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多年以前,青龙在一场斗争中败给白虎,前者地位极尽崇高,自然不会有杀身之祸,但最终还是落了一个被囚于泉的下场。
陆南宗当年与怀素纸说,麻烦她往后在龙泉异动之时施以援手,原因其实是他站在白虎这一边。
如果青龙脱困,陆家必将迎来一场彻底的清算,后果严重。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暮色是如此的善解人意,直接灭了陆家满门,断了他的这个后顾之忧。
见过青龙后,三人离开梅园。
谢渊在中途离开,前往学宫旁观听课,以此消遣。
——因为楚瑾有话与江半夏说。
姜园中。
小楼二层。
楼内一盏昏黄孤灯,不如何明亮,却有种温暖的感觉。
江半夏没有倒茶的意思,直接问道:“什么事?”
“提醒你一件事。”
楚瑾冷漠说道:“该杀的人不要留着。”
江半夏看着她,没有说话。
楚瑾懒得废话委婉,神情冰冷说道:“你差不多灭了陆家满门,还把陆元景留着做什么?还是你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猜不到谁是幕后黑手?”
江半夏静静听着。
“又或者你已经成了白痴,连学宫里还有人支持着陆南宗都看不出来?”
楚瑾盯着她的眼睛,寒声说道:“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这些遗老必然是要站出来的,而陆元景就是这群人最好的旗帜,以你所能展现出来的境界,你真觉得自己的位置能一直稳当?”
这些话都是对的。
林轻轻的例子犹然在目。
对道盟八大宗来说,炼虚固然重要,但真的不算什么。
只要不是一位大乘真人,那就都是可以果断舍弃的。
江半夏的真实境界当然是大乘,但她不可能展现出相应的境界,她只能是一个被黄昏重伤后,此生再也无望更高境界的寻常修行者。
从某种角度来看,她得以顺利上位成为学宫之主,也有不少人基于她的境界太低,随时都可以死于学宫的残酷内乱这方面的考量。
“你说的我都知道。”
江半夏平静说道:“这件事不用再提。”
如果是别的人,听到这句话后,断然不会再继续下去
楚瑾却是不一样的。
她毫不客气问道:“因为陆元景和怀素纸的关系还算可以,称得上是朋友,而你考虑到自己徒弟的感受,不愿随意动手?”
江半夏神色不变,说道:“是吗?”
楚瑾看着她,神色越发冷漠。
江半夏心想这也要追问下去吗?
就在她这般想着,为之不喜的时候……
“既然你不愿谈这件事,那就不谈好了。”
楚瑾没有再纠缠下去。
江半夏微怔,有些意外。
下一刻,她听到了一句更在意料之外的话。
“谈另外一件事吧。”
楚瑾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的境界为什么还在倒退。”
PS:好像又要食言了……写未来那一段卡了好久的文,十分艰难地把自己想要的意思给挤了出来。
然后这一卷大概还有十来章,也就是一百五十多章结束,争取在十六号进入下一卷。
第一百四十章 元始秘闻(上)
“我不是很明白。”
江半夏迎着楚瑾的目光,神情淡漠说道:“你到底是以怎样的身份,来和我谈这些事情的。”
楚瑾闻言忽生感慨,说道:“我本以为你会继续沉默下去,又或者是让我离开,没想到你给出了这么一句话。”
江半夏看着她,有些突兀地笑了起来,温声说道:“如果你再继续坚持废话,那我确实会请你离开,至于我现在为什么愿意和你聊天,原因你理应心知肚明。”
这句话的指向十分明确,就是此刻不在场的谢渊。
如果不是这位清都山的前掌门真人从中作梗,那这对事实上的师姐妹,永远会在见面的第一时间,直接分出高下甚至生死。
若是再往深处去听,这句话多少还带着些嘲弄的意味。
——假如没有谢渊的存在,你根本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与我谈话。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楚瑾自然听得懂这句话,却不生气,说道:“这证明我的目光和手段都足够了不起。”
江半夏说道:“是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宛如午后穿堂而过的阵阵春风。
事实上,就连片刻前那句带着嘲弄之意的话,她都说的轻描淡写。
因为她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嘲弄也罢,辱骂也好。
只要不涉及她真正在乎的那些东西,她从不会为之生出情绪。
比如当年此楼中,那个叫做嵇溥心的无归山弟子说要娶她为妻,她听到以后也没觉得被羞辱,若不是怀素纸恰好就在门外,恰好把那几句话都给听见了,她只会把那句话当作耳边风,置之不理。
楚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窗前,掀开帘布。
已是寒冬,昼短自然夜长。
学宫已然笼罩在夜色里。
她终于回答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盟友。”
楚瑾的声音平稳而沉静。
江半夏平静说道:“你要的答案很简单,你所见到的倒退,事实上不过是一种高涨过后的正常回落,仅此而已。”
楚瑾沉默了会儿,转身望向她,漠然问道:“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江半夏微笑说道:“不然你觉得真相是什么?”
