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酒厂的薪水小偷哒 第369章

作者:断丹浮海

被目击到跑进金库的瑞秋并不是本人,而是他人易容而成的。现在的新加坡里,会易容的人可并不止基德一个。

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个人……据工藤新一所知,那个人可不会有什么不杀原则。

他表情凝重地蹲下身,戴上手套仔细看了看插在瑞秋背后的凶器——只是很普通的一把匕首,从后背捅进心脏,一刀致命。

不是他熟悉的手术刀,瑞秋也不是死于毒药。工藤新一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沉默着站起身,又难以自制地回想起昨天晚上见到的景象。南凌站在摩天大楼的天台,身上毫无被烧灼过的痕迹。潮湿的晚风从他们身边掠过,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双银色的眼睛满含笑意,新加坡夜晚杂乱的灯光像是万花筒一样迷幻地倒映在他的眼里,熠熠生辉。

南凌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工藤新一仔细地回忆着一年前的那个凌晨。南凌点燃的大火燃烧了一整个白天,他们在傍晚才有机会进入组织的基地一探究竟。

的确,他们并没有找到南凌的尸体。或者说,他们没办法在几十具尸体中确认到底哪一个才是南凌。但是不可能有人在这种级别的火灾中生存,更别提南凌还是自愿走进去的。因此他们依然宣布了南凌的死讯。

疑点在于南凌到底为什么要自杀。

只是为了逃避法律责任?值得为此付出生命吗?

工藤新一不是没有怀疑过。然而他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为什么要反抗组织,洗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以及他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南凌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他是侦探,不是魔法师,没法从空无一物的证据里推理出答案。

他试着找过线索。他去问过诸伏景光,在南凌制造的火灾现场一寸一寸地搜集,翻阅过组织里所有提到了查特的情报,甚至去亲自见了组织里和查特有所交集的人。

诸伏景光告诉了他一些东西,工藤新一惊讶地发现对方知道的或许也并不比他多。火灾的现场被毁得面目全非,被烧毁得最严重的一个房间只能依稀看出曾经是一个病房,证明不了任何东西。他试图从那些冰冷死板的情报记录里拼凑出南凌不为人知的过去,但他只看到了血腥、死亡与罪恶。他根本无法把那些记录和他所认识的‘南凌’这个人对上。

诡异的是,当他见过伏特加和黑樱桃酒之后,他反而从他们的描述中找到了一丝熟悉感。在他们的叙述里,‘查特’在任务中乖张,冷酷且狡猾,但是平时反而非常懒散,喜欢开恶趣味的玩笑,思维过分活跃且热衷于给别人起外号,和他印象中的南凌高度相似。

——工藤新一不想回想起来‘琴琴’这个称呼,不,他一点都不想莫名其妙地突然笑出来。

但所有的线索都还是太遥远了,他在这里找不到动机,也找不到手法。‘南凌’就像是一本侦探小说,但是最后的几页被人撕了下来,真相与南凌一起在那场大火中烧得一干二净。

侦探无法抗拒自己寻找真相的欲望,但是当真相已经不复存在,那么他也只好说服自己放弃。就像在一条已经断掉的公路上行驶,学不会刹车的人只能任由自己一头扎进前方看不清前路的黑暗中。

现在南凌重新出现了,黑暗中出现了亮光。工藤新一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但是那真的是他吗?还是只不过又是虚假的一场玩笑?

那个人说他的名字是‘兰姆’——工藤新一记得这个名字。兰姆是基德的助手。问题在于,他知道的兰姆是基德的女助手。女的。

会不会是兰姆伪装成了已经死亡的南凌出现在他眼前呢?他记得兰姆也同样会易容术。

工藤新一下意识地踱步,精密的大脑中迅速地思考着这个猜想的可能性——兰姆昨晚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出现在哪,因此也没有提前变装的必要。就算他想伪装成别人,也不一定选择南凌这个已死之人。况且南凌的身份复杂,兰姆选择他的身份也毫无必要。更重要的是,南凌的脸并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所以并不是兰姆伪装成了南凌,而是南凌就是兰姆。

但他怎么会是兰姆——基德的助手?工藤新一完全不记得他们两个人有任何的交集……等等。

工藤新一回想起了‘魔术师爱好者杀人事件’。那次事件的‘南凌’就是由兰姆易容而成的。当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有着很多疑点。

先不提兰姆是如何在武力值上搞定南凌的——就当是南凌完全不知情好了。那么兰姆又是如何对南凌的性格那么了解,以至于自己完全没看出丝毫不对呢?

