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
重回故殿,夜色已深。
殿内一片安静,让轮椅碾过地板的声音,变得尤为响亮。
南离的心情很好,但一如既往地没有展露出来。
当她穿过珠帘,绕过屏风时,听到了一句忐忑极了的话。
“南师姐……您离开的稍微有点儿久。”
那位师妹低着头,满是羞愧说道:“这酒温了又温,味道可能没那么好了。”
南离闻言微怔,旋即笑了起来。
然后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举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道:“我觉得挺好的。”
PS:感觉有点儿坏,摸鱼好像摸太狠了,目前为止还差一万多没写,是真要生死时速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以身饲魔,同生共死
酒的滋味不知如何,南离的心情无疑是极好的。
从谈判的最初一刻开始,她就没想过能让元道远放下对她的怀疑,事实也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在她想象中,今夜最为糟糕的情况,甚至有可能是继位之事被暂时搁置,直到她被确定没有问题,一切才会继续进行下去。
毕竟元道远的态度确实很重要。
虽然他的态度依旧没改变,但梁皇等人的想法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这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更重要与关键的是,她终于接触到神都大阵。
这座大阵倾道盟之全力而成,上镇中州而下锁幽泉,被誉为世间第一大阵。
百年之前,上任元始魔主号令天下魔道群雄,举全宗之力倾巢而出,不惜一切代价对神都发起进攻,欲要拿下这座立世近五千年的雄城,最终却因为神都大阵而功亏一篑,黯然退去,自此显露出败相,最终惨吞苦果。
对每一位邪魔外道来说,这座当今修行界的政治经济中心,就像是一座压在道心之上,永世无法翻越过去的大山。
南离与神都相识已久,自然不会有这种感觉。
但她终究是元始宗的人,想到自己在不久后的将来,很有可能把这座高山踩在脚下,又怎能不为此生出诸多情绪?
以此送酒,再是美妙不过。
南离举杯又饮。
她感受着那些辛辣的味道,想着那位不喜欢喝酒的师姐,想着已经很久不见的掌门真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满是惬意。
然而就在片刻过后,她便放下了酒杯,眼神复归冷静。
可以得意。
但不能忘形。
南离默然想着,偏过头望向那位师妹,交代说道:“接下来这几天,我谁也不见。”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江教授例外。”
说完这句话后,她闭上眼睛。
在数位师妹的服侍之下,束发的玉簪被取下,三千青丝落下又被认真挽起,结成可爱的发团,露出了洁白无瑕的颈子,与耳垂。
那件染血的黑裙也被褪去,在仔细擦去伤口边缘的血渍后,重新披上一件柔软的睡裙。
至于最为贴身的亵衣,则是始终留在南离的身上,没有片刻离开。
这几位长歌门的女弟子,对此早已习惯,不再如从前那般奇怪。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何时,殿内已空无一人,只余一盏幽灯。
南离睁开双眼。
她坐在床上,望向窗外的那轮明月,回想着不久前的那些事情,默然思考着一个问题。
师姐曾说,有人会在今夜帮她。
如今看来那人就是江半夏。
问题是,这位岱渊学宫之主与掌门有深仇大恨。
师姐到底是怎说服她放下仇恨的?
忽然之间,南离回想起自己曾亲眼看到的一幕画面。
某家客栈。
过道中。
怀大姑娘白衣不改,如瀑黑发却成麻花辫。
江半夏就站在她的身边,青丝披肩,发丝略带湿意,似乎刚刚洗过澡。
两人不曾牵手,却从同一个房间走出来。
那时候她们给出的解释是什么?
南离没忘记。
就是以身饲魔这四个字。
那么。
这四个字反过来说,又该是什么?
