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ghtmare
爱国者想要知晓,这位曾经的贵族究竟意义为何,她到底是一位真正的解放者,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争贩子。
在距离看台几十米的距离,爱国者停了下来,他远远地注视着看台,注视着那些被点燃仇恨的感染者。
这一切, 让爱国者有些失望。
“感染者做错了什么呢?感染者没有任何原罪,他们只是患上了一种病,却被他们的国家划为异类,肆意压迫”
这位鲁珀伸出手,指向每一个感染者
“你们是感染者,但是在承认这个身份之前,你们要先知道,你们是人!”
“从来没有谁规定,感染者就必须低人一等,感染者与普通人一样,有思考的能力,能够用双手创造出自己想要的未来。”
鸿雪抬起头,她环顾四周
“看看吧,我的同胞,看看你们的周围,哪一张凳子不是我们组装的?哪一个凳子不是我们拼接的?哪一份药物不是经我们之手调配的?”
她的声音尖锐而富有侵略性,一下子让人信服。
“我们有能力改造世界,我们不应该为我们感染者的身份而羞愧,我们从不低人一等”
“如果有谁该感到羞愧,那该是那些被贵族蛊惑了的普通人,该是那些肆意煽动仇恨的老爷们!”
鸿雪举起手臂,猛地挥动拳头。
台下,几乎所有的感染者都被她的语言吸引住了,他们情不自禁地鼓掌。
鸿雪的话让感染者意识到一件事,一件被他们忽略了许久的事实,那就是感染者没有原罪。
他们不是会带来灾厄的怪物,也不是贵族口中浪费陛下土地的驮兽,他们是人,他们是堂堂正正的人。
“人们之所以畏惧感染者,因为人们害怕感染矿石病;然而,一次汽车引擎故障也会导致感染上矿石病,一场对源石矿物的开采也会让人患上矿石病。”
“难道就因为这个,我们就要砸掉新买的汽车,我们就要关闭全国所有的矿场,我们就要放弃目前最为广泛的能源?”
远处,爱国者默默地低下头,他发现,这位看似柔弱的贵族有着远超旁人的视野,她的言语犹如一把尖刀,直戳贵族们的要害。
在她面前,贵族们为了挑拨对立而捏造出的谎言显得如此苍白。
如果说,塔露拉在做的是聚集感染者,把他们拧成一股麻绳,以此来反抗乌萨斯的压迫。
那么,鸿雪在做的就是塑造旗帜,重铸思想,她在为感染者启蒙,她要让感染者看清真正的敌人。
或许,这位鲁珀真的能够补全整合运动缺失的东西,为感染者带来新的可能性。
“我的同胞,面对不公,感染者从来是忍受服从,感染者被冠以恶名,几乎无立锥之地。”
“然而忍耐并不能换取谅解,我们看到平民对感染者的歧视越发深重,我们看到源石矿场内被处决的感染者越来越多。”
“是时候了!我的同胞们。”
粉发鲁珀振臂一呼,她的面容肃穆,声音强劲有力。
“我们该撕毁贵族贴在我们身上的标签,我们该洗去他们施加给我们的污名,我们也该有行走在阳光下的权利。”
“感染者也是人,任何对感染者的压迫都是不合理的,荒谬的,该被推翻的!”
“如果压迫感染者的是贵族,我们就吊死贵族;如果煽动仇恨的是政府,我们就推翻政府;如果歧视感染者的是平民,我们就纠正平民。”
“我的同胞们,平等万岁!公理万岁!”
她的声音好似一团火焰,将感染者内心的黑暗与仇恨灼烧殆尽。他们全然被鸿雪点燃了,感染者们纷纷起身,他们义愤填膺地举起手臂。
“平等万岁,公理万岁!”
