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咕咕陈
克里斯滕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愧疚，将厚实的外套脱掉。此举是为了证明她的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录音录像设备。
夜风微凉，抚过面颊。
两人来到楼上的天台，这里视野十分开阔，角落留有少许积水。
此处是周边建筑里最高的地方，不用担心有被偷拍的风险。
石磊仰头看向漫天繁星，开口道：
“我有一个朋友是电影编剧，他的想法天马行空。关于宇宙的概念，就是从他哪里知道的。我会尽量说得简单一点，好让你能理解透彻。但如果无法理解，我也没办法进一步解释。”
他是个能唱、跳、rap、篮球的活物，又不是无法移动的机器。以后还得在这片大地生活，不能把话说得太死。
克里斯滕点点头，表示理解：
“嗯，我明白。”
这些不曾被任何书本和电脑记载的远古信息，属于‘禁忌的知识’。泰拉人无法理解其中含义，再正常不过。
至于那位电影编剧的朋友，她知道是假的。但这种事，完全没必要戳破。
神愿意慷慨地解答，克里斯滕已经非常满足了，哪里还敢要求更多？
石磊依旧盯着天空，遥望远方：
“宇宙，是个泛指的概念。所有的时间、空间、物质及其产生的一切事物的统称，就是宇宙。你可以理解为泰拉星球与外面的所有，叫做宇宙。”
克里斯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近着问出下一个问题：
“宇宙有多大呢？”
“具体数值，无法进行测算，可以理解为无穷无尽。如果把泰拉星球的体积比作很小的微尘。那么宇宙就相当于哥伦比亚，甚至整个星球那么大。”
克里斯滕表面镇定，但内心却如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她第一次了解到宇宙这个概念时，觉得无比震撼。这两个字的背后，竟然涵盖如此浩渺宏伟的天地。
它超越了现如今泰拉人已知的贫瘠想象力，是非言语所能描述的景象。
“天上的星星离我们有多远？”
“提到距离，首先得让你了解一个长度的概念。光在真空状态下沿着直线经过一年时间的距离，叫做光年。
不同的星球之间，离我们大概有几十光年到几百亿光年不等的距离。
你此时此刻看到的星星，并不是跟你时间同步的星星。如果两者相距一百光年，就是那颗星球的光经过一百光年的距离，才投射到你所见的天空。”
听到这里，克里斯滕面色凝重。
光年这个浩渺的概念，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最大范畴。
几百亿光年，那该多远啊？
“所以星星之间的闪烁没有规律，是因为每个星球都是独立存在的？”
“是的，大多数星球都有着独立的运行轨迹。这里面涉及的知识有很多，我没有办法跟你细讲。”
其实，是石磊不太了解。
目前跟克里斯滕介绍的，都是他穿越前几乎人人皆知的天文学常识。
“每颗星球上都有人居住吗？”
“不一定，大多数星球受到极端的环境影响，无法孕育生命。像泰拉这样宜居的星球，只占很少一部分。”
克里斯滕深呼吸一口气，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
“天空是虚假的吗？”
这个问题，石磊不能用穿越前的世界观来回答。用《原神》的虚假之天做比较，或许会更通俗易懂：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从某种程度而言，天空更像是一层保护膜。在阻隔我们向宇宙窥探的同时，也避免其他星系的生物发现我们。”
石磊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温习小学、初中和高中的地理知识一样，将那些内容掰碎了喂给克里斯滕。
虽然大部分内容他只能浅显描述，但还是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一个个词汇像是不可名状的咒语，往往需要反复询问才能确认其含义。
石磊之所以愿意解答她的疑惑，是基于多方面的考量。
主要原因，还是出在罗德岛身上。
他们刚跟莱茵生命确立了长期合作关系，在各方面都能互相获益。
他要是拒绝，容易把这件事搅黄。引得双方产生间隙，易生出祸端。
其次，是阿米娅给石磊介绍了这位莱茵生命总辖的经历。
克里斯滕的父母就是科学家，从小深受家庭的影响。这位科研狂人，对天空有着远超常人的执着。倘若自己拒绝会面，指不定以后会发什么癫。
让她理解宇宙的浩渺，知道泰拉人的渺小，应该不算坏事。省得努力错了方向，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收手。
今夜，繁星点点。
困扰克里斯滕多年的疑问，全都得到了或详尽或简略的解答。
泰拉星球是不是有基底托住？在太空里是什么感受？站在太空看泰拉星球是什么样子？自转和公转是什么？
她像是贪婪的海绵，不断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吸收着这些沉淀在知识海洋底部，不为人知的精华。
一根玉指，凭空勾勒美好蓝图。两片薄唇，提炼中心思想。好让晦涩难懂的新知识，能够深入浅出的理解。
旧有的观念被打破，崭新的知识被灌入。在石磊的循循善诱下，克里斯滕仿佛见到不曾见过的星辰大海。
破碎，装填，碾碎，灌入……
由于神经的高度集中，不觉间她已经忘掉汗水湿透了脊背。
尽管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些，但克里斯滕的求知欲却如火球般旺盛。
她脑袋里嗡嗡的，感觉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亢奋过。整个人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简直跟做梦一样。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以后向神请教，或许祂就不会再回答了。
所以趁着神还没有厌烦自己，有多少疑问全都提出来。
克里斯滕没有去过宇宙，所能想到的问题只有那么多。问完这些问题，她开始询问关于这片大地的事情。
