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华夏咕哒来到迦勒底 第48章

作者:Dr.生命调济者

时间回到咕哒发现拔都打算挖地道的时间后一会儿,作战会议上,尼禄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这种事情也需要商讨吗?

“不止是实心的,还有很多层的机关,我也不觉得他们挖上来的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咕哒回答到,事实上,每一次只要想起鹿台下层有那些构造,都忍不住感慨一下设计者的大缺大德,“但是对面毕竟是那个拔都,或许就真的让他干成了呢?那时候他们里应外合,我们无险可守,那就不妙了。”

“如果没有成功,那就当是我杞人忧天吧,可是我实在是不敢面对那个拔都打什么保票,总之防范一下是不会有错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把我们都叫到这里来,肯定是已经想到办法了吧。”玛丽所长说,她就像是咕哒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咕哒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应对方案。

“要破解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在他们挖出来的出口安排人堵住,迎头痛击就是了。”

“可是鹿台基底那么大,而且地形也复杂,我们要怎么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挖出来呢?”玛修问道。

“瓮听,我们需要将基底分成若干给区域,每一个区域内埋上一口大缸,然后让人进去听,这人最好是听力优于普通人的盲人,这样,蒙古士兵挖掘地的声音就无处遁形了,大致会在什么方位出来,只需要多个位置一比对,就毫无悬念了。”

“……余突然有些可怜那些蒙古士兵了。”尼禄听完,默默地竖起大拇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噗噗”的笑声还是忍不住漏了出来。

“同感。”

“不过这也只是第一步罢了,守城终究是被动的。”咕哒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虽然我们可以居高临下去攻击他们,可是近日拔都已经将营寨挪出了我们的有效射程范围,虽然还是能攻击到他们,但是精准度根本就不敢恭维了,造成的伤害也变得有限了起来。”

“还有,我还害怕拔都在地道中放火,以此来烧塌鹿台的地基。虽然鹿台中也有流沙储备可以用来灭火和摧毁地道,但是如果拔都一直挖下去,流沙终究是会用完的。”

“啊这……”

一席话下来,方才还喜笑颜开的几人一下子都沉默了。确实,鹿台哪怕再坚不可摧,这也终究是防守战罢了。消灭不了拔都,这场战斗最多也就是拖着而已。

而拔都的手上,有圣杯——那就是咕哒玛修此行的目的。

“这也就是我今天找到各位来的真正原因,总之,虽然时间充裕,但是绝对不能一直就这么拖下去,我们需要一个制胜的方案,我们要打败拔都。”

“话是这么说,”通讯器另一边的罗曼医生开始头痛起来,“拔都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强大的从者,更何况他的手里面还有圣杯这种大杀器,还有那些蒙古军队,要想打败他……”

“这个情况我要考虑,为此我已经做好了大部分的准备,各位,现在我需要的,就只有你们的协助。”

第五十八章 忘川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再几经失败之后,拔都决定亲自上阵,结果效果拔群。他一马当先,从高处滚下的滚木雷石尽数被他的弯刀斩断,蒙古士兵的士气也大为振奋,高喊着向顶端冲锋,似乎势不可挡。

“城池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攻破!”

拔都举起弯刀大喊,胯下骏马嘶鸣一声,一往无前地奔腾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美中不足就是道路狭窄,一人骑马倒是还勉强无碍,可他身后的蒙古士兵却只能步行前进。不知不觉中,拔都与大部队之间已经隔出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这确实是一个突破点,咕哒那边只有玛修这一个亚从者,而拔都本身又并非是什么等闲之辈,就算是不使用宝具,他也是超一流级别的从者。只见他策马奔腾,不多时就已经到达了道路的尽头,可他却丝毫没有减缓速度,反而是加速狂奔。只听得一声巨响,一人一马就像是跃出海面,欲吞明月的大鱼一般,毫无阻拦地将入口与压在上面的巨石一齐冲破开来。

“鹿台,不过如此!”

“我知道你会亲自上来的,却没有想到只有你一个人。”

“你这副无所不知的样子,可真是让人恼火啊。”甚至不必去看,拔都就已经知道是谁在说话了。他缓缓调转马头,举起弯刀指向了咕哒,“怎么,难道说你打算一个人来阻止我?”

