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会看板娘之野望 第206章

作者:殃清

  感觉羞耻的我随即讪笑说道:“以上都是我的胡说八道,白夜你不用管我。”

  殊不料,回答我的却是白夜她的认真点头:“你的要求没有很难,我今晚就可以帮你把它改好,就是你说的那个三点式准星我没有听明白。”

  敢情白夜她真的打算改呀……

  话说所谓的三点式准星其实是什么呀?是那个吗?是那个吧?

  我指着枪管口附近的位置,带上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就是…就是一种用来瞄准的辅助工具,先在这里和这里弄上两个立柱或者是圆珠,然后在后面挖个凹槽作为照门,具体来说瞄准的时候就是尽量让准星待在照门里面,用起来就是这么一个感觉──”

  语末,我把手中的左轮手枪举起,模拟了一下射击瞄准的动作。

  白夜的脑袋是好用到夸张的,即便我的叙述是那么的不靠谱,她仍是一脸我能够理解的样子,赞叹不已:“乌鲁你这是哪里来的想法呀?虽然你所讲的那种瞄准方式会产生较大的误差,但却不像原来的设计那样子要在瞄准时牺牲大部分的视野……”

  接下来的时间,白夜便开始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堆我完全听不懂的内容。

  对于入了迷的白夜,习以为常的怜儿对我摊开双手,摆出了一个无奈的姿势。

  我顿然会心微笑,也跟着偷偷向她打上一个手语。

  「姐姐她傻傻的。」

  「没错,姐姐她傻傻的。」

  灰发的女孩无声地赞同了我的说法,然后她就被白夜她狠狠敲了一下脑勺。

  大妈型白夜端出极为符合肉身年龄的声线训道:“你们两个死丫头可别以为老娘看不懂你们的手语,暗地里偷偷摸摸骂人可不是淑女的行为,有意见就要光明正大在对方面前说出来,拿别人的缺点来开玩笑那简直就是庸俗不已的取乐方式。”

  被训斥的当下,我果断闭嘴听话。

  然而怜儿却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她带上纯真和疑惑的目光,用手语向白夜表示:“可是……我们……刚刚……也是……光明……在姐姐你的眼前……说你坏话的呀……”

  见状,明白怜儿意思的我马上帮口声讨:“对对对!怜儿她说得没错,我们刚才是明知道你懂得手语才故意在你面前讲你坏话的,那才不是偷偷摸摸骂人,反而是白夜你自己神经过敏,胡乱猜测别人的对你的想法,那是一种欠缺自信心的自卑心理!”

  在我和怜儿的联合声讨之下,白夜那有着鱼尾纹的眼角窝火地跳了几下,露出一个凶恶的微笑:“你这么伶牙利齿,我看任何武器对于你来说都是多余的了。”

  “请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我闭嘴。”

  为了左轮手枪,我马上屈服于强权之下。

  眼见我临阵退缩,怜儿她立即啊呜啊呜的嚷喊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语言。

  下一秒,白夜又祭出了另一招杀手锏。

  “怜儿你也一样,不乖乖听话的,姐姐以后就不够糖你吃。”

  “啊呜?啊呜!”

  在听见糖果这个敏感词汇的一瞬间,灰发女孩旋即正襟危坐,端出一副了我是好宝宝的模样,无论是那期待的目光,还是那诚恳的笑容皆与蹲在她旁边的一只伪柴犬如出一辙,也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是谁教坏了谁?怎么都是一脸犯二的蠢样?

  ……

  ……

64. 谈话(小蓝)

  (乌鲁-蓝农)

  云掩寒日,飘雪方罷。

  吃完饭的我正与一名河童在石头屋后花园玩雪浇花。

  河童叫作小西溪野鹿,自称是一名诗人,也疑似是玄洵他的好朋友。

  与生理年龄的既定印象不同,在花园内认真浇花的是十二岁的本妖精,而淘气玩雪的家伙则是我的护卫小西溪野鹿,在好久以前,他就是我们石头屋的常客,最爱安妮的调酒,每天晚上总是会喝个半死,基本上当他醒来的时候就是一天的下午。

  “我的毛毛虫朋友,你有让雅各大师变得温柔的妙策吗?可以让他别再把一个深受宿醉所苦的诗人强行由睡床上拉起吗?我的毛毛虫朋友,雅各大师他根本就不明白我的想法,其实我的懒床和醉酒只是化蝶前的结蛹,待得春天来了,我自然会翩翩飞舞。”

  「河童?化蝶?翩翩飞舞?」

  「一种恶心感觉……」

  看着河童那光头洒花的我禁不住把握住喷壶的手給抖了一下。

  为了让这只河童早日死心,我刻薄地说道:“算了吧,就凭你那奇葩的审美观,别说是当一名杰出的词人,你甚至可能连给我们石头屋写餐牌也成问题。小西溪先生,明明大家都说你的头脑很好,非常适合当一名冒险者,怎么硬要去做自己不善长的事情?”

