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断丹浮海
“不管你是自投罗网，还是一时大意，现在你都在我手里。”梅洛轻轻吹了下枪口，定定地看着南凌，“如果你不想身上再多开几个洞的话，最好快点向我说明查特的所有打算。”
啊。
这可真是没想到。
南凌忍着伤口的疼痛想到。
本来想稍微费几句话降低梅洛的戒心再行动的，没想到她完全不听自己说话。
是因为这段时间的逼迫让梅洛变得更没耐心了吗？受伤什么的可不在计划中啊。
如果他今天穿了那件衣服就好了，这样受伤反而能变成优势……嘁，失策了。
“怎么了，是疼到说不出话了吗？”带着温度的枪管挑起南凌的下巴，梅洛微微歪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冰冷一片，“真抱歉，我应该挑个更好的地方的。”
“这应该……也没区别吧。”南凌轻微地抽着气，受伤的右腹部冰冷一片，“怎么都很疼就是了。”
“既然知道，就请尽快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吧。”
第584章 我本是显赫世家的少爷
安室透此时正蹲在某家餐厅的房顶。
——正是柯南和服部平次刚刚拜访的那家。
在七的房门前偶遇那两个小孩子只是意外，安室透很快就找了个借口甩脱了他们俩，独自一人跟随着南凌的提示前往了青色原点的据点。
‘注意青色原点的行动’——这可是查特的原话。
安室透手上倒是有青色原点位置的情报，只是不全。就在他担心自己会不会找不到人的时候，他前来的最后一个据点——也就是这家餐厅——中传来的声音让他确信，这就是查特想让他注意的东西。
明明已经是深夜，但这里仍然传来不小的动静。房子里的人数不少，有些吵闹。
安室透听了半天，总觉得这里比起地下组织的据点，更像是什么神秘集会。
不过，除了令人有些不明所以的交谈以外，如果仔细去听，还能听到金属敲击的声音。
安室透很熟悉那些东西——枪械。而且数量不少。
他们要对付谁？
安室透心下缓缓地沉了下来。青色原点和鼠群的冲突背后站着科尼亚克和梅洛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有亲自下场，那些扰乱了治安的冲突在组织看来充其量是小打小闹。
但是既然查特亲自来提醒自己……
终于要撕破脸了？
虽然自己非常乐意看到组织成员的内讧。可是，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组织成员都不傻，他们一定有所图。只是自己现在还不知道。
而且，查特又是为什么会知道？
他知道就算了，为什么忽然这么好心地让自己知道——别和他说是因为什么合作关系。查特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是心里想的什么谁都不知道。
安室透不禁有几分担心自己是不是又要被查特利用了。
他正沉思着，下面餐厅中已经鱼贯而出了一行人，腰间鼓鼓囊囊，显然不像是去和平解决问题的。
他看着那队人逐渐朝着一个方向走远，轻盈地跳了下来，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不管怎么说，先跟上去吧。
……
与此同时，两个街区外，柯南停下了脚步。
“还是追丢了。”
“那个小哥，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啊。”服部平次也语气沉重地感叹道，“这种反跟踪意识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培养出来的。”
虽然安室透没能看出来他们的特殊，但是侦探们可不觉得他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完全是巧合。
但他们还没追几条街，就已经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了。
“工藤，你觉得呢？”服部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不好判断。”柯南知道他在问什么，凝重地回答道，“应该是认识七的，在地下世界的人。但是，他来这里的目的看不出来。”
“不过，‘七就是青色原点的现任老大’——这一点，应该还是个秘密吧。”服部沉吟着说道，“以此为前提，今晚出事的就只有南凌而已，那么以此类推，这个小哥应该也认识南凌才对。”
柯南思考了一会儿。
“既然是南凌认识的人，又为什么要去撬七的门？”
明明他们就住在隔壁。如果真的是担心南凌的安全，为什么不去撬南凌的门？
还有……
“太快了。”
“啊，确实如此。”服部接道，“我们是亲眼目睹了南凌被鼠群绑架，赶到这里已经很快了。但是，这位小哥居然和我们差不多时间到——”
“——要么，他也看到了南凌被绑架的一幕。要么，就是收到了通知，对么？”柯南抬头看向服部，又很快低下头，“但是，收到了谁的通知呢……”
鼠群绑架南凌显然是用来威胁以七为首领的青色原点，后者也收到了威胁信。
