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冥拜白
方未寒心中憋闷的那一口气悄然消失不见。
这下不用争了,价值观对上了。
“云纾,我觉得师姐比你的思想觉悟还高。”
方未寒在心中嘀咕着。
刚刚出来的云纾:“?”
“方未寒!你个没良心的!有奶便是娘是吧?只记得师姐的好,忘记了谁把你一把手带大的啦?”
少女气急败坏地大声嚷嚷。
“你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见色起意,我呸!不用怀疑了,我告诉你,你就是见色起意!重色轻书的王八蛋!我就该敲死你!”
方未寒:“……”
…………
拜别了温折雪后,他回到了自己的王府中。
今天晚上不用找师姐去修炼,自己也可以穿越回五百年前推一推方棠的进度了。
一天没见方棠,也不知道自己的太太太……奶奶想没想自己。
不过,在这之前,自己还有件事情要做。
得给婉婉写封信问问情况。
大半个月过去,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方未寒正如此想着。
自己最好还是在她给自己发信之前发过去,否则难保婉婉又吃醋。
“公子,有你的信!”
凝白抱着一个信封,步履匆匆地走过来。
“是谢大小姐发来的哦!”
凝白对着他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看上去很是欣慰。
方未寒:“?”
我他妈刚说什么来着?
算了,当放屁吧,反正没人听见。
“我我我!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云纾在一旁举起小手,扬起下巴得意说道。
方未寒把她摁回了识海里。
“谢谢凝白姐姐。”
他从凝白手中接过信笺,莫名地有些紧张。
这怎么突然有种拆录取通知书的感觉。
婉婉会给自己写什么呢?
第237章 谢令婉的信
信笺到手,还未来得及一窥其中行文,清雅幽香便已扑鼻而来。
方未寒展开信纸,那熟悉的隽秀笔墨便映入眼帘,如飘飞的蝴蝶一般灵动优雅。
少女的书法堪称一绝,因此模仿她的书信可谓是难如登天的一件事。
自带防伪功能,能省一个印章钱。
他向下看去。
“此致夫君。”
谢令婉总是爱称呼自己为夫君,尽管她现在名义上已经和自己解除了婚约,但少女依旧执着于这个称呼。
很像是她的一贯风格。
“暌违日久,未悉近况。长疏通问,拳念殊殷。”
简短的十六个字,方未寒读起来却宛如千钧沉重。这在外人听起来像是客套话一般的言辞,可能唯有方未寒能体会其中真意。
四句陈情,字字由心。自己和婉婉从未分别过如此长的时间,自己身旁尚有陪伴,那婉婉呢?她早已习惯了孤独吗?
方未寒有些难受。
不看这封信还好,一看这封信他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对于谢令婉的情感早已无法割舍。
“妾身初至会稽,未及览三吴形胜,便匆匆趋赴会稽市集置办家居二三。盖因东山虽有盛景,然山居浅陋,久无人烟,所存者不过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
这什么情况?
婉婉难不成是没钱买更好的地方了吗?怎么住这种荒郊野地。
方未寒看得很是担心。
他不由得匆忙继续往下看。
“夫君可有忧心?以上皆妾身妄言,为博夫君些微一怜耳。还望夫君莫怪。”
方未寒:“……”
这个婉婉。
方未寒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清雅绝伦的少女,她回眸弯腰,正在对着自己俏皮地笑着。
他哭笑不得地接着往下看。
谢令婉在这一段中大致说了下东山庄园的样子。
“庄园虽旧,内外犹堪一用。高屋岣嵝,苍松傲睨。长槐深竹,樾暗千层。坐对一溪风月。水木明凫,藻荇交横。鱼游浅底,类若乘空。溪上石桥一座,桥梁低磴,可坐十人。”
“却不知可够妾身姊妹共坐?”
