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池鱼
但是每个人都没有在意这些。
他们看上去似乎很忙碌。
广播里时不时响起的甜美女声回荡在这纷乱繁忙的大厅中，每响起一次便能看见某人捧在手心中，用来排队的芯片微微亮起，被呼叫到对应的科室。
这里是沃森区的医疗中心，与红杉精神病院那种清道夫堆积成山的杂牌医院不同。
是由夜氏企业牵头，与几家巨头公司联合出资打造，是整个夜之城最顶级医疗诊所。
皮拉便是被他送来了这里，而且还是他开着曼恩的小跑车一路飙车送来的。
没办法，那群高贵的【救死扶伤，以钱为本】的创伤小组表示需要排队预约，但凡不是他们的会员爸爸，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出动。
所以，也只能由他开车送过来。
话说回来，把皮拉送来这里也是没办法的，那种被轰掉半张脸的恐怖伤痕，即便是老维看到估计都得直摇头。
毕竟，老维只是一个“普通的”义体医生，仅负责加装植入体，顺便治点小病小伤。
像这种重伤，手头根本没有相对应的设备、环境以及助手，根本无法进行手术。
不过说起来，这个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
感觉...还蛮新奇的。
那些路过的机器人偶尔会贴心的为他送上一杯水，但是从他面前经过的那些病人，反倒是选择尽可能的绕路走。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现在这副模样有些骇人。
虽然脸上的污渍已经洗的干干净净，但是身上那件黄色外套上的斑驳血迹却已经凝固，淡淡的血腥味向外飘散。
更别提他的身边还坐着两位如同护法门神般的美少女——
面无表情的冰山美女露西，以及面露狠厉的疯批萝莉丽贝卡。
这俩人坐在他身边的一左一右，散发出的有如凶兽般的气息，自然是让这些病人感到畏惧。
哦，对了，还有一个壮得跟男人似的多莉欧倚靠在墙边。
曼恩和琦薇正配合NCPD以及暴恐机动队的人做笔录。
毕竟，现场乱糟糟的，得有人留下来解释一下。
所以来到这里的只有他们三个。
只是，此刻坐在等候区椅子上的大卫，心思有些纷乱。
脑内浮现的几件事被纠缠在一起有些扰得他不得安宁。
其一，便是重伤的皮拉，明明他已经试图去改变这一切，可到头来什么都没改变。
根据医生的说法，皮拉的希望有些渺茫。
即便手术成功，也会陷入昏迷很久，即便从昏迷中苏醒，恐怕以后也无法从事佣兵这个职业。
因为身体会呈现一定程度的不协调，是不可逆的永久性损伤。
也就是说，皮拉再也无法参加小队的活动。
其二，便是关于母亲葛洛莉亚的事。
如果当初自己要不是送葛洛莉亚去红杉精神病院，而是来到这里，是否就能救下葛洛莉亚了呢？
虽说这些事是前身做的，但这仍然成为让他最难以释怀的事。
况且，如果真的成功救活了葛洛莉亚，如今的他又会踏上这条路吗？
还是说会按照葛洛莉亚的愿望，为成为公司狗而继续待在学校，任由田中胜男欺辱？
任由那群公子哥冷眼相待？
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与露西成为朋友吗？
他不知道。
（妈，我的妈呀...）
而其三，也就是最后便是梅丽莎·罗里在现场时对他说的话。
“干的不错，干净、利落。”
摘下装有剑圣般外置义眼头盔的大美女梅丽莎，用着自己的老款螳螂刀扒弄着几乎快成为碎肉般的尸体。
虽说这具尸体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但凭借着老道的经验，她还是判断出其中的毙命一击——
是背后的神经系统脊柱被扯断才导致这个赛博疯子的死亡。
虽说卸取位置，以及手法可能还有些稚嫩，但这种干净利落的暴力拆卸，说实在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仅如此，从那名赛博疯子左肩肩膀上还能看到平滑的切口。
目测是应该被军用级战斗植入体切断了手臂。
想到这，她看向大卫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怎么样，感觉到了吗？生命从他的身躯里离开的感觉，你有感受到吗？”
“....！！”
曼恩他们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梅丽莎。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他们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而且用着如此淡然的语气评价一具刚被杀死的尸体。
这就是暴恐机动队吗？
只是，梅丽莎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目光，而是静静的注视着大卫，等待他给出让自己心仪的答案。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女人的说法。
尽管面前这位梅丽莎警官说的话很奇怪，甚至可以说奇葩，但仍然保持着那份淡定。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呢。”
虽然没有得到心仪的答案让梅丽莎有些失望，但还是缓缓露出神秘的笑容再次对他发出邀请。
“加入我们吧，大卫·马丁内斯。我看得出来，你和我，是一类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位警官女士故意加重后面的几个字。
只是梅丽莎似乎觉得这种说法还不够，旋即又补充道：“虽说你现在还有些稚嫩，但是我相信，很快你就会成长起来。”
