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风语
祷告·大恢复!
一圈圈金色波纹以她为基点蔓延扩散,宛如水纹在雪地上流淌,秘文构成的双重圆环图案从光芒中浮现,向外拓展,祷告形成的流光如同彗星游曳,旋转飞舞,撞击在隐藏在空气中的无形之物身上,炸开烟花般的碎屑。
携带着极强生命力、能够轻易治疗严重伤势的黄金光芒落在隐藏形体的敌人躯体上,像是热水洒进冰雪,激起大片黑雾,焦糊腐臭的味道在狂风的裹挟下散开,让人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到我身边来!”
浅薄的珐琅质在周围的空气里勾勒出一个个佝偻的人形轮廓,法术的辉光愈加耀眼,构筑成最坚固的防线。
数量很多,并且还在增加,至少有二十头以上……
心里大致判断出敌人的数量,塞雷娅眯起眼睛,再次用盾牌拍飞一头隐身的怪物,裹着绷带的手臂贯入空气,抓住被勾勒出轮廓的敌人脖颈,将其压在地上,抬手又砸下,珐琅质构成的利刃切入地面,将敌人的头颅斩下。
面对凭借本能行动的野兽,只需要看破弱点,避其锋芒,再给予致命一击,就能解决战斗,简单高效。
支撑这一技巧的,是无数次战斗积累下来的经验,这对于塞雷娅来说并不困难。
即使敌人的数量不少,野兽也只是野兽,不足为虑。
真正需要在意的,是隐藏在背后的东西。
连智慧都不曾具备的扭曲之物,是什么在支配它们向科考站发起进攻?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被黄金光芒灼烧出的黑烟混杂的狂风里,让本就黑暗的夜晚更添了一层薄雾。
从那冷寂的黑暗中,塞雷娅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感,并不清晰,但一定存在。
有什么东西仍然隐藏在暗影里,窥视着她。
不,不是……不是现在,不是附近……
而是……更为遥远的……
挥动的手臂骤然停滞,眼神的色彩悄然暗下。
混沌……黑暗……低语……塞雷娅恍然惊醒,发现自己仿佛浸泡在冰冷幽暗的水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似乎在下坠,坠向更深处的无垠深渊……
“醒醒!”
幽暗之中,亮起一抹金辉,宛如开辟天地的巨刃切开深渊,将深陷其中的塞雷娅拉出。
熟悉的肉体感官再次回到感知里,当视线变得清晰,塞雷娅惊愕的发现,天已经亮了。
积雪融化,一个个人形火炬在哀嚎中燃烧,却连一步都无法挪动,只能在痛苦中挣扎、化为灰烬。
黑暗远去,照亮大地的并非是熟悉的太阳,而是庞大树冠的一角。
黄金树的影子,闪耀在极北的冰原上,相互嵌套的圆环印刻在虚空中,只是看了一眼,塞雷娅就感觉自己的大脑在颤抖,再抬头的时候,那复杂的圆环结构已然变得朦胧一片,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无法看清。
在印刻虚空的环状结构前方,是白石铸成的王座,统御黄金的王就坐在上面,并非是力量凝聚的化身,而是真真正正的实体。
以人的体型去对比,王座要大上许多,但端坐其上的林露却并不显得渺小,恰恰想法,那身影无比高大雄伟,已然脱离的单纯的形体大小,目视过去,像是在注视某种无法理解的庞大之物。
“有趣。”
王座之上,林露背靠着黄金树的投影,双目化为纯金的色彩,投向冰原之外的的极北之地。
搞出这么大的场面,连大黄金树的投影都召唤出来,自然不是没事干想要人前显圣,他还没有无聊到那种程度。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某些东西的手似乎伸的太长了些,快要过界……不,是已经过界了。
注视着那远在视野极限之外的幽邃深渊,林露感觉,他似乎搞清楚了一部分‘异种邪魔’的来历,忽然爆发的神患和炎国那边的邪魔入侵,大概也有了头绪。
一切的源头,都来自文明之外的极地,在那里,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或者说,毁灭之后的世界?
