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华夏咕哒来到迦勒底 第24章

作者:Dr.生命调济者

要不是自己勉勉强强将刀从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仅仅是为了留下一点活动空间的缝隙中斩过去,怕是这巨龙可以跟自己玩到天荒地老。

“谁知道我们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谨慎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我感觉御主你是谨慎过头了。”巨汉默默吐槽,但还是没有说出口来,“继续吧御主,不过不要变成巨龙了,我自觉已经没有什么巨龙是我的对手了。”

“好吧,那这次我变个从者什么的,毕竟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只让巨龙来。”咕哒说着,伸了个懒腰,倏地,他的身体像一只脱了水的虾米一样弓成一团,巨汉赶忙上前查看,却见咕哒脸色铁青,神色焦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完了,现在我们已经跟他们遭遇了,战斗开始了,兄弟,你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现界?”

“虽然魔力吸收速度已经比预想中快了许多,但是至少还要等到明天中午。”

“那时候我骨灰都凉了!”咕哒大吼一声,整个人完完全全濒临崩溃,他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不行不行,符达古,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冷静,冷静,吸~呼~……”

随着几次深呼吸,咕哒抓头的速度渐渐放慢了下来,他变出一壶茶水,也顾不得烫不烫,直接对着装茶的圆口就是一顿牛饮,那铜壶也好似没有底一样,茶水一直出来,却没有半点干涸的迹象,“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响了好久才停了下来。终于,咕哒放下茶壶眼神也变的疲惫难堪,他向巨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巨汉点了点头,便凑了上去。

“你说,我们这样,这样,再这样……怎么样,可行性有多大?”

“这样好像也可以行得通,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们现在的魔力也是不够的,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时间,时间,可是我们该怎么告诉外面的人我们需要时间呢?”咕哒咬起了手指甲,“玛修和贞德都是防御型的从者,可是我怕她们两个也撑不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再加上阿马德乌斯也有点困难,不行,我还是要把这个信息传输出去,现在我什么都看不见,说不定外面的人会有什么办法。”

“虽然我不是魔术师,但是我有个朋友,他跟我喝酒的时候好像说过在睡梦中与鬼神交流的是事情,可惜我并没有试过,也没有继续问他。”巨汉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惋惜。

“梦中,我叔叔也没有教过我这个啊,嗯……梦中,鬼神,鬼神,鬼……有了!”咕哒一拍脑门,“但愿行得通。”

……

“Arrrr——!”

身着漆黑盔甲,周身缠绕着黑雾的狂战士发出一阵阵不知含义的吼叫,手中缠满赤红纹路的棍棒一遍又一遍得向贞德头顶劈去。可就是如此单一重复的动作却让贞德难以招架。一棍接着一棍,力量大的惊人,以至于狂战士脚下的大地已然出现了蛛网般密布的裂纹。而贞德双手擎起旗杆,整个人完全被这一下下势大力沉的重击震的发麻,虽然现在还勉强有些招架之力,但是如果一直这样,那被突破防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另一边,清姬和玛修一同对付着对面的枪兵,只是那枪兵耐打的有些过分,两杆花枪舞的滴水不漏,根本没有什么空隙可言,而玛修一面战斗,一面还要保护昏迷不醒的咕哒,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这也使得战斗更加艰难。

“不要,不!”枪兵一面战斗,一面发出痛苦的嚎叫,双枪的挥舞也愈发凶暴,他充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崩出火星,满口银牙狠狠咬死,面庞青筋暴突,凤翅兜鍪,金甲白袄,恰如金刚降世,恶鬼临凡。

“玛修,我感觉我们应该庆幸这家伙是被施加了狂化,”清姬突然开口,“这个枪兵现在完完全全是在凭着自己的战斗本能与肌肉记忆在行动。而且他好像很抗拒战斗,要是他有理智的话,怕是我们全部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就算是如此,”玛修艰难地招架着,这两杆长枪劈里啪啦如擂鼓一般落在那面雪花盾牌上面,根本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也强的不像话啊!”说话间,枪兵又是一记重击,恰如流星坠地,再也不给两人说话的闲隙。

“居然用乐器做这种事情,你的品味可真是差到难以评价啊!”阿马德乌斯挥舞着指挥棒,一边操控着音乐精灵战斗,一边不忘去嘴臭对方,“你这样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啊,如此的恶趣味,真是低俗到了极致!”

