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那江半夏肯定是要和她当场翻脸的。
这是真的得不偿失。
江半夏没有立刻回答,静静看着怀素纸,微微张嘴,准备拒绝的前一刻,忽然看到她眸子里的认真,最终还是软了。
软的是心。
她沉默不语,转身向拐角处走去,意思十分清楚。
怀素纸安静了会儿,跟在她的身后。
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里。
姜白看着两人的背影,越看越是心痒,恨不得跟上去偷看。
楚瑾神色疲惫,安静片刻后接受了这个决定,靠在宫殿湿冷的墙壁上,闭目开始养神。
自云妖苏醒以来,她在北境奔波劳碌不断,亲自处理调和各种事情之余,更是出手斩杀了两只炼虚境的大妖,片刻不得休憩。
哪怕她是大乘境的修行者,身心上的损耗依旧巨大。
就借那对师徒争执的漫长时光,稍作休息吧。
以那两人的性情,不可能这么快得出一个结果,就算是事急从权的现在,起码也要半个时辰才对。
然而。
楚瑾猜错了。
姜白也失去了度日如年的美妙时光。
不过短短半刻钟,怀素纸和江半夏就回来了。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楚瑾睁开双眼,眼里满是意外,乃至于是愕然。
这对她来说是极其罕见的情绪。
“你们这么快吵完了啊?”
姜白更加意外,看着两人吃惊说道:“不会是顾及我和楚瑾在这里等吧?要我说,吵就吵的痛快一点儿,不然憋在心里……”
话没能说完。
江半夏望向楚瑾,面无表情说道:“我同意了。”
话音落下,场间骤然安静。
静的让人心悸。
明明雨雪仍在不断落下,敲的砖瓦噼啪作响,楚瑾与姜白却偏生出了这种感觉。
片刻后,这两人霍然看向怀素纸,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心想你到底是怎么说服她的?
楚瑾微张着嘴,神色一片错愕,心想师姐这人犟到纵九死犹不悔,先前的态度又坚决到那种程度,为何会突然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姜白的反应更加明显。
她深呼吸了一口,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才没有把话问出来。
以她的智慧,知道这必然问不出一个为什么。
她艰难地把目光从那两人身上拔走,落在屋檐外的雨夹雪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然而就像水滴石穿的一样的道理,只要下得真的够久,那气氛还是能融洽的?
……
……
看着被雨雪掩埋在远方的那道流光,江半夏缓缓收回视线,脸上还是没有情绪。
楚瑾看着她的侧脸,认真说道:“我不会让怀素纸出事的。”
江半夏不想谈这件事,转而言道:“说正事。”
“嗯。”
楚瑾安静了会儿,向屋檐外走去,化作遁光而行,离开朝南城,赶向某座受灾严重的城池。
江半夏随之而行。
两人的对话被掩埋在风雪中,不为外人所知晓。
“我的想法很简单,你借云妖带来的这个机会,展现出足够的手段和积攒威望,彻底坐稳岱渊学宫之主的位置。”
楚瑾说道:“清都山会尽全力配合你,让你在这件事过后,名正言顺地踏入炼虚。”
举世皆知,岱渊学宫的江教授在多年前为黄昏所伤,一身境界再难向前一步。
这是她作为岱渊学宫之主,最大的软肋所在。
清都山立派数万年,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拿出一样让她破境的天材地宝,任谁也无法质疑。
江半夏平静说道:“可以。”
楚瑾想了想,说道:“真正的报酬,需要等到尘埃落定后,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能给你什么。”
江半夏还是不为所动,嗯了一声。
楚瑾微微蹙眉,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应该是受到了怀素纸的影响?
“你现在有什么想要的吗?”
“不要告诉谢清和,你对素纸做的安排。”
江半夏的语气十分平静。
楚瑾很是意外,全然没有想到这句话,犹豫片刻后问道:“为什么?”