或许用深渊来形容更恰当一些,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怪不得这个世界会排斥邪魔的存在,那些东西,本就是从另一层空间入侵到泰拉的掠夺者。
它们携带着纯粹的恶意而来,企图将世界拉入毁灭,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与现有文明对立的问题了,邪魔的存在本身,就是整个世界的敌人。
有点像癫火,只不过表现形式有所不同。
除了纯粹的疯子之外,没人会喜欢这种以纯粹毁灭为目的的玩意,林露也不例外,他是黄金之王,可不是代表毁灭的癫火之王。
所以在发觉这边的异常之后,他马上就把本体传送了过来,准备跟缩在极地里的某个东西撞个正面——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里面到底是不是有像外神一样有着智慧思维的存在,不过做好最坏的准备总是没错的。
无论情况到底如何,他都不能放任邪魔继续侵染冰原,想要给乌萨斯找点麻烦,那也得掐好一个度,别等着到时候前面还在打仗,这边回头一看,半个乌萨斯都已经被邪魔污染掉,那乐子可就大了。
“总之,先把这里封印掉。”
等待片刻之后,发现并没有预想中动静,林露有些诧异,但也没有放弃准备好的行动,背后的黄金树投影照亮半个天空,一条粗壮的枝干垂落下来,自行折断。
“你们只可到此,不能逾越。”
王座高悬,背靠撑天巨木,统御黄金的王者抬起手臂,闷雷般的声音在高天之上滚动,折断的枝干从天空坠向大地,轰然破碎,纯金的河流从冰雪中淌过,在冰原上划下一道显眼的边界。
代表着黄金律法的纹章印刻在虚空之中,若隐若现,形似树木枝叶的脉络向两旁延伸,如同呼吸一样,亮起又熄灭,循环往复。
“三千米,差不多够用了。”
背后的黄金树之影缓缓隐去,象征王的王座也隐没进虚无之中,林露换了个站立的姿势,从左到右扫视横亘在冰原上的黄金树封印,满意的点了点头。
黄金树封印的长度是三千米,目前来看,这样便足够了。
他当然不可能一指划出横栏住整个乌萨斯边境的封印,别说现在没那个能力,就算有也不是那么个浪费法。
而且他也不是乌萨斯的保姆,该他们自己的解决的事情,黄金树可不会插手。
这道封印存在的意义,就是斩断在这片污染最为严重的地域,让邪魔暂时无法继续从这里把爪牙伸向文明之内。
更多的事情,要等到与海嗣的战争结束之后再来处理。
封印终归只是权宜之计,不可能永久存在,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比起源源不断的解决问题,他更倾向于直接干掉问题的源头,一劳永逸。
唯一让人头疼的是,这个世界的问题未免太多了些。
第二百六十五章 麦哲伦:我失业了?
“啊?”
从被嘉维尔抱到塞雷娅身边,再到许多之前那种怪物突然发起进攻,最后某位大佬出手瞬间解决战斗,顺便造了个奇观,说起来复杂,实际上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几分钟之内。
对于这样的场面,陈和仇白都亲眼看到过,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在她们的想法里,既然是老师亲自出手,那么出现这种规模宏大的法术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相较之下,煌、泥岩、麦哲伦的表情就非常真实了,尤其是麦哲伦,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满脑袋问号。
那是什么玩意?
她只是在冰原驻扎了几个月的时间,几个月没有接触外界信息,时代就已经变了吗?
是她已经老土到跟不上时代了?
那棵离谱到占据半个天空的金色巨树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好像是某个人用出的法术?而且那个坐在半空王座上的人,随手一划就将大地切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
当映照天幕的树影散去,悬浮在虚空中的纹章图案就变得异常显眼,黄金巨幕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呼吸一样有节奏的闪耀,散发出的光芒将黑暗驱逐到数百米外。
透过巨幕,可以看到被隔绝在外的漆黑浓墨,像是被无形的刮板从雪地上刮起,全都堆砌到另一侧,蠕动翻滚,拍打在分隔雪原的幕墙底部,激起层层波纹,却始终无法向前逾越一步。
而在这一层,光芒照耀下的雪地冰层一片洁白澄净,仿佛所有的杂质都被分离出去,只留下最为纯粹的部分,白的有些晃眼。
一道光幕,隔出了两个世界。
这还是法术吗?
眼中倒映着灿金的色彩,麦哲伦忽然有种巨大的不真实感,特别是,这位强者看起来大约还是和塞雷娅一起来的,难道说,这也是莱茵生命的人?
莱茵生命什么时候有如此恐怖的存在了?
这完全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吧?
