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楚瑾平静说道:“就当这门婚事不曾存在过。”
话音落下,场间一片安静。
江半夏神色看似不变,眼瞳已然微缩,明显没有猜到这句话。
她事前认为楚瑾谈及此事,是在催促两人尽快举办婚礼,让言语变作事实,让木已成舟。
谢真人眼里流露出一抹憾意。
怀素纸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望向楚瑾,问道:“为什么?”
楚瑾说道:“不合适。”
“你是将来的元始宗宗主,与中州五宗有着不可化解的血海深仇,而清和即将成为清都山的下一任掌门,是道盟的未来掌权者之一。”
她静静看着怀素纸,淡漠说道:“如今该知道你是暮色的人都已经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清和再与你成婚,便来得不合适了。”
有些话楚瑾没有明言,但在场四人都很清楚。
在谢真人辞世之前,这世上没有人敢生事,整个人间都会太平。
然而他要是走了,那被他强行压制下来的无数矛盾,必然会以各种方式爆发出来。
这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在这种情况下,谢清和将会承受此生未曾有过的恐怖压力,而她和怀素纸的婚事,很有可能是致使一切崩塌的那根稻草。
怀素纸无言以对,因为楚瑾说的都是对的。
她问道:“这件事清和知道了吗?”
楚瑾微微摇头,说道:“这场谈判结束后,我会亲自去跟清和说清楚,你不必担心。”
怀素纸沉默了会儿,摇头说道:“关于这件事,我需要再思考一段时间。”
听着这话,楚瑾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在黎明到来之前把决定做好,有问题吗?”
怀素纸点头答应。
谈判在此暂告一段落。
与当年秋祭后的那场晚宴很相似。
谢真人再一次邀请怀素纸,和他简单说些话。
两人行走在参天古树的枝干上,如履平地,如游人散步闲庭。
谢真人说道:“你的伤势怎样了?”
怀素纸以神识内观片刻,说道:“稍微有些严重,需要休养一些时日。”
然后她心生不解问道:“以真人您的境界,这种小事为什么还要问我……”
话音戛然而止。
怀素纸看着谢真人,眼神变得极为凝重。
“你猜对了一半。”
谢真人微笑说道:“我并没有身负重伤,但现在确实不方便动手了,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每一次动手都是在让自己更快死去。”
听到这句话,怀素纸回想起楚瑾先前的眼神,终于明白她的态度为何这般冷淡。
“天劫是劫数也是机缘,唯有渡过天劫,修行者才能完成生命的蜕变,飞升成仙。”
谢真人说道:“在那天最后的时刻,我和天劫相遇,从中得了些许机缘,却不足以完成最终的升华,只能留在人间。”
怀素纸安静了会儿,说道:“所以在天道的眼中,真人您是不该出现在人间的仙人?”
谢真人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这也是修行者在飞升之后,不愿归来,或者说无法归来的根本原因。”
他说道:“当然,凭借某些特殊的手段,飞升者还是可以干涉人间,但不可能太过频繁,最多也就三五次。”
这句话看似解释,实则更多是在提醒怀素纸。
道盟八大宗,以长生清都天渊为上三宗,底蕴实力最为雄厚。
谢真人此刻直接证实了,清都山在最为危险的时候,甚至可以请动前代仙人隔世出手。
那长生宗呢?
想来也是可以的吧。
怀素纸很自然地想起元始宗历代成功飞升的祖师,然后发现都是指望不上的。
与其指望这些亲手缔造出道盟,又或是毁灭前皇朝,乃至于推动灭佛之事的前代祖师出手,倒不如指望自己天下无敌。
这真是一件令人沉默的事情。
怀素纸低声问道:“那前辈你和顾真人的那一战?”
谢真人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道:“在开战之前,那十数道纵横东西南北的剑光,其实是他为我布下的一座隔绝天道窥视的绝世剑阵,否则那一架是打不起来的。”
怀素纸有些意外。
在她怀里的云妖嗷呜了一声,表示这是真的。
她忽然回想起来,姜白曾对她说过,顾真人所踏入的大乘之上名为斩命。
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出现在她的心中,越发真实。
“你想多了。”
谢真人看得出她在想些什么,摇头说道:“他还未成仙,并没有借斩命之境躲过天道窥视,强留人间。”
不等怀素倕纸开口,他接着说道:“但这也是他在人间的最后一次出手了。”
“顾真人也要飞升了?”
