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怀素纸嗯了一声,从她手里接过包子,安静吃着。
“诶。”
云妖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江半夏已经不在,有些遗憾说道:“我还想请她吃包子呢,走的这么快吗?”
怀素纸说道:“俗事太多,身不由己。”
云妖想了想,鼓起勇气,关心问道:“真的不是你们吵架了吗?”
怀素纸安静片刻,说道:“我刚才说过,不是吵架。”
云妖心想您又嘴硬了。
这哪里不是吵架,您那位师父都在无理取闹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无理取闹,是像极了情人之间的闹别扭。
是的,小姑娘去吃早饭的时候,认真地回想了一遍自己看过的那些书,确定那些书上的类似描写,都是以此作为定论的。
唯一让她不解的是,书上可没说过师徒也能成情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云妖很是遗憾,心想要是南离还在的话,肯定能够给自己一个解释吧?
怀素纸吃完手中包子,以道法凝聚出清水,洗净双手。
“我们也该走了。”
“去哪儿?”
“见谢前辈。”
“这个好诶!”
“你很想见谢前辈?”
“嗯,因为小谢他到处走了很多地方,和他聊天肯定会很有意思啊-”
“有道理。”
“唔……还是不要了,我不拉着小谢和我聊天了。”
“这又是为何?”
“因为圣女殿下你和楚瑾的关系不好啊,要是我不在的话,她会给你脸色看吧?”
“楚真人尚不至此。”
“可我看的那些书上都说,婆媳关系通常都是紧张的,要是独处太久,肯定会出矛盾的。”
“很好。”
“是吧,我就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我说的是,你以后只能看我指定的书籍,此外世间流行的一切志怪演义都不能翻阅。”
……
……
自云妖之灾平息后,中州的大地上就多出了一个不能被提起的名字。
那个名字被讳莫如深长达五年之久,道盟几乎动用了一切的手段,想要削减消磨这个名字对世人的恐怖影响力。
是为人间不见怀素纸。
世人皆以为,道盟会将此决定执行到底,无论风吹雨打,还是山摇地动。
直至谢真人离开。
然而就在今天,那个名字被提起了,以阔别中州多年的昊天钟声。
这个百年间的第二次。
上一次是黄昏。
同一天,在中州五宗掌门及岱渊学宫之主江半夏的一致同意下,道盟以最为郑重的姿态,向整个人间颁下一道谕令。
这道谕令的文字不少,明确记载描述暮色犯下的罪行,并且肯定为人间正道付出卓越贡献的丘中生丘老先生,正是惨死在暮色的手中。
在谕令的最后,道盟竟是为此事给予了破天荒般的奖赏。
无论是哪家宗派的弟子,只要能够杀死暮色,中州五宗的镇派功法皆可随意挑选,以及三件九阶法宝,还有最为重要的,允许世袭的等同诸宗长老的供奉之位。
这很动人,却不足以让人动心,因为这世上每一个人都知晓暮色的恐怖。
故而奖赏还有下半部分。
凡是能够提供与暮色相关的消息,无论消息的重要程度如何,甚至不需要帮助道盟抓捕或者杀死暮色,都能够得到道盟的丰厚奖赏。
哪怕是当年的黄昏,也没有得到如此待遇。
这是道盟自五千年前立世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人间一片哗然。
然而在哗然过后,却迎来的死一般的沉寂。
仿佛整座中州沦为坟墓。
死亡是重生的前奏。
在坟墓中,即将破土而出的是无数人的真实欲望。
……
……
“元道远这一步走的还算不错,既然你的名声是天下人联手铸造出来的,那就让天下人亲手来毁了你的名声。”
楚瑾微微笑着,笑容里满是嘲弄,说道:“只要说你几句坏话,甚至不需要是完全真实的,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谁又能抵得住这种诱惑呢?”
“这种话说的多了,说话的人便会下意识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事实就是那么一回事,当这种人越来越多,你过往所做的一切,都会被理解为别有用心的,都会被认为是在编织一个惊天动地的阴谋。”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会有人为你说法,因为良心是最不能从众的事物。”
“可是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
“注定只会被淹没。”
她轻声说着,望向对坐的怀素纸,眼里倒映出来的仿佛不是这位名动天下的美人,而是不久后的真实未来。
山间忽有风起。
云雾微散,露出嶙峋石峰。
怀素纸望向那些石头,平静说道:“在很多年前,我就想过今天了。”
楚瑾微笑说道:“但你不在意?”