“啊,竟然说出这种评价,确实,我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可纵然疯狂已经占据了我的脑海,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悲伤。”红发的弓兵哀叹着,同时也拨弄着手中形同长弓的竖琴,一个个支离破碎的音符从他修长的指尖流出,尖啸着划破了空气,向着阿马德乌斯袭去。

“吼——!”一旁的伊丽莎白爆出一阵石破天惊的龙吼,震碎了那些即将撕烂阿马德乌斯五官的凶险的音符,自然,那些阿马德乌斯的音乐精灵也不幸被牵连到,化作一圈圈涟漪消逝在空气当中,“弓兵,不得不说,我们的相性可真是好呢。”她骄傲地说,龙尾巴也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完全没有去管身后面部肌肉抽搐的阿马德乌斯。

奥尔加所长在咕哒头上焦急地盘旋着,好像这样可以让咕哒快一点醒来似的,其实她看得出来,虽然表面上战局陷入了胶着状态,但是依然是对手占据着上风,更何况魔女贞德和邪龙法夫那都还没有加入战斗,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就算是如此,那些狂化从者也足够吃下他们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冷静奥尔加,想想看,想想看咕哒现在会怎么做,想想看咕哒在干什么,咕哒,咕哒……”

“……时间……手……”

“呜啊!”奥尔加所长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我想咕哒想多了,居然听见咕哒的声音了?”

“……时间……听见……摇……”

这一次的声音比上一次更加清晰了一些,奥尔加所长也确认了这是咕哒在跟她交流,可是这次也是只能听见零零星星的几个词语。

“时间?莫非咕哒想说我可以暂停时间?……想想都不可能吧!”

“……需要……时间……摇我……手。”

“什么什么?再说一遍,就快要听清楚了!”

“我需要时间,尽量帮我多争取,听见了摇我的手!”

“好,我听见了,咬手,咬手是吧,马上!”得到了明确的指令,奥尔加所长激动的不能自已,直接冲了上去,对着咕哒的手指头就狠狠地来了一下。

……

“嗷呜——!”

精神空间里,咕哒冷不丁地惨叫一声,他飞快的甩着手,好像被螃蟹夹住一样,“松手,松手,松手!疼啊!”

“扑哧。”

“你笑什么!你以为我是你,断了条胳膊都面不改色。这个败家娘们儿,叫她摇我,没叫她咬我啊,真是的。”

“抱歉御主,方才是我失态了。”巨汉轻咳两声,同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不过御主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败家娘们儿一般是骂自家内人的。”

“我知道,刚才不是被痛糊涂了吗。”咕哒摆摆手,也不知是想跳过这个话题还是痛的,亦或二者皆有之,“那么现在,我们继续吧,从者战,我想想该选那个呢……”

“随便啦御主,反正我们也不知道对面有谁来了,只要别像刚刚那条巨龙那么离谱就行。”

“嗯,就选这个吧。”咕哒没有理会巨汉,自顾自的开始了变化,只是不像变成巨龙,此时一阵清风裹着绿叶吹过,这意味着此时咕哒已然习惯了在精神空间中的行动。

“贫僧法号,法海,请赐教。”

“好嘛御主你根本没听我说话啊。”巨汉无语,他压低自己身体的重心,直至猿臂触及到地面,一手撑地,一手擎起,双手作爪状,豹眼圆睁,利齿横龇,喉头颤动着发出阵阵低鸣。咕哒心头一颤,就算是再怎么模仿法海的外貌与能力,那如明镜止水一般的心境却是自己复制不了的。

“吼——!”巨汉咆哮一声,遮天蔽日地扑将上去,咕哒一愣神,慌忙叫出拂尘,刹那间整个精神空间都被白色的丝线覆盖,巨汉躲避不及,被绊了一个趔阙他刚想站起来,更多的白线却聚拢了过来缠住了他,他越是挣扎白线便缠的越多越紧,就像是一只陷入了蛛网的蠓虫。

“吓死我了,”面前的白色丝线慢慢散开,咕哒缓缓走来,“不过兄弟,一昧地依赖你的蛮力,有时候是会被它掣肘的。”

“御主,不得不承认,这次是我跌了一个跟头。”巨汉缓缓说到,但他好像并没有感到意外,甚至在嘴角露出一丝恶煞的笑意,“但是御主,你听过一句话吗?”

