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可以梦见圆桌骑士吗？ 第143章

而当乌萨斯官方，与奥兹华德负责处理的粮食和医疗部分一样，来自外界的压力被几乎是完全解决后；如今所仍需要关注的，便是属于已经更名为整合运动的内部，以及如何引导感染者们的问题。

在这方面，奥兹华德并不需要过多干涉塔露拉。

无论是宣传还是安抚，这本就是身为斗士的她，最为擅长的地方之一。

就如从叶莲娜、雪怪们，乃至是其他一些整合运动老资历感染者口中所得到并整理的情报那样，塔露拉……或者说曾经的塔露拉并不是个需要别人过多‘操心’的，帮她做选择的女人；若非如此，她便也无法成为整合运动的首领，让霜星和爱国者都接受她的智慧。

在这方面，科西切把她教的很好。

即使这份教学的本质是为避免下一个‘自己’成为空有力量，却愚蠢短视的废物，但科西切的确是在倾囊相授——而塔露拉也从中汲取到了是引领一道浪潮，甚至是改变一个国家的所有所需本领。

尽管自我厌恶着这点，可她确确实实是当之无愧的大公爵继承人……被科西切锻炼的足够熟练那种。

这让塔露拉拥有着高度的自我主见、思想以及明确的目标；

她清晰的知晓哪条路的尽头……或者说足够遥远的未来才能实现感染者的梦想，却又并不好高骛远。

她看得见摆在眼前的难题，和身后人们的所需。

因此她小心的选择好接下来将要走出一步和两部的方向，来为整合运动的感染者们选取一处足够被称之为立身之本的地方，比如说一座与乌萨斯帝国联系较浅的小型城市基块。

——倘若不是顾虑着毫无理由强夺城市会影响到整合运动日后的发展，使本就颇受鄙夷的感染者们沦为世人眼中的暴徒，以塔露拉、爱国者、霜星的实力完全可以强行夺下一座足够富饶的居所。

不过那样的代价便是立刻沦为乌萨斯帝国重点的歼灭目标，成为被混乱国情烦得焦头烂额的皇帝急需的压力宣泄口；同时，其他国家的君王们也会抓住这份机会，将感染者们彻底钉死在转嫁社会压力的最底层位置难以翻身，从而更加稳定自己统治下的内部环境。

所以，塔露拉没有采取这般揠苗助长的手段，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夯实根基；用缓慢又温和的方式，去逐渐改变普通人心中的感染者形象。

她知道这么做的难度和阻力……比如来自同行感染者的短视。

就像是十一月三号时；队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座作为乌萨斯官方三年拆迁计划中的一环，却因为某些人的贪污或者行动而保留下的小小基块。

虽然这座又旧又破又小，但它至少算是个城市。是大部分感染者们几乎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

所以，理所当然的，有部分人便再无法从这份舒适圈中走出。无法再去直面接下来的战斗，满足的接受了现状；他们选择在此时分道扬镳，以道德的名义从共同努力的游击队成员手中拿到了这座城市。

这可谓说是一场背叛。

但塔露拉心平气和的接受了下来，并和厌恶这种‘不守军队纪律’行为，强烈要求吊死对方所有人的爱国者进行了争执——奥兹华德“看”完了这场对话……精彩的，让他对塔露拉·雅特利亚斯侧目的理念。

【他们从最开始就不属于我们的队伍。

我不会像先生您那样说“一个人因为软弱就不能奋起战斗”，我只会说“有的人尚不能理解我们所想"。我们将有许多同行人。但不是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服务于我们的目标。

我们借用他们的力量，而不是征用。征用只会让他们与自己原本的目标相悖.....猜忌和离心将更加不可避免。】

【摧毁一座城市比建立一座城市简单得多，先生。让他们留着吧。

如果感染者可以通过各种办法活下来，那我宁可这些方法统统都奏效。】

【如果有战士曾向他的队伍和他的同胞宣誓效忠，最后却因一己之利而背叛，那这种行为，我自己就会发布惩处名

但与我们还未同心的另一群感染者，我们有什么理由去对他们发动一场屠杀，一场征服?我们的敌人不在此处。】

【我并不期盼所有人都会善良，我只是不相信自私和残忍是人们的本性。】

——远比从霜星口中转述而来的更好；奥兹华德打心底里这么认为。

面对追逐正义者难以抉择杀戮之举，自荐可作为处理脏污的刽子手的博卓卡斯替；塔露拉没有接受这样趋近于逃避的方法。

她从不把所有人都当做完人，并做好了遭到背叛的准备。

她并不是对此真的不介怀，但只要有一个阿丽娜这样的人理解了她，并表以支持的态度后；塔露拉便有着更加充足的动力和热情去直面残酷的现实，为了哪怕这仅有一个能理解她的人去努力……这便是如今的奥兹华德需要去扮演的角色。

