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怀素纸的声音里带着歉意:“这件事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
话是真话,如果她能不那么专注修行,不想着在飞舟降落前说一遍这件事……
这时候也不至于如此。
房间一片安静。
窗外的流云在飞逝。
时间不会因为沉默而停下。
怀素纸看着仍旧有些局促的小姑娘,走到书案前,开始泡茶。
没过多久,茶水汩汩作响,有清香自其间飘起。
她拿出杯子开始倒茶,在其间很随意地说了几句话。
“飞舟上的这些天,我在修行之余,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多。”
“对于道侣这种关系的认知,我们之间没有区别。”
“所以我的答案很直接。”
她想着自己所背负的那些责任,想着谢清和的身份,想着其间存在的矛盾,认真说道:“不行。”
谢清和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也许是她早已有了预感,故而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
终究还是很难过。
就在这时,她再次听见怀素纸的声音,作为先前那两个字的补充。
“是现在不行。”
“啊?”
谢清和霍然抬头,睁大了眼睛,眼里全是不敢相信。
怀素纸问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谢清和心情好生复杂,半晌没能说出话来,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淡然。
怀素纸看出了小姑娘的茫然不解。
“我从未讨厌过你,而你在我面前一直很可爱,讨人喜欢,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认真解释,给谢清和倒了一杯茶。
“我也很愿意和你结为道侣!”
谢清和大声说出这句话后,连忙拿起冒着热气的茶水一口喝完,冒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
接着。
小姑娘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顾不得自己还被烫着,望向怀素纸好奇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凡间那种……还未攒够银子成亲的凄苦情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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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众生书与怀素纸的第一次相逢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我们现在就已经是两情相悦了?”
“这句话你自己相信吗?”
“很想说信,但肯定没法骗过怀姐姐你,唔,现在确实也谈不上是两情相悦?”
“你我相识不过一个秋冬,长不过百八十日,不曾同生共死,谈两情相悦,未免有些无稽。”
“好像是这样诶,不对呀!难道我不可以对你一见钟情吗?”
“可以。”
“那你不能对我一见钟情吗?”
“在过去我也不时照镜。”
“怀素纸,你这句话我听不懂,简单一些!”
“我想象不出怎么对一个长得不如自己的人一见钟情。”
“……”
“还不够直接吗?”
“够了够了,咦……等等,你居然不反对一见钟情这个说法吗?”
“不管是什么地方,都会有人对我一见钟情,我很难不习惯。”
“听起来你好像对一见钟情没什么好感?。”
“是的,我认为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听到这句断言,谢清和顿时不想说话了,小脸一片肃然。
怀素纸看着她说道:“如果你觉得一见钟情很适合用来描述自己,那我以后换一个委婉的说法。”
谢清和微恼说道:“谁要啊?”
她语调略高,看似生气,事实上心情比起先前要愉快了不知多少,都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忽然间,她想到一件事情,墨眉微微蹙起,眸子里满是苦恼。
“为什么我们谈不上两情相悦,也能接受对方成为自己的道侣呢?”小姑娘好生不解说道。
“因为这件事和喜欢有关,但喜欢却不是全部。”
怀素纸想了想,说道:“在你记事以来,道侣这个词语的具体解释就是你爹娘的模样,故而你会下意识去放轻喜欢的重量。”
谢清和听着这个解释,缓缓点头,蹙起的墨眉却始终没有舒开,显然还在思考自己是否像这句话里说的那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泄了一大口气,眼里生出许多恹恹,一言不发直接往床上倒去,把自己埋在柔软的被褥里。
片刻后,就像是确定自己再也没有人能看到,小姑娘拎起小拳头,好生懊恼地用力捶打着被褥,砰砰响声不断。
与之一并到来的,还有谢清和自被褥间传出的沉闷软糯嚷嚷声。
“我们不是认识不到一百八十天吗?为什么你连这都能懂我啊,要不是你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这样一回事!”
怀素纸依着书案而立,看着孤苦埋头锤被的小姑娘,难得觉得有些好玩。
谢清和当然没有在生气,只是无奈,心想自己要是什么秘密都没有,那该怎么捣鼓心机讨人喜欢?