方未寒的嘴角抽了下。
还是熟悉的幽怨味道,自己哪里能找到十个,这婉婉的醋意也太大了点。
“会稽人擅雕石,余于市集中偶见一石狮,极类君府前彼物,常记其侧你我二人追逐嬉戏,不知日月短长,晃晃几秋,竟已七年。”
“忽梦旧忆,妾身感物伤情。欲买此石狮置于山居门前。未料一人亦相此物,与我争抢。妾身遂掷十倍之金购之。其人骇恐,逃之夭夭。”
“夫君,妾身做得可对?”
方未寒看着她写下的这两行字,觉得很有意思。
当那人看见谢令婉出十倍价格的时候,估计已经被吓傻了吧。再迟钝也能看出来这少女的不凡身份。
这就是豪横给婉婉的底气,真好。
他想笑,却笑不出声。
方未寒揉揉酸涩的眼睛,接着往下看。
“人之在世,琐碎何多?若妾身悉数写就,恐遗漏甚众,只得屡屡临发开封。恕余惫懒,不欲多言。”
“余已于东山自立,使谢氏之名首通江左。世如江,人如鲫,然妾身家资尚足,可乘舟涉江。携夫君同行亦无不可之理。”
方未寒从这两句话中读出了满满的霸气与傲气,仿佛整个江东已然尽在少女掌握之中。
不愧是婉婉。
他会心一笑。
这是一封谢令婉叙述自己近状的信件,近状说完了,信件便也到了尾声。
“人言‘君若承蒙,妾自随君’,今夫君尚在长明,妾身独行千里,实乃余之罪。承夫君厚爱,妾身感愧之极。惶恐就墨,自书难写。此信数成,终只一至。”
“东山孱小,难窥穷目青天。江左卑湿,不见太极煌炎。长明会稽千里之遥,江河数日,飞鸟难抵。不知夫君安否?乐否?心中可仍有妾身半分?”
“投笔伤情,临书罔罔。情长纸短,不尽依依。”
“乞速回。”
“谢令婉,于会稽东山。”
信看完了。
方未寒捧着信纸,一动不动。
“唉,你这前未婚妻是懂煽情的。”
云纾幽幽说道。
她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在他身旁站定,此刻正踮着脚尖偷瞄方未寒手中的信。
“本座换位思考一下,我若是处在你的境地,想必会被这封信打动。然后说一些此生非她不娶之类的话。”
“不过伱嘛……你这想开后宫的混蛋,应该是做不到了。”
云纾在评价之余,还没忘记顺道阴阳他一句。
方未寒:“?”
他显然不想惯着她这臭毛病。
“你说什么玩意?你难道不支持我开后宫?那前两天是谁撺掇我去攻略师姐的?”
他冷笑道。
“唉,大势所迫。但是显然世界大势和我的主观情感往往是冲突的。”
云纾有些心虚地梗着脖子嘴硬。
方未寒很小心地把这封信对折起来收好。
“你打算写什么回信啊?”
云纾蹦了过来,有些好奇地戳了戳方未寒。
“我正想呢……”
方未寒走到屋内,倒点水开始研墨。
“等等,你不会要看我写吧?”
他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有些警觉地抬起头看着一旁的少女。
“嗯呐。”
云纾矜持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自觉。
“你不会是害羞了写不出来吧?哎呀呀……”
她眯起眼睛,露出了那种小狐狸一般的促狭表情。
方未寒:“……”
“好好好,看就看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他自暴自弃似地叹了口气。
“好好看,好好学。”
“我学个屁!我哪用得着这项技能啊。”
云纾有些无语地说道。
见方未寒已经提起了笔,少女连忙将脑袋凑了过来。
“诶诶,脑袋挪一下,给我留个位置,我要看!”
云纾用小脑袋顶了顶方未寒的侧脸,将他往自己相反的那一边推了推。
方未寒不情愿地挪了一下,调整心情开始写信。
“亲爱的婉婉,希望你永远不要看到这封信。”
“有一个噩耗要告诉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抵应该是死了吧。”
“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死?”
他的笔锋顿了一下,接着向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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