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酒生花
一六七:开始与结束,敲击天国的大门
十三号机一步步退后,要在自己和初号机之间留下安全距离,或者说他被初号机身上的杀气压迫得后退。空战型的人造使徒们环成一个圈上前半步,既是被碇真嗣的领域压迫,也是畏惧着祂所持有的力量。那足以令超越神化的机体都为之惊惧的东西就是初号机,当暴露出他的真面目时,再如何冷酷的使徒也会因为生物的本能瑟瑟发抖。
贯穿的胸膛,被撕毁的四臂,还有遍体鳞伤的机体,碇源堂已经是被逼到悬崖峭壁上穷途末路的野兽。
“准备好了吗,碇源堂。连同你的神性,这台机体,你引以为傲的所有事物,我都将会将践踏到泥土里。”碇真嗣舒展着双臂,掌心光线汇聚。
光轮斩中了十三号机的肩膀,把这个超越所有生命体的神圣暴虐地压在地上,其余的光轮次切割,以绝对残酷的方式肢解祂的躯体,紧接着紫色的烟雾就笼罩两个人的身形。碇真嗣挑了挑眉毛,巨量的,宛如液态氮般的紫色雾气弥漫,而在这个时刻沛然的能量却是让濒临死亡的十三号机与他拉开距离。
“约定之刻已至,以此打开天国之扉!”
由能量组成的白色手臂展开,十三号机背后的双重彩色光环再度迸发出色彩,绘制出由无数道弧线组成的图案。
图案并不算复杂,只是一重重弧线形成类似于无限符号叠加的图案。但是由此推开的门扉,却是带来另一个宇宙的磅礴力量。
破碎的天空之塔,彻底碎裂箱根,在崩塌中,紫与白两道身形追逐缠绕着冲到天际。
是的,刚才足以反转宇宙的能量足以证明,十三号机就是超越初号机的觉醒机体,但为什么无法战胜他!为什么无法战胜碇真嗣!为什么?!
碇源堂驾驶着十三号机头也不回的向着高空疾驶,他想不通,完全不合理啊!无论是从觉醒,从机体强度,从持有的力量他都是强于碇真嗣,但是在碰撞间,自己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可是下一秒,犹如地狱般的声音就在他的身后响起。
“刚才那从负宇宙中涌出的能量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吗,就你这样的家伙,天国之扉根本不会为你打开,别虚张声势了!”
璀璨的光之枪从十三号机的下方再度贯穿祂的胸膛。但是并没有结束,刚才碇源堂的挣扎就让他意识到,眼前的机体拥有着超越使徒的不死性,必须以最炙热的长矛,将他贯穿到地狱深处。
十三号机由地升天,再由天向着下方坠去。
此时漂浮在云端的希望之舰上的人们看着眼前神话般的场景,屹立在天空的初号机掌心光芒汇聚,前所未有巨大的光之枪成型。
光芒太过于灼目,以至于夺取四周的光线,让整个天地都只余下这一抹光彩。
在投掷而下的瞬间,便化为漫天的光之雨。
白金色的光芒浸染整个天幕,而每一滴雨滴就是一柄光之枪,都带着凌厉无比的气势,陆续贯穿十三号机的躯体,直至坠落深渊。
“结束了。”葛城美里阖上眼,“这一次亲眼见证神话。”
确实就是神话,他们都是神话中的人物。胜利者自然是正义的万军之主,而被被炙热的长矛贯穿到地狱就是忤逆天命的撒旦。
“在十三号机觉醒时,天国的门扉没有为祂打开,碇源堂就已经失败了。”在远处同样观战的冬月幸增并没有任何感慨,这种结果对他来讲完全在预料之中。
亚当斯有很多,但真正能够引导灵魂所在,打开天国门扉就那么几个。碇源堂是有资格的,但是他的觉醒太过于匆忙,并没有满足全部条件。
曾经的中央教条区,如今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就是从这里伸出一根笔直的通天之柱,将曾经埋藏于地底世界的箱根顶到云端。而如今倒塌的天空之塔,支离破碎的箱根, 又重新回到它该待的位置。
初号机停靠在旁边,微风吹拂。碇真嗣步行走到漆黑深渊的边缘处,望着漆黑的渊底,这里埋藏着他的过去。
他似有察觉般转过身,看到洁白的天使从天而降,是渚薰。
在他的身后,还有明日香。她被犹如光翼般的白色雾状领域裹挟着,一同来到这里。
“时间不够了,本来只是想搞清楚一些东西。”碇真嗣说。
这样说起来,WILLE的行动还打乱碇真嗣的计划。不过最关键的几个秘密已经搞清楚。接下来就像拼图一样,将碎片组合起来。
“没关系,接下来交给我吧。”渚薰微笑,“如果时间还有宽裕的话,回东京塔看看也不错。那里是核心区域,到处都是没有意识的游荡者。”
“那是什么?”碇真嗣看着由箱根倒塌后,显露出的庞然大物。
渚薰顺着他的目光向着前方看去,“那是莉莉丝之卵,是黑之月,是GUF之屋,是所有灵魂的终点和起点。也是犹太教神话中的第七天堂。”