巨汉顿了顿,双拳慢慢地握紧,他的呼吸也变化了节奏。咕哒痛苦紧缩了一下,双腿在大脑发出命令之前便蹬开地面,疾速后撤。虽然早已知晓巨汉的真名,但是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远远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只见一颗散发着漆黑光芒——那光竟然是漆黑的——的星星从巨汉的身后缓缓升起,仿佛凝聚了数不尽怨刹恶鬼不甘的咆哮,那简直就是无间天牢的前庭一角,光是远远地瞥上一眼,便能让那些宵小鼠辈魂飞九天之外。那黑光诡异妖冶,胜过弗里德三世那支啖食生命的古怪长枪,它又恐怖震撼,超过了那伏提庚毁灭的吐息。

“一力降十会。”

在咕哒震怖的眼神下,巨汉轻轻松松的走出了束缚,甚至他并没有刻意去挣脱,仿佛那些足以困住法夫那的丝线只不过是一缕缕无形的清风。他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移动群山——那还能是什么——甚至一道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终于,他向自己的双手狠狠咬了一口,这才制止了它们不受控制的颤抖。接着,咕哒捻了一个诀,身后泛起万点难以直视的金光,就像是黎明前的最后一刻,至高无上的太阳露出了它炫目的一隅。接着,那些金光开始流动,渐渐地,一尊青面獠牙,怒目狰狞的金刚显现了出来。

咕哒双手握拳,一手向前伸直,一手屈于脑后,如同一尊蓄势待发的大炮,怒目金刚也随之而动,做出了与咕哒一样的姿势。

“好吧,也许不能完全复制法海先生的能力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咕哒语气凝重,每一次呼吸都传出高耸入云的重压,浑身上下的好像都在回应着他,源源不断地将所有的力量汇集到了那一点,只等待一个命令,就去摧毁眼前的一起。

“不动明王!”

前拳缩回,后拳射出,咕哒一脚支撑,一脚翘起上提。怒目金刚小山大小的拳头如宙斯于天际投下凡间的闪电长矛,突破了层层大气的限制,真空的爆鸣音穿过重重云霄;那巨拳像是坠如大气,炙热爆炸的陨石,甚至绽放出了瑰丽夺目的万丈火光;空气被压缩成团,又在一瞬间逃逸冲散。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发生在短短的一霎那间,疯狂蛮横的爆炸声将精神空间中的一切景物荡漾开去,就像是溶解于池水里的颜料一样。就好像时间被凝固成了混凝土,下一秒就好像永远一样不会到来一样。

错觉罢了。

下一秒还是如期而至,而在那前一瞬间,棕熊般高大巨汉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而巨拳落下,精神空间仿佛承受不住这骇人的一击,如同薄冰新玉一般碎裂开了。待到尘埃落定,巨拳堪堪停在了地面之上的高度,而拳头之下的巨汉竟然毫发无损,他双臂交叉,硬生生地抗下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而他的脚下,则是一个足有他身高深浅,向四周蔓延极广的大坑。巨汉和善一笑,他头顶的巨拳也收了回去,只留下丝丝缕缕的烟雾飘荡在方才的轨迹之上。

“来角力吧御主。”

……

“我不理解,你们的狂化好像是已经消除了吧。”法海看着被金光捆地严严实实的迪昂和桑松,还有一旁气喘吁吁的,不知名的骑兵。不过此时此刻,所有的敌人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但是让法海不解的是,这些从者的身上的已经解除狂化,但是从方才的战斗来看,这些家伙绝对是用尽了全力,这就很奇怪,因为有理智的从者几乎都不会听从如此凶残的命令。