可是，根据艾瑞丝的说法，他们在七下达命令之前是不会有动作的，更别说来撬七的门了。
推理进入了死胡同。
柯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是拿来当人质，那么南凌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危险。只是，如果青色原点一直没有动作的话，鼠群恐怕会狗急跳墙吧。
也就是说，拖得越久，南凌就越危险。
柯南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埋怨——七那家伙，明明说南凌不会牵扯进这些事里的。
如果南凌因为他出了什么事……
……
在柯南和服部平次暂时碰壁的同时，茱蒂反倒有了点收获。
她现在正在鼠群的大本营旁边的一栋楼——这里的地点并不是什么秘密，和作风自由自在的青色原点不同，他们是要开门做生意的。
茱蒂本来只是想过来碰碰运气。
既然鼠群把南凌绑走了，就证明他们今晚有什么特别的行动。说不定能从这边找到一些线索。
然而线索没找到，她反而发现了一些风雨欲来的预兆。
“……原来如此，凌君是被决定好的诱饵啊。”
茱蒂将目光投向似乎有什么响动的街角，慢慢思索着。
“怪不得青色原点的人根本不着急。鼠群的注意力放在了凌君身上，而他们则悄悄过来偷袭对方的老巢——简单而实用的技巧。只有一点……”
茱蒂眸色渐深。
南凌——他知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随时会死掉的诱饵？
……
南凌当然是知道的。
这毕竟是他自己定下的计划。当诱饵也好，让托德趁这个机会偷家也好，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啊，突然有了种当幕后黑手的快乐。
腹部的疼痛将南凌的思绪飞快地抽了回来，他闷哼了一声，算是对梅洛手上动作的反应。
“明明从调查看只是个普通人，嘴却这么硬……”梅洛收回了沾满了鲜血的手，喃喃说道，“查特还真是会调教手下。”
“我可不是……普通人。”南凌轻声说道。
梅洛挑眉，“哦？”
“我……本是显赫世家的少爷，却被诡计多端的奸人所害。”南凌抬起头，温润的棕色双眸看向梅洛，平白无故给他添了几分可怜。
“家人弃我，师门逐我，甚至断我灵脉！重生一世……”
“嗯？”梅洛听到这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但南凌身残志坚地说了下去。
“今天肯德基疯狂星期四，v我50。”
第585章 我们这是革命友谊
嘴欠是要遭报应的——尤其是在自己的生命正握在别人手里的时候。
南凌动了动腮帮子，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梅洛指甲该剪了。
如果不是他的技术够好，脸上的易容应该早就被这一巴掌打歪了。到时候的惊悚程度大概不亚于画皮女鬼……男鬼。
梅洛应该感谢自己没吓到她才对。
“我没时间和你玩……亲爱的。”梅洛甜甜地叫道，神态似乎很是亲密。但她手上的枪口倒是稳稳地抵在南凌的脖子上，“在见到查特之前，我不介意用你打发时间。你不会想知道我能做出什么的。”
“让你失望了，其实我还挺想知道。”南凌把嘴里的血沫吐出去，抬眼看着梅洛。那双暖棕色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某种奇异的割裂感，不像个人的眼睛，反倒是像是有人往他眼睛里塞了两个棕色的玻璃珠子。
他突兀地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一瞬间差点让梅洛弄错两人的身份。被绑在这里的人不是一个医生，不是个走后门拿到工作的富二代，而是和她一样的人，手染鲜血的魔鬼。
他不怕自己。
南凌歪了歪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
“毕竟，你审讯的手法实在是太粗糙了。”
这句话为他得到了另外一巴掌。
“嘶……”南凌动了动腮帮子，等了一会儿才让眼前的金星消失。他把头转回来，直视着冷若冰霜的梅洛，语气依然轻快，“亲爱的梅洛小姐，打人不打脸。”
梅洛盯着他，从对方的言行中察觉到了一丝熟悉。但她和查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事实上，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因此她仅仅将这份熟悉感归结于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会再往这开一枪，不必担心止血，我记得这附近有铁块，想必鼠群的朋友会很高兴帮我烧热它们，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试试烟头。”梅洛冷漠地开口，用枪拍了拍南凌的大腿——刚巧在动脉的位置，组织里的人都是杀人好手——然后她绕到南凌身后，尖利的指甲从南凌的后颈滑下去，顺着脊椎游走了一会儿，南凌觉得自己后背上像是贴了一把刀。