第六十三章:林何的锚点
在萨米,在北境雪原,萨米的孩子们坠入梦乡,所有的萨米人做着同一个梦。
群山沉默,群山只是沉默。
在比思维更加混沌,比亚空间更加不可言说的最深处展现出祂的狰狞面孔时,事情就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凌晨一点零五分,萨米人停止了思考,所有在这片雪原上生存的人们进入了同一个梦。
在这个梦里,星辰混乱无序,它们被某种无法违背的意志撕扯,扭曲,揉成一团。
亚空间的概念浸润了每一寸土地,时间与空间在此失去了意义,事物原本的信息无法被以任何方式表达,它们进入了绝对的增熵。
星穹之上,某些更为伟大的存在开始了祂们的对弈。
虚幻的雪花飞舞,那是比暴雪,比寒灾更为致命的东西,它是林何对于法则的运用。在这一方世界,每一片雪花,每一个粒子都被林何铭刻入信息与道理,以此来对抗增熵。
而在林何的对面,那道紫色的球体缓缓闪烁,每一次的闪烁都是一次坍缩,每一次共鸣都是对信息的一次覆盖,一次磨灭。
二人身旁不断浮现出各种异象,那些或是过往或是未来的片段被撕扯成欠片,几乎无法被理解。
在更远的地方,在那一片虚幻的大地,陆续有萨米人睁开眼,他们先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四周,宛若见证一场神迹。
一棵树,有一颗高大的树木生长在大地中央。每一片树叶都是一个世界,每一根枝条都是一种可能,郁郁葱葱,无穷无尽。
“这是···万物的起源,一切历史的顶点,【世界之树】!”
一位见多识广的雪祀开口,她的声音充满了敬畏与惶恐。
她,不,他们——萨米人何德何能,能够直面这样一尊人类无法想象的神祇。
萨米人纷纷做出祈祷的姿势,他们用狂热的目光注视着古树,注视着他们的圣地。
片刻之后,巨树化作粒子,氤氲不见,那些隐藏于星空之上的恐怖也显露出爪牙。
咔吱,吱呀——
不知道是谁先惊呼一声,接着,顺着那个人手指的方向,所有人都抬起头,他们看向天空,看向那片繁复,却时常被人们遗忘的,无比璀璨的星空。
毫无征兆的,天幕破碎了,混沌与邪祟的气息从天而降,那些星辰忽地粉碎,于是虚伪的天空便被戳穿。
每一个萨米人都僵住了,他们的意识接收到无数片段,他们窥见泰拉的可能性。
黄沙之中,他们看见那位可汗,看到他的大军,那些战士撕开焚风热土的黑暗,他们踏上天途,便一去无返。
深海之下,星空之上,萨米人见证了一位种族的飞升,泰拉终究不再拘泥于一方世界,向着未知深空进军。
一切散去,一切尘埃落定,视线恢复了清明。萨米人注视着破碎的天空,他们看到了天空之上的伟大存在。
在那里,伫立着两道身影,其中一道全然漆黑,祂的威严如萨米般浩瀚,祂曾驻足雪原,亦曾盘剥邪魔,祂的传说在每一位萨米人中流传。
“萨米之灵!”
雪松激动地伸出手,这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陆陆续续地有萨米人举起手臂,他们与雪松,与寒檀一起高呼那个名字。
“萨米之灵!”
林何低下头,他似有察觉。
在萨米人被某些力量引导,进入同一场梦时,林何感觉到了自己与这片大地的联系。
他们在构成林何的锚,他们要与林何一同对抗增熵。
诚然,亚空间的存在会带来混乱,祂会将信息磨损,湮灭,祂能够将任何有形之物归为无形。
但,对于一位神祇来说,这样的力量并非无解。
在萨米人的祈祷声中,林何做出虚握的动作,刹那之间,他捕捉到了混乱中的一丝稳定。
萨米人走向林何,他们的梦融入减熵的过程中。
渐渐地,一片宽广而圣洁的雪原浮现,它自无序中诞生,它是萨米文明的起点。
树木吐出新芽,角兽开始成长,一位又一位雪祀诞生,一座又一座聚落拔地而起。
道路被拓宽,猛兽被驱散,萨米人来到应许之地,他们在此驻足,他们是文明的创造者。
稳定压过了混乱,减熵压过了增熵,凛冽冰霜拍打在紫色球体的表面,将祂的构造冲散。
祂开始闪烁,以一个人类无法理解的逻辑迁跃,似乎是在寻找增熵的可能性。
祂要打开那扇门,祂要将不可知播撒入这片大地。
“文明不该被荒芜,人们,也不该失去他们的痕迹。”