楚瑾说道:“是你没有把那枚长生果真正吃下去。”
听到这句话,江半夏叹了口气,说道:“如此豪奢的一句话,用在我的身上,未免显得过分了些。”
楚瑾静静看着她。
“难道素纸没和你说过,这些年来,我和她的日子过得一直都很拮据吗?”
江半夏轻声说着,起身往小楼一侧走去,那是书桌的位置。
她似乎觉得这场谈话已无意义,准备一边处理事务,一边应付上几句。
她说道:“如今的元始宗连一艘飞舟都没有,我又怎可能豪奢到去糟蹋一枚长生果?”
楚瑾纠正说道:“我说的不是糟蹋。”
江半夏没有接话。
楚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认真说道:“你不用怀疑他,他没有为你的事和我说过任何一句多余的话,现在这场谈话是我自己的意思。”
“无论这些话是他还是你的意思,我都不喜欢。”
江半夏摇头说道:“因为你们的手已经伸得太长了。”
这是很直接的一句话。
如何处理陆元景这件事可以谈,因为灭了陆家满门是事实,是有可能影响到双方利益的一个肉眼可见的隐患。
但长生道果归根结底是一件修行事。
修行与生死一般,都是最私人的事情,容不得旁人多嘴。
“抱歉。”
楚瑾没有再说下去,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就此离开姜园。
……
……
夜色从窗户灌入。
江半夏觉得有些寒冷,却没有让这种感觉流露出来,哪怕零星半点。
就像她已经很久没有咳嗽过那样。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往往都是起了一个头,那就再也无法回头。
她不曾后悔,始终认为这是值得的,但也有因此而感到疲惫的时候,比如现在。
便纵有千般辛苦,亦不能与人言。
谁都不能。
她伸手关上旧窗户,把夜里寒风挡在楼外,让那盏孤灯不再恍惚后,回到那张竹椅坐了下来。
正值深冬,没有铺上毛毡的竹椅难免有些冰凉,但她早已习惯。
这种凉意能让她更加清醒,提醒她如今的处境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不可有一刻的松懈与轻慢。
江半夏静静想着,偏过头望向角落里的衣柜,心想明天也许可以披一件大氅。
……
……
夜色下的学宫。
楚瑾找到谢渊的时候,后者正在藏书楼内,翻阅着一本志怪演义。
她对这些无所谓,但还是问了一句:“这书很有意思?”
“一般,就是写的太酸了些,不怎么痛快,缺了些味道。”
谢渊的注意力仍在书上,随意说道:“之前和怀素纸闲聊的时候,听她说姜白曾在此翻过书,难得再来学宫一趟,又是闲来无事,便翻翻她看过的书。”
听到姜白这两个字,楚瑾想起不久前的那场谈话,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那枚长生果只被用作延寿,那她还能活多久?”
谢渊合上那本书,一边向书架走去,一边说道:“这取决于她自己,与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楚瑾与他并肩而行,眸子里的情绪很复杂,蹙眉说道:“你觉得怀素纸的运气到底算好,还是算坏?”
谢渊很认真地想了一遍,说道:“依照她的性情来看,显然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幸事。”
说话的时候,他已然走到书架前,把手中的旧书安置回原来的位置。
然后他接着说了下去。
“从很久以前我就坚定认为,选择是无关对错的,问题只在于是否能够承担起后果,因此她们这对师徒的事情,她们自己不后悔就好。”
楚瑾摇头说道:“绝大多数人在做选择的时候,根本无法确定自己将会迎来一个怎样的后果,所以你这句话看似正确,实则荒谬。”
谢渊看着她,欲言又止。
楚瑾都不用看,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直接说道:“我不是在骂你。”
谢渊在心里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听到一句话。
“毕竟你从不会真正听我的话,骂也没用,与其让你难堪,让自己生气,倒不如当作无事发生。”
楚瑾的声音很随意,听不出生气的感觉,就连嘲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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