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断丹浮海
南凌抽了抽鼻子，满屋子的血腥味混合着饭菜的香味，弄得他有点反胃。
他面色不善地四处看了看，离得近的顾客早已四散逃离，餐馆的服务人员看样子正尽力安抚着其他食客的恐慌，还有一个拿着电话表情紧张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西装，南凌觉得他大概率是在报警。
于是他熄了摸出手机的心思，打量了柯南一眼，一伸手，提着领子就把他拽了回来，“注意一下场合。”
“先……先放我下来。”柯南呼吸不畅地悬空扑腾了两下，获得自由之后不爽地瞪了一眼南凌，“不要总是这么对待我啦。”
“哦，抱歉。”这句话倒不是和柯南说的。
南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无视了柯南的抗议，直接看向了对面那个表情越来越不对劲的女子，语气平淡，“我弟弟稍微淘气了一点，他还不懂事，请你不要过多计较。”
石川唯香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两个明显画风不对的一大一小。
本来亲眼目睹那个强了自己妹妹的男人的死亡现场已经足够刺激，现在她觉得自己今天遇见的这两个怪人所爆发出的惊讶情绪已经完全把大仇得报的快感压下去了。
大的那个长得几乎可以直接出道，就是他脸上淡定的表情实在不能不让她怀疑这个人是因为面瘫演不了戏才没能进入娱乐圈的。
那个小的就更离谱，她长这么大还没看见过能在凶案现场如此冷静的熊孩子，他之前甚至想要上手去检查那个吊灯？天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的。
总之在一片混乱中他们两人如同被海浪拍打的礁石一般稳定不动，其镇定的样子甚至让她联想到了坐禅，违和程度堪比在龙卷风中一动不动地默默喝茶。
“我想警察大概快到了吧。”南凌看了一眼已经放下手机的那个男人，他推测那个人就是饭店的经理，“我看到经理报警了，如果你能做一个良好的公民保持案发现场不动就更好了。”
“……你们是什么人？”百般斟酌之下她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因为正常人大概都能看出对面两人的不正常来。
“哦。”南凌怔了一下，似乎是才想到自己的反应可能有些鹤立鸡群，稍微解释了两句，“因为工作原因我看到过的尸体有些比这个还过分，不过别担心，反正他们都爬不起来。”
石川唯香完全没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虽然有很多正当职业可以解释对面这个男人说的话，比如说医生或者法医之类的，但是他说话的态度太过风平浪静反而让她不断地猜测这个人会不会从事着一些更危险的职业。
比如说杀手，或者杀手……或者杀手之类的？
第168章 老声呐了
“目暮警部。”南凌朝着门口的方向招了招手，同时跟他一起看过去的还有站在椅子上勉强能被人看到的柯南。
“是南先生啊。”目暮警官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两人安安心心地就坐在案发现场旁边不禁抽了抽眉角，“你们怎么在这里？”
南凌揉了揉额角。
这句话大概是问反了……因为正是因为他们在这里，准确的说是柯南在这里，目暮警部才会被叫来这边。
不过他表面上自然不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我们其实就是过来吃个饭……”
目暮警部也没接着追问，而是看着他们，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派了个小警员过来做了笔录。两人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毕竟清清白白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等到周围没人了柯南悄悄凑了过来，先是看了看石川唯香，确定她不在旁边之后才低声对着南凌问道，“你刚刚也看到了她的表情对不对？”
“我其实什么都没看见。”南凌想都不想地直接反驳。
他是真的懒得追查，更何况他估计那个死掉的男人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人，这么一来他就更不想插手这件事了。
就当这是一起意外不好吗？
很显然柯南没有他这么佛系的心态，有点着急地追问道，“你没看见？可是我明明看到你往那边看了一眼……”
南凌心累。
要他说柯南还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光是查看线索不说居然还能有那个闲工夫去看他的眼神。大概正义感爆棚的侦探在查案的时候总是能莫名地使出‘The Zone’一类的东西给他们上一圈全属性加成的Buff。
“行吧，你当我暂时性失明不可以吗？”南凌无奈地说道。
他是真的不想多管闲事……如果是看柯南探案的话倒是可以接受。不过在他面前掉马的柯南大概是把他当成像是服部平次那种推理热爱者了，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来找他讨论案情了。
南凌对于给死人伸张正义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而且他想让柯南知道这一点。
