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锤归来的碇真嗣 第128章

十三号机将象征着绝望的朗基努斯横在空中，碇真嗣的卡西乌斯划出切开公寓大楼的紫光光芒，枪与枪再度碰撞，暴跳的火花照亮了两台一模一样的脸庞，明明象征着绝望和终末的十三号机却安静像尊佛像，初号机的面孔却狰狞的好似磨牙吮血的恶鬼。

“因为你心在胆怯啊。”眼前的初号机替换成碇真嗣的面孔，“你已经在怀疑自己了，又怎么能无所畏惧的挥枪呢。”

“或许吧，这两台EVA具有完美的相对性，象征希望的初号机和象征着绝望的十三号机在这里是同格的两台机体。但相对只是初号机和十三号机，并不意味着你和我。”

一万年，微风里传来意义不明的笑声。

“睁开眼睛看着我，想要与我厮杀一万年，你真的能够享受这份快乐吗。”碇真嗣说。

轻微的烈风声，碇真嗣提枪突进，明日香依旧依赖着本能的进行格挡。

完全相同的菱形彩色力场在两柄赤红长枪的中间具现，随着相互碰撞中和的力场无限制的扩张。明日香看见的是如同海洋般浩瀚的猩红双目，那是碇真嗣的眼，就仿佛另一个世界的裟罗地狱朝着自己敞开，海潮般的精神压力从眼眶灌入她的脑海，像是凡人被神注视那样，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跪倒在地。

自己在怀疑自己，决意被动摇了，这是她一直竭力避免的。

卡西乌斯的冲击贯穿十三号机的胸膛，无敌的绝对领域在无视防御的希望之枪面前没有任何意义。紫色装甲碎裂的尖锐哀嚎，与背后地板遭到粉碎的重低音形成了二重奏。

明日香甚至发不出叫声，就随着破碎的世界一同被打到下一个场景，猛力撞在脚下的大地上。

然而来自希望之枪的冲击却没有就此停住，而是顶着十三号机继续穿透这个新世界——

砰、磅、咚!

一路上接连发出几声破坏声响，便意味着几个新世界场景的破灭，一片朦胧的黑暗中，只见到视野中那象征着敌对的紫色机体靠近。

碇真嗣没有立刻刺穿明日香的胸膛，而是羞辱的贯穿十三号机的肩胛，以受难者的姿态钉住手脚。

“混蛋！别自以为是了，稍微只是占据些许上风就以为自己赢定了吗！碇真嗣！”

不知是想驱散那份怯弱，还是说被戳破内心想法而掀起的暴怒，狂怒恐惧愤慨痛恨愤懑诸多情感充斥着明日香的脑海，她再度具现出朗基努斯之枪不顾一切的冲向初号机。

不论是谁，都有想去逃避的時候——

——只要在那一刻发挥出潜藏的那种力量，便可以清除前路上的障碍！

朗基努斯与卡西乌斯的碰撞，不间断奔袭的新战场，明日香努力将所有的心神意志都倾斜在手中的长枪上，直到眼前的世界如同镜面般碎裂开来。

自己的意志也在不断的分割，每一块碎裂的镜面中都呈现着另一个明日香和另一个碇真嗣。

“show me your brave heart！”

碇真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瞬间的停顿后，回荡于整个世界的，是一阵听来仿佛无数金属块碰撞挤压的异样震动。眼前的视野在扭曲重叠，无数柄卡西乌斯之枪交织成网，仿佛万花筒中折射出的画像。

朗基努斯与卡西乌斯，高振动粒子刀与高振动粒子刀，EVA对EVA，觉醒对觉醒，铺天盖地的碇真嗣一拥而上，无数碎裂的镜面中都反射着无数明日香惨白的脸庞，少女们的长发纷披，就像飘荡在海里随着波浪起伏的海藻。明日香从未经历过如此画面——

——印度洋红海、职工公寓、昌达克斯行星、第三新东京、模拟训练虚拟战场、湛蓝海洋上空、摇晃的车厢里、外太空、最终教条……明日香的意志不断被分割，所有的心神都被战斗填满。

直到朗基努斯之枪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明日香才错愕的转过身……一切都结束了。

二二九：Beautiful world

泛着橘子香气的金色灿阳下，穿着连衣裙的欧洲王牌驾驶员明日香叉着腰站在少年少女的面前：“我是由优秀精子与卵子结合而诞生的，我是被挑选出来的人，一个特别的人”。

明日香甩动着头发，骄傲的进行着自我介绍，她凝视着眼前站成一排呆若木鸡的少年们，露出以后惯常的倨傲微笑，

“那么哪个是通过老爸才当上初号机驾驶员的幸运儿？还有哪个是得到司令宠爱才上位的零号机驾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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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爸爸是谁……妈妈也不在……”