还有,这些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是玛丽王后的呼喊也得不到桑松和迪昂的半点回应,甚至这些家伙根本没有吟唱出来宝具。

最后一点,与其说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埋伏,不如说是一次意料之外的遭遇战。这场战斗开始的太突兀了,他们直接就是在赶路的时候撞上的,对面先是一愣,才开始去攻击他们的,显然没有做好准备。而且就算是真的在埋伏,一个剑士,一个暗杀者,一个骑兵,这点战力未免也显得太过于单薄了些。

被制服的几人没有反应,还是挣扎着,那个骑兵也拼命摆出防守的架势。法海好像看出些端倪,这些家伙怎么好像听不见自己说话?

“大威天龙,地藏法眼!”法海也不啰嗦,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并,直指自己额心,一道金光从额心射出。果然不出所料,金光下,对面三人的身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些黑色的条纹。法海心念一动,这魔术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却十分脆弱,所以他没有费什么功夫就解开了。

“现在回答我吧,为什么会来袭击我们?你们的狂化为什么被解除了?”

“我们……我们能听见了,也能说话了!”迪昂刚想说自己不会说话,结果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束缚已经被消除了,感觉自己有点尴尬。不过这点事情现在已然是无关紧要了,毕竟现在可是不能耽搁片刻的。

“不要过去,我们的狂化被解除,只是因为我们看了那家伙一眼而已。”

“那家伙?你在说什……”

“——”

法海话还没有说完,一阵诡谲不详的声音便把他打断,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声音,它不像任何东西,没有高低大小,没有粗细长短,混乱而无序,疯狂而痴傻。它超出了认知范围之内的一切基本逻辑法则,更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文字去模仿出它的一丝一毫,甚至那根本就不应该是这个物质世界所应该有的,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么最贴切的比喻莫过于教堂中胡乱嗡鸣的管风琴。这个声音夹杂着树木与建筑被倾铡粉碎的嘎吱声,正一步一步的向着这里逼近着。

“来了!那东西来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迪昂和桑松喊叫了起来,他们的眼中充斥满了恐惧,甚至声音也变得颤抖不已,现在就算是没有束缚他们的金光,这两人也无法挪动半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把被镌刻在人类史上的英灵吓成这样?或许这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毕竟仅仅是那超越了理智的声音就已经能让在场的几位心中为之一颤了。

“那东西?那东西是在说什么?”法海大声喊道,想要呼唤回那二人飞到九天之外的理智,却被那拄着长枪的骑兵拦住了。

“算了吧,我们从那里逃出来已经用尽全力了,他们当时几乎已经疯了,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还有什么资本再看那东西一眼而不失去理智。”骑兵扶着法海的肩膀,显得心力憔悴,“那家伙是吉尔那个混蛋从另一个世界中召唤出来的,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纵然是生于神代的我也没有见过那么邪恶的存在。我甚至无法看清那东西的全貌,那东西不停变幻着自己的轮廓与光影,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三个从者被吃掉了,其中,就有为了让我们逃出去的赫拉克勒斯。”

“赫拉克勒斯?那个希腊的大力神吗?”齐格飞神色变得警惕了起来,那个赫拉克勒斯的威名可不是什么绣花布面。在圣杯战争中,若是有人召唤出来了赫拉克勒斯,那十有八九可能成为众矢之的,更何况,那位英雄还拥有十二试炼这种宝具,也就是说,那家伙把赫拉克勒斯杀死了十二次。

“是啊,赫拉克勒斯,真不愧是讨伐了那么多怪物的英雄啊,那个时候居然还可以保持自己的理智去攻击那东西,而我,”骑兵苦笑,自嘲道,“就只能逃跑了,真是,真是太狼狈了。”

“看来贫僧的预感是没有错的,”法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吉尔居然疯狂到把魔女贞德和法夫那也献祭……”

“什么?魔女贞德?法夫那?那是谁?”骑兵皱起眉头,显然对法海的话不明所以。

“哦,法夫那是一条巨龙,魔女贞德是这个特异点的异常,是个白头发,穿着黑色铠甲的女人。”