“一对一,很公平。”

“呵,”拔都不禁笑出了声,“我是从者,而你只是人类,这哪里公平了?再者,你应该清楚战争不是决斗,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我知道,不过我觉得,至少这样比我一个人单挑你加上所有蒙古铁骑来的公平,说实话,你这样实在是省下来了我不少的功夫。”

“那倒也是,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着送死呢?我看你身后的那座城池,没有攻城器械几乎不可能打下来吧。”

“送死?可惜,可惜啊。”咕哒摇头叹着气,好像心思复杂,“骑着骏马,突破重重障碍,敌人狡猾恶毒,无所不用其极,连他的伙伴都为了他的胜利而一一死去,却在决战时一对一决斗……拔都,你真的很像那种热血少年漫中的主角,而我,就是那种老掉牙的,骨子里都在冒坏水的反派。”

“既然是反派,那你就永远也别指望他会真的光明正大的跟你决斗,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在暗处捅你一刀。”

说罢,拔都只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他却也不看,只是回手一刀劈去,玛修的盾牌便被截停了下来,随后弯刀入鞘,唤出雕弓一箭射出,却把另一面的尼禄宝剑击成几段。

接着,他也不啰嗦,收起弓箭,横持弯刀向咕哒疾驰而去。咕哒却也不含糊,抽出腰间缠满符文的桃木剑去格挡。

“螳臂当车!”

只听得一声撕裂空气的尖锐刀鸣,弯刀有如一道闪电劈下,堪堪正中那把桃木剑,刀光剑影之间,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下来。

“急急如律令!”

……

“妖术?你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看上去是一个干涸的河床,地面上铺满了漆黑的淤泥和四下蔓延如同龟裂一般的紫色纹路,一齐散发这奇诡的幽幽荧光;漆黑干瘪的树木无序地生长在两侧,张牙舞爪,锋利恶毒;天空一侧是停驻与山头,奄奄一息的昏黄太阳,另一侧则是不怀好意,紫红色的不详月光,天空便于此时定格,永恒的黄昏投下长长的枯槁阴影。

四下没有什么生气,就连那些树木也不似什么理智范围之内的生命,倒是像哪个疯掉的雕塑家神游宇外之时瞥见了无尽死亡的冰山一角,打破了理性最后一道防线的作品。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片直逼灵魂的刺骨严寒,那不是温度,而是来自深渊埋骨之地的死亡之息,就连灵魂也被死死抓住,半点也动弹不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忘川,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咕哒面容变得槁黄,活脱脱就像是一个病鬼,可他却依然站得笔直。只见他手中还牢牢握着那柄桃木剑,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牢牢抓住了剑刃。

“相对于外面,这里的时间可以说是静止的了,要聊聊天吗?”

“也不是不行,我猜,你其实跟我一样,都动不了吧。”拔都说,自从来到这个叫住忘川的地方,那股恐怖的极寒像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攥住了他,虽然还能发出声音,但是也就仅限于如此了。

“差不多吧,说起来,我也不过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对这里也不熟悉啊。”咕哒说,“第一次算是误闯吧,老叔的那本书偏偏在那一页把标题污损了,虽然他再三嘱咐我不要去翻那本书,可小孩子嘛,越不让干的事情他就越不听。”

“于是我就偷偷摸摸的把那本书看完了,好家伙,里面尽是些损福折寿的禁术邪法,甚至当时我这个初生牛犊都不敢尝试。终于,我翻到了污损的那一页,总算是壮起胆子试了一下。”

“后来,呵,后来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好像是那个不靠谱的便宜舅舅把我拉出来的。不过这次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出来之后也并没有责罚我,而是教给我那些约束自己的道理。他说反正我都看完了,既然已经拿到了刀子,还是教我如何妥当使用比较好。”

“那些禁术邪法,我如今已经不会去想起它们了,唯有这抵达忘川之处的咒术,我记得它的每一处细节。拔都,这就是我对付你唯一的办法,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几乎要忘记了。”

“吼?所以呢?虽然不知道你是这么把我拖到这里的,可现在你也动不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莫不如出去厮杀,还来的痛快!”

