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腊月一
“你刚才说，你通过我，得到了一部分万灵亲和体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再度听见了王女大人的询问。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和，也并未夹杂着任何让苏维听见就想找个洞钻进去的厌恶情绪。
“啊？您……不先处理我吗？”
稍稍鼓起勇气，苏维抬头看向对方。
都到了现在，这位大人依然没有第一时间发怒，反而是理性的询问起了事情的缘由么？
这……这就是为王的气量吗？
“你很想被我处理？”
脸色看起来不知为何比起刚才红润了许多，王女大人闻言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盯住苏维：“是呢，那就待会儿再处理你，现在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不是不该多问这一句？’
看着眼前像是被自己提醒了的王女大人，苏维忽然想把几秒钟前多嘴的自己揍一顿。
“我……其实，在那天向您辞职以后，我刚踏出宫殿不久，忽然就，呃……觉醒了一种能力？”
安静片刻，在王女大人耐心的注视下，苏维组织了一番语言，最终直接选择了坦白。
说实话，无论什么时候，把自己身上的秘密告知别人这一行为，都是相当不明智的。
但，眼前的王女大人是例外。
在苏维这里，除了会危害到老妈的消息以外，几乎所有东西，只要眼前这位大人想知道，他都不介意告知对方。
包括那个奇怪的系统。
与王女大人这样如再生父母一般的贵人比起来，那个让自己精神内耗了整整十六年，直到最近才靠着接触王女大人让自己激活了万灵亲和体（伪）的玩意……
它确实对自己有所帮助，但如果和王女大人比起来，那只能说，不如王女大人一根头发丝。
不过，考虑到两边的认知问题，苏维姑且换上了一种更容易让对方理解的说法。
“也就是说……你在突然觉醒了那个奇怪的天赋以后，就能通过接触真正的万灵亲和体，让自己也变成类似的弱化体质？”
“不是掠夺，也不用吃尸体就能做到？”
以王女大人的理解能力，自然是在听过一遍后，就明白了苏维想要表达的东西。
“等一下、这个听起来有些反常的能力……会不会产生什么后遗症？”
但很快，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她脸色稍稍一变，顿时蹙起了那对好看的眉毛，目不转睛盯住了苏维：
“在帝国历史上，也曾出现过类似能通过肢体接触来掠夺他人体质的例子，但除了尸魔以外，其他的人在掠夺到本不属于自己的体质后，各种排斥和并发症都相当严重，最终没有一个人能活过三十岁。”
“阿？这个……呃，后遗症的话，应该……没有吧？至少现在，我感觉还好……”
被对方这样一问，苏维也愣了愣。
还不待他多想，他便感觉手腕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
浑身一抖，苏维下意识挣扎起来，但耳边很快传来了王女大人的声音：“安静。”
注意到对方几乎快要拧成一团的纤眉，以及那明显严肃起来的语气，苏维顿时安分下来。
他任由那一缕缕肉眼可见的精纯魔力在王女大人手边汇聚，一点一点流遍自己全身。
“…嗯，目前的话，应该没问题。”
良久，随着无数魔力因子一次又一次环绕自己的身体，在苏维都愈发变得紧张的注视下，眼前王女大人紧蹙的眉毛稍稍舒缓了下来：
“身体很健康，和以前相比，现在对魔力的亲和度……唔，变化也确实很大。”
‘……变化很大，您干脆直接说我现在的体质已经能秒杀以前那个修行黑洞体质就行了，我还绷得住。’
听着王女大人那一如既往的委婉描述，苏维也松了口气。
“除了万灵亲和体以外，别的体质也能通过接触来复制吗？”
像是想到什么，王女大人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微微睁大眼睛，这样追问了一句。
“不，大概不太行。”
闻言，迎着王女大人那莫名变得有些望子成龙的奇怪眸光，苏维顿时尴尬摇了摇头：“这个天赋的效果，和运气有很大关系，但我现在的运气并不怎么好……”
“……是吗。”
在苏维这样回答后，脸上刚刚浮现的一抹期待稍稍退去，王女大人有些不满的叹了口气。
……怎么感觉这位大人比自己还失望？
“总之，这个天赋，以后要好好藏起来。”
片刻，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稍稍调整了一下心绪，王女大人重新看向苏维，语气平淡的叮嘱道：“姑且是个很容易引起嫉妒的东西，今后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别人一问你就全部说出来了，知道吗？”
“我明白的，这次因为是您问的，所以我才会说。”
苏维一本正经的点头。
“……”
闻声，王女大人稍稍沉默了下来，默默捋了捋额头的发丝，目光再度瞥向一旁：“明白就好。”
就这样，整个庭院再度陷入了短暂的静谧。
不过和先前不同，现在四周的气氛……姑且轻松了许多，是能让人正常呼吸的气氛。
两人就这样一同坐在藤椅上，不知过去多久，王女大人这才重新转过头，用那双清冷的眸子看向苏维：“然后，现在来聊聊要怎么处理你吧。”
“……都听您的。”
苏维连忙挺直脊背。
尽管已经隐约感觉到，现在并不像是要当场处决自己的气氛，但他的心脏还是自然而然的提到了嗓子眼。
“你晚上回到宫殿的事情暂且不提。”
“但有关我的体质，现在姑且是帝国最高的保密事项，结果却被你知晓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双唇微张，心情比起一开始时有了明显好转的王女大人说完这句话后，便好整以暇的注视着苏维，似乎是在等待他的答复。
