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断丹浮海
他不能让小兰受到一丝一毫的危险，所以在此之前，冒点风险也是必要的。
赤井秀一是个好机会。他需要弄明白对方到底知道什么。在尽量摸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后，也许他们可以……合作？
柯南侧耳聆听了一番，发现脚步声已经停了下来，眼镜追踪器上的红点也不动了。
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转过了楼梯角——
“江户川柯南。”
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在这一段楼梯的上方响起来。柯南心里一跳，立刻抬头看去。
赤井秀一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微侧着头。
“很有意思。”他举起手中的追踪器，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它——柯南眼镜上的红点立刻消失了。
赤井秀一随手扔掉了那些可怜的残渣，脚步平稳地走下了楼梯。
“这是某种贝克街小分队的角色扮演吗？”他在柯南面前弯下腰——后者的后背已经贴在墙上了，“或者说，我是被一位儿童间谍跟踪了？”
柯南的脑门上滑过一滴冷汗。
第573章 难道真的是自杀？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在赤井秀一逐渐逼近柯南的时候，他的余光忽然瞟到窗外闪过的一抹黑影。
紧接着，一声尖叫划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
柯南脸色一变，条件反射般敏捷地从赤井秀一的腿边掠过，努力扒着窗户看了一眼。
赤井秀一看着他踮着脚尖才勉强趴在窗户边缘的样子，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疑惑。
不管怎么看……都还是个小孩子啊。
只是，他周围发生事故的概率是不是有点……
“——有人从楼上摔下来了！”从狭小的窗边看到楼下的情况之后，柯南也顾不上赤井秀一了，扭头就顺着下行的楼梯往回跑。
……
死者是从楼顶掉下来的。
——这是柯南在看到尸体之前，就得出的结论。
他到达尸体旁边的时候，还没什么人敢于上前，这让他的观察方便了不少。
这是一个穿着廉价西装的年轻男人，年龄大致在18到25岁之间，周围没有什么异样，和他之前见过的坠楼而死的死者没什么区别。
这也让他越发确信了自己的推断。
自己和赤井秀一从楼梯间的窗户目睹了死者掉下来，然而楼梯间里的窗户大小根本没法允许一个成年男性穿过。那么，案发地点一定是天台。
“案发地点？为什么不考虑自杀的可能性呢？”赤井秀一的声音突兀地从他身后响起来。
柯南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太过投入，居然把心里想的推测说了出来。
“这得上去看看才能知道了。”柯南从尸体旁边站了起来，心里对自杀的可能性不抱什么期望——自从当侦探以来，他就没见过几件自杀案——然后将视线移到了赤井秀一身上。
“有兴趣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吗，鼻子很灵敏的猎犬先生？”
赤井秀一轻微地挑了挑眉，透过镜片盯着那双蓝色的眼睛。
他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叫了，不过……在自己的特工生涯中，被一个见面不过几次的小孩子叫破身份，可是头一遭。
“正有此意。”
……
天台上的线索不多，除了栏杆上的刮蹭标志了坠楼的地点之外，他们没有发现什么额外的线索。就连通向天台边的脚印都只有一串，看上去完全就是自杀。
于是他们只好又从天台上下来，目暮警官已经到达了现场，赤井秀一注意到他看柯南的眼神很不对劲。
柯南倒是非常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目暮警官行注目礼，只好讪讪地往旁边躲了躲，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围的围观群众都被清理了干净，只有三个神情恐慌的人留在了一边。
那大概就是案件的嫌疑人。
“哦天哪！”三人中唯一的女性捂着嘴一脸悲痛，“我没想到，阳介他居然真的……真的……”
“爱子，别哭了。”她身边的男人轻轻搂着她，眼眶微红，“这……大概就是阳介自己的最终选择吧。”
“哥哥……呜呜呜！”野村爱子靠在自己哥哥野村洋辅怀里，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
另一个年纪较大，留着短须的男人则表现得颇为不屑，“要我说啊，他会做出这种事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呐。”
“诶，这是为什么呢？”
河村秀昭低下头，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正仰头看着他，“大叔，难道你早就知道他会自杀吗？”
“可不只是我知道。”河村秀昭哼哼唧唧地说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爱子，洋辅和我这段时间可没少听他抱怨自己的生活，真是的，我也有我要操心的事情啊。”
“可是，为什么他想自杀呢？”柯南眨巴着眼睛，故作天真地问道，“活着不是很好吗？”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河村秀昭显然没什么耐心，挥了挥手就走到了一边，点了根烟。
他显得很焦虑——目睹了自己的朋友死去，他的态度算得上十分奇怪。
柯南也没有气馁，悄悄溜到了目暮警官身后，那对兄妹正在断断续续地说明着自己的身份。
他听了一阵，大概总结出了这两人和死者的关系——野村洋辅和爱子是兄妹，而野村爱子是死者原阳介的嫂子，那个河村秀昭则是爱子的叔叔。今天几人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野村爱子的生日。
“既然是庆祝生日，那么您的丈夫……”目暮警官问出了柯南好奇的问题。
“阳太他……呜呜……”野村爱子抽噎着攥紧了手中湿透的面巾纸，吸着鼻涕回答道，“他身体不舒服，已经先一步回家了……真不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想，他作为哥哥从小就一直照顾阳介长大，如果……如果他知道了……”
她再度捂住了自己的脸，野村洋辅只能叹着气拍着她的肩。
“唉……如果我那时候能阻止他就好了。”
“那时候？”目暮警官敏锐地反问。
“就是……”野村洋辅吞吞吐吐地说道，为难地看了看怀里的妹妹，“实际上，呃……在阳介……之前，我大概见过他一面。”
“那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在……”野村洋辅看了一眼手表，“25分钟以前。嗯，当时阳太刚刚离开不久，我还记得呢。”
目暮警官点了点头，“可以描述一下当时的细节吗？”
“当然，当然。”野村洋辅叹了口气，“实际上——”
他妹妹和原阳太结婚之后，他也逐渐和原家两兄弟熟悉起来——因为原家父母早亡的缘故，原家兄弟的关系很近。