“当我的剑碰见你的刀时,术式就启动了,这也是我一开始的打算,哪怕是你用弓箭射我也是一样的。”咕哒淡淡地解释起来,随后缓慢地将木剑从那只手掌中拔出,圆润的木剑竟将他手掌划破,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低落在地,开出一朵朵妖异的红梅。

“不要惊讶,我的体质跟你不一样,但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看拔都目瞪口呆的样子,咕哒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不过它们就不一样了。”

“它们?你在说什么!”

“嘘——”咕哒压低声音,嘴角露出一个阴谋得逞一般的笑容,这不禁让本就动弹不得的拔都心中一紧。

“仔细听,它们要来了。”

这不是什么谎言,拔都确确实实地听见了,在这个连风都没有的地方,在不远处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之中,突兀地悉索声嘲笑一般地响了起来。渐渐的,那些东西终于隐隐地露出了轮廓:

瘦小,枯槁,一张黑灰色的皮就那么松垮垮地挂在那具畸形嶙峋的骨架上;佝偻着的身子只有孩童那么高,四肢细的好像一折就断;六根手指末端长着长的不像话的尖爪,以至于它们根本握不住东西;露出唇边的獠牙奇长,甚至在将嘴张到最大,上下颚的牙齿也依旧会相互交错;它们没有毛发,眼睛闪烁着鬼火一般的幽幽绿光;整个鼻梁骨不知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两个水滴形的漆黑空洞。

“这是什么东西!”拔都惊骇,纵然出生入死,戎马一世,这群缓缓挪动枯瘦身体的家伙也绝对超出了他所熟知物质世界理智的疆域,没有谁可以在第一次见到它们时能够保持第一时间的冷静。

“我管这些家伙,叫徘徊者,”咕哒却没有拔都表现的那么悚然,显然,他以前见过这些样貌可憎小怪物,“它们被困在了这里不得离去,我估摸着应该算是饿鬼的一种吧,这些家伙是被我的血的气味吸引来的。在这干涸的,了无生机的忘川河谷中,像你我的灵魂这样突然闯进来的,富含生命力的东西,对于它们来说,可是难得的美味佳肴啊。”

“你疯了吗!这样你也会死去的!”

“是啊,明明我不久之前还在说你是疯子来着,”咕哒笑得从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将要赴死之人的样子,“我身上可还是缠满了驱魔的红线,不过作为从者,你的体量要大一些,要打个赌吗?我会死在你的后面,并赢得这个世界!”

那些徘徊者小心翼翼地在两人外围绕着圈,它们天性谨慎。在确认了面前的这两个人都不会行动后,一个大一些的徘徊者一点一点的爬到了咕哒脚下,舔舐起来了地上的鲜血。

就像是得到了信号一样,所有的徘徊者就像是抢食的恶犬一般一拥而上,这个抱住胳膊,那个咬上了手指,还有的啃起了头皮……咕哒手里还握着桃木剑,身上的红线也让那些徘徊者好歹还有所忌惮,拔都却是直接被无数徘徊者给淹没了。一时间,贪婪的啃食声响彻了整个忘川河谷,而这声音与绽放的血腥味则是引来了更多的徘徊者前来。

“可恶的小东西!放开我!”

“忠告是省一点力气,”咕哒银牙紧咬,却依然不忘调侃,“我们的灵魂虽然会感觉到疼痛,可却不会因为受伤而死亡。”

“也就是说,看看谁先被啃干净吧!”

“笑话,天大的笑话!我拔都,驰骋于大地的狂狼,翱翔于天际的雄鹰,今日竟成了待宰的羔羊!”

拔都仰天长啸,却被那些剧痛打断了感慨。徘徊者越来越多,几乎要将这个忘川河谷完全堵塞,贪婪的它们甚至已经开始相互啃食着同类嶙峋的躯体,这些家伙没有痛觉,没有思想,只知道把一切可以塞到嘴里的东西全部吞掉,以至于有几只贪婪的徘徊者已经肚破而亡。

两个闯入者依旧咬紧牙关坚持着,这,是一场沉默的战斗,两个战士一动不动,计算着对方的每一次心跳,每一个呼吸,只待对方先一步倒下,此时,生存就是唯一的目的,只要还活着,就可以赢。

昏黄的天空之中,诅咒一般残阳与恶月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这残忍疯狂的晚宴,冷漠,而又一成不变。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这永恒的痛楚,要何时才能熄灭?