如果不知道南凌的身份还好,但南凌实际上是黑暗组织的一员,这样的人,即使是基德的助手,应该也是很难了解的。

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兰姆要么是南凌的密友,要么就是南凌本人。

工藤新一的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抹惊讶和无语交织的复杂神色。

这也就是说,他要么接受南凌有一个非常亲密的女性友人,而这个友人又恰好是基德的助手这种概率极小的事件;要么他就得接受南凌不仅没死而且被基德感染上女装爱好的事实作为真相。

工藤新一怀揣着非常复杂的心思,走出了作为案发现场的金库,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然后他悠悠地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这还真是充满了南凌风格的,完全让人提不起一丝严肃的重逢啊。

番外·绀青之拳3 追逐

半小时前。

“又是女装?”南凌看着对着镜子打扮自己的黑羽快斗,有点无语地说,“你真有瘾是吧。”

“没办法嘛,张瑞秋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黑羽快斗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假发,一心二用地回答南凌,“她和工藤新一约好了要在体育馆见面,正好方便我用她的身份。”

“她约工藤新一见面?”南凌敏锐地追问,“为什么?”

“谁知道。”黑羽快斗漫不经心地说,“可能又是一个名侦探的粉丝吧。”

南凌皱了皱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黑羽快斗赶时间去金库偷东西,先一步离开了房间。南凌独自一人垂首沉思——黑羽快斗来到新加坡的主要目的最开始并不是为了那颗宝石,而是因为有人借用他的名头犯下了一起谋杀案。比起确认那颗宝石是不是潘多拉,还是先洗清基德杀人的嫌疑比较重要。

那起凶杀案就发生在他们现在所居住的滨海湾金沙酒店。死者名叫陈雪琳,是在与刘里昂谈话之后,尸体在购物中心被人目击。作为第一嫌疑人的刘里昂因为案发当时被人目击到身处另一个电梯中,所以有了不在场证明,被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现场留下的唯一线索就是一张沾了血的,印有怪盗基德头像的卡片。

既然凶手不可能是基德,那么最有可能的犯人就是死者最后见到的刘里昂了。可是,他有着相当强力的不在场证明,根本没有时间作案。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凌苦思冥想了半天,忽然一愣。

他又不是侦探,来新加坡除了给黑羽快斗搞定身份证件以外就是单纯来度假的,干嘛在这里绞尽脑汁地推理?

而且现在他也不是找不到侦探——工藤新一就在新加坡,这不是正好有个现成的吗?

只是想告诉他这起案子的异常,拜托他查案的话,也不需要见面才能说。到时候随便扔个纸团什么的也可以啊。

南凌说走就走。临出门前还是犹豫了一下,随手拿了顶遮阳帽扣在了头上。

——遮掩身份倒是其次,主要是因为晒。

黑羽快斗临走前说张瑞秋约了工藤新一在体育馆见面,南凌也就朝着那个方向过去转了一圈——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周围连工藤新一的毛都没看见。

南凌躲进一旁的树荫里,一边给自己灌水一边思考。

张瑞秋是刘里昂的助理,她不应该和工藤新一有什么交集。她来找工藤新一只能是因为他侦探的身份,也就是说……

南凌一个激灵。

刘里昂是之前那个凶杀案的嫌疑人,而张瑞秋需要找侦探——这种戏码太常见了。大概率是张瑞秋作为刘里昂的助理,目睹了凶杀案的线索,甚至知道凶手的身份以至于掌握了什么证据,想要向侦探告密。