  “嗚啦啦啦啦──”

  宿醉中的河童对着花园空置泥地呕吐了一个痛快,然后一边开始用水魔法清理着现场,一边没精打采地说道:“亲爱而美丽的蓝农小姐,难道坚持不懈和永不放弃不是你们所赞颂的美德吗?为什么大家总是要告诉我没有天分,完全没有期待我的进步……”

  “如果坚持不懈是一遇到批评就会深受打击,那所谓的坚持不懈也仅仅只是用嘴巴说说的永不放弃而已,我们叫你放弃是因为我们真心认为你没有天分,我们对你没有期待是因为你由始至终都不曾有过好的作品,是因为你的审美观存在太过差劲。”

  “好过分!什么叫作不曾有过好的作品!我好歹也是一名诗人好不好?”

  河童先生直气得急跳了脚起来,连带着他那一张绿油油的脸庞也红了一片。

  由于早已在酒吧摸清了他的性格和酒品,所以我並不怎么害怕他这一只亚人类。

  我小心为花朵挑开一只害虫,以涼薄的语气敷衍问道:“是是,小西溪先生是一位伟大的诗人,那请问你有什么代替作吗?”

  然而我的讽刺却似乎只是在挖个洞给自己跳而已。

  谁都知道这只笨蛋河童什么都不缺,就是最缺给他评诗的读者。

  在听见我的挑衅后,河童先生立即两眼放光地冲到我面前,牢牢抓住我的双臂。

  “蓝农小姐,我听见了喔!你刚才说是要听我的诗──”

  “虽然没有半点期待,但你还是赶快把你的破诗念一念吧……”

  依稀回忆起以往小西溪所创作的诗句,我便不由得羞耻得一身鸡皮疙瘩。

  坦白说,小西溪的作品其实一点也不平凡。

  只是不平凡的地方是他的诗会羞耻到连旁人也会情不自禁替他的品味感到羞耻和绝望。

  别的不光,光是他念诗时那夸长高八度的演绎方法就足以让所有听众当场自杀。

  “《桃花缘》”

  “桃花开,飞花似秋雨零落,”

  “花生,不生在树下,在泥下,”

  “当桃花遇上花生是炒粟子时节,”

  “炒粟子好吃,花生也蛮不错,”

  “就是桃花比不上茶叶,有种大婶的味道……”

  本着为全天下名字带上桃花二字的女性同胞复仇的决心,我精确地把握住這首诗歌的停顿点,一个喷水壶欧拉的砸到这只白痴河童身上,打断了他的演绎!

  “够了!你特么的第一句就是病句,明明桃花开的季节是春天,你是哪里来的秋雨?你是莫波里斯城人吗?你见过的春天一年只有两秒钟吗?如果写桃花飘零,那总该是桃花落,而不是桃花开吧?连落花和开花都分不清楚,你是真心想成为一位诗人的吗?”

  “不不不,蓝农小姐,你误解我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说话吗?所有的结束都是全新的开始,也就是说花开是花落的状态,从生命的角度看来,我们无时无刻都在步向死亡,死亡是进行式的,所以花落即是花开,两者只是同一个状态的别称──哎呀,干麻打我的光头!”

  “因为你的光头在写这首诗的时候根本没有在想这一些!而且按照上文下理,我也完全不能由你这首破诗当中找到任何相关的隐喻!你以为胡乱在画板上涂鸦几笔,然后再看图说故事把它描述得天花龙凤就叫作艺术吗?不!你是在侮辱艺术!”

  “蓝农小姐!你的说法我不能认同!诗可以是偶发性的创作,诗在被完成了的那一刻就已经和作者没有关系,任何事物都是透过观察者的解读才被赋予意义,你认为我的诗不好是因为你自己不能在我的诗里面寻求共鸣,那是你自己个人的问题!”

  小西溪他就是这么一只惱人的河童,他一方面对于自己的作品极不自信,另一方面又对自己的诗歌有着极强的保护欲,他既渴望他人的品评,又要像是一只护崽的母亲一样保护自己所创作的词句,非要去驳倒每一个批评他的读者不可。

  然而我这人天生却喜欢办论,在我认为正确的事情上,我总是难以退让。

  我坚持反问说道:“那你有拿这首诗去问过其他人吗?有任何人赞赏过它写得好吗?”

  河童被我问得語塞了一下,脸色既黑且红地叫道:“没有!都是一群不懂得欣赏伟大艺术的蠢材!但就算一整个莫波里斯城都看不懂我的诗歌,那也不代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和我对同样的事物有着同样的共鸣,这只是时间地点人物三元素没有配对上罢了!”

  “放心,在你的有生之年内,你那三元素绝对不会有配对成功的一天。”

  “蓝农小姐,你这样子咀咒我的梦想真的好吗?”

  “醒醒吧!别再做梦了!认真面对你的社会和人生吧!”

  “你真的是十二岁的萝莉吗?不是那已经被社会腐蚀掉童真的可怜大叔吗?”

  “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要当一名拳击手的。”

  “一个魔武绝缘体可是当不成格斗家的喔!蓝农小姐。”

  “但后来我发现拳击手的平均薪金并没有特别高,所以我就果断放弃了这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再说呀,真正的拳击手可是要严加控制自己的体重,也就是说一定会出现不能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的情况,相比起梦想,我们不是更需要先满足人类基本的生存需要吗?”

