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咖啡味
这件事说起来不算复杂,只是过于匪夷所思了一些。
特别是在‘霸者是如何离开’的议题上,龙彷徨是问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用‘你TM在逗我’的眼神给予了回复。
他们很难相信霸者会落败于‘三招之约’下,特别是击退他的还是一名刚刚踏入三阶的少年。
这当然很难相信,一个智力正常的人都不会认为这种扯淡的事可能会发生。
但事实上,霸者真的退去了。
黑煞弓使也在场,陶如酥也在场,两人同时作证,不由得他们不相信。
特别是地劫星特别懂事的用手机录下了视频当场播放。
事实胜过雄辩,于是龙族长老会陷入了可能是百年以来最长久与尴尬的沉默。
龙佐佑评价了一句后生可畏,但在袖子里的手掌都在抖动。
霸者被击退,这对龙族来说是一件值得振奋的大事。
若是传出去白榆可不仅仅是名扬天下那么简单,把扬改成震都没问题。
仅靠这一战,就足以奠定他皓月称号的归属权,更是可以直接跳过皓月考虑骄阳称号。
毕竟骄阳的‘不败’,从未有过和封圣交手而不败的先例,更遑论对手是那绝不留情杀伐果断的霸者,可谓含金量十足!
白榆能明显感到自己的声望涨了一大截,已经来到了友好之上的尊敬级别,其中应该有鬼龙王的加成。
地劫星也难得的舒坦了一次,他作为凶星追随者通常是不招人待见的,对魔赶尽杀绝的态度,只要见到堕魔身就直接干死不逼逼,对方就算知道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这一次属于意外情况,他干掉了敖霜后,反而成功刷了一波龙族声望。
黑煞弓使对普通人完全无害的一面表现出来后,龙族也客客气气的给他这个不请自来的外人以宾客待遇。
好吃好喝好酒的招待上了,并且通知他以后若是要来龙之乡,他们可以主动负责招待。
明面上的功夫做好了,地劫星也顿时有种宾至如归、春风拂面的感觉,甚至心情极好,还去了龙族演武场里,指点了一些年轻龙族的箭术和身法。
大夏中,任谁都知道,论及弓箭之道,十凶之首的罗睺当仁不让。
而作为关键人物的白榆,刚刚回到龙之乡,在报告途中就晕了过去。
一度导致了双方都很紧张。
本以为靠著疲劳药剂和生命药剂能补上来,但这一次他损耗的并不是精神力,而是更加深刻的灵魂力量。
之前都还好说,主要是和霸者的三招之约彻底抽空了他的潜能。
他再度陷入长达四十多个小时的沉眠。
……
事件之后,第二个夜晚。
龙族拘留所。
敖沐雪坐在床铺上,上方的透明窗户洒下月光,她静默的坐在那里,之前像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现在换上了一套衣服,和二十年前的她似乎并无太多不同。
龙族的老化,通常会从一百岁后开始,两百岁抵达极限。
她听到了脚步声,结束了漫长的走神,抬起面容迎向牢笼外的人。
“龙族对你还真是宽容。”
陶如酥对著亲生母亲不无讽刺的说:“连枷锁都舍不得上,只要你想,随时能从这里离开。”
敖沐雪平淡的说:“龙族有自由裁量权……我或许在你眼里是十恶不赦,但我从未危害过族人。”
陶如酥冷漠道:“你抛弃了龙皇嫡系的职责足足二十年,就不值得责罚了?”
“二十年在龙族眼里,不算漫长。”敖沐雪凝视著和她很相似,却又一点不相似的女儿:“等你以后就会懂了,二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你是在教训我?”陶如酥很少流露出这般刻薄戏谑的神情。
敖沐雪摇头,她不做解释,这个问题上怎么回答都是错。
陶如酥低声说:“让你失望了,我可从来不听话。”
“镇十方机关算尽,最后也没能完成他的所想。”敖沐雪却笑了,柔声笑著,颇有几分痛快:“我哪里会失望,我巴不得你越忤逆越好,就当做是……”
“当做是你的报复么?”陶如酥站在栅栏一尺外,目光冰冷如水:“你和镇十方还真是一对绝配。”
敖沐雪并未气恼,而是听著她把话说完,她轻声道:“这还是你的功劳啊,我不是什么称职的母亲,他更是恶劣至极,有我们这样的生父母,是你的不幸;但能在这份机关算尽的险恶中抓住一线生机,是你自己的能耐。”
或许是二十年的心头余恨消解,或许是时间太久她已想放下。
敖沐雪称赞道:“你的眼光的确比我好了太多太多。”
陶如酥照单全收:“和你比眼光,天下女子没几个会更差。”
她顿了顿,继而自嘲道:“但和那榆木脑袋比眼光,天下也没几个男子会比他更差,看上的是谁不好,偏偏是我这样的……算上我这张还算过去的脸蛋,我陶如酥何德何能,哪里有半点配得上?”
紧握著手指,内心的自卑反而只有在此时此刻能对眼前的生母诉说,陶如酥流露出几丝凄凉的笑:“若是你能把我生的和那凰栖霞一般国色天香就好了,顶著一副倾城倾国的容貌,我多少也能厚著脸皮承下这份好意。”
敖沐雪低声道:“对……”
“闭嘴,我不想听你道歉。”陶如酥咬牙切齿,不知自己该是何等铁石心肠才能做出这种决意,但她全无半点悔恨,只想将憋了十几年的话语痛痛快快的说出口来,仿佛不开口就要被逼疯似得:“别以为我会心软半分!我这辈子就算死也要死在你之前,你得活著,活到孤苦伶仃老无所依的时候,好好去体会你放弃我的代价是什么!”
