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在如此时刻,接下来该是谁来与她再次偶遇?
PS:三万三千,目前剩下四十八个小时,另外,这是第五季。
第十六章 怪女人
高天之上,那艘飞舟不曾离去,仍旧深藏于云海中。
明景道人没有离开房间,站在诸命归流所显化的星海里,看着正在不断动荡的群星,眼里不见任何着急。
诸命归流作为修行界最为强大的法宝之一,仅在七件仙器之下,远超寻常的九阶法宝,又怎是想破就能破的?
棋盘要是真有那么容易掀翻,那大家何必去守规矩?
暮色掀起的浪花,固然是跃出了水面,但浪花跳的再如何高,最终不也是要跌落回江河里的吗?
想要山河易道,岂是易事。
尽管如此,明景道人并非全无意外。
暮色发现不妥的时间没有超出他的预先估算,但其行事之毫不拖泥带水,毅然决然的程度,确实不在他的意料当中。
果真大气。
他默默想着,望向那颗位于最中间的明亮星辰,苍老的眼神里忽然流露出一抹期待。
接下来你还要怎么做呢?
明景道人敛去思绪。
他的视线落在某颗明亮星辰上,指尖缓缓落下,再次捻起一道新的光线,继续未竟之事。
……
……
浮仓山上,一大一小两位姑娘正在交谈。
“想要解决现在这件事,便要理清楚一切的源头。”
怀素纸对云妖说道:“无论制造这些偶遇的手段多么高妙,第一步都必然是依托我的气息,唯有以我的气息为引,才能让这一切化作真实。”
她在人世间行走多年,不可能每一步都在事后以归藏焰焚烧,不让自己留下半点气息。
明景道人作为玄天观的掌门真人,当然有办法得到她残留下来的气息,也许是神都别院里的一个茶杯,或许是东安寺前的一个脚印,又或是死在她剑锋之下的一具尸体……
这是因果,是人生在世就躲不过的痕迹。
想要一身干净,那就不要下山,像姜白很喜欢骂的那只乌龟一样永远躲在山上。
云妖问道:“所以只要圣女殿下您把自己藏起来就好了?”
“从理论上来说,是这么一回事,但就像我选择留在这里一样,我不可能藏起来。”
怀素纸的声音很淡:“明景这样做的缘故,很有可能就是希望我主动离开,就此置身局外。”
云妖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让圣女殿下您不得不离开,从而方便他对付您的师父?”
怀素纸嗯了一声。
云妖心想这确实很有道理。
毕竟清都山的使团尚未离开中州,谢清和人就在岱渊学宫,要是圣女殿下留在这里,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很有可能节外生枝,让局势走向无法预想的局面当中。
这里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明景敢于断定江半夏就是黄昏呢?
再往更深一层去思考,为什么我们要往这个方向去思考呢?
万一明景道人眼里的黄昏不是江半夏,是另外一个人呢?
今日这件事往深处去思考,无论怎么看都颇有问题,但……这归根结底是修行事,而修行事最看心意。
在某些时候,心意相通的不见得只有师徒,也能是自己的敌人。
怀素纸平静说道:“明景和莫由衷不同,看似同样的仙风道骨,事实上他是一个极其偏执的人。”
“那年在梵净雪原的时候,换做中州五宗任何一位掌门,都会见势不妙而退,唯独他会坚持下去,只求一个杀死我的机会。”
她的声音微冷,仿佛此刻迎面吹来的海风:“直到最后他迫于局势所限,确定杀不了我,才选择了放弃。”
这句话里有杀意。
云妖和她亲密到极点,当然能够感受得出来,没有为此不安,反而眼神明亮。
当年要不是怀素纸拒绝了她的提议,她早就让中州五宗那群人都死在梵净雪原里,那颗枯树之前了。
要知道那时候的她身在北境以北,是真正的举世无敌,就算是仙人降世也不可能打得过她。
如果以境界来形容,这时候的她无疑是要比那时候的她低了半个境界的,而半个境界之间的差距,对她这种站在穹苍之上的至强者来说,无疑有着极大的区别。
“万物万事都是相对的。”
怀素纸忽然说道:“明景凭借我的气息,让我与诸多故人见面,那就必然会在天地之间留下相应的痕迹。”
云妖说道:“所以我们只要发现这些痕迹,再沿着过去找到他,然后把他给杀了,就是解决这件事情最简单直接有效的办法?”
怀素纸嗯了一声。
这便是确定的意思。
云妖想了想,觉得有些麻烦,说道:“但他既然做这种事情,肯定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吧,感觉不太好杀。”
怀素纸沉默了会儿,说道:“还有一次。”
“一次?”