然而他们的性格可谓是天差地别。哥哥原阳太开朗大方，对自己的妹妹也很好，两人的婚姻恩爱又幸福。原阳介则十分孤僻，没有结婚，常年一个人缩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觉得……阳介好像一直有点心理问题。”野村洋辅犹豫着说道，“他的性格——虽然这么背后议论死者不太好，但我一直觉得他……有些愤世嫉俗，之前也不止一次提到过‘想要去往更好的世界’之类的话。”
柯南缓缓地皱了皱眉。
难道真的是自杀？
第574章 似乎干什么都有点违法的倾向
柯南回到尸体旁边的时候，赤井秀一正靠着墙站在一边，针织帽拉得很低。他显然相当精通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管现场警察人来人往，却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似乎是发现柯南往自己这边走过来，赤井秀一稍微站直了一点，低头看着年轻得过分的侦探。
“从警察那边听到了什么吗？”
实际上他没指望柯南真的回答他，但是后者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在了尸体上。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道，“死者在25分钟以前见过野村洋辅——就是那边那个——”
他指了指一旁正在安慰野村爱子的男人，继续说道，“——并且和他说，‘自己的生活已经完蛋了，他马上就能解脱’。”
“所以你认为这是自杀？”赤井秀一也看着尸体。他们两人并排站在阴影中，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你发现了什么？”
“不，我什么都没发现。”赤井秀一平静地回答。
柯南扭过头，非常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一开始是你先提出的自杀的可能性。”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我只是提出了最合理的假设。”赤井秀一似乎笑了一下，但是那一点波动也很快从他脸上消失了，“如果你想推翻这一点……需要什么，作为侦探，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柯南轻轻地吸了口气。
“我们似乎还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他转过身，直视着赤井秀一，镜片后的双眼毫无动摇地看着他，“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赤井秀一。你早就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
“彼此彼此。”柯南淡定地回答道，“我要再去检查一遍尸体——你……要一起吗？”
他的后半句话淹没在一旁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嚎哭声中。
赤井秀一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柯南在说什么，后者已经迅速地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走了。
他忽然有点微妙的挫败感。
一直以来，他的对手——无论是琴酒还是贝尔摩德，在面对他的时候都不会掉以轻心，更别说把他抛在一边不管。
……好吧，也许除了查特。天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但是柯南——如果他也能算得上‘对手’的话——还真是把自己无视了个彻底啊。
明明从之前的行动上来看还挺重视自己的。
赤井秀一垂下视线，看着柯南熟练地，灵敏地，不引起警察注意地查看着尸体。
他发现自己很难分清楚柯南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从常理，和自己调查出的背景来讲，这么小的孩子不太可能是组织的走狗，但是组织那种地方做出什么来都不令人奇怪——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吸取到足够多的教训了。
这群黑色的乌鸦可是真真正正的不择手段。
不过，不管是柯南，还是他有所联系的那个人——查特——都不能以常理论之。
就比如现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能够如此专业地进行现场勘察。
除非他从娘胎里就开始练习刑侦手段，不然他想不到什么理由可以解释。
……和志保一样？
赤井秀一想到查特上次指给自己的，所谓‘宫野志保’的位置。
如果对方是个成年人，自己会有更多的手段对付他——然而对一个这么小的小孩，似乎干什么都有点违法的倾向。
目前看来，似乎只能通过交谈来探明对方的目的了。
——柯南也有相同的想法。
赤井秀一的反跟踪技巧相当厉害，偷偷摸摸地搞清楚他的身份，以及他到底在干什么显然已经行不通了。
自己想要的是合作——至少，如果有什么官方力量在对抗组织，他也想出一份力。
然而身为一个小孩子，这么做是绝对行不通的。赤井秀一最有可能做的，就是拍拍自己，然后说他没空和自己过家家，再然后把自己送回去，一气呵成。
所以他必须得显露出自己不寻常的一面——所谓‘合作的价值’。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柯南看着扑倒在死者原阳介身上，哭得快昏迷过去的野村爱子，心底的迷惑一股股地涌了上来。
虽然在死者生前，你们也许关系很不错，但死掉的又不是你的丈夫，你这个反应多少有点太夸张了吧？
更何况，根据野村洋辅的叙述，原阳介是个很孤僻的人，平时根本不见人，负责照顾他的一般都是他的哥哥原阳太，野村爱子和他并不熟悉。
根本轮不到她表现得这么悲伤吧。
柯南皱着眉头盯了野村爱子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看野村洋辅。”
柯南立刻望向了野村洋辅，发现他的脸上此时弥漫着相当程度的尴尬——大概就是目睹了自己妹妹出轨了那么尴尬。
霎那间他恍然大悟，扭过头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赤井秀一，“他们……”
赤井秀一看着他的脸色迅速涨红，有些好笑地抬了抬下巴，“那个河村秀昭很明显也知道这件事。”
如他所说，后者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比起野村洋辅，他的情绪要更过激一点。
那个阴沉的脸色，让人看了不禁怀疑起他是否就是凶手。更何况，他之前表现得对死者的死亡一点都不意外，这也加重了他的嫌疑。
“你认为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吗？”比起疑问，柯南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这就是犯罪动机，那么显然，原阳太的动机才更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