潮声在耳边回荡，明日香睁开眼一连串白色的泡沫从眼前掠过漂浮到维生舱的上方，她看见无数橘黄色的维生舱井然有序的罗列在黑暗的房间里，无数个自己漂浮在维生舱的中央，宛如等待出笼的羔羊。

其实吧，对于自己父亲还有母亲的事情，明日香是知道的。

——自己是试管婴儿。

由于母亲无法怀孕，父亲因此有了外遇，不久后两人就离异了。后来，父亲有了一个女儿并再婚了。于是，母亲——惣流·恭子·齐柏林博士决定进行人工授精，并因此生下明日香。

自己真正的生理学父亲明日香不知道是谁，虽然自己一直对外宣称他是一位著名的科学家，毕竟能够通过优生学计划的缘故而提供精子给精子银行被母亲挑选的必然是人类精英中的翘属。

自己经常宣称“我是个被挑选出来的人，”可自己真的满足于这一点吗。

漆黑的房间里，明日香躺在床上将写有自己名字的洋娃娃高高举起。

“所以，你不需要任何人，明日香。”

明日香凝视着明日香玩偶那碧绿的眼睛，仿佛两个明日香相互对视，“我会一个人的生活下去，过去一直是，将来也是。这就是你的人生哦，明日香。”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明日走到没有收拾的书桌前，将纸箱里的杂物堆积到桌上。

写有“Asuka”字样的钢笔，写有“Asuka”字样的橡皮，写有“Asuka”字样的书包，写有“Asuka”字样的精灵球玩具，写有“Asuka”字样的笔记本，写有“Asuka”字样的安保卡，写有“Asuka”字样的档案，写有“Asuka”字样的照片。

一切的一切，无数的明日香的物品，无数的明日香。

明日香再度睁开眼，眼前的仍旧是排列着无数明日香的黑暗房间。

无数的经由原始明日香克隆而出的自己，从这里走出，进行着没有硝烟的残酷厮杀。

模拟训练、心理检测、同步率、适格者身体机能测验、神经元突触层级资质、适格者的心理压力值……基础随堂测验、谐波值稳定情况。

曾经躺满明日香的黑暗房间，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但无所谓，明日香拧开瓶盖。矿泉水瓶一饮而尽，“人们或许憎恨我厌恨我，这都无所谓，只要我能驾驶EVA就好了。”

明日香抱着头盔从试验场走出，旁边都是用复杂目光看着自己的欧洲分部职员。

“毕竟，这是我的全部价值。我会让我的身心都坚强起来，所以我不需要任何人，所以……”

雪地中奋力奔跑的自己，看着眼前空旷死寂的干枯森林，明日香吐出肺腑中最后残留的那些热气，扭头看着渐行渐远的模糊身影。

“……请夸夸我！”

明日香用尽全力，将拳头锤打在暗红色的沙袋上，吐出热气。

“……认可我！”

水族馆里，少年与少女垫着脚尖欣喜的看着从眼前游过去的蝙蝠鱼，而在没有人注意的阴暗角落，明日香看着他们的背影，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给我一个栖身之所！”

明日香走进死寂的森林里，她带好红色的针织帽，裹上母亲最后留给自己的围巾，跳到倒塌的树干上，朝着远方吐出热气。她一屁股坐在树干上，背着书包，就连身形也变成母亲刚刚去世时四五岁的小女孩。

“我很孤单啊，我只是想……”

明日香死死的抓紧书包带，看着黑色的轿车前身形健硕的黑衣保安们簇拥着一个男孩。

模样清秀的小男孩不耐烦的被父亲抱在怀里，一脚踹在身形消瘦的碇源堂的脸上，甚至将黑色的眼镜框踹变形。直到母亲宠溺的将他接过，他才安静的蜷缩成一团，看着来接自己的专机。

这一刻明日香就仿佛忘记呼吸，呆呆的注视着这一家人钻进温暖的黑色轿车里。伴随着发动机启动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明日香低下头，注视着自己脚下粉色的棉鞋。

“我只是想……有人能拍拍我的脑袋，抱抱我。”

轮胎和地面摩擦的急刹声传进自己的耳朵里，明日香错愕抬起头。

碧蓝的天空下轿车去而复返，明日香的眼眸缓缓瞪大。因为眼前的并不是黑色的奔驰，而是一辆无比熟悉的蓝色马自达。暗色的车窗落下露出葛城美里的灿烂笑脸，她坐在驾驶位上，将车门解锁。

“上车啊，公主殿下！我们来接你了！”副驾驶的真希波朝着自己兴奋的摆手，笑容眉飞色舞。明日香一直不明白，眼镜猫娘怎么老是笑的那么开心，好像过得很开心，一点烦心事都没有似的。

但是现在——

“这位南瓜小姐，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要站在这里发呆哦。”

有人从身后在自己耳边轻轻的说，伸出手拦腰抱起，明日香感觉自己像小燕子一样起飞。他另一只手打开车门，里面坐着面无表情地蓝发少女。那张好看的清冷脸庞没啥表情，没一点反应，果然是三无才是她的本性。