南离面无表情。
她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手掌里,却毫无知觉。
她闭上眼睛,将回忆里的画面拒在眼外,无声自语说道:“真是羞辱啊。”
……
……
“真是羞辱啊。”
元道远有些感慨,望向对坐的江半夏,神情与先前显然不同。
这代表此刻的他不再执着正事,是一种相对随意的状态,没有被理智占据所有。
通天楼内别无旁人。
一个铁壶被搁在两人之间,正在烧水。
江半夏随意说道:“被小姑娘骂两句又不掉层肉,这也要介意吗?”
元道远很认真地回忆了一遍,然后说道:“以前从来都是我骂别人,今天被人指着鼻子骂,很难不介意。”
言语间,水已经沸腾。
江半夏捻起了些许茶叶,洒落铁壶里,说道:“所以你要报复吗?”
元道远摇头说道:“这样做就不是我了。”
水雾升腾。
江半夏看着飘起的热雾,说道:“那你留我下来,又是要说什么呢?”
元道远说道:“我想提醒你一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事实上已经违背了学宫应有的中立。”
江半夏抬起头,视线穿过淡渺雾气,落在他的身上,微笑问道:“这是警告?”
“你可以这样理解。”
元道远神情平静,看着她说道:“从丘中生一事开始,再到今夜这场谈判,你一直在充当变数的角色,这让我很不安。”
江半夏说道:“但我从未隐藏过自己,如果我在你的世界里是一个无法确定的变数,我认为这首先是你修行上的问题,而非把问题归在我的身上。”
元道远看着她说道:“我的境界很高。”
“确实很高。”
“我算不出你的心意所向。”
江半夏置若罔闻,因为这个问题她已经回答过,就在刚才。
元道远说道:“在我看来,你比南离还要危险上太多,更值得我提防。”
江半夏说道:“你觉得我就是那只鬼?”
“不是觉得,是怀疑。”
元道远的声音很冷淡,没有任何滋味可言,如水般:“我希望今夜是你最后一次干涉道盟的内政。”
江半夏轻声说道:“否则?”
元道远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会采取一些不太礼貌的手段。”
茶煮好了。
他为江半夏倒了杯茶,很是礼貌。
然而此刻的他有多么礼貌,话里的威胁就有多么的重。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举杯。
喝茶。
反复数次,直至一壶茶过半,味道不复最初,才是放下了茶杯。
江半夏起身,往离开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问道:“在你的眼里,我和暮色相比起来,谁给予你的威胁更大?”
“不相上下。”
元道远看着她的背影,面无表情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你能和暮色一并消失。”
“一起消失吗?”
江半夏想了想,转身与他对视,轻声笑道:“那就承你贵言了,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是愿意的。”
元道远闻言一怔。
当他醒过神来的时候,江半夏早已离开许久。
通天楼内一片安静。
他沉默片刻后,忽然疲惫地叹息了一声,摇头说道:“真难。”
……
……
同一个夜。
怀素纸于东安寺后山,静抄前人留下的佛经,直至晨光微熹。
云妖陪在她身边,但早就已经趴在书案上,沉沉睡着。
她放下笔,起身走到禅室外洗净双手,知道神都那边已经不会再有问题了。
是的,她之所以彻夜不眠抄佛经,为的是静心凝神。
如果不这样做,那她将会无可抑制地担心,担心身在神都的那两个人事败遇险,以及陷入无能为力的自我诘问当中。
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因此她选择抄写佛经,借此静心。
结果还算不错。
怀素纸当然不会因此而信佛,变作一位虔诚的信徒,她甚至回到禅室拿起抄写好的那些经文,让其在晨光映照下,被归藏焰焚烧殆尽。
禅室的安静没有被打破,云妖却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可能是因为书案上残留着的墨香正在消散。
小姑娘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嗷呜了几声,然后才是彻底清醒。
她望向外头,见怀素纸正在烧纸,赫然睁大了眼睛,问道:“是有谁死了吗?”
怀素纸听到这句话,握纸的手微微一僵,然后才是反应了过来,无奈说道:“你不要总是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哪里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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