“你见过驮兽吗？海洋旅行是什么感觉？邪魔为什么会出现在气候寒冷物资匮乏的北方？萨科塔为什么有光环和翅膀？萨科塔堕天是什么原理？”
就算是石磊，也逐渐招架不住。
“这个，请恕我无法回答。”
哪怕他每天都看书，好多问题还是不知道，只能选择一笔带过。
“源石是不是外星造物？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关于源石的记载？源石的真正用途是什么？能不能改变其形态？”
眼见克里斯滕的问题越来越多，似乎不叫停就会问到地老天荒。石磊赶紧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及时打住：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再问下去，他脑袋里的存货都会被榨干，一滴都不剩。
克里斯滕已经察觉到神的不满，尤其是对这片大地的提问。
那些问题这么多年都没有答案，或许有着不能公开的原因。
她诚心诚意地朝神祇深鞠一躬，怀着虔诚且忐忑的心情说道：
“钟离先生，请允许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嗯，问吧。”
“如果在未来的某天，有人打破星荚，让全泰拉的人都看到了阻隔层外的浩渺宇宙，那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石磊闻言，微微蹙眉。
他很清楚对方最后问出这个问题，究竟意味着什么。
“怎么，你想当那个人？”
如水的月光，静静映照在克里斯滕姣好的面容上。她嘴角微咧，只是盈盈地笑着，没有对神的反问给出回应。
但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回答。
石磊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并不避讳视线接触，目光也毫无躲闪之意。
这样子，可不像是说说而已。
在短暂的停顿后，他郑重地说道：
“我猜，你觉得打破星荚进入宇宙的是一件无比浪漫的事。是航天科学的先驱，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我想说得是，你这种想法非常的幼稚、自私，而且理想化。因为在你的观念里，默认其他星球的文明都跟你一样对外来文明友好，积极向善。
可实际上，生存才是文明的第一需求。不管文明如何增长和扩张，宇宙中物质的总量都会保持不变。
一旦你击破星荚，把泰拉的位置暴露给其他文明。由于不同文明的孕育条件不同，以及语音沟通障碍等多方面的因素。其他文明无法判断，泰拉星球的文明是否会攻击和消灭它们的文明。
举个例子，好比你面对的是一个生存力极强的蟑螂人星球。看到满地的昆虫人，你只会觉得它们恶心。以它们的审美，同样觉得人类丑陋不堪。
一个文明一旦在宇宙中发现了另一个文明，最好的做法不是派出代表与对方接洽。而是用尽最大努力消灭对方的文明，以保证自身文明的存续。
如果哪天让我知道，你在筹备击破星荚这种事。不管我身在何处，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中止这个计划。”
说罢，石磊转身离开。
只留下穿着单衣的克里斯滕，抱着双臂在夜风中伫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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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向她表明自己的态度后，转身离开天台，前往下方的楼层。
反正该说的，他都说过了。至于能不能听进去，全看克里斯滕个人。
对一件事越是偏执和坚持的人，越容易钻牛角尖。她要是固执己见，石磊一点儿都不会感到稀奇。
但想法是想法，实际是实际。
想要打穿星荚，以哥伦比亚目前的科技水平，百年之内很难做到。
他日常除了居家看书，也会通过手机网络关注各国的政治和军事新闻。
像应用于战争的飞空艇，根据体积大小能飞五百米到三千米左右。离六千米的天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如果是从三千米的高度，使用蓄能炮之类的武器对准阻隔层发射。这么长的飞行距离，会耗费大量能量。进入阻隔层以后，又会耗费一些。
石磊没有强行突破过星荚，不知道阻隔层有多厚。想要打穿，不知道执行攻击任务的飞空艇得多大才行。
地面同样能够发射，而且底座更加稳固，但也存在能量耗损的问题。
以泰拉世界奇奇怪怪的科技树，克里斯滕目前是没有能力做到的。
如果未来遇到这种行动，而且石磊还能活那么久的话，肯定会进行阻止。
或许是受到穿越前的世界里，那些科幻电影和文学作品的影响。他对外星文明，普遍存在偏悲观的看法。不认可两个文明之间，能够和平共存。
除非是高等文明，来到低等文明的世界。才不会担心低等文明因为迅猛发展的科技，对自身构成威胁。
以这片大地的科技水平，还没有人走出太空。要是因为破开星荚引起其他文明觊觎，只会沦为受欺负的一方。
人口，矿藏，这些都是资源。
有能力降临泰拉星球的文明，科技水平必定碾压这些土著。到时候一个弄不好，就不是引狼入室那么简单了。
石磊来到这个星球，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他只想好好过养老生活。
像拯救世界这种重任，最好还是交给樱花初中生和米国高中生。
作为一名佛系穿越者，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觉悟。只希望每天能开开心心，跟朋友们共度欢乐的时光。
其实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石磊也曾想过。如果一百年后朋友们入土，只有自己还活着怎么办？
可转念一想，觉得大家能快乐几十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而且现在自己才来一年，就去想百年以后的事情，未免太早了些。
眼下，及时行乐就好。没必要耗费心神想那么多，给自己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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