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ure
荀彧能看透事情的本质，曹操同样可以。
“但，董卓对于曹校尉却很看重。”荀彧看向曹操，“曹校尉从中军校尉晋升成骁骑校尉，已经成了西园军的实质首领，就连朝中的九卿见到曹校尉都要主动以礼相待。”
“文若就莫要笑我了。”曹操身形后移，靠着椅背，打了个哈欠后说道。
“这个时候被董卓看上可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我只不过是董卓想要向别人说明她任贤唯才的工具，别说西园军本身就在雒阳之乱中实力大损，已经影响不了局势了。”
说完曹操看向荀彧：“对了，文若找我而来是为了昨夜之事吧？”
“嗯。”荀彧微微点头。
“此事有各种传言，但目前看，应当是董卓毁了一座金人导致的。”
“董卓不可能不知道金人的重要性，熔其铸币本身就是舍本逐末之行。”曹操平静说道，“所以，她是故意为之。”
荀彧再次颔首：“目的应是为了让天子受天命之礼仪受阻，目前看……她应是成功了。”
“成功？”曹操疑惑：“文若为何如此判断？”
“昨夜之事不是都还在猜测么，有人听到龙吟，有人听到巨响，就连占卜之人杰也在卜算当中，好需要一些日子才能得知究竟后果如何把？”
“我之兄长在冀州隐居，他今晨时候传信于我了。”荀彧说道，将手中的信纸递给曹操。
曹操接过一读，立马.眼中闪过惊讶之色：“金龙游于河北……”
“准确来说，是去往幽州，而且……在幽州上空碎裂。”荀彧说道：“碎裂之物化作荧光落在大地上，化荒土为沃……”
“这是瑞象？”
“不。”荀彧摇头，“应该是…金龙本身的力量。”
“我兄长说，此龙是从雒阳而来，也就是说，是来自董卓所毁的金人，而金人是受天命所需的礼器，那金龙很可能是……大汉天命。”
曹操闻言神色惊讶，随后立马皱眉沉思良久。
“应该不是全部之天命，否则今日必有大变，而且好在后果仅仅是出现‘瑞象’。”
“只是目前表现出来的后果是如此。”荀彧说道。
“它为何会去往河北而不是去往中原或是其他地方，兄长疑惑，而我也不知。”
“而且……河北还有一人。”
“你是说昭青？”曹操沉默片刻，接着也是担忧道：“这等异像很可能会引起多方注意，河北又都是些庸人，确实可能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不过，文若之前说昭青是暂在刘虞手下，以他的才智，应当会从容应对吧。”
荀彧点头，她也觉得如此。
“文若应当话里还有话吧？”曹操说道。
只是一段猜测，荀彧大可不必专门让曹操来到府邸。
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后，荀彧说道：“我觉得，董卓有可能会对陛下动手……”
奇怪的是，曹操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反而沉吟片刻后，看了看四周以及大门处。
“我已经屏退全部佣人了。”荀彧说道。
“文若还真是信任于我，就不怕我把这消息告知董卓？”
“要是曹校尉真是如此之人，也不会做出跟昭青进宫诛贼之事了。”荀彧平静说道。
曹操听了笑了起来：“那自然如此，我可是英雄，怎会与庸才为伍。”
随后，曹操又渐渐平复下来，好奇地问向荀彧：“不过，文若如此判断的依据是什么？难道仅凭之前天命已失的猜测？”
“曹校尉忘了昭青吗？”
“怎么会忘呢。”曹操翻了个白眼，随后怔然了一下，托着手肘，思索道：“对哦，昭青应该也想到了董卓进京后的局面。”
“以他的功绩和威望，要是还在雒阳，董卓必定会重用他，甚至位列三公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还是走了，他对董卓……似乎比对何进还要抵触。”
“而且，昭青作为托孤之臣，他却没有跟如今的陛下接触太多。”荀彧说道。
“你的意思是……昭青可能猜到了董卓会做出如此之举？”
“不一定是完全猜到，但昭青看人极准。”荀彧回答道，“我想，他一定看出了董卓的野心，知道在其手下不论做到哪等职位，最终都会离去……”
曹操皱眉，呢喃道：“对于一个托孤忠臣来说，如此毅然离开，只有可能是所托之‘孤’将失，如今金人被毁，大汉天命很可能失了一缕，那便也代表……”
天子没了天命，大汉便也到了将亡之时。
“董卓此举让陛下失去了承天命之资，这也是很好的换新帝之理由。”
荀彧说道，这次曹操没有再说话。
“昭青那边有消息吗？他是如何看待此事？”沉默片刻后，曹操问向荀彧。
荀彧微微摇头，昭青大概只知道大汉天命之事，我过几日准备写一封信予他。
“好。”
——
又过了几日。
雒阳城中波澜不惊，还是如往常一样，街上商贩卖物叫卖不绝，行人匆匆不做停歇。
而在朝堂之中，却充满着诡谲之息。
早朝之后，文武百官从皇宫走出，大多人脸上都是皱眉或是面无表情之色。
荀彧向自己叔叔以及蔡邕王允等大臣问好之后，便找到袁绍与曹操。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交谈就一起走出宫外，之后，又各自回到了自己府邸。
待到夜晚。
荀家府邸中，进入了一位发尾是金色的高挑女子。
“袁中郎。”荀彧对着袁绍作揖。
