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会看板娘之野望 第19章

作者:殃清

  玄洵!

  这时我才发现吧台上面有着一块许久也没有熔化的冰晶,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窃听用的魔法衍生物,因为我和他的那一场打斗,眼下整个酒吧之内已经布满了大量类似的冰晶,假使不花上大把时间,恐怕是无法把它们清理干净。

  如此一来,我的计划就真的有麻烦了!

  即使是个笨蛋,但玄洵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冰系魔导士!尽管他未必懂得心灵魔法,可同为施法者的一员,如果我在他面前作出了某些不恰当的越轨操作,那倒是确实存在着会被他当场识破的危险,总而言之,这个半龙人决不可以出现在明日的诊断时间!

  心念一起,我随之端出女儿家的不耐烦,对着那手心的冰晶冷声说道:“玄洵?就凭你这个白痴也想要踏入我的家门?做梦吧你!若如明天被我发现你这家伙不请自来的话,小心我召唤出亡灵骑士把你剁成肉沫喔!攻击非法入侵者什么的可是合情合法的哟!”

  我光速把玄洵轰出蓝农小姐的随行名单。

  可是,原以为不会为计划带来威胁的伯兰妮却是忽然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她只用短短一句说话,便把玄洵重新拉了进来:“不,那笨蛋留著有用。”

  虽然不知道玄洵对于自己被代称为笨蛋有什么感受,但一时半刻我还真是找不出半个可以把玄洵踢出去而不显突兀的理由,玄洵身为一名白金级的魔导士,多少也会对各个方面的魔法领域有所涉猎,一个不幸,他说不定还真的可以解开我施放在蓝农小姐身上的失忆魔法……

  “好吧,就让他跟来吧。”我唯有答应。

  这时,石头屋门内又走来了同一个小男孩,他这次没有把信交给蓝农小姐,而是把玄洵的信交到我的手上,在两位看板娘疑虑的目光当中,我把信拆开一观,里面那臭屁的言辞差点没有将我气得心脏病发:「致品味低俗的亡灵法师……」

  「我不知道你对美丽的蓝农小姐抱有什么邪恶企图,可只要我一天存在着,你的阴谋就绝对不可能拥有成功的一天,哼哼,如今明智的伯兰妮小姐已经和我结成同一阵线,在我们的联合监督之下,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要不然,半龙人的寒冰会让你痛不欲生!」

  熊熊!

  我一把鬼火将这份没有任何社会价值的示威信烧成灰烬,心中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把这个白痴半龙人合法解剖的决心!

  “白夜小姐?”“……”

  在两位看板娘不明状态的眼神中,我淡然一笑,坦言说道:“那个笨蛋似乎认为我这个亡灵法师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他觉得我接近蓝农小姐是另有企图的。”

  闻言,蓝农小姐只是搔了搔脸儿,没有完全站在我这一边:“可白夜小姐你的身分倒是确实很容易遭人误会,玄洵他对你这么提防亦并非不能给予理解。”

  “是呀,谁叫我是亡灵法师呢?”

  心中莫是一闷,我耸了耸肩,带着不怎么好的心情,与她们两人道别,回到房间休息。

  ……

  ……

9. 守序邪恶的亡灵法师(白夜)

  (白夜)

  永生,真的存在吗?

  假若肉体和灵魂都成了不朽,那又是否意味着真正的永生?

  为何神明要先让我们拥有,然后再以死亡夺走?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诞生在这个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恐惧着死亡?

  为何她又必须死去?

  神明,你在哪里?

  「咯!咯!咯!」

  约定的敲门声清脆地闯入了我的思绪,助我自那些无解的命题解脱出来,我睁开不习惯早起的双眼,对门外的人们应了一声:“欢迎进来,门没有锁。”

  喀擦!

  门开了,人也进来了。

  “早安,白夜姐姐。”

  首先入来的是诱人行恶的蓝农小姐。

  “……”

  再来是不爱说话的伯兰妮。

  “邪恶的亡灵法师,我依约前来了!。”

  最后是多余的半龙人。

  我反了反白眼,心中不住咒骂着那头多事的哺乳爬虫类,指向一旁那两张早已摆放整齐的座椅,说道:“各位早安,然后,女士请坐,男士罚站。”

  受到我的不公平对待,玄洵那死不要脸的家伙倒是毫不介意,他打了个响指,便在那两张座椅旁边凝结了一张土豪式的冰晶王座,简直就是把我的地方当成自己的狗窝!

