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于是道心蒙尘?”
“嗯。”
对话就此结束,皇城的城墙已在前方,那株以雷霆凝就的巨树变得清楚可见。
越是靠近那座皇城,便越像是置身于无限光明的汪洋之中,目之所及尽是一片惨白。
狂风挟如潮阴雨而至,不断涌向那株巨树,然后在途中被凭空蒸发,继而不复存在,连雾气都无法生出。
原来先前那场在顷刻间摧毁无数房屋的阴雨,真正的目标是这株雷光巨树。
怀素纸对此早有猜测,并不惊讶。
阴雨中那缠绵到难分难解的生死气息,极有可能是哀帝道果与黄泉气息相结合的产物。
天劫来临,那枚道果若不想在这道雷光下灰飞烟灭,自然会生出感应,倾尽一切所能来抵抗。
于是才有两人看到这一幕画面。
满天风雨袭向雷光巨树。
就在这时,怀素纸忽然偏过头,视线落在远方,看着那行走在轿子旁的女子身上。
她没有愤怒,只是不解,因为她没有向南离说过那枚果子是什么。
此时此刻,远离然后等待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之所以在这里,是有必须要拼命的理由,无法退去。
南离是为何而拼命?
怀素纸想起不久之前,自己从南离口中听到的那句话。
——莫由衷对长歌门亏欠良多,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出事,所以我可以肆意妄为。
哪怕这句话很有可能是事实,但终究还是在赌,赌莫由衷会为此出手。
问题在于,怀素纸不相信那位莫大真人,尤其是天劫在前。
她不做任何幻想,对虞归晚说道:“准备出剑。”
……
……
神都,通天楼上。
冬日阳光洒落此间,没有带来丝毫温度。
莫由衷早已闭目,以神识穿过人间,俯瞰着那座正在遭受天劫的旧皇都。
他看着正在前往皇城的南离,眼神依旧和蔼,但往深处看去却是无尽的冷漠。
与南离所认为的不同,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要去出手救人,以此来弥补对长歌门的良多亏欠。
理由很纯粹,一个凋零至此的长歌门,不值得他为之付出真正的代价。
仅此而已。
……
……
便在这时,有两人也来到了皇城下宫门前,没有隐藏身形,赶得很是匆忙。
是陆元景与渡山僧。
南离偏过头望向这两人,打趣说道:“是见我可怜,赶着来给我吹唢呐做法事的?”
渡山僧知道这句话应的是自己,看着她说道:“我可以替代你。”
南离随意问道:“理由呢?”
渡山僧怔住了,心想这我为你亲身赴险,你为何还要向我索要理由?
“我不习惯出尔反尔。”
南离顿了顿,接着补充了一句:“司白晓是例外。”
说话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停下步伐还在前进,甚至取出了那枚令牌,便要踏进城门,接受侍卫的检查。
顾乐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陆元景不再迟疑,手握云起笔便要挥动时,忽然听见一声清鸣。
一道清冷如雪的剑光穿过层层雨幕,破空而至!
这一剑来得太快,即将挥落的云起笔品阶极高,自生感应护住陆元景。
于是那一笔便无从落下,戛然而止。
三年苦修后的渡山僧实力极强,禅心坚定如顽石,身上更是持有元垢寺的镇寺法器,但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飞剑横空而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南离因浮仓山之难蹉跎数年时光,更是场间众人里境界最低的那一个。
哪怕她身上也有长歌门给予的保命之物,在这道飞剑之前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是因为这剑太强,而是这一剑对她没有半点杀意,干净如同新雪。
南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剑击落那枚令牌,以剑气将其席卷而去,于眨眼间消失无踪。
如此精妙的御剑之术,还能是谁?
三人回头望去,只见满天暴雨中出现了一条剑道,其中空无一物。
残存的剑意竟是连风雨都斩碎了。
虞归晚就在这条剑道的最末端。
南离却没有看她,视线落在旁边的怀素纸身上,很是生气,心想你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事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不等南离的愤怒化作真实,再有人赶到皇城之前,是徐卿与他的师弟尤意远。
在分别之前,怀素纸曾经叮嘱他们看着陆元景与渡山僧,此刻看来似乎是失败了?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时,顾乐湛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戏谑笑意。
“今儿也真是有趣,明知天劫在前,结果一个个都抢着要进皇城,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他走出那轿子,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然后说道:“你们越是想要进去,那我便越不想让你们进去,令牌只有那么一枚,自个儿抢吧。”
说完这句话,顾乐湛直接踏入皇城,没有半点留恋。
陆元景望向怀素纸,叹息说道:“得罪了。”
如果说宋辞的师命是击败怀素纸,那他从陆南宗处得到的师命就是接近那颗果子。
为此他在确定渡山僧此行所求之后,不惜与对方联手,哪怕佛道几乎不两立。
这种抉择让他备受煎熬,而此刻他想到自己将要与怀素纸交手后,更是有种发自内心的痛苦。
怀素纸看到这些痛苦与煎熬,眼中没有生出半点怜悯,只说了两个字。
“动手。”
陆元景闻言好生不解,心想你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幸运的是,这个答案很快就被揭晓。
不幸的是,这个答案来自于他身旁。
渡山僧对陆元景击出一掌。
掌落之时,有佛铃声随之响起,强行遏制住云起笔,让其无法护主。
轰的一声巨响!