柯南的注意力却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我之前去看那个吊灯的时候，发现有个螺丝确实是松动的。”
他皱紧了眉头，“保养不当，也就是说意外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果然还是凶杀案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南凌像一条咸鱼似的往后一靠，“那你想怎么办？这里可没有毛利先生给你用。”
“……你这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嘛！”柯南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得到的好吧。”南凌毫不留情地说道，“你以为我看不到毛利先生平时的样子吗？”
“是因为叔叔太废柴了吗……”柯南半月眼。
“先说好，我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南凌懒洋洋地说道，“如果你能解决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我会在旁边为你鼓劲加油喝彩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能给你扯个啦啦队的花球挥两下，不过啦啦操可能就有点难为我了。”
“你不想……？可是你明明有能力——”
“——有能力解决不代表我就要去解决。”南凌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了一根棒棒糖，开口说话的时候有些模糊，“就像你要是散尽家财的话大概也能拯救一些破产家庭，那你为什么不去做？”
“这可是关系到正义！”柯南义正言辞地说道。
“坏人的正义也是正义？”南凌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又没拦着你，只是我自己懒得动弹而已。”
“行。”柯南低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抬头看向他，“我会破掉这起案件，把正义证明给你看的。”
“行……那就拜托你啦。”南凌笑眯眯地揉了揉柯南的头毛。
哟西！快乐吃瓜模式启动！
……
“呐呐，姐姐。”柯南第一个找上的就是那个坐在死者对面的可疑女性，摆出了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你跟死掉的那个人关系不好吗？”
“嗯？”石川唯香扭头看向这个早熟的孩子，表情微微有些复杂，“你怎么猜出来的？”
“因为姐姐你的表情很不对劲啊。”柯南直接说道，“一般人看到和自己一起吃饭的人突然死掉都是会哭的吧。”
“连小孩都觉得我很冷血吗？”石川唯香笑了笑，“不是我不告诉你，是你太小了，不方便听这些。”
柯南眼见询问无果，干脆直接用了杀手锏——撒娇。
“告诉我嘛姐姐～”柯南拉了拉石川唯香的衣摆，脸上挂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我好好奇啊～”
石川唯香大概是母性本能发作，十分怜爱地看了一眼人类幼崽，不过还是没松口，“你太小了，不适合听到这种事情。”
“那，是他伤害过你很重要的人吗？”柯南指了指石川唯香口袋里露出的半张照片，“是你妹妹？”
“是……”石川唯香有些恍惚地接道，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我妹妹确实被那家伙伤害过，不过小朋友以后还是不要有那么多好奇心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柯南没再耽误时间，又偷偷溜到了目暮警部身边偷听着目前在进行的笔录。
“姓名？”
“托德。”对面那个穿着服务生服装的男人微笑着回答道。
“这不是个日本名字吧。”目暮警部挑起了眉毛，“可是我看你不像是外国人啊。”
“很喜欢这个外国名字，所以后来改了。”托德笑了笑，“这个应该和案件无关吧。”
“嗯……”目暮警部在笔记本上记了两笔，“你是最近一次修理过那个吊灯的人吗？”
“准确的说，我最近一次修理的吊灯是另外一个。”托德对答如流，“剩下的吊灯是我一起检查的，但并没有修理。”
“你认识死者，平松一政吗？”目暮警部举起了一张证件照让他辨认，毕竟那个死者现在已经没有脸了。
“不认识。”托德回答的很快，“我想说我没有作案动机，就算我看起来很可疑，但是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我干嘛要谋杀他。”
“这只是例行询问罢了。”目暮警官公事公办地回答道，“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就是一起谋杀案。”
“那我就放心了。”托德看上去似乎松了口气，“希望你们赶紧确定下来，我可不想一直被当成犯罪嫌疑人。”
不知道为什么，柯南总觉得他这句话的口吻有些奇怪。
第169章 我刚刚没听清呢（核善的微笑
石川唯香，托德，这样一来就有两个嫌疑人了。
南凌悠闲地靠在僻静处的一个卡座上，非常没心没肺地放任柯南自己一个人在一群大人中穿行。
按照套路，这个时候多半会出现第三个嫌疑人……啊，说着就来了。
……
伊东哲揉了揉眉心，发出了一声沉重又疲惫的叹息。