  看着他那模无赖嘴脸,我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你最好不要把我的房间搞得满地都是熔化的雪水,否则我绝对会把你水分抽干!做成我的第一个半龙人标本!”

  “喔喔!可怕的亡灵法师终于露出本性了!”他也不害怕,嬉皮笑脸地叫道。

  我没有回应,而是我的骨灵戒指中直接召唤出我的黑铁头骨,摆出战斗的姿势,对于想要探索小看板娘记忆的我而言,如果可以透过死灵魔法来把这个无耻的半龙人轰出房间,我绝对会马上动手,而且毫不留情!最好就来个意外的误杀,他的尸体还可以循环再用──

  大概是害怕房子被我们拆了,蓝农小姐忙着劝架:“好啦好啦,白夜姐姐你先冷静一点!玄洵先生也请你不要再出言挑衅了!我今日是来看病的,不是来给你们两位作决斗评审的!”

  既然病人小姐出了声,我这个主诊医生也只好适当配合一下,中止了死灵炸弹的吟唱,并把黑铁头骨收回戒指之内,转回正题:“算了,姑且看在蓝农小姐的份上,我暂时就不跟某个爬虫类笨蛋计较,来,在正式开始诊断之前,让我们先来一盏花茶如何?”

  “谢谢白夜姐姐。”蓝农小姐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伯兰妮依旧沉默着。

  “花茶?应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雄性半龙人依旧惹人讨厌,但他的猜疑倒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在我的骨灵戒指内确实藏有好几种可以杀人于无形的茶叶,而现在所使用的睡眠菊也真的有着微量的催眠效果,然而,这一切我都准备了合理的解释。

  我坦言解释了这杯花茶的内容物:“这是用睡眠菊调配花茶,有着安心宁神的作用,喝多了便会想要睡觉,同时也可以令我更方便检视蓝农小姐的心灵,作出正确的诊断。”

  当然,那也更方便我入侵她的记忆。

  “真是那么简单吗?”玄洵继续质疑着我。

  我反了反白眼,直接用数据与事实说话:“我白夜在光明联盟足足生活了四十六年,至今为此始终未曾触法过任何一条法律,甚至在街上捡到的铜板亦没有私吞半个,论奉公守法,你这个常常惹事生非的半龙人贵族似乎远远及不上我!”

  “反正我们又没有办法查证,你把自己说成是大慈大悲的圣女也可以!”

  “你可以自己到警察厅求证。”

  虽然玄洵一直在质疑着我,但我那可爱的蓝农小姐还是没有防备地喝下了一整杯睡眠菊,而伯兰妮她则只是象征式地轻抿了一口而已,也不知道她是单纯地抗拒着这花茶,抑或是谨慎地戒备我,可那又如何?只要蓝农小姐愿意相信我就可以了。

  “好了,现在请蓝农小姐半躺到我的床上,尽量放松身体和精神。”

  我让蓝农小姐躺到床上,这时,我那曾经华丽无双的房间已经为了迁就世俗凡人的品味而作出了重大的牺牲,变成了一间寻常无奇的少女闺房,而在这个色调柔和的空间内,蓝农小姐也没有了当初登临此地的紧张感,乖巧地爬上了我为她准备的高床软枕。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今日的正题了。

  已过昨日一整晚的深思,我最后还是决定冒险入侵蓝农小姐的记忆!

  首先,我可以光明正大接触蓝农小姐的机会其实不多,如果我今日没有办法展现出可以帮助小看板娘寻回记忆的可能性,那么,艾哈德会长她们或许就会另请高明,届时,我这个业余的心灵法师只怕便会被丢到一边,想来是难以再机会跟这个实验品作近距离接触。

  其次,如同上次的解剖一样,我强行入侵未知生物记忆是法律上容许的行为。

  即使我在此被玄洵当场揭破,可最多就是因此而惹上官非而已,只要花钱请个比较好的辩护律师,我相信自己绝对会被法庭无罪释放,而与蓝农小姐脑内那些珍贵的记忆相比,这一点风险实在是轻于鸿毛。

  最后,我的好奇心早已饥渴难耐了!