天空之上,林何引导源石技艺,引导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萨米人用一场梦托起林何,他们是锚点,是这片大地的具现化。
有一团火苗开始灼烧,它的分量很轻,却仿佛能够灼烧尽整个世界。
第六十四章:陷入狂热的萨米人
萨米之灵与安玛,祂们是萨米人心目中的神灵,祂们默默守护整片大地。
萨米之灵可以是山川,可以是大地,祂威严,却并不冷血,祂愿意为萨米人指明方向,祂乐于为将死的战士续上一根枝蔓的生命力。
相较于萨米之灵,安玛更加亲切,祂踩在萨米人的梦上,支撑起他们的心灵。祂常常在雪地上留下馈赠,以自己的爱庇护每一位幸运儿。
祂们爱萨米人的方式或许不尽相同,但是在对抗邪魔,阻止亚空间的扩张上,两位神祇的意志是一致的。
那扇门背后隐藏着灾厄,灾厄一旦降临,整个泰拉都将面临浩劫。
这一次,门张开了一个小缝,这是门周期性的试探,它在试探泰拉大陆的承载能力。
然而,林何的到来打乱了门的安排。
谁也未曾想到,这位新生的神祇会如此果断,如此决绝。林何径直堵在了门前,他要与那位伟大存在对峙。
两位神祇将林何的举动看在眼里,祂们注视到了林何对萨米的善意,祂们愿意帮助林何。
安玛令这片大地的人们入梦,萨米之灵为他们勾勒世界,祂们引导萨米人,去成为那位【萨米之灵】的锚点,去对抗亚空间的混乱。
邪魔并非因力量而强大, 它们真正让人感到棘手的,是其不可知性,以及无处不在的蔓延特性。
而在面对一尊神祇时,它的不可知被无限削弱,侵蚀生灵的能力也无处发挥。
即使林何的力量无法与顶尖的巨兽媲美,他也足以暂时解决这道来自亚空间的窥伺。
无垠雪原上,天空垂下第一道光芒,萨米人自梦境中苏醒。
每一个聚落,每一个族群,每一位雪祀惊异的发现,他们做着同一个梦。
梦境中,萨米之灵伫立于星空,祂与不可知的存在对峙,祂在守护这片大地。
“神迹,这是真正的神迹!”
有些老萨满眼含泪水,她们望向远处,望向那座被她们誉为圣山的地方。
陆陆续续地,有萨米人穿上最为隆重的祭祀服饰,佩戴好族徽,她们高举启示板,三步一叩首,去往圣山。
萨米之灵是每一位萨米人的父亲,她们敬爱萨米之灵。
此时此刻,无数人呼唤着祇的名字,他们是祇的锚点,他们以此对抗增熵。
在那片高大的基台上,【门】若隐若现,吞吐信息,湮灭痕迹。
灾厄顺着它的缝隙流淌,侵染洁白净土,邪祟要在此诞生。一朵朵枯萎的无根之花重新获得生机。
它们浸润空气,它们扎根领土,它们扩张领域。无法言说的压抑与恐惧包裹住这片无人之地。
天灾因源石而产生,天灾传播源石,那么,邪魔呢?
在此刻,人类迎来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漆黑的粒子随风扩散,它们附着在空气中,飘落在哪,便就此扎根,开出花朵。
几分钟内,数十公里的雪原被漆黑覆盖,它们将要破壳而出。
角兽发出悲鸣,它们的身体急剧腐烂,成为无根花的养分;参天古树摇曳,朽坏,轰然倒塌。
遍地都是绚丽的黑色,它们如此扎眼,萨米人望向远方,他们注视到了这如同世界末日般的一幕。
“那是···什么?”
一位雪祀露出惊恐的表情,她看到漆黑顺着雪花扩散,那绝非自然现象,在漆黑之中,分明透露着莹然的死亡与凋零,它在吞噬活物,将活物抹除,变为不可知。
不,不!
她睁大眼睛,想要命令自己的族人立刻撤退,这股力量太过诡异,太过恐怖,人类是绝对没办法与之抗衡的。
可是,她的身体僵住了,就连开口都做不到,人类对于未知本能的恐惧剥夺了她的行动能力,她的思维正一点点被拽入深渊。
所有靠近黑雾的萨米人都怔住了,他们想要挣扎,想要逃跑,但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这时,一道纯白色的身影自风雪中走来。
漆黑的道路被净化,雪花顺着祂的身影打转,无根花还未开放便迎来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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