作为一个纯粹的科研人员,麦哲伦并不相信所谓的神学,她所理解的一切,都来自于学识和探索,可是这一次,她的心底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神’的轮廓。
那不单单只是力量上的压倒性强大,第一次,她亲眼目睹了何为‘神性’。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有一种生物仅仅是存在就能对周围的一切产生影响,注视他,就像是用肉眼去观察太阳,去仰望深邃星空,敬畏,从本能中诞生。
那是弱小生命面对更高生命层次的畏惧与臣服,从生命的最初就烙印在肉体与灵魂里,令人连探究的欲望都难以升起。
这显然并不附和科研人员的心理,但麦哲伦是真的不敢去观察那位端坐王座的伟岸存在,甚至,她的身体都不具备直接注视的资格。
“塞雷娅,那是……你的徽章?”
从敬畏的情绪中挣脱,麦哲伦小心翼翼的凑到塞雷娅身边,打算从眼下唯一的熟人那里获取一些信息。
但是靠近之后她才惊愕的发现,塞雷娅虽然衣着看上去和过去没有多大变化,可那面盾牌却已经换了个模样,上面不再有莱茵生命的标志,包括衣服上的徽章也是一样,从莱茵生命的标志性的图案变成了一个形态奇特的金色徽记,与那面隔绝大地的幕墙上印刻的纹章一模一样。
塞雷娅叛变了?
这简直比天塌了还要让企鹅震惊,只是想想,麦哲伦就觉得不能接受,她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
毕竟,谁会怀疑塞雷娅呢?
塞雷娅的存在,就等同于莱茵生命本身,哪里有自己叛变自己的道理?
“麦哲伦……莱茵生命,已经解体了。”
然而,塞雷娅的回答远远超出了麦哲伦的预料,让她呆立当场。
解体……是什么意思?
我才出了几个月外勤,那么大一个莱茵生命,无了?
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说莱茵生命不能算是哥伦比亚境内实力最强的公司,但在科研领域也是首屈一指的,地位举足轻重,说没就没了?
那她怎么办?
人在冰原,直接失业?
怪不得负责运送补给的队伍连续多过好几次日期,原来是公司都倒闭了……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麦哲伦足足沉默了好几分钟才缓过一口气来,颤声道:“能跟我说说,莱茵生命是怎么解体的?”
“……这件事,比较复杂。”
塞雷娅拄着自己的盾牌,语气低沉,对她来说,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说是噩梦也不为过。
“你是知道的,麦哲伦,莱茵生命一直走在科研领域的前列,同时开展有复数个前沿研究项目,包括总辖,她也在追逐着某些东西。”
“可是,没有人发现,在追逐所谓真理的道路上,他们已经变得狂妄而盲目,学术至上的狂热盖住了人性的本质,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为了理想中的成果,他们甚至开始越过道德的底线,进行不被允许的禁忌人体实验,并且将其当做筹码,换取利益。”
“以前我就告诫过她,技术的跨越式提升,有时候,未必是一件好事,可惜……”
“人体实验……”
麦哲伦瞪大了眼睛,听到后面的话之后又本能的反驳道:“可是,探索和进步怎么也不能说是坏事吧?”
“为什么不会是坏事呢?”
塞雷娅神色晦暗,幽幽道:“科学的发展,技术的进步,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人而存在,绝不能反过来践踏人类自身,尤其是,不能凌驾于道德和伦理之上。”
“失控的权力和欲望必然招致毁灭,任何事情,都必须有不可逾越的底线,而莱茵生命,跨越了那条底线,走在了疯狂的道路上。”
“即便有再多的成果,再崇高的理想,也无法掩盖其错误的本质。”
“没有人的牺牲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追逐个人的真理而肆意践踏生命,当他们这么做的时候,结局就已注定。”
“你这么说,好像没错。”
麦哲伦想了一下,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
研究和探索本就是为人服务的,以践踏人权的方式催生出的成果完全违背了研究初衷,它在带来进步之前,就先带来了痛苦和毁灭,这种研究方式,当然是错误的。
“那莱茵生命是被哥伦比亚……”
“可别把他们想的有多高尚,整个哥伦比亚的科研圈子,几乎已经烂透了,无药可救。”
塞雷娅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她极少做出这样的表情,因此显得特别可怕。
“没有哥伦比亚官方的庇护,莱茵生命又怎么能顺利进行那些禁忌实验?不止是莱茵生命,有很多研究所的科研项目都来自于他们的推动。”
“莱茵生命的解体,并非是因为官方的管制,而是因为他们的行为惹怒了一个大人物,他去到哥伦比亚,去到特里蒙城,直接掀了桌子,让莱茵生命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大人物?多大的大人物能做到这种事?那可是在哥伦比亚。”
这话的意思是,一手摧毁了莱茵生命的人,是来自哥伦比亚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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