  “不……你这仅仅只是因为想要当一个食货而放弃了梦想罢了。”

  “当一个食货有什么不好的!没有食物要如何生存?没有美食又谈何人生!”

  “那个,蓝农小姐,如果你喜欢美食的话,不是更应该去当一名厨师吗?”

  “愚蠢的小西溪!你有哪一只眼看得出我有烹调美食的天分?那些出自我手里的食物充其量也只能够称之为粮食而已,粮食是要来充饥的,而美食则是用来享受的,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明白到只有金钱才能为我带来美食,换言之,金钱就是我人生的目标!”

  “虽然感觉得出来你是在开玩笑,但这发言可真是满满的负能量呀──”

  “小西溪,难道你不觉得凡事亲力亲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假如今天我是你的话,我就会好好努力工作,然后拿冒险得来的报酬去供养一名比自己更有潜质的诗人,从而间接为这一个世界带来更好的诗句,而不是大量制造那一些半个人看得懂的废纸。”

  “喔──有道理!才怪呐!给钱去买诗和自己亲身创作完全就是两回事好不好?再说我写诗的主因从来就不是要去满足别人,对我而言,诗是智人类内在思想情感的升华,是世界奏动我的心弦而发出的响鸣,这响呜不为任何人服务,是自然而然的声音。”

  “所以小西溪你的脑袋里面就只有花生粟子以及大婶的味道吗?”

  “请容许我保持缄默,我创作这首诗的时候是喝醉酒的状态。”

  “既然连自己也感觉羞耻,那你刚刚为毛还要把它大声朗诵出来!!!”

  “因为这已经是我感觉得最不羞耻的一首了呀!!!”

  在石头屋后的小花园中,我和一只秃顶河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那些与斗争不著边际的话儿,我们没有去谈自然之怒,也没有讨论莉拉给我带来的危机。

  我不提及它们是因为不想庸人自扰。

  他不提及它们是因为它们没有比诗句更为美妙。

  凡事正经的事情都只字不提,就像这样子单纯用悠闲而无聊的对话填满一天,那未尝也不是一种对待未知的态度,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要保持警惕,把目光放长远时也要记得把握伸手可及的快乐,不能因为长远的未来而忘却足下的现在。

  “那个,蓝农小姐,我突然有灵感作诗了,你要听吗?”

  “不要。”

  ……

  ……

65. 试枪(小蓝)

  (乌鲁-蓝农)

  “那个,蓝农小姐,我突然有灵感作诗了,你要听吗?”

  “不要。”

  “来嘛来嘛,就一首!就一首而已!”

  “不要就是不要,你真烦人。”

  “真的只是一首而已,真的只是一首而已!”

  正当我苦恼于怎样拒绝河童先生的第二首烂诗时,后花园门口却是适时出现了一道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人影,那是身穿一袭漆黑长裙的白夜,一看见她的出现,小西溪河童脸上的神态马上多了一丝怀疑,但这怀疑很快就化成了欢迎的笑容。

  他狡猾了一转眼睛,张开双臂向少妇体态的白夜欢迎问道:“噢,亲爱的白夜小姐,你来得真是时间,鄙人刚才恰好想到了一首好诗,请问你是否愿意拨兀一听?”

  然而白夜她是何许人也?

  她只用眼角瞄了一下河童就识破了他的意图,继而露出一抹名媛贵妇式的虚伪微笑,婉拒说道:“抱歉,这次我是来找乌鲁的,至於阁下的作品,请容我改天再来拜读。”

  “其实……”

  受到婉拒的小西溪本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精于掌控谈判节奏的白夜又怎么可能会再给你说话的机会,当下便装聋扮哑,无视掉他的发言,只和我说话:“你昨夜拜托我改良的左轮手枪现在已经调整好了,想要马上试试看吗?”

  左轮手枪改造好了?这么快?

  明明昨晚才给她画了外观素描设计图的说……

  看着白夜脸上的两个黑眼圈,我以怀疑的语气说道:“尽管说现在你的这一个躯体只是暂时借来用用而已,但总归来说还是玛莉亚小姐的,等到你取回自己的原身之后,人家还是要漂漂亮亮的出殡,你可不要常常熬夜,把别人的遗容搞得残花败柳似的。”

  “所以──”白夜只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要来试枪吗?”

  这种事情还要用问的吗?

  我似好孩子般举手回答:“要!当然要!”

  听见我精神满满的回答,白夜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自空间戒指内掏出了一把闪耀着优美银光的手枪出来,毫无疑问,它就是我心爱的M29左轮手枪,白夜完美地重现了昨夜我绘画在设计图上的想像,就连是枪管上smith & wesson的水印也好好地打磨了出来。

  “太感动了!这简直就是艺术!”

  默默感受着这经典的手枪外壳为我所带来的触感,那些年在沙漠遗迹奋战的回忆也一下子涌上了我的心头,作为一名钟情于轻狙的恐怖分子,M29左轮是我常伴左右的最爱,一发轻狙不死,那只要再补上一发M29左轮,那地上就再多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