“唔——”

……

“前辈说,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也不能攻击拔都,否则有可能会唤醒那家伙,前功尽弃。”

“所以现在,就专心把这些蒙古士兵推下去吧!”尼禄说着,又帮忙将一块大石磨推了下去,但听得一连串的惨叫声,又是无数士兵被倾压殆尽。

“可前辈他这个样子……”

“玛修,我能感觉到,咕哒正在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毕竟敌人是那个拔都。”玛丽所长飘到她身边说,“但是我们既然选择了相信咕哒,就不必对他有所顾虑,做好我们的事情,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我知道,可是所长,我还是忍不住……”

“你以为我就不担心那个不知轻重的,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的混蛋家伙吗!”玛丽所长突然大叫起来,可接着又无力得飘了下去,“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这是他的战斗,只能他一个人去做。”

“直到最后,你终究会变成一个人吗……”

“唔——”

“什么声音?!”所长一惊,忙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再去听,也只有石磨骨碌骨碌滚动与敌人的惨叫声了。

“所长?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玛修显然并没有听见那个声音,而这也让玛丽所长确认是自己听错了。

“不,可能是我有些神经紧张,听错了吧。”她摇摇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孩子,害得我都精神错乱了吗?玛修,你现在是这个战场上唯一的从者了,尼禄的宝剑被摧毁,入口已经被拔都破坏,要是被那些蒙古士兵突破了这里,就只能全靠你了。”

……

时间过去多久了?

一天?两天?还是三天?算了,反正也记不清了。是的,在这里,时间没有意义,天空永远是黄昏,连人也像是被冻结一般动弹不得。有的,就只有徘徊者的爪子与牙齿在动……不,他的眼睛已经被扣出来了,耳朵也被咬下,那些家伙还想从耳洞里面掏些什么出来,内耳就这么破了,被啃下来的鼻子被血腥味堵的严严实实,浑身上下也已经没有了一块完整的皮肤……

他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有手中的那柄木剑上海传来微乎其微的魔力刺激,好,看来那家伙也要不行了,只要再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风?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风?那是什么?我上方的徘徊者呢?

第五十九章 玄鸟

浑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痛觉,咕哒已经就连自己还剩下那些部分都不清楚了。按理来说,也只有与拔都建立了联系的桃木剑才能给他些许来自徘徊者啃食之外的感觉。

可冥冥之中,他那残存的一点对重力的判别让他知道了,自己的上方,几颗凝结的小血痂好像牵扯着仅存的一点点肌肉动了一下。怎么回事,是风吗?可是在这个遗弃之地,连时间都禁止了,怎么可能会有风?

好像是要验证这个猜想似的,他感觉那些密密麻麻压在自己身上的徘徊者好像重量变轻了许多,它们爬下去了吗?咕哒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没有了皮肤裸露的肌体被一阵阵风所扰动,每一个神经纤维都在争先恐后地想大脑传递着被扰动的信号。

剧烈而无休止的啃食慢慢离开了他身体的每一寸骨肉,风也一阵一阵的变快了起来。终于,剧烈的狂风在自己的咫尺之距停了下来,接着,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拨弄了咕哒两下,可是现在的咕哒又能做什么呢?他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唯有任人摆布。

恍惚之间,就如同梦幻一样,咕哒感觉自己好像是升上了天空,就连那些徘徊者凶猛的邪气好像也已经消失了一样,莫非是我先撑不住了吗?这就是死后的幻觉吗?不,不可能,它们还没有把我灵魂的最后一块血肉吞下,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死去……可是,如果不是,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唔——!”

有如巨鲸跃出平静的海面,万籁俱寂之中,一声低沉呢喃般的鸟鸣此时显得无比嘹亮而高亢。

“什么声音……我怎么可以听见了!”