根据套路,这种人一般都便当得非常快。所以她必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和工藤新一见面,在有机会泄露出真相以前她就会被凶手灭口。

这也就是说,张瑞秋很有可能已经死了。那么扮成她的黑羽快斗……

南凌刚想到这里,忽然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碧青色的天空上,一抹白影悄然掠过。

黑羽快斗的飞行高度实在太高,南凌很难看清楚他的表情。但是鉴于他随后就听见了警笛的声音追着那抹白影一路远去,他合理推测黑羽快斗的计划出了很大的问题。

他当机立断地追着黑羽快斗飞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非常明智。

黑羽快斗在天上滑行,新安装在披风上的螺旋桨起了很大的用处,能让他从被包围的态势中快速地脱身而出。

他飞快地观察着在他眼中飞快掠过的地面,随便选了一条无人的街道降落下来——在天上飞毕竟还是目标太明显了,这样下去很难彻底甩掉后面的追兵。

黑羽快斗轻盈地落在地上,谨慎地前后看了看。

“到这里应该就没事了……吧。”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听到了警笛追踪而来的声音,不由得脸色一变。

到这个时候他还不算太过慌张,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扑克枪准备随机应变。

然而事态在他看到警方手里拿着的手枪时急转直下。

他来不及思考——任何人对着一把对准你的手枪都来不及思考,更别说握着它的人并不只是为了威胁你,而且他已经把手指按在了扳机上——但他思绪停止倒不全是为了这个。

更重要的是,有人在这个时候一把拽着他——主要是他的披风,把他拉到了——拖到了一旁的小巷子中。

“……南凌?”黑羽快斗艰难地扯着自己脖子上勒紧的布料,心想有这个手劲还会来救他的人应该只剩下南凌了。

身后的声音没有让他失望,“是我。感谢的话可以之后再说。”

南凌松开了扯着黑羽快斗披风的手,瞥了一眼巷口,那里已经传来了层叠的脚步声,然后他示意黑羽快斗跟着自己往前跑。

“你在天上的时候最好把周围的地形背下来了。”他边跑边说,剧烈的运动显然无法让他的声音失去平稳,甚至他听上去还有不少余力,“我来找你的时候可来不及看地图。”

“……右边。”在经过路口的时候,黑羽快斗拉了一把南凌的胳膊,“大致记下来了,但是即使这样……想甩脱本地的警察……也不会太轻松。”

和南凌相比,他的声音听上去就急促多了。

“是啊,这大概能给你一个教训。”

他们翻过一堵墙,南凌拉起黑羽快斗的样子轻松得简直像是拎起一只猫。然后他们跑过一个修剪得非常精致的花园,南凌听到黑羽快斗在跑过花丛的时候甚至还在小声不知道和谁道歉。

他的声音立刻就变得辛辣了不少,“毕竟不是所有警察都像中森警部一样会对你留手。”

“其实一般他们也不会直接开枪的……”黑羽快斗心虚地说,“我想,这次大概是因为,他们认为我是杀人凶手。”

怪盗再怎么样也只是会偷东西而已,和会杀人的暴徒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显然无法从警方那里得到相同的待遇。

“陈雪琳?不对。”南凌飞快地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金库里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因为陈雪琳,那么黑羽快斗第一晚就不应该只对上了京极真,而是会面对一打荷枪实弹的警察——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两者到底谁更可怕一点。

总之,现在在追赶他们的是一打荷枪实弹的警察——而且这帮警察明显比他们更熟悉周围的环境。

“之后跟你说。”黑羽快斗快速地说完这句话,回身朝着已经追来的警察发射了几张扑克,又扔下一个烟雾弹,再次回身的时候语气已经急促了不少,“你就没带……什么小道具之类的吗?”