云妖没反应过来。
怀素纸转过身,望向南方,眼前仿佛浮现出那座曾经清美的大湖,面无表情说道:“诸天星盘。”
是的,在北境以北一战过后,诸天星盘依然留在她的手中。
大概是楚瑾也知道,哪怕她把这东西要了回去,自家女儿也会转手送出去的缘故,根本没有开口向怀素纸讨要回来。
谢真人对此全不在意。
又或者说,他认为云妖之灾的彻底平息,完全抵得过仅剩最后一次的诸天星盘。
“唔。”
云妖叹了口气,说道:“可我们怎样才能发现那些痕迹呢?”
话到这里,小姑娘眼眸微转,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要不我现在抓紧时间练门功法,比如咱家的元始道典?”
“……是你认真的吗?”
“嗯!”
“那还是让我再想一下吧。”
……
……
中州五宗并非均匀坐落在这片大地上。
万劫门孤悬西北苦寒之地,与万年积雪相伴,寥无人烟。
长生宗坐落中原以北,以长生天峰为主峰,占绵延山脉为宗山,留神都于身后。
若是继续北上,便能得见无归山。
而太虚剑派与玄天观,还有曾经的长歌门,以及岱渊学宫,都坐落在中州以南一带。
这也是为什么百年前元始宗掀起那场魔潮的时候,是太虚剑派直面了一次道一弓,是长歌门连山门镇守都死了,是玄天观损失惨重,以及岱渊学宫坚定站在最前方的根本原因。
烟花在岱渊学宫上空绽放盛开,化作流星雨散落八方,与之相邻的太虚剑派和玄天观,便也看得一清二楚。
太虚剑派主殿,梁皇看了一眼奔赴而来的流星,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他望向大殿的黑暗一角,等了半晌,确定那人没有想说的话以后,再是向殿外走去。
大殿外,七脉剑主虽已尽数出关,但并未全部到场,有人仅以飞剑现身旁听。
比如破境未久的林晚霜。
她辈分极高,但对梁皇和太虚剑派的其余几位剑主来说,一直都是那位需要被宠爱的小师妹。
梁皇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沉默了会儿,说道:“你们七个去一趟吧,其他人就不用了。”
话音落下,殿前诸位剑主及各脉长老不由微怔,神色微诧,心想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在说话的前一刻,梁皇自大殿内走出来之前,那颗流星带来的消息,便已为在场众人所知晓了。
幽泉气息固然值得郑重以待,但七脉剑主一同出山,这已经不是郑重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了。
“不必多想。”
梁皇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想到你们七个难得没有都在闭关,便该出去走走,恰好学宫如今正热闹着,去看看也好。”
众人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只觉得更深层次的理由,应该是为中州五宗抵挡来自北境的压力,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就此答应了下来。
临行前,散发着淡淡血光的九陵剑身微抬,似乎是想要表达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梁皇转身走入殿内,望向角落里的那个人,忽然问道:“你不过去吗?”
那人说道:“嗯。”
梁皇又问道:“你到底在等什么?”
那人说道:“一个我暂时还无法证明的答案。”
梁皇着实受不了这人说话的方式,轻挥衣袖,带出一道剑光,仿佛是要斩断这段谈话。
剑光如雪似月,照亮了殿内的一切画面,转瞬即逝。
然而就是这一瞬的光阴,同样足以显露出那人的身影。
无归山的当代掌门,元道远。
他微垂眼帘,不为剑光所动,神情漠然如雕像。
仿佛他站在这里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足为奇。
……
……
流星雨在夜空划过的壮丽画面,自然也落入了宋辞的眼中。
他无法得知流星中蕴藏着的消息,但却明白这必然是出了大事,望向渡山僧,沉声问道:“和你有关?”
渡山僧听懂了话里的意思,摇头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事与小僧没有关系。”
宋辞沉默片刻,忽然觉得自己这话问的过分白痴。
要是渡山僧真做了什么,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说出来,哪怕说出来了,他又能因为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就全盘相信吗?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次确定自己输给南离并不冤枉。
……
……
随着流星雨的彻底落下,浮仓山上重回幽暗。
怀素纸看着远方如墨水般的海面,从漫长的沉思中醒了过来。
云妖收回小手,装作没有戳过她腰窝的样子,一脸正经说道:“有人在靠近这边。”
“谁?”
怀素纸问道。
云妖的神情有些复杂,说道:“那个怪女人。”
“怪女人?”怀素纸望向小姑娘,眼里有些不解,问道:“是谁?”
“林晚霜啊!”
云妖看着她的眼睛,提醒说道:“那个说让你一辈子都赢不了她的怪女人。”
PS:目前还差三万字,和上个月倒数第二天算是一模一样了,十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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