江半夏神色不变,说道:“没必要让素纸心烦。”
楚瑾怔了怔,然后很认真地答应了下来。
话至此处,她不知为何生出了许多的感慨,说道:“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共事一段时间了。”
江半夏淡然说道:“这是一百年前就该发生的事情。”
楚瑾闻言,神情略微复杂,说道:“是的。”
江半夏说道:“但是,你叛了。”
楚瑾无言以对。
往后的很长一段路,两人再也没说话,彼此之间静的教人心悸。
无法回到当年,何必重提当年旧事?
……
……
云妖苏醒后,皓月当空不坠,于是北境就进入了永夜。
怀素纸与姜白一路向北,风景一直在后退。
“以现在的速度,再过大约七天,就能到北境的边界线了。”
姜白的声音响了起来。
怀素纸嗯了一声,没有更多的表示。
她坐在一朵白云里,这是姜白所擅长的遁法,不禁速度极其之快,更有缥缈难测之意。
比起坐在飞剑上,又或者是化作遁光而行。
这无疑要来的舒服上很多,甚至称得上是一种享受。
然而姜白却一点都享受不起来,心绪始终不静。
与她即将前往北境以北无关,毕竟她只要不跨过那道界线,纵是云妖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怀素纸,心想你这人是真的了不起啊,竟能让我心有小鹿乱撞,至今无法平静。
下一刻,她发现小鹿乱撞这个形容词很不对,很有问题。
“停一下。”
怀素纸的声音忽然响起。
姜白一心二用,很自然地停了下来,仿佛心中别无所思。
怀素纸伸手,唤出云载酒。
紧接着,这把九阶的飞剑破空而去,向一座大雪山的山脊处斩去。
这自然不是她在泄愤。
雪山上有人。
是清都山的弟子。
更有妖。
那是一只大半个身子以云雾织成,剩下才是真实身躯,强如化神境的雪鹰妖兽。
在怀素纸出剑之时,那只雪鹰恰好结束了盘旋,张开双爪向雪山上的人俯冲而去,气势颇为恐怖。
就在那几个清都山弟子陷入绝望之际。
一道厚重沉实的剑光出现在雪山前。
砰的一声巨响!
云载酒正面承下了这一击。
雪鹰攻势被阻,正要发出愤怒的啸叫之声时,却发现有剧烈的疼痛自脖颈处传来。
云载酒竟是不作任何调整,便斩出了极其强悍的一剑,直接砍下了雪鹰的头颅!
鲜血骤然飘洒长空,被风一吹,顿成血雨。
按道理来说,除了极个别的妖兽外,被斩下头颅都是足以致命的伤势。
然而头颅落下,鲜血挥洒如雨后,这只雪鹰却没有死去。
那织出了它大半个身躯的云雾,骤然间翻涌了起来,竟在极短的时间内凝聚出了一个新的头颅。
雪山上已然力竭的清都山弟子们,不曾去过中州,便认不出云载酒的来历,以为是一位潜修多年后因云妖变故出关的前辈,担忧这位前辈不知这些妖兽的特殊,正准备大喊出声提醒的时候,赫然看到了一幕凶残至极的画面。
那把厚实沉重的飞剑,在察觉到雪鹰的变化后,平静倾侧剑身,不再以剑锋在前。
然后。
天地间赫然多出了数十条剑道。
那是云载酒以剑身在前,悍然拍打向雪鹰时留下的清晰痕迹。
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如同雷鸣般的轻微声响。
那只雪鹰还未来得及发出哀嚎,就被‘斩’成了无数碎片,连半点残渣都不剩下。
云载酒平静而回。
直到这时,那些细微的雷鸣声才落在雪山上。
无数积雪轰然落下,显露出黑色的山体,画面蔚然壮观。
……
……
云上。
姜白看着怀素纸,看着她眼眸里的冷淡情绪,知道她此时的情绪必然是有问题的。
问题出自何处,是很清楚的一件事。
她忍不住了,盯着收回云载酒的怀素纸,以最为认真充满诚恳及渴求的语气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说服的你师父?”
怀素纸平静说道:“不想告诉你。”
然而说是不想,如何能真的不想?
她闭上眼睛,默然恢复着损耗的真元,眼前却又一次地浮现出了那时候的画面,很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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