不知是不是苏维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一刻的王女大人，忽然像极了一只发现了猎物的猫。
“意……意味着我至少十年起步？”
脸色稍稍一僵，努力在大脑中回忆了一番与帝国机密相关的宪法条例后，苏维试探性的这样回答。
——无论是从任何渠道，只要帝国公民知晓了某些高度机密的事项，最次都能抽到个长期监禁。
要是后续还对帝国造成了实质性的损失……那就能直接喜提终生监禁甚至死刑了。
苏维没记错的话，宪法上似乎就是这样记录的来着？
“…嗯，看来这几年确实有在书房里认真看过书呢。”
王女大人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苏维整张脸也开始变得有些绿了。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一旦罪名成立，即便是最轻的监禁，他今后的许多行为也会受到限制。
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他在今后数年乃至数十年的监禁中，会直接被剥夺修行的权力，无法成为猎人，无法去集训营修行变强，更不用提去见任何人了。
“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差了呢。”
耳边传来王女大人的声音，苏维默默低下了头，无语凝噎。
他忽然感觉，这个监禁结果……好像也没比其他结果好上太多。
“昨天中午出院，下午就报名集训，四点就接了第一个委托，你看起来确实急着想要修行呢……为了不知道是谁的某个j……某个人。”
这时，耳边传来王女大人小小的叹气声，苏维下意识望向她，却见对方正用看起来有些复杂的眸光凝视着自己。
“如果现在让你停下修行，老老实实在王城里等到监禁结束，你会不会恨我？”
忽然间，她这样对苏维问到。
“那必不可能恨您。”
苏维斩钉截铁，然后，又迅速焉了下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至此，四周再度变得安静。
苏维下意识张了张嘴，最终却保持了沉默。
毕竟，他总不能让一向公正严明的王女大人为了一个犯罪者去破坏规矩吧。
“……即使是处于监禁期里的人，也不是一定就不能修行了。”
过了片刻，似乎是对苏维这样老老实实认命的反应有些惊讶，王女大人不再看他，只是仰头望向碧蓝的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一部分对帝国有特殊贡献的人，姑且也是能在监禁期间得到特权的。”
“？！”
闻言，苏维顿时抬起头来。
不过下一秒，在意识到自己只是个连修行都才刚刚开始的小角色，完全和帝国所谓的“特殊贡献”搭不上边后，他又再度颓然下来。
“……”
余光注视着身旁某个看起来完全不会变通的小鬼，塞尔西娅安静半响，最终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这小鬼，是故意的吗？
明明平时反应蛮快的，为什么总是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钻牛角尖？
“最近，我正好准备在学院里开展一项研究体质的课题。”
“历史上，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复数的万灵亲和体，你现在的情况虽然是弱化版，但姑且……算是有一点研究的价值。”
以差不多将饭菜喂到某个人嘴边的方式将这句话说出口时，塞尔西娅忽然有些困惑，现在被迷了眼睛，想去修行变强的到底是谁？
怎么搞得反而像是她在想方设法帮某个人变强，好让某个人去找另一个人一样。
总感觉，光是想着想着，整个人就又开始烦躁起来了。
“只要参加这个课题，我在监禁期间也能继续修行吗？”
闻言，一旁的苏维微微睁大双眼，原本褪去神采的瞳孔中仿佛重新有了光。
而看着这般反应的苏维，塞尔西娅脑海里的烦躁感顿时又加深了一层。
“不行。”
只觉得面前的笑脸异常刺眼，她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阿？？”
听到这个回答，苏维整个愣住，下意识道：“但您刚才还说……”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因为苏维看见王女大人那细嫩纤长的指尖，不知何时忽然多出了一枚纯白的手环。
“这个……难道是给犯人戴的那种手环？”
眨了眨眼睛，盯着手环，苏维有些不太确定的张了张嘴。
“手伸过来。”
并未回应苏维，王女大人这样提醒道。
“…是。”
苏维连忙伸出右手，眼睁睁看着王女大人用不太熟练的手法将手环戴到自己手腕上。
手环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并未传来预想中的冰凉感，反而毛绒绒的，有些温暖。
接下来，待到王女大人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手环已经牢牢戴上后，苏维这才抽回了手臂。
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他也下意识低头观察起了这枚属于犯罪者的镣铐。
只是，与印象中那些拷过无数犯罪嫌疑人的道具大相径庭，这位被王女大人亲自戴上的手环看起来并不老旧，反而像是才刚刚被制作出来一样，崭新牢固。
甚至，在上面还明晃晃的刻印着现今第一王室的徽章。
咦…？
看着徽章图案，苏维一时陷入困惑。
这个，真的是拿来给犯人戴的那种手环么？
而且，为什么……王女大人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