并没有发出声音,他的咽喉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扯碎了,只剩下一截破破烂烂的颈椎骨连接着身体。但是他方才分明是听见了一声鸟鸣,那么遥远,又那么近,就好像在自己的头上一样。

“我暂时给你了一些灵魂能量让你能够听见,别说话,要恢复到来这里之前的状态,你还需要很多时间。”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高低音色他都可以辨识的出来,可是又不敢确认,以外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声音居然会组成人类的语言。

“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惊讶,不过这是因为你是以灵魂状态存在的,等你回到你的身体后就又听不懂了。”

“萱萱?”

“是我,不必挪动你的舌头,我可以听见你在想什么。好了小子,你的眼睛我也给你弄回来了,不过想要搞清楚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的话,我可以把我的眼睛借给你一下。”

“……还是算了吧,想也知道,现在的我,一定是,非常狼狈的模样吧。”

闻言,萱萱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爪子下面的这小子哪里还有个人样?胸口以下的部分被尽数啃掉,还耷拉着一段肠子在空中飘着;脊椎骨也露出一大段,末端一丝丝的神经就像是麻绳尾巴上散开的纤维一样,大抵是那些徘徊者啃咬不动的缘故吧;左边的手臂也不见踪影,右臂只有半根已经露出骨髓的骨头晃晃悠悠地被破烂的筋腱拉着;整个身体表面已经没有了半点皮肤,就连一块完整的肌肉也难找到;苍白色的肋骨根根暴露在外,其中不少还被折断了,露出还在搏动的心脏与肺……

“狼狈?何止是狼狈啊你小子,现在你连个形都……唉,算了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当时子辛那孩子拜托我照顾你的时候我还觉得没必要,结果……你说,那孩子不会是早就猜到了你会这么干吧?”

“可能性不大吧,不过我想,他应该只是知道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罢了。”

“也对。”

漆黑的猫头鹰答道,此后便再无言语。咕哒也不说话,虽然能看见,可他却没有睁开眼睛,他知道,下面除了那些饥饿的徘徊者,什么也没有。那黑衣一般的羽翼了无声息,一鸟半人,向着那被诅咒锁死的永久黄昏之外飞去,只留下一道残缺不完的诡谲阴影落在依旧堆积如山,相互啃食的徘徊者上,于不详的残阳与凶月之下越拉越长。

……

“这感觉,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嘶哑无力的声音就像是砂纸与碎玻璃艰难地相互摩擦一样,灵魂上的伤害虽然不会影响身体,可应激反应却还是毫不留情地蹂躏着咕哒的脏器,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无一不伴随着血水,脓液与组织的碎片。

他勉强睁开了眼睛,久违的光芒此时变得格外刺眼,耳边也传来了战斗的声音,看来自己确确实实是被萱萱给从忘川捞回到现实世界来了。他心里想着,正打算站起来时,一只巨大而有力的脚爪牢牢地按住了他的胸口,接着,一只猫头鹰的大脸盘子就探进了他的视线,同时也遮蔽了刺眼的光芒,那两只醋钵大小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唔——”

“好吧。”咕哒无奈,在萱萱地绝对威压之下,咕哒也只有老老实实的继续躺着闭目养神,也是,此时他就连多说一个字都痛苦的不行,萱萱只是轻轻挨上去的爪子他也觉得沉重无比,纵然身体并没有直接受到什么伤害,但是这残破虚弱的灵魂就连驾驭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做到了,甚至身体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这个灵魂就属于自己。

“唔,唔。”

萱萱点了点头,把爪子放了下去,竟然整个一只鸟趴了下去——是的,它就像是人类一样向前趴了下去。它眯起眼睛,两只爪子也向后一蹬,就像是死了一样,要不是它毛乎乎的身体还在有规律的起伏着,咕哒确实会这么想的。

“……原来猫头鹰是这么睡觉的啊,要是有个相机就好了。”咕哒暗暗想到。

“所以现在,可以把注意力分给我一点了吗?我那永远都不知轻重,总是把自己往死里整,跟自己的健康有仇,完全不在乎别人有多关心你的救,世,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