“不对啊,我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白发黑甲的女人,更没有看见什么巨龙。”

“什么?……不,可能是在你们被召唤前就被那家伙吞噬了吧。”

“不,不是的法海先生,”好不容易在玛丽王后安慰下缓过来的迪昂终于开了口,“我们并没有看见魔女贞德和法夫那,事实上,她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出发。”

“什么?!”法海一惊,一个他最不想认定的想法此时此刻已然被证明,他闭目冥思,理了理现在的情况,果断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阿塔兰忒,玛丽王后还有齐格飞,你们赶快回去支援御主他们,魔女贞德的目标可能就是御主他们,这招调虎离山算是她学到了。”

“那你呢?”阿塔兰忒问道。

“我在这里为你们多争取一些时间,那家伙就要来了。”法海头也不回,只是看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此时此刻,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算我一个老兄,”骑兵搭茬道,“我就不信了,我还比不过那个赫拉克勒斯。”

“可以,人手是不嫌多的。”法海依旧没有回头,“贫僧法海,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阿喀琉斯。”

第二十八章 英雄之死

“那么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该怎么争取时间吧,先说好,我这个城堡撑不了太久的。”伊丽莎白趴在一个高背椅子上,整个人显得慵懒无比,方才的战斗已经让她很疲惫了,现在嗓子都已经哑了。

“其实现在的形势很明朗了不是吗?”阿马德乌斯低垂着头,他瘫痪在椅子上,就像是一个被扔在角落里的布偶,“敌我差距太大了,仅仅是对付那几个从者就让我们很吃力了,更别提魔女贞德还有邪龙都还没有加入战斗,不过,”阿马德乌斯沉默了片刻,巨大的撞击声与巨龙的咆哮从来就没有停下来过,他苦笑一声,“看来他们还是可以战斗的。”

“莫扎特,你不会是想放弃吧。”奥尔加所长对这番丧气话十分反感,却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他。

“放弃?不,我是说现在的形势非常的明了而已,”阿马德乌斯惨笑着摇头,“想要拖延时间,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牺牲我们当中的几位从者拖住他们,剩下的人带着御主能逃多远逃多远。”

“……”众人沉默了,其实这个办法或多或少都在心底里闪出过,只是被阿马德乌斯一语道破了而已。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也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让我去吧。”打破这片沉默的,是圣女贞德,“我的宝具是防御型的宝具,而且我的战斗风格也更偏向于防御而非进攻,我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可是贞德小姐……”玛修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贞德拦了下来。

“玛修小姐,你和御主可是有七个特异点要去拯救的。你也应该明白,这是一场战争,而战争是不可能没有牺牲的。”贞德露出了微笑,“或许对于死于火刑场的我来说,战死沙场是一种奢侈也说不定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玛修,我是英灵,只不过是高级一些的使魔罢了,是兵器,没有什么惋惜的。”贞德撩了一下自己落在前胸的金发,模样非常潇洒。玛修见了,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贞德默默走到沉睡的咕哒身边,蜻蜓点水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权当告别。

“等一下。”伊丽莎白突然发话,“你们就没有发现,好像少了些什么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少了什么……清姬人呢?!”众人这才发现清姬不知几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个笨蛋!”伊丽莎白双手锤上了桌子,“就算是要去,也要等到我的城堡支撑不了之后啊!这个时候逞什么英雄!”

沉默,沉默,只有城堡外巨龙的破坏声与咆哮声,只是这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贞德挥手唤出鸢尾与天使的旗帜,默默地向门外走去。可她没有走两步,一杆绯红色的长枪呼地一声横在了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很抱歉让你刚才的告别作废了,可是现在我们应该保留更多的战力,”伊丽莎白一手撑在桌子上,托着少女绝美的容颜,另一只手捻着长枪末尾,挡在贞德面前一晃一晃地,“我的城堡里面可是什么都有,包括用于逃走的地下密道,而我若是走了,城堡,包括密道都会消失,我会尽力维持密道的,你们快走吧,我也是要留下来的。”

“不行,我……”