“然后，我会在你的后背上画幅画，我会努力画得用心一点，因为画完之后揭下来一定很好看。”女人俯下身贴在南凌耳边，神态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最后我会把你的脊椎扯出来，你会变成一滩恶心的烂肉，只能躺在地上等死——你的查特主人还会来救你吗，忠心的小狗狗？”
南凌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非常真心实意地问，“查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成这副疯样？”
他也没干什么啊？怎么梅洛的画风已经有从侦探漫画发展成R18G的趋势了？
“你不知道？”梅洛似乎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她的声音里立刻充满了嘲笑，“原来你连你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就甘心为他保守秘密？查特训狗的技巧真令人嫉妒。”
“你不懂，我们这是革命友谊。”南凌睁眼说瞎话，“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
他这句话说到一半就被梅洛扼回了嗓子里。女人用要勒断他脖颈的力气从后面锁住了他的脖子，南凌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呼吸被粗暴地塞回了已经开始喊痛的肺叶里，连腹部的伤口都短暂地失去了知觉。梅洛松开他的时候他只能半吐着舌头小幅度地吸气，一边在心里想，‘坏了，这下真成狗了。’
我给我自己当狗。他苦中作乐地想，这大概是头一次。
“当然，我也可以不对你做出那些事情。”梅洛声音平稳，丝毫听不出她刚刚还想活活扼死一个人，“只要你和我说出来查特的打算，我可以放你走，甚至可以从查特手里保护你。”
南凌没说话，他还没从因为缺氧而造成的短暂眩晕中完全清醒过来。梅洛却没有等待他的耐心，对着他腹部的枪眼饱以老拳。他被打得眼前一阵发黑，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和血液一起从那个伤口里溜走。
中途梅洛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似乎是想再开个洞出来。但是考虑到出血量最后还是放弃了。
南凌半睁着眼，唇角的笑意若隐若现，一个明晃晃的挑衅。梅洛的审讯对他根本不算什么，他自己就是个中好手，更何况这具身体的痛觉感知早在八年前或者更早就开始消退了。这也让他能进行一些思考。
没有审讯专家会完全不给犯人说话的空隙，也没有人会连自己要问什么都不知道——梅洛根本没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她只是在发泄，对自己施加疼痛是因为她在恐惧。这段时间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把梅洛逼成这样的不是查特，而是另外的什么东西。
南凌艰难地呼吸着，他现在浑身上下哪都难受——痛觉迟钝又不代表他真的感受不到疼痛，超过一定限度他还是会很疼，只要‘操作’他的人懂得怎么让他感知到痛苦。而梅洛……
她很擅长这个。但是还不够擅长。
南凌抬起头，脸上的青紫色还没完全散去，侧面还有被指甲划伤的痕迹，那双眼睛却亮极了，甚至还含着笑意。
“太差了。”他哑着嗓子说道。虽然他只要一张嘴血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但是他似乎并不觉得困扰，即使血液一阵阵地从他的嗓子眼里冒出来，他也依然用那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语气含含糊糊地说，“你说要从查特手里保护我，看看你，你没见过他的手段吗？至少也该听说过。”
“你想说我没有他那么会审讯？这是当然的，我没有他那么变态，不会特意训练这些。”
南凌没有直接回答，他偏头往地上吐了口痰，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荡下来，挡住了他脸上的血痕。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一瞬间那张脸上突兀地闪过一丝阴翳，但是它消失得太快了，快得像一个稀薄的幻影。
他忽然想到不久以前蜘蛛让他陷入的噩梦，以及那个熟悉的地方——他死去的地方。
然而他知道他害怕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死亡。
“你有没有听说过热烤错觉？”南凌安静地开口。他不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