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巨擘日行一善 第315章

作者:风停雪

  “以利诱之,以理晓之,以情动之……。”

  姜白替她说出了最后那一段:“以死惧之。”

  怀素纸知道自己猜对了,沉默不语。

  “用更直白地方式去描述这四个字,那就是……”

  姜白看着她,微笑说道:“亮剑。”

  ……

  ……

  亮剑?

  亮什么剑?

  这人世间有哪把剑,可以让中州五宗把自己说出来的话给吃回去,不敢有半点想法的?

  长天不行,云载酒更不行,不动明王剑同样不可能行,就算再往里面搭上一把朱颜改结成那个剑阵……那也要怀素纸登临大乘后,才有机会可以。

  君不见作为人间仅有的七件仙器之一,作为天渊剑宗掌门真人的信物,似乎可以,但往深处去看,终究还是差了些意思。

  人间之大,唯有那一把剑了。

  ……

  ……

  怀素纸想着这些,望向姜白。

  姜白坦然说道:“是的,我确实很想让你去见顾乌龟。”

  怀素纸安静了会儿,说道:“我确实是一个比较自信的人。”

  姜白笑了起来,说道:“比较这两个字可以去掉,我从未见过比你更自信的人。”

  怀素纸神情不变,置若罔闻,说道:“但我从未自负。”

  姜白叹息说道:“确实,说服顾乌龟出剑,确实比说服中州五宗收回说过的话,要难上无数倍。”

  话音落下,别院重新安静。

  雨洗后的天空很澄净,云气淡渺,月色浩荡。

  怀素纸抬头望月,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于是做了一件事。

  她唤出长天,往其中注入了一段神识。

  下一刻,有疾风起。

  长天瞬间消失。

  夜空里多出了一道不起眼的流光,转眼即逝,仿佛错觉。

  姜白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转而看着怀素纸,问道:“你给谁送信?”

  以飞剑捎信,是剑修最为忌讳的事情之一,鲜有人会做。

  原因有二,一则是这最低也要修行者踏入化神境,二是飞剑离开后遇着战斗了该怎么办?

  不过怀素纸无所谓这些。

  原因同样有二,一是她的飞剑比较多,都是最好的。

  二是,她本来就不是剑修。

  就算剑都没了,她还有自己的拳头。

  对于姜白的这个问题,怀素纸的回应很黄昏。

  “你猜。”

  说完这两个字后,她起身向楼内走去,准备休息。

  姜白微微挑眉,看着她的背影,喊道:“是虞归晚吧?!”

  怀素纸说道:“猜对了。”

  姜白理直气壮,追着她问道:“信上说的是什么?这个办法可是我告诉你的,你这能瞒着我的吗?”

  怀素纸说的不再是那两个字了。

  她这一次给出了相当明确的回答。

  “一个让顾真人亮剑的理由。”

  PS:周六,稍微休息一下,这章只有四千字,另外也是为了把章节号换回偶数,明天正常两更。

第十一章 请证明你的资格

  听到这句话后,姜白蹙起眉头,在原地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正在很认真地思考,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理由,才能说得动那只乌龟下山。

  然而直至夜色浓时,她还是想不出来。

  某刻,姜白甚至觉得这是怀素纸在信口开河,故意在逗弄她取乐。

  只是当她想到怀素纸从未撒过谎,唯有无奈而痛苦地否定了自己的恶意揣测,继续思考下去。

  是的,她很想很想很很想知道怀素纸要用怎样的理由,来说服那只该死的乌龟出剑,来做到这件她求了数百年却始终求不得的事情。

  但姜白不会去问那封信的内容。

  原因很简单。

  这关乎到她的尊严。

  大乘之尊,岂可轻辱!

  ……

  ……

  “所以你在信里到底说了什么?”

  姜白一脸肃然之色,语气格外的凝重,盯着怀素纸的侧颜,问出了这个问题,

  怀素纸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问我的。”

  姜白挑了挑眉,脸上找不出半点的羞愧,淡然说道:“不耻下问,三人行必有我师,这道理连三岁小童都懂得,我又怎会不知道?”