“小狗狗就交给你们了。”伊丽莎白挥挥手,房间地板一块块塌陷了下去,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就落进了密道中。随后地板又恢复了原状,走道中一支支火把依次燃起,照亮了这条阴森的道路。

……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

在准备战斗前,法海想象了不知多少种敌人的模样,时而它是盘踞城池的长蛇,时而它是面目狰狞的恶鬼,时而它是小山大小的白象,时而它是搅动云海的蛟龙……可纵然是想象了无数的形象,他也不敢承认面前这渎神之物是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中。那家伙——是的,使用这个代词的原因是因为根本无法把那家伙称为他,她,它,甚至祂——行走于这片大地之上,本身就是对一切最底层法则无情的嘲弄。

生物,物理甚至魔术都无法解释清楚那家伙为何而存在。太阳突兀地遮蔽了自己的辉煌,可是天空中却没有一丝的云彩,呼啸着高音的阴风好像从那九幽黄泉之地钻了出来,它们裹挟着这片大地的悲鸣盘桓游荡,不肯散去,法海和阿喀琉斯都无法判断那些风从何处来,又吹向何处。喧腾而不知疲倦的电光时隐时现,天空变成了怒发冲冠的海洋,巨浪席卷着泡沫,疯狂而愤怒地咆哮着,仿佛在全力排斥着那个比地狱恶魔更加丑陋畸变的渎神之物。

那是一只总体是灰蓝色的巨型肉山,几十甚至几百公里高,前方的法海和阿喀琉斯就像是两只人类面前的蚂蚁一样。遍布其上的是一层肮脏恶臭,泛动着令人作呕虹彩的油膜。在那东西勉强能够称之为身躯的肉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畸形的眼睛,有的互相合并,像是密密麻麻的肥皂泡沫,有的裂成几瓣,像是昆虫胚胎未发育完成的畸变复眼。

而在那些眼睛中间的空隙中,则见缝插针地生长着盘根错节的的肢体,那些肢体相互纠缠融合,有的瘦骨嶙峋,有的肥硕粘腻,它们末端都生长着发育不良的口器,最小的也有水盆粗细,其中枯黄色的利齿横陈,唾沫飞丝,散发出如同打开了一千个乱葬岗里的墓穴,里面那灵魂与肉体腐烂几个世纪后的恶臭。

而更恐怖的还远远不止于这些,那肿胀笨拙的身躯上,竟然还有无数深浅不一的,尖叫着,哭泣着,昏死的,神志不清的,盲目痴愚的,不可名状的,人类的脸。他们的表情凝固在那一刻不再发声。毛发被粘腻的油膜粘成一片,还有,还有那些不时蠕动的手指,甚至是臂膀……与之相比,前面的那些景象也不过是污水中蠕动翻涌的蛆虫,这才是那群魔乱舞的幽冥深渊。而那完全不符合几何对称的犄角,那不断涌出的绿色脓液,那不可名状的半透明胶冻,那不断脱落的白色肉块,身躯上原因不明的管状孔洞……简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蚊蝇蠓蛾罢了。

更不必提它那笨拙耍完着的光影,让眼无法捕捉它的全貌;它兴致勃勃地摆弄着畸形残缺的发声脏器,单调而不知疲倦地发出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渎神之音;以及那变幻无常,不断枯萎生长的躯体……

“无论看多少次我都不敢相信,”阿喀琉斯脸上露出机械抽搐的笑容,全身上下都止不住的颤抖着,活像一个疯子,“想想也是,就连那个赫拉克勒斯也没有见过的家伙啊,不过,”他把长枪狠狠往自己大腿上一扎,鲜血迸出,终于是止住了自己底层本能的战栗,“也就是说,只要我狩猎了这玩意儿,我就是比赫拉克勒斯还要强的希腊第一大英雄啊!”

“……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法海终于停下了诵经,当他再次看向面前这一怨刹恶畜时,眼神中的不安已然消失不见,他长长地吐纳着,仿佛是暴风雨前如城池般厚重的愁云惨雾。

“克桑托斯,巴里俄斯,佩达索斯!”

“大威天龙,飞龙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