他看起来年龄大概在五十岁上下，脸上的皱纹让他看起来甚至更加苍老，下巴上的胡茬没剃干净还留着淡淡的青黑。如果让南凌来不是那么礼貌的形容一下的话，他会说这个人大概率是人都快退休了还一事无成的常见型社畜。
他浑身上下哪哪都透露着‘丧’这个字，也不知道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好吧，我承认我曾经跟踪过他。”他无奈地冲着正在紧张记录的警察说道，声音因为常年的烟瘾听上去有些沙哑，“不瞒你们说，我甚至有作案动机。但是这确实不是我下的手。”
“先说说你的动机吧。”目暮警部见过太多试图给自己脱罪的犯人了，他的声音透露着法律的冷硬，“死者来这家店的时间非常规律，而你又跟踪过他，我们合理怀疑你有嫌疑。”
“行……”伊东哲深吸一口气，“很简单，我儿子在两个月之前失踪了，经过我的调查……哦，我是个私家侦探来着。”
他善意地笑了笑试图表明自己绝不会知法犯法，“经过我的调查，我发现平松好像和这件事有关。”
“你儿子失踪之后，你报警了吗？”目暮警部一边问道一边吩咐了一个小警员去调集卷宗。
“当然报警了。”伊东苦笑了一声，“但是因为职业原因我对这种事很敏锐，我觉得我儿子的失踪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你才会跟踪死者？”
“准确的说，那叫搜集证据。”伊东哲说道，“但是我确实没有杀他，我还没确认我儿子的情况呢。”
目暮警部沉思了一下，问出的问题十分尖锐，“但是你怀疑你儿子已经死了，不是吗？”
伊东哲怔了怔，“我倒是不否认这一点，但是怀疑只是怀疑而已啊。”
柯南听到这就没再往下听。
他面目凝重地在大小各异的座椅中间走过，完全没注意周围的环境，宝蓝色的瞳孔闪着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理智的光。
“嗯？你有想法了？”南凌的声音让他骤然回神。
他抬头看去，南凌正坐在一个椅子的扶手上，不管是坐的地方还是坐姿都十分随意，很有南凌的风格。
“我看你溜达着就往我这边过来了，有什么新发现？”
柯南刚要直接说出来自己到现在为止的推论，就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黑了黑，“你不是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吗？”
“我对亲自破案没什么兴趣，又不代表我对看别人破案没兴趣。”南凌笑眯眯地说道，“这就像是自己去玩游戏和看别人玩游戏的乐趣不同一样。”
“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懒呢。”柯南吐槽道。
“我要是真的懒的话就会找个地方装鸵鸟了。”南凌轻快地说道，“至少我现在站在这里，而不是躲起来看戏，就说明了一点。”
“说明了什么？”柯南下意识地又跟着南凌的节奏跑了。
“我先问你个问题。”南凌突然说了一句完全无关的话题。
柯南差不多也适应了南凌来回跳跃的逻辑，闻言嘴角稍微有些抽搐地接道，“问我什么？”
“要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话，你会自言自语来帮助你推理吗？”南凌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还恶趣味地笑了笑，“倒不用害羞，很多人在独处的时候都会习惯于自言自语……虽然别人看着他们就像看着神经病一样。”
柯南卡了个壳，“……你要是想说我是神经病的话大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好吧，有时候我会。”
“嗯，那你是对着墙说吗？”南凌放松地看着他，随便举着例子，“还是对着床柱子？”
“……呃，我不挑场合的吧，应该。”柯南有点不太确定地说道。
“我就当你是对着空气说的了。”南凌想了想之后说道，“那么我现在就是你的空气升级版，还是会随机提供推理思路的那种，VIP待遇啊你简直。”
柯南懵逼，“啊？”
“还不快感谢我。”南凌慢悠悠地说道，“换了别人我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我说，南哥哥。”柯南这次倒是记得要叫他哥哥了。
“嗯哼？”
“我很感谢你能帮我推理啦。”柯南有点纠结地看着他。
虽然南凌嘴上说着不愿意帮忙推理，但是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可以帮他提供思路嘛。
“——不过，你要是想帮我的话可以直说嘛，你这样好……傲娇——啊痛痛痛！”
南凌一巴掌呼在了柯南的头上，笑容灿烂语气威胁，“啊？我刚刚没听清你说的是什么，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唔唔！”柯南奋力挣扎了一下，非常有求生欲地说道，“……啊我什么都没说！”
南凌面带微笑地收回了手。
虽然自己想要近距离看戏的意愿好像被柯南误会了……但这并不是他能说自己傲娇的理由。
……
“嫌疑人有三个。”柯南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严肃，“石川唯香的作案动机是她的妹妹，我推断大概率是遭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很有可能就和死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