  “知道不代表能做到,就算懂得再多的道理,也不代表能够过好这一辈子。”

  怀素纸的声音有些轻,仿佛窗外夜风。

  姜白神情微异,看着她说道:“我怎么感觉你的话变多了。”

  怀素纸说道:“可能是信心不足。”

  明明是一句不确定的话,却被她说的风轻云淡,不见半点踌躇。

  姜白听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失败了也没什么,人生本就是由无数个失败堆积而成的。”

  怀素纸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姜白以为她是对这句话感到不悦,毕竟踏上修行路以来便一帆风顺,想来无法赞同这对于人生与失败之间的关系的阐述。

  “还是把话说回来吧,你在那封信里到底说了什么?”

  “我不是介意你说的话。”

  怀素纸面无表情说道:“我是不喜欢你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姜白怔了怔,半晌后才是醒过神来把手拿走,说道:“抱歉。”

  怀素纸点头致谢,然后说道:“所以我不会告诉你,我在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姜白秀眉微蹙。

  怀素纸说道:“你真想知道,可以去问顾真人。”

  姜白声音微冷说道:“你觉得这句话很有趣?”

  “还好?”

  怀素纸没有笑,说道:“而且这不是给了前辈您去见顾真人的理由吗?”

  姜白闻言不由再怔了一下,心想看来你的压力确实很大,竟连这种平日里最是厌恶的阴阳怪气话都说出来了。

  一念及此,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向楼外走去,没有回头问道:“我去再弄一碗鱼片粥来当夜宵,你要不要?”

  怀素纸嗯了一声。

  她不可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顾真人的身上,明天那场议事必须要做出一个应对,所以有必要吃上一个夜宵,继续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

  ……

  同一个夜,那座梅园。

  静室中,江半夏与司不鸣相对而坐。

  两人中间放着一面茶盘,但茶水早已冷去,很长时间没有白烟升起了。

  就像这场陷入了僵持的谈话。

  忽有风起,杯中没有喝过的那杯茶,泛起些许涟漪。

  司不鸣望茶兴叹,说道:“抱歉,我还是无法理解你的想法,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帮暮色。”

  江半夏看着他说道:“这就是大局。”

  对岱渊学宫而言,天下将乱,北境危在旦夕,又怎能袖手旁观?

  听到这句话,司不鸣再次沉默了,因为这是今夜他在宴会上对怀素纸说过的那句话。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不久后的现在,还是江半夏的口中听见相同的话,以至于嘲弄的意味如此之浓烈。

  “漠视甚至是默许怀素纸在中州行走,这已经是长生宗在顾全大局,不愿与清都山生出隔阂了。”

  司不鸣看着江半夏的眼睛,认真说道:“而且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唯一的儿子白晓,就是废在暮色手下的。”

  话至此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自嘲:“之前我不知道暮色是怀素纸,对她多有欣赏,结果现在知道了,还是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与她心平气和说话。”

  江半夏没有说话。

  这能说什么呢?

  难道她还能说其实那和暮色无关,司白晓被废是我动的手,因为我觉得你儿子的品性太过糟糕,便决定废了他,顺便以此来为自己的徒弟掩埋身份?

  司不鸣没有在意她的沉默。

  “有一件事是我必须要向你强调的。”

  他看着江半夏,神情诚恳说道:“今夜这个决定,与我的私仇没有任何关系。”江半夏问道:“只和大局有关?”

  “是的,和大局有关,更和暮色有关。”

  司不鸣安静了会儿,给出更详细的解释:“现在清都山的事情是由暮色操持,道盟必须要考虑一种情况,即是暮色从中贪墨,把原本送往北境的那些资源暗中调往给予元始魔宗。云妖带来的威胁固然可怕,但因此惊慌失措作出资敌的行为,同样来得可怕。”

  这是早在前往岱渊学宫路上,他就认真思考过的一番说辞。

  就像对怀素纸说的那番话一样,这同样具有相当的力量。

  只不过很凑巧的是……话里还是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时间。

  江半夏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把那杯凉了的茶倒掉,以真元重新煮沸茶壶里的茶,然后倒上,推了过去。

  意思很清楚。

  端茶送客。

  “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司不鸣的声音有些遗憾。

  江半夏笑容不曾淡去,轻声说道:“道不同。”

  那就不相为谋。

  司不鸣喝了一口那杯茶,确定味道果然是糟糕的,点头说道:“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告诉我。”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离开,走向静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