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残留在树枝上的鲜血,被尽数甩在了泥土里,化作养分。
胜负已经很清楚了。
那位岱渊学宫的中年先生,看都不看再看怀素纸一眼,颤抖着声音承认落败,便直接离开了旧梅园,赶着回去处理伤势。
不知为何,众人却觉得事情仍没有结束的征兆。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有一位新人站了出来。
这一次不再是平日里负责教书的先生,但依旧是岱渊学宫的人。
此人面目肃冷,气息宛如阴暗角落处生满青苔的一块石头,与岱渊学宫的气质格格不入,显然是负责阐释与执行门规的强者。
庄高阳看着这画面,神色早已难看到极点,想要向江半夏开口解释,却迟迟说不出话。
无论怎么想,作为学宫主事的他和这件事肯定存在很深的关系,但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谁能让这些岱渊学宫的大人物相继下场?
谢清和眼神微冷,心中已有想法。
南离心想原来又是一群老不死。
虞归晚对此没有感觉,比她们两个反应稍慢,但也明白了。
唯有活在岱渊学宫最深处,桃李早已满天下的那些前代老人强者,才能如此轻易地做到这件事情,让先前那个中年教书先生,让此刻这位执掌门规的男子站出来,以请教为名头对怀素纸进行试探。
只凭师命二字就足够了。
江半夏早已猜到这一切的缘由,不愿依了这群老人的意思,在青龙与真君都已经支持她的情况下,她不需要太过在乎这些人的想法。
怀素纸的想法则要更为直接。
她若是拒绝了,那免不得会有废话,而说话……真的很麻烦。
是的,比起拔剑,无止境地废话更能让她感到痛苦。
故而第二战的开始连一个字都不存在。
怀素纸以剑尖微挑为请。
战斗便开始了。
此刻这位负责阐释与执行门规的学宫强者,在得到前一位同僚的教训后,变得无比谨慎,不再有抢攻的想法,直接进入了守势,提防着那道剑光的再一次出现。
然后。
那道如残雪般的极淡剑光,如他所愿般映入他的眼中,自他的左臂上方掠过,不曾受到半点阻碍。
一左一右,两个人两只不同的手臂,却落得一个相同的下场。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喷溅而出的鲜血,没有再残留在那根树枝上。
怀素纸无需再重复之前的动作。
她继续开始等待,等待下一个人站出来。
像这些繁琐的事情,借今日这个机会,一次过解决完就好。
就在这时,被她留在身后的那位岱渊学宫强者,终于呐喊着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不应该这样……不可能这样,明明你和我境界相同,甚至你的身上还有伤,就拿着一根破树枝,凭什么一剑就能赢了我?!”
这人的声音里满是迷茫,带着强烈挣扎味道,仿佛整个人被拽入了泥潭中,无可挽回地正在跌落深渊。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感受,半生苦修至今所得,却抵不过随手拾来的一剑,这足以直接摧毁一位修行者的道心。
怀素纸平静地给出了答案。
“因为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但事实上你却站得很矮。”
说完这句话,她已然有些疲惫,抬头望向渐被世界吞没的夕阳,轻声说道:“像这样的事情真的很无聊,如果你们非要做,那就在太阳落山前结束。”
没有谁的脸色好看。
唯独太虚剑派的剑修们,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明亮,不加掩饰地生出了赞叹之意,心想无愧是吾辈剑修。
就连作为七脉剑主之首的阴玄真人,同样为此感到惊叹。
……
……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
太阳落山之前,怀素纸连出七剑,直至那根枯枝不堪重负而碎。
都是如残雪般轻描淡写的剑光。
不过七剑,便直接斩断了来自岱渊学宫深处的试探,更斩断了他们伸出来的手。
接下来,除非是这群老人亲自现身,从幕后走到世人的眼中,否则他们很难再对如今的学宫施加影响——因为他们已经无人可用。
旧梅园旁的议事再次开始。
明明有大阵阻绝,留在残梅上的鲜血气味,不该随风飘至此间,但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嗅到了一种浓烈的腥味。
然而当他们望向怀素纸,落入鼻子里的却又是那悠远的暗香,让一切仿佛错觉。
“时间不早了。”
江半夏平静说道:“继续吧。”
南离收回视线,把此刻的怀素纸留在识海内,然后回想起正午时分得到的那封亲笔信。
紧接着,她对众人说出了一句话。
此言一出,满堂俱惊。
假条
状态有点差,出来的东西不太满意,稍微调整一下。然后,这是这个月的第二次请假,我对我接下来旅途中的更新,感受到了极其巨大的压力,但今晚确实没办法了……希望我能撑得住吧。
以及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在白天正常完成更新。
第三十五章 元始宗要不要加入道盟?