付诸一大堆名号的庞然大物实际上就是一只酷似高脚杯的物品。
“如果碇源堂的计划成功,用黑之月同样也可以触发额外冲击,并且塑造出属于他的枪。”渚薰补充的说。
“原来如此,怪不得总感觉碇源堂有些虎头蛇尾,原来还能在这里重新将计划补全。”
“当然,那样钥匙只是赋予他能够和神明唱对台戏的能力。以尼布甲尼撒之名,就足以说明这一切。”
尼布甲尼撒是古巴比伦之王。字面意义上去看,人们只会认为它象征“权力”或者“能力”。实对《旧约》稍微熟悉的人会意识到,“巴比伦”在旧约中的含义。
巴比伦就是恶魔之城,巴比伦之王就是大恶魔。人类造通天塔渎神,被毁坏后,这个废弃的通天塔之城就是巴比伦,城内一片混乱,恶魔横行。历史上巴比伦王曾经把犹太人都掠走,成为著名的巴比伦之囚,这是犹太历史上的大劫难,而这个国王,正是尼布甲尼撒。
自然《旧约》对巴比伦是不会有半句好话的,而尼布甲尼撒更是犹太人愤恨的对象,是恶魔之王。
放到现实,加以亵神之名的尼布甲尼撒之钥只是赋予碇源堂能够和神明唱对台戏的能力。本质上和星际战士们的基因改造技术类似,只是额外多附加某种可以称得上是“特殊身份”或者说“命格”的玩意。
碇真嗣最后回首望了一眼那漆黑不见底的深渊,然后转身向着前方走去。
“……八嘎真嗣。”
隐隐的、只有碇真嗣能听见的声音响起在背后遥远的地方,依稀间好像是明日香的声音,说不清是求助还是嘲讽。
他侧过脸,明日香就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自己,刚才似乎只是幻听。
三个小时过后,收拾完战利品,至少对内宣传是战利品的WILLE舰队才驾驶着希望主舰,来到这深渊边缘。
只有希望之舰,随同的舰队还驻守在L结界的边缘。穿着防护服的葛城美里站在舱门边缘,在这里她只看到明日香,还有疑是亚当的少年,并没有碇真嗣的身影存在。
探照灯打在渚薰的身上,他没有任何阻挡,也没有任何防护,白衣猎猎作响。但就这样普通的姿态却让希望之舰上所有人严阵以待。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渚薰真实身份,但是仅凭着意志就能操控二号机,以人类之躯硬抗超越神化的十三号机,以及最重要的——象征着使徒的蓝色标识。
“不需要戒备,”葛城美里对着身后的北上绿下令,“把我放下去。”
吊索带着葛城美里落在地面上,明日香完全没有看他,她盘坐在岩石上打着游戏,三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她都是守在初号机和残缺的二号机的旁边。她和渚薰还有碇真嗣一样,仅凭借着肉身便自在的于结界内部生存。除了碇真嗣和真希波以外,其余人甚至都不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睡觉。如此状态,她已经半只脚站在使徒的那边。
“准备接收初号机和二号机吧,跟那边的家伙说好了,初号机仍然由我们保管,祂没有意见。不过SEELE那边可能会带来些麻烦。”
“那群老东西还没有死吗。”葛城美里发出冷笑,“初号机从始至终都是我们的东西,而和NERV同流合污的SEELE一样也是准备毁灭世界的敌人,对于敌人的看法并不需要多么在乎。”
不管在心里葛城美里有多忌惮,但在表面上仍然还是拿出强硬的做派。
“那就这样吧,不过以我们目前的资源,完全没办法对二号机进行维修,残破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白金火大。”
明日香和碇真嗣一样双手插兜的姿态,蹦蹦跳跳返回希望之舰。
在将两台机体还有明日香交给葛城美里之后,属于渚薰的任务也完成。和葛城美里擦肩而过的时候,谁也没说话。葛城美里看清了他衬衫胸口的半片无花果叶,大致知道了他的立场。
在最原则性的事情上,WILLE和渚薰是一致的,谁也不能允许十三号机完成最终的苏醒,只是前者是为了幸存下来的人类,后者的目的更加单纯。所以在碇真嗣离开后,渚薰仍然驻守于此。
可葛城美里并未向他道谢,渚薰迎战十三号机不是为了帮助WILLE,只是为了对抗碇源堂,结束之后双方不再是盟友。
“喂!”葛城美里说。
渚薰站住了,他没有说话,但目光中似乎是在询问有什么事情。葛城美里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他去哪,但你应该清楚。这个东西就由你转交给他吧。”
葛城美里丢过来的是一个黑色的随身听,渚薰轻轻地抚摸着表侧,似乎能够透过它感受到碇真嗣的存在:“好的。”
“还会在战场上刀剑相向的吧,亚当,你的立场是站在谁的那边?”