“我改变主意了。”
她停下锤被子的动作,动作缓慢地转身坐起,赤足踩在被褥上,脚趾缝间紧紧夹住了柔软的面料,显得有些紧张。
怀素纸说道:“我在听着。”
谢清和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就算是你现在傻掉,忽然就要和我结为道侣,我也不会答应你了。”
怀素纸嗯了一声,没有在意那个傻字,很平静。
谢清和莫名有些失望,看着她难以理解问道:“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你这个假设的前提根本不会存在。”
怀素纸诚实说道:“不管是第一句,还是第二句,以及第三句。”
谢清和无言以对,更生羞恼,于是低头。
羞意可以让眼前人看见,恼意却不能被心上人发现。
故而小姑娘还是只能憋屈,双颊微微鼓起,认真说道:“我要你喜欢我。”
怀素纸说道:“嗯。”
这个嗯当然不是答应的意思,而是知道了。
“然后我也要我真的很喜欢你。”
谢清和的声音很轻,如风,但没有任何害羞的感觉,都是坚定的意味。
小姑娘抬头,仰起小脸,看着怀素纸的眼睛说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成婚吧。”
怀素纸嗯了一声。
这次是答应。
谢清和听得很清楚,开心地笑了起来,但笑容意外的矜持。
“这应该不是我爹娘想要看到的,毕竟他们当初可不见得两情相悦~”
也许是隐约感受到自由的味道,她的心情明明雀跃,声音却渐渐沉静:“但我可以确定,最起码是现在这一刻,我要和你互相喜欢,再去想那些别的多余的。”
怀素纸明白小姑娘为何高兴。
当初她决意冒着死亡的风险,修炼太上饮道劫运真经,为的就是离开元始宗后的自由。
哪怕此刻她和谢清和所拥有的自由,不见得是真实的完全的,但这也足够了。
她认真说道:“世上本就没有相同的叶子,人又何必为了活出前人的模样而活着。”
……
……
傍晚时分,两人出了房间,向着飞舟的甲板走去。
从清都山到神都的旅途即将结束,谢清和自登上飞舟以来,从未离开过房间,怀素纸觉得这样不好,便暂时结束了修行。
大概是临近神都,快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缘故,甲板上有着为数不少的剑宗弟子。
那些年轻弟子看到怀素纸的出现,很是惊喜,连声致意问好。
怀素纸气质清冷淡然,但不曾有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传闻,在礼节上向来无可挑剔。
事实上,寻常的修行者也很难找到与她说话的机会。
天渊剑宗的弟子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当代掌门的关门弟子,如今的登天榜第六,与怀素纸有着不错的交情。
更何况怀素纸在剑道上的造诣非凡,但在世人眼中她显然出身自禅宗祖庭,与天渊剑宗不存在剑道之争,没有任何可以冲突的地方。
而且……怀素纸长得很让人喜欢。
接连问好过后,怀素纸带着遮掩了相貌的谢清和向甲板尽头走去,望向远方壮阔天地。
时值深冬,残阳早已如血,在天边涂抹出的晚霞,渐渐被夜色淹没。
光阴在此刻仿佛有了具体的形状。
怀素纸忽然问道:“习惯吗?”
谢清和想了想,老实说道:“不太习惯,但是还好,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忽视呢,感觉还挺新鲜的。”
两人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后方响起一阵脚步声,很是匆忙。
谢清和回头望去,发现一位负责维护飞舟的天渊剑宗弟子快步走来,神色颇为紧张。
怀素纸看更清楚一些,心想飞舟怎会在临近神都的时候出事?
就在两人不解间,那位弟子来到怀素纸身前,担心问道:“怀姑娘你的房间在午时有过轻微震动,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怀素纸沉默了。
她看了一眼谢清和,只见小姑娘已经别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没事。”
她面不改色说道:“只是我在尝试推演一道剑招,不经意泄露了些许,事后已经检查过,对飞舟的稳固并无影响。”
“那就好。”
这位弟子顿时松了口气,旋即生出更多钦佩,赞美说道:“如此刻苦修行,真不愧是怀姑娘,那我告辞了。”
怀素纸收回视线,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没有说话。
谢清和望向她的侧脸,想要为自己辩解一番。
就在小姑娘将要开口前一刻,再有一阵脚步声传入两人耳中。
她有些恼火,朝后方望去,心想我不就是锤了几下被子,稍微用了点儿力气吗?至于要这么郑重吗?没完没了是了吧?
难道我还赔不起你这一艘飞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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