“让绑架代替购买，怎么，没想到吗，”将自己拦腰抱上车的碇真嗣笑容同样灿烂。

他拍了拍女孩的脸蛋，明日香倔强的冷哼，可是碇真嗣掏出纸巾擦了擦明日香的鼻涕泡，这简单的动作让她瞬间破功，“别傻了我的女孩，你不适合走高冷这一套！你的鼻涕都快到嘴里了！”

“闭嘴！给我闭嘴！”明日香恼羞成怒。

后排的少年少女在吵闹，前面开车的葛城美里打开音响:

【It's only love.】

【It's only love.】

【如果只有一个愿望，可以实现的话.】

【我要在你的身旁入眠.】

【无论身处何处.】

【Beautiful world.】

【我会毫不犹豫的凝视着你.】

【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美吧.】

“……”

真希波轻轻的跟着节奏拍着自己的大腿，后排的吵闹也渐渐停止，明日香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从黑白相间的马路到大雨磅礴的横滨游乐场，从灰白的漫天大雪世界到高楼鳞次栉比的第三新东京。

一切都如浮光般散去了。

世界竟是如此的美丽。

“如果只有一个愿望，可以实现的话…”

明日香轻轻哼着歌曲；

“…我要在你的身旁入眠。”

蓝色的马自达在一处车站前停驻，打着黑色雨伞的碇真嗣朝着车内的葛城美里她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有最后的一点事情要做。

碇真嗣迈开步伐，那车站白漆后的断壁残垣中，是坐在钢琴前的渚薰。

“欢乐颂，怎么样，很不错吧。”渚薰的手指离开琴键，满脸笑意，“歌曲真是李林所创造文化的极致。”

碇真嗣点了点头。

“最后是我吗，我们心有灵犀啊，我也刚从加持良治那边过来，让我们开始这一切把。”

渚薰站起身，环境也变迁到中央教条。黑色的初号机被钉在血色的十字架上，低着头，宛如受难的耶稣。

“这是空想EVA，葛城博士在上世纪就预测了祂的存在，一个幻想虚构的EVA。祂具备着对现实和虚幻等同相信的能力，只有人类才能感知祂。”渚薰说。

碇真嗣抬起手，朗基鲁斯之枪和卡西乌斯之枪从他的掌心飞出，围绕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空想EVA缓缓旋转。

“绝望之矛和希望之矛，变成了彼此的祭品和触发器，幻想和真实混在一起。一切都变成了均质化的信息，因此由你开启额外的冲击。这个过程不仅可以改变人类的认知，还可以重写这个世界。”渚薰转过身，新的一柄朱红色的长枪从他这里飞出，“这是冈格尼尔，第四把命运之矛，是碇源堂让我转交给你的。”

在被自己杀死后，碇源堂沦为祭品成为十三号机的第二套控制面板。他或许是早就预料到这种结局，所以促使original明日香成为新的十三号机灵魂，与初号机相互对称。

只要来到这个应许之地，他的愿望就已经成真。从始至终他就没想成神或者弑神，前者和后者都是他实现最终目标的途经的道路罢了，他只是想来到这里，再次见到碇唯。

“碇源堂，他是这个循环的中心，也是人类补完计划的核心。或许从你的出生开始就开始恐惧着你吧，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现在，你的愿望呢。”渚薰问。

碇真嗣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扭头向着身后走去，橙色未电离的LCL液体如同海浪般覆盖世界，下一刻他们又回到头顶映照着星空的废墟。

“有时候我觉得我是活在记忆里的人，临死前的走马灯浮光掠影闪过，模糊的雾气，枝叶繁茂的大树，白漆脱落的墙壁和迥然一身的我自己。”躺在冰冷水泥地面的碇真嗣转过身，与渚薰四目相对，“这不是我的补全，让该去做决定的人去做决定吧，或者交给你也可以。”

“那么这趟旅途你可曾尽兴。”渚薰说。

碇真嗣摆了摆手，不知道是表达没有，还是无需多言。

赤红的海水没过碇真嗣的脚裸，他看着站在沙滩上的渚薰，原本向前大步阔迈的步伐也稍稍停歇，因为他想到一个很关键的事情。

“你怎么办？”碇真嗣问。

渚薰微笑，“不用为我担心，我是负责人类和使徒联系的使者，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们还会再度相遇的。”

落在屋檐上的白鸽们仿佛受到刺激般向着天空飞去，站在电线杆下的碇真嗣看着眼前这一幕。

“当白鸽纷飞的瞬间，便是重逢时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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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唔姆…”

碇真嗣的脑袋从两条纤细的手臂中钻出，他看着站在窗外晾衣架上的白色海鸥，此时这只看起来就很悠闲的鸟正歪着头与自己对视。

碇真嗣转过头，仰头向上看。

“…熟悉的天花板啊。”碇真嗣说出那句里程碑式的经典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