渚薰没有说话,也没有说自己是不是亚当。他和碇真嗣一样同样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黑色坑洞,抬起头飞上重新恢复碧蓝的天空。
这个熟悉的姿势让葛城美里有些诧异,最终忍不住小声的嘀咕,“还说你无辜,第二次冲击果然是奥特曼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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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曲线正常。”
“同步率均处于正常水平。”
就在刚才,控制中心与适格者的链接忽然间断开,虽然只是一瞬,又重新连接上,但还是让所有人严阵以待。
“不过就目前看来,刚才第三适格者的变化,只是突发情况。”青叶茂擦了一下冷汗。
“说起来零号机总是出现状况,失控暴走次数也是所有Evangelio中最多的一台。”日向诚补充的说。
旧箱根,第一试验场指挥室内,加贺瞳看向本次实验的负责人伊吹摩耶,“已经结束,可以宣告了。”
“啊?哦哦!”伊吹摩耶回过神来,本来她还在等待着赤木律子宣告实验结束,直到加贺瞳的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才是实验的负责人,她清了清嗓子,走到麦克风前,“喂喂!真嗣,听得见吗?”
“是的。”碇真嗣轻飘飘的回应她。
“实验结束了,您可以出来了。哦,是的,您可以出来!”伊吹摩耶深呼吸,到底该怎么说来着?让适格者脱离实验的那个专业术语叫什么名字来着?还有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她全忘了,明明做助手的时候自己一点都不没忘。
碇真嗣没有在意伊吹摩耶的紧张,如果他愿意的话。随时都能从初号机的体内弹出,只是不想吓到他们。
在平行世界度过两天,回归之后仍然没有时间流动。如果不是自己口袋里明确装着的移动硬盘,他都有些怀疑那是一场梦。
从驾驶舱中出来,碇真嗣来到更衣室换上原先的常服,储存着关于维生舱新技术的移动硬盘被他认真的保管在内侧的口袋里,然后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恭喜你,实验成功。”赤木律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一六八:各自的早晨,各自的日常
“多亏大家的努力。”碇真嗣清水拂面,并没有抬起头回顾对方。
赤木律子并不介意,而是身体依靠在洗手台前,安静的凝视着的碇真嗣,“绝对领域的成功反转展开是对AT立场的研究的重大突破,可能对你而言只是随手就能完成的技术,但这份研究数据却能够让NERV的研究更进一步,或许在数次模拟实验过后,也能够让其它适格者掌握这份技术。”
“其实你一直都在关注吧,为什么不自己来当本次实验的负责人。”碇真嗣接过赤木律子递来的毛巾,轻轻的贴附脸颊吸走水分.