皇城前的广场上出现一道沟壑,长有数百丈,砾石四溅而起,烟尘却未能起。
陆元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偷袭,倒在沟壑尽头处,身受重伤。
他看着那头,只见渡山僧向怀素纸恭敬行礼,默然自嘲想道自己确实是一个白痴。
都是修行过禅宗真经的人,天然就会亲近。
元垢寺若想结束封山,最该指望的就是清都山和天渊剑宗,而非岱渊学宫,渡山僧又怎会真心与他合作呢?
这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他却没有想到,那就理应落得这般下场,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陆元景听到了一句话。
“让他活着。”
“嗯?”
“陆元景。”
“……知道了。”
徐卿神情微冷,再次想到妇人之仁这四个字的时候,道心忽然生出一阵寒意。
怀素纸看都没看他一眼,以神识传音吩咐道:“让陆南宗有所顾忌。”
徐卿怔住了。
便在这片刻间,怀素纸从他的身旁走过,而南离就在那里。
南离的神色微冷,不悦的很显然,面无表情说道:“你在想什么?”
“久赌必输。”
怀素纸对她说道:“你今天已经赢了太多,再赌下去,结局只有一个。”
南离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这是最好的选择,收益最大,只需要我承担些许的风险。”
怀素纸平静说道:“但不是唯一的选择,而且……”
她顿了顿,取出那枚伪造的令牌,与虞归晚一并踏入皇城,只留下了四个字。
“你太弱了。”
PS:这几章状态不好,写的跌跌撞撞的,所以写完后一般都会有修改的,基本在半个小时之内吧,抱歉。
第七十四章 我于同境全无敌(上)
穿过那漆黑漫长的城门,便是皇城。
怀素纸微仰起头,看着重新出现的惨白微光,明镜止水般的道心有微澜生出,是不安与警惕。
下一刻。
一道带着勃勃生机的气息向她扑面而至,就像是唤醒世间万物的春风。
这道无形风中所蕴含的庞大数量灵气,竟是不输八大宗山门的灵脉,浩瀚如辽阔大海。
更重要的是这些灵气至纯至微,不需要怎么炼化,便能为修行者所用。
怀素纸停下脚步,望向皇城里的画面。
在天地都被那道雷光染成惨白时,此间仍旧留有浓墨重彩的翠绿盛放着,常青藤爬满了宫殿的飞檐与廊柱,窗纸被野蛮生长的带刺花儿给刺破,有花瓣自枝头落下,落在那淹没了砖石的草甸之上,看着与高山上的马场没有什么区别。
仿佛有一个永恒的春天留在此间。
整座皇城的肃穆都被这种鲜活意味抹去,充满了宁静与悠远的感觉,如同天上仙境。
如此诡异而瑰丽的画面赫然撞入眼中,哪怕是怀素纸也不由失神了刹那,然后始终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长生道果并非谎言。
问题在于,这是正常的吗?
怀素纸读过无数书,行过万里路,但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风景,便无法作出判断。【欢;:迎"'进"!入【,!夜;袭":;的":#月:费.'群;:】:.6;9.4:9.,3:""6!,#1:3";5."
虞归晚的声音响了起来,很是困惑:“这些灵气……在主动向我不断涌来,但我根本没想要修炼啊。”
她是天渊剑宗的当代剑子,在宗门内的地位非凡,洞府自然位于灵气最充足的地方,但即便是那样,她也没有过此刻的感受。
在古老传说中,某些特殊的修道体质可以做到这件事,然而她根本不是那些体质。
怀素纸叮嘱说道:“不要接受。”
虞归晚心想我真的不是笨蛋,你不用这么担心的,但她没有把话说出口,默默运转剑意凝成剑围,守住己身。
怀素纸的境界比虞归晚来得更高,自然更先感知到那些灵气的异样,继而联想到皇城外那无止境的暴雨,雨珠中生死缠绵难分的气息,生出了些许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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