怀素纸墨眉微蹙。
“不是,至少在我离开之前,他还不会飞升。”
谢真人叹息了一声,有些艳羡说道:“他是觉得来人间一趟太麻烦,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
怀素纸有些无语,但又觉得这很合理。
如此理由,很符合姜白对顾真人的评价。
“这些都是小事。”
谢真人看了一眼天色,见夜色已然深沉到极致,便知黎明将至,转而问道:“与清和的婚事,你想好了吗?”
怀素纸摇头说道:“还没有。”
谢真人想了想,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说道:“那就还是答应了吧。”
怀素纸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无法理解这句话出自于谢真人的口中,问道:“为什么?”
谢真人微笑说道:“因为你不是瑾儿,清和却真的是我。”
怀素纸沉默。
是的,楚瑾可以毅然决然地抛下过往一切,与元始宗断绝所有关系,成为清都山的掌门夫人,而这是她永远都不可能做的事情。
至于谢清和,小姑娘又怎可能舍弃掉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呢?
这是一个死结。
既然如此,不如尽早斩断。
“我知道了。”
怀素纸的声音很轻,很淡,看似平静。
谢真人却能听得出来,话里蕴藏着的那些复杂情绪。
就在这时,云妖轻轻地蹭了一下自家圣女,示意她往北方望去。
怀素纸依言望去,只见有清冷月色透过层云,洒落人间,忽明忽暗。
那是云妖在向她眨眼,让她不要难过了。
她没有说谢谢,因为那太过生
卷四第一百零七章 到底是谁赢了?
疏。
她轻轻抚摸着云妖,让它发出舒服的嗷呜声。
正当怀素纸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不见得重要,但真的很想知道的事情。
她转身望向谢真人,最后问道:“所以前辈您和顾真人的那一战,到底是谁赢了?”
第一百零八章 后会无期
还在惬意嗷呜的云妖,听到这句话后,表情骤然端正,便要跳上自家圣女的肩膀,往她脸颊蹭过去,要勇敢回答这个问题!
作为当世最强者之一的它,当然知道那一战的真相!
然而在它一跃而起之前,谢真人已然开口。
“你猜……”
话还没说完,他便已发现怀素纸的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不加掩饰。
谢真人不由失笑,知道自己确实不适合像黄昏那样子说话。
但他依旧没有敛去笑容,笑着说道:“当然是没有打过,输了给他,但输的不算太多,在一剑之差左右吧。”
云妖很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嗷呜了一声,表示你这还不如让我来嗷呜呢!
怀素纸没有理会这声充满恼意的嗷呜。
她看着谢真人的眼睛,确定这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的无所谓,真的不在乎。
谁是天下第一,修行界千年以降的最强者,对谢真人来说仿佛是不值一提的,是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
换做别的大修行者,比如姜白。
要是她以一剑之差败在顾真人的手下,那必然是要惦记成千上百年,直到入灭前一刻都无法忘却释怀的,都要死死叮嘱后辈子弟赢回去的。
这看似无端,看似过分计较,事实上才是正常的。
像这种站在人间巅峰的至强者,必然有着自己的骄傲,不可能平静接受这种毫厘之差的落败。
谢真人这样的反应才是不同寻常的。
“没什么奇怪的。”
谢真人看出了她的想法,随意说道:“我自踏上修行路的那天起,就没想过什么天下第一,求得始终是安身立命,但他对此却有莫大执念,那我输给他也是合乎情理之事。”
话里的那个他,指的自然是顾真人。
怀素纸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终究是旁人的事情。
轮不得她多言。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谢真人的声音依旧温和,如午后春风。
怀素纸微微摇头,认真说道:“晚辈没有问题了。”
谢真人说道:“那就好。”
就在怀素纸以为他是无心理会世俗中事,不愿再谈这些话题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一句话,带着十分清楚的好奇意味。
“你是怎么说服他下山的?”
谢真人神色难得认真。
怀素纸闻言微怔,最先回想起的不是那句话,而是在白天潇洒离去的姜白。
这位万劫门的祖师,当初为了这句话三番四次拐弯抹角向她打听,结果到了分别的时候,却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心想,自己得修书一封了。
“我和顾真人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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