  “很好,就这样子躺着,然后闭上眼睛……”

  我牵起比棉花更柔软的笑容,用空灵悠长的语调协助蓝农小姐慢慢放松,意识到治疗的流程似乎已经正式展开,无论是伯兰妮或玄洵都配合地屏住了呼吸,整个房间顿时变得非常安静,就只是剩下由窗外远方传来的阵阵蝉声,这是最适合午睡的气氛。

  乌……鲁……

  在睡眠菊的药效帮助下,小看板娘很快就发出了如同她名字一样的鼻鼾声,那是轻轻的可爱的毫无防备的鼻鼾声,她这副任君采摘的柔弱姿态竟不禁令我的心房剧烈跳动起来,差点就习惯性当着两位观众的面前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好吧,让我来看看你的记忆藏着什么吧……」

  把手轻轻放到小看板娘的头上,以心牵动出灵魂的脉动,我渐渐地让自己的思绪与蓝农小姐同步起来,我告诉自己平静,宛若安眠中的平静,于是,我的视野徐徐出现了少女的梦境。

  少女梦到了自己哼着小曲,正在石头屋的吧台数着金币,这是她一向很喜欢的动作,透过计数金钱这个行为可以给予她充足的成就感,我相信她真想永远做着这个幸福的梦,然而,我要的并不是她这虚幻的梦境,而是潜在着她过去的回忆与知识,故此,我又把心思一沉……

  我下沉着,沉到了某段记忆的枢纽。

  一开始的画面是一片森林的恬淡景象,这时,记忆的主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情绪出现了一丝震惊,过了一会儿,她走到了一处湖畔,低头以青绿的湖水倒映出自己的容貌,那是一张秀气姣好的小脸,一张属于蓝农小姐的脸庞,而记忆的主人却为此而感到了迷惑。

  接下来的记忆有点儿松散而混乱,一直等到一头烈炎虎的出现,画面才变得重新清澈,不知为何,这匹魔兽没有伤害记忆的主人,反而表现得十分亲切,但就在两人友好相处的时候,一名莽撞的女骑士却是突然冲了出来,并且与烈炎虎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嗯,那名女骑士正正就是艾哈德会长。

  她可笑地战败了,但在她濒临死亡之前,记忆的主人却是叫停了伤痕累累的烈炎虎,而且先后用两瓶红色的药剂治愈了两者的伤势……

  等等?

  红色的药剂?那是哪里来的药剂?

  ……

  ……

10. 可怕的景象(白夜)

  (白夜)

  我试图在小看板娘的记忆中查探出那药瓶的相关资料,但愈找就愈觉得她的记忆异常诡异,除了全然没有自那盘龙森林以前的记忆之外,她其余的记忆都好像经过他人精心雕琢一样,竟然有着大量不自然的中断片,难道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修改过她的记忆吗?

  「可恶!」

  想及此处,我不禁生出一种所有物被他人非法侵占的怒意,从而更加急促地在蓝农小姐的各个记忆片刻中进出,尝试找出蓝农小姐有否曾经接触到什么奇怪的人物,但还没有待我找出那个混蛋的踪影,一个陌生的词汇却是牢牢勾住了我的目光。

  “HP?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思绪停滞在这个词汇上面,多年研究的经验告诉我,这个叫做“HP”的奇怪事物非常可能是某个领域的专业名词,而大概是因为我这份敏锐的直觉触犯到某个禁忌,我对于蓝农小姐的心灵接触竟是骤然中断,随之而来则是一股恐怖的反噬!

  那反噬是一股绝对的力量。

  强大得仿佛就是法则的本身。

  “啊呜──”

  睁眼回到现实世界,我的喉咙一甜,吐出了一口红血。

  见状,一旁的伯兰妮连忙起身过来把我扶住,没让我一头栽倒地上,就连一直对我处处怀疑的玄洵也作出了难得的关心:“喂喂,你这家伙怎么搞的?心灵魔法没有练到家就要学人当医生啊,为什么突然弄出一个法术反噬来?”

