。”
李霏装模作样地询问了陆千帆的身高体重疾病史等信息,又用瓷瓶取了几滴血,谎称要带回去检验。
陆千帆自始至终都顺从配合,直到李霏完成任务,才笑吟吟问道:
“对了,仙子先前是在鹿原县吧?”
“没错。”
李霏点头。
“前些时日,我有个孩子就在鹿原县丢了性命呢,那几天我可是食不下咽……”
陆千帆似有意似无意地感叹了句。
李霏闻言,心头咯噔一下。
陆千帆的义子吕正淳是被自己亲手宰了的……并且还有活着的目击证人。
若逃向外地的王员外被陆千帆的手下抓回来,那镇妖司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说实话——到那时,杀害朝廷命官这口大锅,立刻就会结结实实地扣在李霏头上。
陆千帆在这时提及此事,明显有敲打之意,甚至他可能已经掌握王员外动向,这无异于捏住了李霏的把柄。
“大人节哀顺变。”
李霏心中暗道不妙,脸上却浮现悲痛之色,安慰起陆千帆来。
……
“册那!”
深夜,一颗又一颗火球映亮临安城外的夜幕,散发滚滚热浪。
李霏骑在扫帚上,肆意宣泄魔力,焚烧山石草木,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挑拨离间的计划彻底破产,狸猫换太子的想法还未实施就折戟沉沙;去了趟九千岁府上,结果非但没有打探出陆千帆的虚实,反而获悉自己有可能被抓住马脚。
一桩接一桩的坏消息,让李霏觉得指挥使之位离自己越来越远。
“罢了。”
最终,她站在一颗被火球术点燃的枯败树木前,呢喃低语道:“反正这一趟已经捞够本了,大不了明天去过锁妖塔,就立刻带着皇后娘娘私奔回洛西布鲁克……等变强了,再回来平推。”
虽这么说着,可她瞳孔中分明有熊熊火光跃动,正如她内心的不甘与野望。
“要休息么?”
白裙乌发的小莲贴上来,先用手帕替李霏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接着一双瓷白藕臂环住她腰肢,柔弱无骨的身子和李霏紧挨在一起,想要用冰凉体温化解怀中人的焦躁。
“我现在火气很大。”
李霏垮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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