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巨擘日行一善 第286章

作者:风停雪

  直到唇上有疼痛清晰传来,她才是醒过神来,发现谢清和已经退了回去,但没有当作无事发生。

  “就是这回事!”

  谢清和理直气壮说道:“我想亲你,怎么了!”

  怀素纸无言以对。

  谢清和看着她的模样,眼里满是得意,说道:“之前全都是你亲我,总算让我亲你一次了。”

  怀素纸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但什么都没说。

  她取出了一张手帕,轻轻擦拭着唇瓣,发现已经有些肿了,可见刚才谢清和亲的有多么认真。

  一念及此,她很自然地生出了一个猜测,眼中情绪变得十分复杂。

  就在这时候,那头有声音传来,是登临飞舟的时间到了。

  “走了。”

  谢清和再无半点遗憾。

  怀素纸敛去眸子里的那些情绪,抬起头,望向她的眼睛说道:“照顾好自己。”

  谢清和问道:“还有呢?”

  怀素纸认真说道:“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和我都会更好。”

  谢清和笑着说了一声好,转身向飞舟走去,再无半点不舍。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怀素纸才是收回了视线,离开了这片云台。

  ……

  ……

  怀素纸的伤势还未痊愈,但问题已经不大。

  在清都山不计代价的支持下,剑引天劫带来的伤势已经被降到最低,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那道不明的气息,仍旧残存留在她的道体神魂当中,无法直接根除。

  虽说如此,但这时候的她已经能够出剑,不是一个只能坐在轮椅里的残废。

  当然,就算她没有办法动手也无所谓。

  怀素纸望向坐在对面的姜白,问道:“你的伤怎样了?”

  两人此刻身在一处静室,自那日后第一次见面。

  “很不好。”

  姜白喝了杯酒,说道:“像我这样的人,要不就是不受伤,一旦受伤就会麻烦到极点。”

  怀素纸看着那杯酒,再次想到某个人,没有说话。

  姜白问道:“据我所知,虞归晚留在了中州,没有回天南,你不去见她一面吗?”

  怀素纸平静说道:“不方便。”

  事实上,她专门留了一封信给虞归晚,委托江先生代为转交。

  听到这句话,姜白觉得有趣了起来,嘲弄问道:“你是准备兴风作浪了?”

  怀素纸没有回答。

  在昨天那场议事结束后,楚瑾与她单独长谈了一番,说的自然是岱渊学宫掌门之位,以及江半夏如今处境的事情。

  清都山的想法很简单,全力支持江半夏成为学宫之主。

  问题在于,外人没有资格干涉学宫的事情,这是道盟所不允许的。

  ——至少明面上不允许。

  楚瑾希望怀素纸能解决这个难题,让事情朝着清都山希望的方向发展,直至尘埃落定。

  “准备离开吧。”

  怀素纸的声音很轻。

  姜白饮尽杯中酒,起身来到她身后,承担起了推轮椅的责任。

  “世事果真奇妙难言。”

  “嗯?”

  “任我当初怎么想,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沦落到为你推轮椅。”

  “因为你败了。”

  “是的,我确实输了给你,所以这次还是岱渊学宫倒霉?”

  姜白的声音里几分嘲弄,很多感慨。

  怀素纸平静说道:“我不觉得那是什么倒霉。”

  姜白忽然笑了起来,有些突然地问道:“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

  怀素纸安静片刻,语气如寻常平淡,说出那阔别世间已久的两个字。

  “暮色。”

  PS:两章六千,去休息了,明天争取写三章,大家晚安。

第一百一十六章 信,学宫,以及联姻

  “这是怀素纸留给你的信。”

  江先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

  虞归晚嗯了一声,从他的手中接过那封信,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江先生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转身离去。

  听着关门声的响起,虞归晚拆开了那封信。

  信上的笔墨有些凌乱,并不流畅,甚至涂改,也没有以见字如晤之类的话作为开篇,很直接,很干脆,与闲聊没有太多区别。

  “在决定给你写信之前,我本以为会有很多能与你说的话和事,但真的提起笔以后,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想了很久,自己为什么会提笔忘言。一开始想不明白,后来从你我认识那天开始回忆,便隐约懂了。”

  “与你相识以来,有过愉快,有过厌烦,有过不愿相见,但所有的这些都是我对你的情绪。”

  “你对我始终如一,无论是情绪,还是相处的方式,都未曾有过改变,都是希望我能变得更好。”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只有那两个字,亏欠。”

  笔墨至此处,怀素纸心神也许微荡,字迹有些紊乱,接连涂改了数字,好不容易才连成了一句话。

  “我对你亏欠良多。”

  “接下来我要去做一件事,是你不方便掺和的,等到事了归来的时候,你我再聚……再而论剑。”

  “就到这里了。”

  信上再无下文。

  虞归晚的目光落在信纸的最后,但没有看上太久,更没有心有所感地自言自语些什么。

  她只是很平静地收起了这一封信,然后对外头的江先生说了一句话。

  江先生闻言重回静室,好生意外地问道:“你还要继续闭关?”