“要是说不在意,那未免太圣人了些。”
怀素纸忽然问道:“你知道这座山的名字吗?”
楚瑾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回答好有意思。
“这里是明知山。”
怀素纸说道:“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那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第一百零三章 小小姑娘,大大宗师
“那你可有想过,此事如何解决?”
楚瑾言语间,随意摆弄茶具,有热雾缓缓升起。
怀素纸看着远方山石,说道:“想过一些,但真正实施下来,必然存在诸多麻烦,未能立刻决定。”
楚瑾似乎有些意外,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我以为你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怀素纸说道:“否则不该像现在这么平静?”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为自己倒了杯茶,意甚从容。
“我以为平静的源头理应是底气。”
楚瑾笑了笑,笑容里几分嘲弄,说道:“而不是无所谓的淡然从容。”
不等怀素纸开口,她漠然敛去笑意,继续说道:“你现在肩负的不只有你自己,也不只有元始宗,还有清都山,甚至于整个北境。”
怀素纸听懂了。
楚瑾面无表情说道:“元道远做的这个决定,本质上就是在打清都山的脸,我确实不想理会你的事情,但不代表我会容忍别人打自己的脸。”
怀素纸安静了会儿,说道:“中州是中州五宗的中州,要在中州与他们做舆论战,代价太过高昂。”
楚瑾说道:“你认为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
怀素纸嗯了一声。
“事情确实如你所言。”
楚瑾淡然说道:“但这是从前的情况,不要忘记你师父现在是岱渊学宫之主,对世俗的影响力,天底下没有宗门能和学宫相提并论。”
怀素纸神情不变,说道:“我不想这样做。”
“害怕为她带来麻烦?”
楚瑾嘲弄说道:“原来师姐已经弱小到被你怜惜的程度了吗?”
怀素纸无所谓自己被评论,因为她完全不在乎,但师父被轻蔑讥讽,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让师父为徒弟烦恼,是很不孝的一件事情。”
她认真解释道:“我敬爱我的师父,不愿让她为我忧心,仅此而已。”
楚瑾似笑非笑说道:“那你现在这样做,就真的能让她无忧了吗?”
怀素纸没有接话,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瑾心想你们这对师徒果真如出一辙,凡是和你们谈到另一方的时候,给出来的态度都是现在这么个样子,都在为另一方着想。
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觉得这场谈话很没劲儿,漠然说道:“这件事清都山不会沉默,因为你的名誉受损,连带着影响的是整个北境,但元道远明面上肯定会装聋作哑,这个问题你要去解决。”
怀素纸说道:“好。”
楚瑾继续说道:“这件事本质上,是中州五宗在以钱财收买人心,遵循的是人之本性,对付起来确实很麻烦,但你终究是不同的。”
怀素纸说道:“嗯?”
楚瑾的声音很冷漠。
“在中州五宗之内,钱财所无法收买的人当中,有太多心向着你的人,比如那些在眠梦海上跟着你离开的年轻人,这些都是你可以利用的资源。”
她看着怀素纸,面无表情说道:“不要和我说你不想利用这些人,现在除了还未正式开战,和战争时期没有任何区别,不择手段是最基础的事情,你必须要做到。”
怀素纸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拒绝,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楚瑾不再看她,望向远方被云雾修饰的山峦,话锋骤然一转,问道:“感觉到了吗?”
怀素纸问道:“什么感觉?”
楚瑾说道:“你师父重建元始宗时的疲惫。”
“有一些了。”
怀素纸安静了会儿,接着说道:“但你是整个人间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是的。”
楚瑾微笑说道:“因此我希望多年以后的你,还能对我说出相同的话。”
这句话的意思很深,很绕。
在何种情况下,怀素纸没有资格再说出这句话?
元始宗不复存在之时。
她是在警告提醒怀素纸,既然决定掀起这场战争,那就不要再有任何的侥幸之心,更不可再有半点仁慈。
……
……
明知山上。
某处崖畔也有一场谈话。
与露台之上那场意味深长,别具锋芒的谈话不同,这里的一人一妖要来得轻松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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