“那还真的遗憾呢，梅丽莎警官。”他再次摇了摇头，“我和你并不是一路人。”
他看了眼梅丽莎手臂上如同柳叶般修长，似剑一般的螳螂刀，然后再次看向梅丽莎那张精美的面容：
“【日暮】2013款螳螂刀，在2069年停售的战斗植入体，没错吧？”
“嗯哼，眼力不错。这是很多年以前装的，它们的精准让我非常怀念。”
说着，梅丽莎便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臂上的螳螂刀，眼中充满着爱恋与缅怀。
“是吗？”他努了努嘴，好像在思考什么一般，然后再次开口道：“可是据我所知，这款螳螂刀跟神经处理器的配合并不是很好，对大脑的前额皮质刺激过度，所以才停售。”
他的说法很委婉，但只是对于不了解这款螳螂刀的人来说。
了解的人就会明白他所说的话——
这玩意在N年前可是赛博疯子的标配。
而他所想要表达的信息便是——
别把我和你这个前赛博疯子混为一谈。
这弦外之音，梅丽莎自然是听出来了，但没有任何恼怒。
只是收起手臂上的螳螂刀，迈开那双被皮质紧身裤紧紧包裹，不失丰腴的细长腿走到他的面前，缓缓弯下腰对他对视。
“知道吗？我不换这双螳螂刀的原因。”
那双明亮的深蓝色双眸犹如深海般深邃，同时又倒映着他稍显稚嫩的面庞。
“每当我看到它们，就会让我想起它们切开过的肌肉、肌腱、骨头...还有植入体，那种感觉十分美妙，就像是热刀切黄油一般。”
她的声音虽然不算大、很轻，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但是却清晰的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那些暴恐队员还好，对于他们队长的疯狂深有体会。
但其他人并不是那么好了，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攀上了脊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比赛博精神病更加可怕的疯子！
甚至一些NCPD的人，都下意识朝向后方挪动几步，试图离这个女恶魔远点。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罗丽莎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中甚至都泛起了微微的红光。
也是多亏这里不是玄幻世界，是科幻世界，要不然估计现在梅丽莎的身后都得产生尸山血海的幻象。
“但你现在也只能做个好人了，不是吗？”
大卫这番反问，还有丝毫不为所动的表情，令她眼中的红光顿时散去，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你说得对。”
但又忽然话锋一转：
“所以，你要加入我们吗？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
“......”
他注视着梅丽莎那双明亮的双眸片刻，不禁叹了口气。
这句话已经是第三次听到了。
空轨一次，今天这又两次。
“我说梅丽莎警官，到底我哪里值得你这么执着？击杀赛博疯子吗？我敢说夜之城内能做到这一点的大有人在。”
加入暴恐机动队等同于成为公务员，也相当于抱上夜氏企业这根能够与三大公司抗衡的大腿没错。
但是，现在他真的没有这种想法。
而且，他更好奇梅丽莎·罗里这个女人的真正想法。
“你说的很正确，但是....”
梅丽莎的声音忽然止住，附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感受一个人的死亡，你...真的不喜欢吗？那一瞬间，他的血还有温度...但生命已经熄灭。”
“那种快感，那份刺激，你真的能够拒绝吗？”
梅丽莎的话语犹如恶魔的低语般萦绕在他的耳畔，在心中低吟、回荡。
那种感觉...仔细回味一下，亲手将完整的个体破坏，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真的很棒。
但其实梅丽莎的话也不算什么，连蛊惑都算不上，根本影响不了他。
最关键还是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相信我，你早晚会变成和我一样。”
“变成...和她一样？”
坐在椅子上的大卫不由自主的将这句话呢喃出声，但是却被来往的担架床发出的噪音与广播的声音所掩盖。
这么说来，我最终会变成一个女人...？
这他丫的...未免有点太毛骨悚然了吧？！
为此，他甚至还打了个寒颤。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全部都被身旁的露西看在眼里。
就这样静静的在暗中观察着他。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目光就已经离不开这个少年。
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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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手术室的红灯忽然熄灭了，顿时引起他们的注意。
一个穿着白大褂和全套手术装备的医生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但是由于关门的速度太快，根本没有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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