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虞归晚自然也配得上这三个字。
然而她在修行界中最出名的并非这个称呼,而是她痴于剑道。
怀素纸之所以沉默,便是因为虞归晚痴于剑道一事。
那年春,她剑未佩妥初出东安寺,便遇上了这位前来拜访的剑痴少女。
往后的故事很寻常,两人打了一场,分出了胜负。
那也是大日如来剑光,时隔多年以后,再一次出现在世间。
很自然地,虞归晚败了,惜败。
至于为什么是惜败?
原因是某人觉得自己该低调。
那时的怀素纸离开元始宗不久,骤见天地之辽阔,便想着万人如海一身藏,静心修行破境,等待迎接那命中注定的劫数就好。
这个想法自然没有问题。
怀素纸很清楚自己生得过分好看,为此特别修炼了一门秘法隐藏相貌,足以避免大多数麻烦。
然后,她便这么不凑巧地遇到了虞归晚,有了一场名动天下的剑争。
自那以后,怀素纸就多出了一个习惯——能一剑败之杀之,就绝不会有第二剑。
这也是清都山秋祭那天夜里,她偏要将胜负系于一剑之上的根本原因。
……
……
天渊剑宗当代剑子亲自迎接,无疑是莫大的礼遇,在场的人们却早已习惯,没有丝毫的意外。
毕竟是怀素纸。
在大多数人微笑注视着两位少女之余,还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怀素纸旁边,那个相貌寻常清秀的小姑娘的身上,生出好些疑惑。
那位留守神都的晏峰主,与天渊剑宗的江先生,这两个得知小姑娘真实身份的大人物,看着这一幕画面,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叹息了起来。
按照清都山那边传来的意思,此次谢清和前来中州历练一事,除了生死之外,还有一个要注意的地方。
那就是小姑娘的身份——该知道的人都要第一时间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就一定不能知道,如果真要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那也得是最后才能知道。
问题在于,谢清和第一次出现就是在怀素纸和虞归晚身旁,这怎么可能不被人注意到,然后加以调查?
晏峰主无奈问道:“你没叮嘱好你家这剑痴吗?”
“我知道这一趟有怀素纸在,又怎可能没有叮嘱过?”
江先生更加无奈,解释道:“直到半刻钟前,虞师侄还在闭关养剑,结果现在就出来找人了,那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我亲自过去拦人吗?”
晏峰主沉默了会儿,认真说道:“我觉得怀素纸不见得高兴遇见你家这剑痴。”
江先生诚恳说道:“我猜虞师侄自己也是知道的。”
……
……
“你不想见到我?”
“六成。”
“为何想见我会有四成之多?”
“有正事。”
殿门缓缓阖拢,将后方的视线与声音隔绝开来,怀素纸和虞归晚的对话却刚刚开始。
谢清和听着这几句话,更加安心,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殿很幽静,旁人早已被清空——这里本就在准备着迎接小姑娘的到来。
“你刚才说的热闹是有多热闹?”谢清和看了虞归晚一眼,好奇问道。
虞归晚想了想,说道:“万剑归宗。”
谢清和闻言一怔,想了好会儿还是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形容。
她有些不确定地望向怀素纸,说道:“我在北境听到跟这人有关的传闻……不是这样的啊。”
这个问题换做怀素纸外,任何一个人都很难给出准确的解释。
“更痴了。”
“什么叫更痴了?”
谢清和望向虞归晚,眼里敌意残存,但更多的变成了迷惑,心想这到底是见面不如闻名,还是太过名副其实了一些?
虞归晚的声音平静响起,给出了自己的解释:“面对这样的对手,不疯魔如何成活?”
听到这句话,谢清和终于明白了过来,望向若无其事的怀素纸,心想原来是你把她赢得太惨了吗?
小姑娘想着那道纵横清都山的剑光,忍不住拍了拍虞归晚的肩膀,同情说道:“那你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虞归晚看了小姑娘一眼,微微蹙眉,望向怀素纸问道:“她谁?”
这一次怀素纸还是没来得及介绍。
“好弱啊。”
虞归晚看着谢清和,神情格外认真,好奇问道:“你怎能这么弱的?”
谢清和沉默不语,没有接这句话,但微微颤抖的身子,明显就是被彻彻底底气到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修炼不够勤奋,只凭天赋血脉,在年轻一代当中终究无法拔尖。
而且虞归晚确实很强,在登天榜上名列第六,即便是曾经的清都山大师兄徐卿也要低她一名,胜负不过四六之数。
但这岂是她谢清和忍气吞声,在怀素纸面前显得懦弱的道理?!