  虞归晚嗯了一声,很是不解地看着他,问道:“闭关怎么了?”

  江先生看着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心想谢清和都已经走了,你还不抓紧机会吗?

  虞归晚剑心不曾染上尘埃,通明如旧,自然能看出他想要说些什么。

  她轻声说道:“我觉得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江先生闻言一怔,旋即是怒气涌上心头,好不容易才强行压了下去,还是生气问道:“这哪里好了?”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你在旧皇都里,是真为怀素纸拼过命吗?”

  他盯着虞归晚的眼睛,忍不住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声音无奈至极:“你为怀素纸做了这么多,完全有资格索要回报的。”

  虞归晚平静说道:“但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

  江先生再次怔住,好生不解问道:“你想要的难道不是和怀素纸结为道侣吗?”

  虞归晚的声音还是很平静:“我是想和她结为道侣。”

  江先生越发觉得这场谈话荒唐,说道:“那现在你和她结为道侣了吗?”

  “没有,但我感觉现在其实也不错,她会想起我,我也会想着她,这样就很好了。”

  “而且我知道的,要是我出了事情,素纸肯定会第一时间来到我的身边,不管在多远,不管要翻过多少座山。”

  虞归晚很自然地把话说了下去:“所以就算日后我和素纸结为道侣,我们也没有必要天天在一起,因为修行是一个人的事情。”

  她看着江先生,认真说道:“我相信素纸可以飞升,但我应该是不行的,既然总有一天要分别,那就应该提前习惯。”

  江先生完全无法理解这番话的逻辑所在,听得忍不住挠头。但他很清楚,这时候的虞归晚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不会被他三言两语说服,有着比之过往坚定太多的意志。

  他转身再次离开,就像是放弃了劝说,行至门前却忽然停下,恰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对了,怀素纸给你的信上有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师叔或许可以替你参详一二。”

  话音落下,静室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江先生沉默了会儿,转身望向后方,只见虞归晚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师叔。”

  虞归晚一脸认真说道:“我真的不是白痴,这种伎俩骗不到我的,请你不要把我当成笨蛋,好吗?”

  江先生无话可说,被少女看得老脸红透,连忙快步离开。

  ……

  ……

  日夜轮转,光阴流逝,世间诸事变化不断,季节自然也在交替。

  忘了是哪一天,屋檐上不再有积雪,寒风依旧依旧,但枝丫上已有绿意悄然生出。

  人们便知道冬天真的过去了。

  不到三月,烟花未盛,怀素纸已下阳州。

  暮冬留下的痕迹还未来得及散去,空气中游离着清晰的寒意,街上行人衣裳不曾单薄。

  怀素纸坐在一处酒楼的窗畔,与姜白一同享受着当地的早茶,兼之闲谈。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可以做,但不能够说出来,必须要装模作样的。”

  姜白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窗外晨光刚至醒后不久的阳州城,讽刺说道:“就像接下来这段时间,不管私底下争的多么惨烈,道盟都会维持住这样的盛世景象。”

  “不对别家宗派的内务进行干涉,这是道盟建立之初就定下的规矩,当然,事实上长生宗从未遵守过这条规矩。”

  “长生宗不想动摇道盟对人间的统治,就必然会把接下来的这场争斗压下去,维持在一个斗而不破的境地中,陆家也很清楚这一点,这是他们敢于和长生宗作对的根本原因。”

  “但是……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

  话至此处,她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目光落在怀素纸的身上,微笑说道:“元始魔宗的出现,可以成为一个堵住所有人嘴巴的理由,让长生宗名正言顺地介入进来。”

  怀素纸没有说话。

  姜白接着说道:“最糟糕的情况,是长生宗随便找个人杀了,让你或者你师父背上一口黑锅,以此对学宫之事直接进行干涉。”

  怀素纸平静说道:“我记得你答应的事情是保护我,而不是为我出谋划策吧?”

  姜白自嘲一笑,叹息说道:“谁让我这人就是喜欢热闹呢?”

  怀素纸说道:“是热闹,还是天下大乱?”

  “随你怎么理解。”

  姜白的笑容很是愉悦:“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你最好不要随意动手,把借口送给长生宗。”

  怀素纸没有理会,喝了一口热茶,有些不习惯臀下微硬的木凳。

  是的,她没有再坐在轮椅里了。

  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当然是如今全天下人,都已经知道怀素纸身负重伤,只能以轮椅来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