"因为伊吹摩耶比我更需要这份荣誉,她是很优秀的女孩,只是有些腼腆,不敢走到人前。虽然很笨拙,但有你在的话,实验不会有问题的。"
“那你也帮我一个忙吧。”碇真嗣转过身,从口袋里取出那个移动硬盘,“里面是维生舱技术,太专业的我也说不明白,但我相信你看完后就清楚了。”
“好的,明天给你回复。”赤木律子将移动硬盘收到白大褂的口袋里,虽然维生舱技术NERV就已经走在世界的最前沿,但能够让碇真嗣单独拿出来讨论,说明里面的东西或许真的有几分价值。
箱根第七区,傍晚,小雨沥沥。
灰色的朴素雪佛兰穿过广场,在干部公寓楼停下,碇真嗣走下车来,撑开一柄透明的伞,跟坐在驾驶位的剑崎恭也摆了摆手,示意他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让这样的干部给自己充当司机,碇真嗣感觉传出去会加重别人对自己嚣张跋扈的印象。
他掏出钥匙开门,一股的香气飘进他的鼻腔,大概是在高汤环节,碇真嗣闻到木鱼花的香气。今天轮班的绫波丽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饭,葛城美里居然也在,她刚忙完手头的工作,久违的盘坐在客厅里享受着冰镇啤酒。
“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真不像话啊。”葛城美里盘坐在主位喝着啤酒摇头晃脑。
碇真嗣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走到餐桌旁伸手将葛城美里正在喝的啤酒提走,“你干什么嘛”葛城美里吃惊的就抬起手臂想要重新把啤酒夺回来,但却被碇真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头顶。
“说多少次了,回来脱鞋后要去洗脚,你不知道你穿的那种长筒靴闷一天发酵是什么滋味吗。”
厨房里弥漫的高汤的香气,却混杂着臭脚味简直难以忍受。碇真嗣一口喝光剩下的啤酒,然后打开窗,外面小雨沥沥。
说起来不知不觉好像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真要搬出去住还有点舍不得。第一指挥所那边的公寓已经准备就绪,听说更豪华也更宽敞。虽然不是全部都要搬,但作为适格者和干部的她们肯定是要搬到新指挥所的。
将几扇窗户都全部打开,碇真嗣转过身看到葛城美里仍然坐在位子上,正抬起自己的左脚猛嗅一口,“居然说二十岁出头的美少女臭脚真是太失礼了!不臭啊完全不臭,没办法啊,现在卫生间是被明日香霸占着。”
“好烫!”卫生间里面浴室的推拉门被人从内部猛然打开,就是刚刚提到的明日香,她正目光炯炯盯着葛城美里,“怎么水温这么高啊,你们都是七煌宝树的吗。”
“你不是只是冲洗一下吗,随便冲一下就好,饭都快做好了。”葛城美里掏了掏耳朵。
“就算冲一下也不能这么烫!我幸好看了一眼水温,都五十三度了!”
“之前进去的是丽酱,她看上去就很耐热。”
“无路赛!无路赛!无路赛!”明日香最后看了一眼站在窗户前的碇真嗣,冷哼一声,裹紧浴巾边缘,重新关上推拉门。
碇真嗣去厨房帮忙,不再理她们这群活宝。不过基本上都已经差不多了。绫波丽双手各拿着毛巾,将炖锅端到餐桌前,碇真嗣拿着碗筷。
葛城美里刚刚去明日香的宿舍里简单冲洗一遍,急不可耐的从冰箱里取出属于她的啤酒,这才回到座位上。
“哦,丽酱,你换汤头啦?很棒啊!”葛城美里挑了挑眉毛。
“嗯,是鲣鱼汤。”绫波丽解开围裙挂在厨房,“是赤木博士送我的土特产。她听说我最近在学做饭,还担心我不会用,专门附赠刨木鱼花的工具。”
“律子她一直都很关心你呢。”葛城美里微笑。
"大家都很关心我。"绫波丽点了点头,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
“切,明明滋味很普通嘛。”明日香也端着汤碟,小声嘀咕。
滋味确实普通,只是普通家庭水平,可是跟绫波丽之前的厨艺相比却是大有进步。之前她只会挖一勺调和味噌,裙带菜,嫩豆腐,最后开水冲烫结束。
“明日香,你知道吗宫崎骏有句名言,你只是一个普通的食客,不要因为自己有权评价料理就产生了自己是美食家的错觉。作为客人,还是安静享受主人带来的美味吧。”
“评价一道菜好不好吃之前,我不需要拿起锅先当厨师。这也是太宰治的名言。”
“抛开名不名言的先不谈,这句话应该是塞里斯文学家鲁智深的吧?”葛城美里挑了挑眉毛,“你一个对东哲半瓢水的德国人就不要乱说话了!”
“你们都差不多,这句话明明是周迅说的。”碇真嗣双手捧着黑色的碗碟,冷冷的补充。
绫波丽几欲开口,她想纠正错误,但最终还是闭上嘴巴。
其它她挺喜欢这种氛围。
窗外沥沥的小雨逐渐滂沱。绫波丽也不说话,在餐桌边缘坐下,默默地看着他们争吵斗嘴,心也随着沸腾的炖锅温暖起来。
早在两个月前,她还不知道生存意义的人,只能从NERV寻求。真不敢相信能和葛城美里,碇真嗣,明日香同居一个屋檐下这么久。这么多人,却一点都不显拥挤,从一开始的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直到后来万变犹定神怡气静,是这样的丝滑。想想真是有意思,人和人之间原来是这么熟悉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开始习惯她在的生活了,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只因为一起呆得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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