敖沐雪轻轻叹息:“你不必要逼迫著自己表露这般态度,仇恨不适合你,你知道仇恨会把一个人毁成什么模样,所以不情愿被它掌控。”
陶如酥松开了手指和牙关,仰起头看向那片沉寂的月色,喃喃道:“我的确不喜欢仇恨,但这不意味著我心中无恨,我比你强的一点就在于……我还有值得去爱的人。”
“为了留在他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
她说完,便转身将离。
衣角被抓住了,敖沐雪扑倒在铁栅栏边缘,抓住女儿的衣袖,神色急迫:“你要去见镇十方?不行,绝对不行!”
陶如酥扯出自己的衣角,平淡的说:“与你何干?”
敖沐雪大声道:“你若是去了,我们所有人的所作所为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陶如酥反问:“我不去,难道就不是笑话了?”
她如今是什么?
是拖油瓶,是红颜祸水,是灾难之源。
行走于龙之乡,见到家家户户挂起的白色灯笼,那冷清的灵堂,夜半的哭声……这些都与她相关,都是她的罪。
她是受害者,却也是因果与开端。
就连她那唯一的归宿,最在乎的人,都还在昏睡中无法醒来。
这一次镇十方失败了,但下一次呢?
他又会如何?
镇十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已经太过于了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所以她最终还是要做出自己的决定。
“愚蠢,愚昧!”敖沐雪恨其不争:“你现在有的,比我二十年前好多少,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教训你,可你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珍惜眼前人么!”
陶如酥瞥了眼红了眼眶的生母,她淡淡道:“让你失望了,我可从来不听话。”
她背对著脱力坐倒在地的敖沐雪,走出了拘留所。
夜晚空气越发冷寒。
她喃喃自语。
不都是拜你们所赐么?
我还有珍惜眼前人的资格么?
没有力量,终归什么都抓不住。
她抬起手,掌心一抹雪白,像是掬起一捧月光。
想到了那还在沉眠的人,内心一阵温暖,一阵酸涩。
我的夜空本是一片黯然,遇见你后却璨若星辰。
为了追寻和留住这道垂青于我的星光,我可以……
她忽然打了一个寒噤,可能是穿著太单薄,也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气息。
一件外衣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稍稍驱散了冷寒的空气,同时掸走她那股独自凄苦的气息。
陶如酥抬起螓首看向身旁的来者:“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衣的女孩宛若月光下的无暇美玉,她轻轻一笑:“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苏若离问:“聊一聊吗?”
第405章 摊牌吧
一片幽邃里。
白榆其实并没有彻底睡著。
而是在感悟自身的境界。
他的灵魂力十个小时的睡眠就足以恢复,真正让他沉迷的,是新的超凡境界‘宏观’。
一阶超凡是重奏;二阶超凡是入微,三阶则是宏观。
从微观入宏观。
何为宏观?
自然是宇宙星辰,星球运转。
白榆抓住的那一线大道,就成了霸者也见所未见的大道。
这个世界的人大概不太能理解星辰大海的浪漫,或者说……他们没有精力去探访天穹。
光是影世界,还有潜藏于同一世界的复数位面,这就已经牵扯了太多精力。
人类探索太空,目标要么是为了军备竞赛,要么是为了走出地球资源陷阱。
但这个世界没有这种需求,其内部拥有庞大而充足的资源,影世界本身就是巨大的开采对象,也同样会大量的消耗人口。
谁会去在乎地球是什么模样?
实话说,白榆自己也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太阳系,还是天圆地方。
重力之类的概念自然也有,但航海本身被限制,文化交流的隔阂……太多太多的问题导致他们看待世界的观念存在差别。
提到宇宙后,白榆能直接在脑海里浮现出太阳系、银河系、土星金星木星等等概念。
但对于大夏人来说,那就不一定了,他们可能不知道天外天是什么。
况且这个世界的星辰运转似乎也是有某种神秘规则的。
别忘了,白榆第一次遭遇到的危险,就直接来自于‘世外之神’的走狗。
那么世外之神是从何而来?
当然是天上。
白榆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世界的天空是被封死的……好一点是提瓦特,烂一点就是交界地。
他感觉自己是不是触碰到了世界的奥秘?
这不得来个灵感+10,神秘学+10的提示反馈?
总之,星空的概念,他们没有,但白榆有。
于是在他触碰宏观境界的时候,就越发能深邃的感受到,自己似乎正在触碰星辰的概念。
不过这种感悟并不深邃,他无法更进一步。
在意识内只能构建出一个地月系统,地球和月球的转动,除此之外就不行了。
他试图构想出太阳系的时候,明显变得力有未逮,别说金星木星水星土星,就连太阳都完全无法观想成型。
要么是精神力不够,要么就是缺乏了关键性的东西。
他对这个世界的真正太阳和星辰根本没有过更加细致的了解。
种种因素都可能成为制约。
白榆意识到自己不能更进一步的时候,他便结束了悟道,睁开眼睛,选择醒来。
咯吱,咯吱……
身体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