在静谧的午夜，再不会有第三个人能看到的人前；听着她在卸下所有坚强外貌之后吐露的叹息……去抱抱她，给身心俱疲却还需要努力的斗士一个终于可以软弱一次的依靠。

然后，她就会踩着晨间的第一缕朝阳，继续自己所选择的这条满是荆棘的道路。

而为了那个遥远的梦想中的光景而努力，即使被很多人所敌对、背叛也还能坚持下去，维持着队伍的纯洁性，抗拒任何非公正之暴行的塔露拉，还有她所带领的整合运动……就像是他记忆里那只红色的军队的雏形。也许在未来的有朝一日，属于这些最底层人互相帮持，只为像个人一样活下去的队伍能够也走上那条道路，成为保护人民并被人们信赖的力量。

如果能够一直顺利走下去的话……本来该是这样的。

就像是那个93年时，从矿场带回来的，喜爱唱歌的、胆小却又善良的，叫做伊诺的孩子一样。

什么都变了。

仅仅只是从1096初到1096年12月23日，这甚至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已。

便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使得这位曾经斗士，在短短数百天中坠入深渊的底层，失去一切希望后绝望的重生为了那个暴君；让本来平缓的整合运动沦为了复仇主义蓬勃生长，壮大的温床——这当中固然算是符合不少感染者心中积攒的毁灭欲；但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时期较短，还不足以让隐隐察觉到不对劲的老成员们彻底下定决心去质疑带领他们行走至今、度过诸多难关的领袖……尤其是当整合运动此时处于明显的上升期；先拿下切尔诺伯格这作超大型移动城市并紧接着向龙门扩张的状态，一时威望无两的塔露拉更是无人可以反对。

“所以，接下来便是坠入深渊的最后阶段；而我也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奥兹华德先生。”

明亮的火光照耀下，一同编纂给队伍里孩子们所使用的教科书的温婉少女向奥兹华德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早已从霜星那里了解过一部分事情，特别是名为阿丽娜的少女最终结局的奥兹华德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仅仅只是沉声应了一声，作为对迄今为止帮助者的感谢后，便静静听着她所将会留给自己的，最后的信息。

“明天，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会死掉了。”

“在这点上，你无需顾虑太多，奥兹华德先生；【阿丽娜】的死亡，并不非她选择怎么做后就能决定的结果，因为事实上，【阿丽娜】甚至没有告诉过她到底是谁下了手，所以我同样没法为你解答这个问题——能告诉奥兹华德先生你的，便是【阿丽娜】直到停止呼吸为止，都在劝阻她不要去仇恨。”

“——是，为了防止她在这份仇恨中，渐渐成为科西切么。”奥兹华德猜测。

“或许吧，至少塔露拉她是有猜测过这点的。”

埃拉菲亚族的少女点点头。

“当然具体如何，就不【阿丽娜】能知道的东西了。。

在这命运定下的最后，【阿丽娜】所能做的，便是不能让她走上这条和自己所选择截然相反的道路……她不能为了仇恨而战斗。

因此，虽然塔露拉总是懊悔着，如果自己说服盾卫分给他们七天的口粮的话……但到底是那些离队的感染者杀了【阿丽娜】，还是同做交换的村民们动的手，她终究只能依靠着自己的猜测和幻想去寻找真相……最终黯然叹息。”

正如奥兹华德尝试着改变了那位伊万老人本来死掉的结果，还有囊括种植、医疗、回复伊诺的唱歌能力等诸多大小琐碎中……一次，去为塔露拉展示出不同原本的其他做法那样；这一次是属于埃拉菲亚少女的回合。

她会在付出生命的同时，去为塔露拉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因而并不需要奥兹华德去做什么。

因为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除在此迎来重点的小鹿外，任何人口中所说的任何安慰之词都将在死亡面前显得苍白且无力。

“而在我走后，接下来最重要的那一关，就需要奥兹华德先生你自己去攻克了。但我想这对你来说应当不会太过困难。”

奥兹华德叹了口气：“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置身于旋涡当中的人是没法客观去行动的……只要人还是拥有情感，会为他者得失而悲喜的【人】的话。”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困锁于自己无法释怀的诸多遗憾当中，无法逃离，不断坠落……一遍遍的回味着属于她自己曾经美好的，然后迎来绝望的时光。”

埃拉菲亚少女微微颔首，面露悲伤。

作为塔露拉的好友“阿丽娜”，她并非不曾没有因为这份被赋予的善良和情感想要伸以援手。

但，就和【什么都做得到的奥兹华德】一样，她在塔露拉的眼中便是【尽善尽美的朋友阿丽娜】，是陪伴她在灰暗过去中继续向前的一道洁白月光……所以，最终也只能是这样而已。

阿丽娜是塔露拉的朋友，却并不是塔露拉的英雄；就是没有阿丽娜，斗士也会向前——或者说，正是她的死，才逼得过去的斗士咬牙向前。

而在剔除往昔那金子般的着色后，她便和【爱国者】【霜星】……以及树木、大地，风雪没有本质的区别，不过只是来自过去的、无法被本人放下的一道回响罢了。

甚至早在绝望来临之前，她就已经走完了自己能走的路。并以自己的死亡成为束缚着塔露拉的又一道沉重负累。

所以埃拉菲亚少女最终只能停留在此，无法再向前一步，也无法后退一步。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说不了……哪怕只是句鼓励的话语。