“基于道盟以人间安危为最优先考量的前提,原则上我可以同意江教授您提出的这个决议,但这句话并非是事实上的同意,目前您可以理解为我方愿意为此事坐在这里,进行一场有现实意义的沟通。”
南离的声音十分平静,咬字很是清晰:“另外,就此事我认为存在一个更为妥善的解决办法,即是元始宗申请加入道盟。”
话音落下,场间一片哗然,旋即化作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没有谁是例外。
中州诸宗的强者们如遭雷击。
岱渊学宫众人神情错愕,明显都怔住了。
而清都山的人则是皱起了眉头,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是一个陷阱,背后别有阴谋存在。
谢清和墨眉微蹙。
怀素纸沉默不语。
江半夏的唇角流露出一抹笑意,若有还无。
虞归晚眼神越发认真,不知道是期待接下来的事情变化,还是别的什么。
所有的这些都在无声叙说着,无论这句话是真是假,总之,这都不是一句能够被人平静接受的话。
让元始宗申请加入道盟……这是一个何等荒谬的提议?!
这世间有无数个宗门希望加入道盟,享受八大宗的庇护,享受那些唯有道盟诸宗才能得到的莫大好处,但这些宗门里绝不会有元始魔宗的存在。
对元始魔宗而言,这个提议很难说不是一种羞辱,很难不联想起招安这两个字。
然而更加微妙的是,对中州五宗来说,这同样算不上是一种荣耀,更像是无可奈何下的割地赔款,以及一退再退的绥靖政策。
如果说人世间有什么事情,可以同时恶心到元始宗和中州五宗双方,无疑就是此时此刻的这个提议。
比起这个提议,江半夏昨晚说的那些话都变得现实了起来,具有切实的可行性。
怀素纸看着南离,轻声说道:“理由?”
随着这两个字的出现,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但神情依旧还是复杂。
直到这一刻,很多人真正拥有了一种身处历史洪潮当中,每一步都身不由己的强烈感受。
“江教授或者说岱渊学宫的提议,原则上可以接受,但本质上是不行的,因为贵宗是毋庸置疑的邪魔外道,而修行界是有记忆的,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曾经做过些什么。”
南离神情漠然说道:“因此贵宗需要进行一次弃暗投明,证明自己与过去进行了割舍,现在这件事才有推行下去的可能。”
怀素纸说道:“加入道盟就是弃暗投明?”
南离看着她说道:“不错。”
怀素纸说道:“继续。”
“元始宗立派两万年,底蕴极深,于修行史上有着不可磨灭的烙印,本座作为道盟之主,对贵宗有意加入道盟深感荣幸。”
南离神情自若,缓声说道:“然此非寻常小事,贵宗理应为此事提供详尽信息以供审核和评判,方便本座及道盟做出最终的抉择。”
听着这话,众人的脸色更为古怪,心想这不就是要元始宗把自己的家底全部交代清楚吗?
更何况这件事通过与否,是元始宗所完全不能掌控的事情,这怎么可能被同意?!
怀素纸没有说话。
南离对此视若无睹,接着说道:“贵宗得以加入道盟后,无论在名义上还是本质上,这都将是道盟内部的一次分歧,而岱渊学宫作为举世公认的中立方,当然可以成为一位裁判,这便是我认为此事最为妥善的解决办法。”
不知何时,夜色已然笼罩住岱渊学宫。
今夜依然有雨,星光便无法落下,人间一片阴沉。
灯火散发出的光芒,为雨幕所朦胧,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光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此刻的诡异局势。
伴随着夜雨敲窗,灯火散落……
怀素纸的声音响了起来。
“为求人间之太平,本宗在原则上可以接受贵方的建议,但有几点需要稍作改变。”
她平静说道:“首先,弃暗投明这个说法,本宗不会接受。”
南离嗯了一声,点头说道:“这方面是我的考虑不周,贵宗素来好颜面,弃暗投明这四个字可以当我没说过,换做另外一个贵宗愿意接受的说法。”
怀素纸说道:“其次,本宗可以加入道盟,但这只会是在战后,而非战前。”
以胜利者的姿态。
这是她没有付诸于口,但所有人都能听出来的意思。
南离摇头,说道:“我想暮色姑娘您要清楚一个事实,这是一切进行下去的前提,而非谈判桌上的条件。”
怀素纸说道:“你我现在就坐在谈判桌上,此刻出现的所有言语,事实上就是可以谈的条件。”
南离还是摇头,说道:“这是底线。”
怀素纸看了看她,然后视线在道盟诸宗的人身上扫了一圈,提醒说道:“如果道盟真有所谓底线,此刻便不该有这么多人坐在这里。”
当两人以言语交锋之时,旁人都维持着沉默,就连江半夏都没有开口。
唯有雨敲窗声。
……
……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这场谈判结束了。
三方再次散去,脸色有着很多的不一样。
岱渊学宫的先生们难以维持平静,流露着明显的兴奋之色,因为他们看到了名留青史的可能。
如果这件事真的成功了,那他们将会是史书上绕不过去的那一笔,往后每个人谈论到这段历史,都必须要提到他们的名字,如何能不兴奋?
中州五宗以及其追随者们,神情不复昨日之低沉,情绪要复杂上太多。
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可行的方向,至少可以考虑。
有人坚定认为这是与虎谋皮,不该对邪魔外道抱有任何的期望,理应放弃谈判。
更多的人觉得在明景道人身死后的现在,便与元始宗进行这样的谈判,是一种无耻到极致的赤裸背叛,但由于主持这场谈判的人是南离,以至于无人能把心中想法说出来。
——长歌门不止死了一位大乘真人,连山门都倾覆了,与元始宗是毋庸置疑的血海深仇,谁能用明景道人的死去指责南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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