“文若就不用客气了，叫我本初就好。”袁绍摆手，进入客堂之后，看了看左右。
“阿瞒没来么？”
话音刚落，在门外的黑暗之中便走进来一位全身衣衫为黑的女子。
女子将兜帽取下，露出了顺滑的黑发与姣好的容颜。
袁绍惊讶了一下：“刚说你，你就到了。”
曹操也没废话，走进之后，便将手中的一卷文书放到了桌上。
“这便是刘虞呈上来的文书，陛下在今早早朝本要看，但被董卓拦下。”
而曹操则去把它“借”了出来。
为何这件来自河北刘虞的上书会如此重要。
不仅是因为它是从天命之龙崩碎的河北而来，从董卓当堂扣下文书的举动也能看出，她必定是在预谋什么，这上书文书中的内容必定与其谋划有关。
虽然偷窃重要文书是大罪，但荀彧袁绍曹操三人都明白，雒阳风雨要再次飘摇，必须得掌握更多的情报。
由荀彧打开之后，荀彧一眼看去直接张了张嘴。
“文若？”见荀彧半天不说话，袁绍奇怪。
曹操也是疑惑：“刘虞在文书中说了什么？有河北的事情吗？”
“有。”荀彧回过神点头说道，“伯安公言，天命在河北崩碎，有谣言河北有天子气，异族取大汉神器碎为十二片，并利用其散到河北引起河北内乱，河北诸侯心不齐一，且有一伪帝在河北登基……”
“什么？”
袁绍与曹操都是愣了一下。
“如此严重？”
“难怪董卓要压下，此事若是传播出去，应会打乱她的谋划，朝廷必须要出兵去诛杀伪帝，整顿河北，那董卓便会陷入被动……”曹操轻声说道。
“可，这不是你们之前料想到的结果吗？”袁绍说道，“天命在河北崩碎，本身就不寻常，虽然不知那神器碎片为何物，异族怎会参与，但河北出现动乱，应该是绝对的吧？”
“说是这么说，可有神器的天子与妄称天子并不相同……”
曹操说完之后，看向荀彧：“对了，文若前日不是还收到了昭青的回信吗？”
“嗯。”荀彧点头。
正是刘昭青的回信才让曹操去“借”来此文书，好以后当做证据。
“这文书本应该是替昭青请功，但是昭青之功也被刻意忽略了。”荀彧说道。
“昭青之功？”袁绍却还不知道有这事。
随后经过曹操叙说之后，袁绍也是一脸震惊。
“什么？四十骑破乌桓万军？？”
“是啊。”曹操也是一脸遗憾，“早知道当初我和他一起走了……”
“现在还是眼前之事最重要。”荀彧提醒道。
说完后沉思片刻，她继续说道：“如此看来，董卓应该就要行动了。”
“那就该由我等出马了。”曹操说道，露出了笑容：“昭青离开雒阳都在建功立业，要对付异族还得对付那些河北庸人，可没精力支援我等。”
“靠我们自己的时候到了，本初姐，我们可别落了他的步伐，这次朝中之事便由我们来逆。”
袁绍微微皱眉，平复心中的震惊，淡淡说道：“那是自然。”
——
次日，董卓忽然召集文武百官在其府中设宴相会。
本来宴席还是一副轻松做派，董卓对各位老臣重臣都相当客气，一边抚着身旁的巨大的白狼，一边举着酒杯笑脸相迎，紫色的眼眸满是高兴。
其义女，那个扎着单马尾发根满是血般鲜红的少女就坐在其身侧，不苟言笑，但没人能忽略其存在。
毕竟之前金人可是被她一戟就毁掉了，那等动静和实力，当时夜晚在场的人都终生难忘。
宴席进行到一半，众人都吃饱喝足的时候，董卓开始询问所有被自己晋升的大臣最近过得如何，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不管是亲近董卓之人，或者是被强征官之人，这时候都没有必要、也不敢不给董卓面子，纷纷点头，还有几个开口就是感谢相国。
“相国”也是董卓给自己安的名号，此职位上一个、也是董卓之前唯一一个拥有之人名为——萧何。
相国不仅职阶在三公之上，且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也是远比何进的“大将军”权力还高的存在。
“既然诸位爱卿都十分满意，那咱家也有件事想和诸位商量一番。”董卓微笑说道。
“相国请讲。”
“相国居然还有事与我等商量？那想必是重要之事吧？”
有不少亲董卓之人附和道。
袁绍不屑地看了那些人一眼，趋炎附势之辈也一般都是无能之人。
“也不是太大的事情。”董卓露出笑容，然后随意道，“咱家准备另立新帝。”
“什么？”
刹那间，原本喧闹的宴席之中落针可闻，但随后便立马再次嘈杂起来。
几乎所有大臣都皱起眉头开始私下交头接耳，这让董卓柳眉稍皱，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吕布。
“哼！”
旋即，吕布一声冷哼，一股强大气场震出，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了。”董卓笑着说道。
“慢！”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席间起身，她一身金甲，面容白皙姣好。
金灿的发尾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夺目无比。
她来到了宴席中间的红色毯子上，目不斜视的直望白狼旁的董卓，毫无任何惧色。
“董卓，你也想效那王莽之所为？”袁绍开口说道，神情平静。
此话一出，董卓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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