就在清都山与天渊剑宗自立派之初,维持至今的盟友关系即将迎来第一条裂缝,道盟原有格局随之变化,人间再起纷争,幽泉阴府还于阳世,元始魔宗趁乱而起,修行界迎来万年未有之纷争的前一刻……
怀素纸说话了。
“不要说话。”
然后她望向虞归晚,为小姑娘作介绍道:“谢清和,将来很有可能是我的道侣。”
虞归晚有些意外,认真打量片刻谢清和,越发感到不解,说道:“你是谢楚两位真人的独女,为何能这般……”
怀素纸静静看着她,提醒她不要再重复了。
谢清和呵呵一笑,看着虞归晚说道:“那我也没想到天渊剑宗当代剑子能这么痴。”
在说到话里的那个痴字的时候,她的咬字格外清楚用力,分明就不是说的剑痴,而是另外一种痴,带颜色的。
便在这场争论将要再起之时,怀素纸给出了最后的通牒。
“到此为止。”
谢清和冷笑了三声,再朝着虞归晚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虞归晚微微摇头,看着谢清和的眼神里都是怜悯,不想评价。
无论背后如何,两人终究是停下了争执。
“谈正事。”
怀素纸看着虞归晚,认真问道:“你们准备怎么杀暮色?”
所谓暮色。
在如今的修行者心中不再只是一种景象,更多时候往往是指向一个人。
那个如今孤悬登天榜第一,被誉为未来魔道共主的元始魔宗妖女。
暮色。
即是她为世人所熟知的那个名字。
第七章 何如共参大道
“事情尚未决定好。”
虞归晚微微摇头,说道:“这次事发相当突然,几乎没有准备,现在又如何能有明确的计划?”
她顿了顿,神色认真说道:“若是可以,我希望与暮色单独战上一场。”
谢清和在旁说道:“你年纪轻轻就活得不耐烦了?”
暮色是很柔和的一种光芒,常能让人感到温暖,然而落在那位妖女的身上,却是如血。
死在那位妖女手下的八大宗弟子从来不少,即便侥幸活了下来,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长歌门那位琴心天生的传人就是明证。
“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虞归晚看着小姑娘,平静嘲弄说道:“那还修什么剑?”
谢清和微笑说道:“修剑是修剑,找死是找死,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就在争执再起之前,怀素纸轻声说道:“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两人望向难得面无表情的怀素纸,心想这里说的重复,指的应该是不久前说过的那四个字吧?
——到此为止。
谢清和想了想,确定这虞归晚不只是有点儿痴,自己是不应该计较那么多,没有必要。
虞归晚倒是遗憾,心想谢楚二位真人何等了不起,独女竟是这般模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怀素纸没有让沉默维持,问道:“长生宗为什么会忽然动用众生书?”
“据我所知,是那位妖女和长生宗发生了冲突,致使一位真传弟子被废,而那位真传弟子的父亲恰好是长生宗,乃至当今修行界最年轻的那位炼虚,司不鸣。”
“长生宗掌门的道途已经步入晚秋,最多不过百余年便要归于天道,掌门之位的争夺已经开始,司不鸣被多方看好,地位随之而高。”
虞归晚说道:“众生书因司不鸣被翻开,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怀素纸看着虞归晚的眼神,渐渐生出了些奇怪。
在她的认知当中,这位剑痴不像是能说出这段话的人。
而且司不鸣是她们的前辈,不该直呼其名才对。
果不其然,虞归晚接着说道:“这是江长老给我的解释,我原话念给你听了,一字不漏。”
谢清和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鼓掌赞叹,心想果然自己还是太成熟了些。
怀素纸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继续问道:“那这次事情是由司前辈主持?”
虞归晚摇头说道:“司前辈在忙着救自己儿子,长生宗这次来的是宋辞。”
宋辞是如今长生宗掌门首徒,在修行界里的评价颇高,道法深厚,于登天榜上名列第四,仅次于怀素纸和岱渊学宫的陆元景。
这是谢清和也清楚的事情。
小姑娘不解说道:“虽然这次围杀那妖女为了避免暴露,不能有长辈直接出手,但宋辞的辈分就这样,凭什么主持大局?”
她说的这句话,同是也是提前得知此事的年轻一辈的想法。
“难道宋辞也想争长生宗的掌门之位吗?”
谢清和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怀素纸平静说道:“长生宗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宗派,像这种会被认为是以大欺小的事情,他们素来不愿意做。”
谢清和对此不以为然,语气轻蔑说道:“也就他们觉得自己是第一了。”
“确实如此。”
虞归晚难得赞同她的看法,认真说道:“长生宗的人总是那么莫名其妙。”
两人如此不对付,在这方面还是达成了共识,仿佛本能一般。
这自然是源自于清都山和天渊剑宗的漫长盟友关系,以及长生宗确实有着喜欢充当正道领袖的习惯。
怀素纸忽然觉得有些麻烦,望向虞归晚问道:“既然是长生宗作为主持,那什么时候开会?”
没有修行者喜欢开会,但长生宗培养出来的首席弟子,很多时候就是那个例外。
哪怕长生宗召开的每一次大会都有充足的理由,并且能够解决一定的问题,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推搪,仍旧得不到修行者们的喜欢。
“三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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