  说着,玄洵便往我的身上放了一个【冰之祝福】,减少了我的许多痛苦。

  “不是的……”

  我带着惧怕的眼神望了望安睡床上的女孩,半真半假地解释了情况。

  “那才不是法术反噬,而是有人在小家伙的灵魂上面动了手脚,当我尝试把那些破碎记忆串联到一起时,那股可怕的力量就突然对我作出了攻击,它绝对有能力把我当场格杀,可幸好,它似乎只是想要把我驱逐……”

  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状况,我连忙自骨灵戒指内找出那枝制作成本甚高的黑暗圣水,原本我只是把它当作冒险任务时的急救用品,然而,这次我受到的冲击沉重得令人意外,如果不能尽快得到治疗,我相信日后一定会给这具身体留下麻烦的隐疾!

  不过,最严重的却不是血肉之躯的创伤,而是灵魂上的损耗,我可以感觉到我的魂魄一下子就被那股力量轰得只剩下四分之一能够维持完整,余下的部分都变得凌散而破碎,更可恶的是,这些灵魂层面的损坏当今世上仍是药石无医,唯有等它们自己慢慢恢复……

  「这次真是赔大了!」

  我把那黑暗圣水用完,待得身上的伤痛完全复原,被打乱的阵脚才稍稍安定下来,然后心思一转再转,便向伯兰妮和玄洵警告:“蓝农小姐记忆中的禁制厉害非常,不止会攻击肉体,也会入侵目标的灵魂,假如不是传说级的心灵魔导士,只是碰一碰都会灵魂大损!”

  “传说级的心灵魔导士?就算我们翻遍整个光明联盟也找不到几个啊!”玄洵咬着手指头说,瞧他这苦恼的样子,倒是真心为蓝农小姐着想的。

  为了不让别人再来治疗蓝农小姐的失忆之症,我进一步说明当中的风险。

  “一个人的灵魂如果因为受损而变得虚弱的话,他的精神力就会大大下降,在灵魂自然康复之前,施术者的法术效果也会与精神力同步减低,以我自己为例,大概在未来数个月都只会剩下白银级的实力。”

  “谢谢你,白夜。”伯兰妮特别站起身来,向我鞠躬道谢。

  我脸不红热不耳,把她的感激笑纳下来,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的,毕竟谁也料不到只是一个简单的诊断竟然也会发生这么恐怖的状况,这是一件意外。”

  “但究竟是谁在蓝农小姐身上留下了这个禁制?”玄洵皱眉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语带遗憾地答道。

  面对这个缺乏线索的局面,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经过方才的试验,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读取蓝农小姐记忆的念头,再怎么说我也没有必要冒着生命的风险去追求一份价值未知的记忆,那并不符合成本效益。

  「也该是时候改变计划了。」

  我如此想着,一旁的玄洵则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凝重地向我问道:“白夜,你的意思是只要是传说级的心灵魔导士就可以帮蓝农小姐恢复记忆吗?”

  我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不由一愣,隔了半晌才答道:“不,我只是建议至少也要去找传说级的心灵魔导士帮忙,在那禁制上面的力量几乎简直宛如绝对的法则一般,即使是传说级的心灵魔导士也未必可以拿它有办法。”

  “那禁制真的有那么厉害吗?”玄洵紧皱着眉头。

  “你不会想要亲身一试它的滋味。”回想起那禁制的力量,我又是一阵心悸。

  他点点头,望了望仍在熟睡的蓝农小姐,下定了决心:“好吧,既然你把它说得那么危险恐怖,我等阵子就回去问问生命树她们有没有人认识哪位心灵系大师,再搞不定的话,我就回去龙岛瞧瞧老家伙们有没有办法,这天大地大,我偏不信没有可以搞定这个禁制的能人!”

  望着誓不甘休的玄洵,我不自觉地便想要去打击他:“你和蓝农小姐才认识没有几日,就算你再努力去帮忙她,也不见得有机会赢得她的青睐喔──”

  半龙人顿时一怒,低声喝道:“哼!我玄洵岂是你口中的庸俗之徒,人皆有恻隐之心,我今日帮助蓝农姑娘是本心使然,施恩又何必强求回报?再者,爱情又不是可以用名利财货来衡量的事物,只得到一个人的身体而没有得到她的心,那样子的关系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禁被他的宣言逗笑,也被他逗得心头一酸,他令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害我沦落至此的笨蛋,一段只管付出而不求回报的感情,也许,人类的情感也就是部分的真理,那是多么的崇高迷人,那么的虚无缥缈,让人永远寻不着半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