“一个魔术师问我这种话是不是略显讽刺。”南凌吐槽道,拉着黑羽快斗换了个方向,又短促地解释了一下,“前面有人——还有我现在从良了好吗,后面那帮警察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倒大霉的还是你。”

话虽如此,他还是从袖口里摸出了三把闪着银光的手术刀,看都不看地往身后一扔——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在休闲T恤薄薄一层的袖口里藏下这种东西的。

黑羽快斗在转弯的时候用余光看了一眼。南凌没有想杀人,他甚至连伤人都没有。那三把刀只是齐刷刷地被钉在警察行进的前方,再往下一步就会扎穿他们的脚。

他们转过一个转角,然后齐刷刷地倒抽了一口冷气——面前是三个刚刚从车里下来的警察,警车横栏在路中间,每个警察手里的枪口都对准了他们。

黑羽快斗的手下意识地往腰带绑着的道具上摸,“我靠——”

“烟雾弹救一下!”南凌喊道。

话音未落,白色的烟雾和密集的枪声同时在空旷的街道上蔓延开来。黑羽快斗听见南凌低低地‘啧’了一声,拉着他冲进了对面的一条小路。

这是条死路,但是南凌完全没有减速,他敏捷地在一侧的墙壁上借力蹬了一下,就轻巧地落在了墙壁上。几乎是同时,黑羽快斗也借助钩索枪一跃而上。

墙壁另一侧是一条川流不息的马路,显然警方的疏散还没来得及布置到这边。他们以成龙电影式的勇气穿过了车流,在响亮的鸣笛中冲过马路,然后双双跃进一个无人看管的花园,借助层叠的灌木隐藏身影。

“……刺激。”黑羽快斗小声说。

南凌蹲在他的左边,闻言只是瞟了他一眼,“别放心得太早,我听见警察的动静了。”

“还得转移?”

“看来如此。”

他们悄悄地从灌木里站起身,顺着墙边溜到了无人的阴影下。黑羽快斗当机立断地一挥披风,眨眼间便恢复了一身游客打扮,脸也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普通路人。然后他征询地看向南凌。

“不用了。”南凌按住黑羽快斗蠢蠢欲动想给自己也换一身衣服的手,“他们没看到我的脸。”

他抬起手,正了正自己的帽子。黑羽快斗就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南凌左臂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他的表情立刻严肃了下来,“我们得立刻回去处理你的伤势。”

“啊……”南凌后知后觉地往自己的左臂上方看了一眼,靠近肩膀的位置的确洇出了一片红色的痕迹。

如果不是黑羽快斗提醒,他还真没注意到。大概只是个擦伤。

“麻烦。”他嘀咕道,摘下头上的帽子——还好他带了这个——侧着挂在了脖子上,刚好遮住了那块血迹。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黑羽快斗,“擦伤,没关系——现在的问题是之后。”

“之后?”黑羽快斗下意识地接道。

南凌笑了笑,“去找工藤新一。”

番外·绀青之拳4 理由

新加坡的黄昏逐渐降临。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天际线被夕阳染上金红色的晚霞,矗立在滨海湾的金沙酒店宛如一艘巨大的豪华邮轮,闪着金灿灿的光。

黑羽快斗已经和工藤新一说了陈雪琳和张瑞秋的案子,并且拜托他找到真相——实际上,工藤新一已经开始着手查案了。并且已经有了点进展。

说完正事之后的黑羽快斗本该就此离开,但是他依然安安稳稳地坐在工藤新一旁边,一副我知道你有事情要问我所以快点问的表情。

“南凌呢?”工藤新一没辜负他的猜测,“既然是他提议来找我,他怎么没来?”

“‘不是‘我们’去找,而是‘你’去找。’”黑羽快斗此时易容成了一个三十岁大叔的样子,随意地摊了摊手,“——南凌是这么和我说的。我猜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你。”

他揭南凌的老底倒是毫不手软。

“他没想好怎么面对我?”工藤新一神情古怪,“其实是怕被我抓起来吧。”

黑羽快斗吹了声口哨,“你有点太自信了,名侦探。还有,你的思考方式可以不那么理性,你和南凌难道不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