因为塔露拉没有这样的记忆。

“无论【回忆】还是【未来】，终究是……只有活着的人们才能创造的宝物啊，奥兹华德先生。”

“所以，这次就是最后了——我会把你们都‘杀掉’。”

“呵~~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啦；奥兹华德先生。”

阿丽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能来到这里，还有——

请您一定要摧毁这个属于她的世界（噩梦）”

真泰拉亚瑟王传说-切城最后之日 : 95 昨日旧梦----依靠

那是塔露拉第一次从战场上逃跑。

也是唯一一次放弃了自己带领感染者们的责任，放弃了或许还可能遭遇到敌人残部的战友……不管不顾的从战场上“逃离”。

长靴被冰水浸透，腿脚深陷进反射着刺眼光芒的雪地。

忘记用雪橇，忘记骑上雪地车。

将阻拦自己速度的积雪全都融化，在泥泞中奔跑，沾染上满身污土。

甚至就连剑刃从手中何时滑落的都浑然不觉……她便仿佛知道了将会发生的事情，就像经历过千百、上万次那样。

奥兹华德注视着她仓皇无主的模样，注视着塔露拉走向这早已注定无法改变的结局。

白发的德拉克跋涉在无垠雪地,埃拉菲亚女孩靠在她背上因大量失血而不住地颤抖。

心脏的跳动声自塔露拉的脊背传进她心里，越来越轻，直至和她们二人所能共同行于其上的旅路一并迎来终点。

塔露拉背着逝去的友人回到了一直等待着她的整合运动面前……也在众人无言的目视下，背着埃拉菲亚走过驻地，逐渐隐没在森林边缘，看着步入幽邃的黑夜。

她找了尽可能距离‘家’近的位置……那里没有什么树木的遮挡，地势也足够的高……期望这样能够让多年未曾回去的阿丽娜不要迷失归途的方向。

用自己的双手挖开了积雪和其下坚硬的泥土，小心翼翼的把静静安睡着的阿丽娜放入其中，掩埋。

昨晚这一切后，塔露拉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思想、乃至是生命……

她想尖叫，她想痛哭；她想把所有的感觉从肺里挤出来，好像那样就能把已经发生了的一切从身体里抹去……但最终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瘫坐在这坟冢之前，任凭呼啸的暴雪吹打于身上，积下厚厚的霜雪却毫无反应。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

“我不明白....奥兹华德。”

她终于发出了第一道声音，喑哑且干涸，就像是将朽的尸骸。

而随着塔露拉的话语在风雪中回响， 环绕在奥兹华德身边的迷雾迅速散去，使之如幽灵般的显现于龙女的身后。

但她没有在意。

只是慢慢回转过身来，看向了奥兹华德；

曾经永远都闪耀着光辉的眼瞳如今空洞且呆滞，不惧风雪和荆棘磨打并愈发美丽的面容无比迷茫且憔悴，令人看得分外心疼。

“……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

“……我知道，我不是奥兹华德你那样的首领，我没办法让大家吃上饱饭、也不会减轻他们的病痛…我没法让大家在冰冷的荒原上也能露出明亮的笑容，期盼着明天的到来……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不如…但……如果，如果说我真的做的不好的话....哪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阿丽娜会遇到这样的事？她明明就那么善良……一直都在教导孩子们……为什么死的就一定得是她不可？”

“……”

“那些人…我真的很想……但，就算是这样……她也要我别去恨……她不让我去恨……只因为科西切那个家伙……所以我，不能去恨一个人……即使这是所有人都可以的，却唯独我不行……”

奥兹华德看着那与其说是在和自己倾诉，倒不如说实际上是在自言自语的龙女，闭上了眼睛，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

就如她所言的，这实在是不公的命运。

但命运打从开始便未曾公平过。

苦难与悲伤，无数的折磨和绝望，便是这片大地在被造物主们塑造之处便定下的色彩。

活在这样的世界里，真的是很令人痛苦的事情。

所以——

“拔剑吧，塔露拉。”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平静的话语，伴随着剑刃贯穿地面的嗡鸣颤音。

龙女失落的大剑，矗立于她的面前。

塔露拉呆呆的注视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武器……这把已经陪伴了她十数年的，另一个朋友。

片刻之后，她抬起了颤抖的双手，触及了剑柄。

将自己的重心压了上去，摇摇晃晃的用无力的双腿支撑起同样软弱的身躯。

然后，挥出，砍下。

漆黑的剑身在风雪中反射着冰冷的光泽，落于红龙的肩头，然后被轻轻推开。

“……你还可以，再重一点。”

指尖划过自己肩胛的创口，抹染从中流出的血液，使之化作有型的固体被握于手中。

奥兹华德看着眼前剑刃被推开后，踉踉跄跄走出几步方才缓缓转过身，向自己再次走来的塔露拉，微微点头——他知道她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