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恋生如夏花
唐梨怔怔地看着屏幕中唐可可站在舞台上笑容满面，意气风发的照片，突然在心中下定决心。
她轻轻地抚摸着屏幕上的唐可可，眼中满是坚定的柔情。
“可可，这次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073.世界上哪有那么轻松的事情？
【明天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短短的一句话，却牵动着唐可可的心弦。
她这几天觉得有些焦头烂额，主要是因为宣布要停演休息之后，各种麻烦就纷至沓来了。
先是各种各样的合同纠纷，外界和公司的压力，以及来自网民铺天盖地的嘲讽。
只不过在一大堆的麻烦中，网民的中伤反而让她觉得浑身轻松。
毕竟那些毫无底线的恶语相向她早就经历过了，现在不过是再经历一次而已。
平时她都能就着黑粉的辱骂下饭，又怎么可能会觉得这些流言伤人呢？
她不仅没有感到愤怒，甚至产生了某种异样的快感。
多熟悉的感觉啊，让她想起了曾经还能和老唐在一起的日子，太令人想念了。
又看了一条辱骂抹黑她的言论，唐可可舒服地眯了眯眼，这才转头看向手机。
大胸妹主动约她出去谈话，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她发了停演声明而感到难过？不会真是她的粉丝吧？
哈，不可能，那个大胸妹可是连被她亲一口都抗拒得仿佛要了她的命似的，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她的粉丝。
那她为什么要约自己呢？要不拒绝了？
唐可可懒散地瘫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听啤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要不拒绝了吧……毕竟私信想要见她一面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万，她都麻木了。
那就像拒绝粉丝那样拒绝大胸妹好了。
……
十月七号，国庆黄金周临近结束，大部分上班族都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大街上相比于国庆期间显然冷清了不少。
唐梨忐忑地坐在茶餐厅的包厢里，等待着唐可可的到来。
她发信息只不过是一时脑热，对唐可可会答应她的邀约不抱希望。
只不过唐可可回消息的速度快得出奇，她的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她的回复，后面还主动带上了见面的地点。
她没有等太久，很快唐可可就带着口罩和墨镜推开了包厢的门。
今天的唐可可依然光彩迷人，米白色的高龄针织衫搭配上高腰牛仔裤，脚下踩着高跟鞋，将她本就高挑的身材衬得更加有压迫感。
只有一米六出头的唐梨在她面前就像个娇小的小姑娘。
“哟，这不是大胸妹吗，前两天推我那下还挺用力的呢，怎么今天就主动找上我？难道是唐悠悠满足不了你，所以想我了？”
刚一进门，唐可可轻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听得唐梨直皱眉。
任何一个家长都不想听到自家的孩子说这种荤话，如果是以前，她的手指恐怕就要对着唐可可的耳朵伸过去了。
然而现在的她明面上只是和唐可可有几面之缘，甚至还有些矛盾的陌生人，只能强心按耐住心中的冲动。
“只是有些事想问你而已。”
“哼，我可是大明星，是你想问就问的？连预约都没有就想见我，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胸大无脑呢？”唐可可随手甩开皮包，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几乎没有半点身为明星的样子。
唐梨眉头紧皱，藏在桌子下的小拳头都捏紧了。
唐可可今天的状态实在太气人了，整个人都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
但她还是没有发作，强行忍耐着心中的烦躁情绪。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今天的唐可可非常疲惫，脸上铺着厚厚的粉底——唐可可本身就长得非常精致，根本不需要化妆品来修饰，粉底恐怕只是为了掩盖疲态罢了。
唐梨心中微疼，语气尽可能地温和道：“但是你还是来了不是吗，而且……你现在也不需要预约了吧？宣布停演休息的大明星。”
唐可可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上上下下扫了唐梨一圈，嘴角扬起戏谑的微笑：“我昨天才发的声明，你看着也不像关注娱乐圈的人，这么快就知道了？不会真的是在想我吧？”
“可以哦，跟着唐悠悠有什么好，跟着我唐可可，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不是在想你，我只是在关心你……”
“哈，关心？我觉得你关心我还不如让我爽一次呢。”
砰——
唐梨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在带上的声音打断了唐可可吊儿郎当的发言。
“唐可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
她盯着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惊愕到的唐可可，生气地说道。
早在几天以前，她心中的烦躁情绪就一直在不断积累，几乎到达了爆发的临界点。
而唐可可摆烂式的态度成为了点燃埋藏在她心中的火药桶的导火索。
明明这次谈话的目的只是想更了解可可，就算关系没有丝毫进展也无所谓，她只是想和对方说说话。
可唐可可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好话，即使她主动示好，也得不到半分善意。
她就像个受了惊的刺猬，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只把有刺的那面展露在外，不留给外人半点柔软。
从始至终都是这样。
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愤怒地质问道：“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明明有人在关心你，为什么你那么抗拒？明明很在意，却总是要远离？明明梦寐以求的舞台就在眼前，你却要放弃？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说？明明只要你说出来……”
明明只要你说出来，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明明我是你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你却要把我视作陌生人？
“为什么？”唐可可从惊愕中回过神，声音突然拔高：“你问我为什么？”
“我只是个弄丢了心爱玩具的熊孩子——是你说的没错吧？”
她突然坐起身，撑着桌子将脸探到唐梨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她无法忍受微微错开眼神时，才嗤笑道：“我只是个熊孩子，被所有人讨厌不是很正常吗？既然是熊孩子，那再任性一点也没什么吧？”
“还是说，你这个可以轻轻松松就把人定义为熊孩子的人，还想轻轻松松劝我这个熊孩子改邪归正？”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074.我这张脸投过保的！
唐梨樱唇微张，想要反驳唐可可的话，最后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干涩地说道：“我只是个外人，你又何必因为我放弃自己的理想？”
“理想？”唐可可嗤笑一声：“什么狗屁理想，只不过是熊孩子为了心爱的芭比娃娃缝制的衣服而已。现在芭比娃娃没了，那些衣服扔了也就扔了呗。”
“怎么，你不仅想轻轻松松地把我定义成熊孩子，还想轻轻松松地当我爹？”
她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姣好的脸，戏谑地问道：“要不要再打一巴掌……”
啪——
唐可可的声音突然被打断了，她惊愕地捂着自己的脸，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气得浑身发抖的女孩，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你……你打我？”
“你竟然真的敢打我？”
“连唐离都没打过我！”
“我这张脸投过保的！”
“唐可可！”唐梨紧紧地攥着拳头，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你为什么能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你的理想，你的抱负，你为了赶上同学的进度通宵练习的坚持，你拿到上音录取通知书时的意气风发，你为此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为芭比娃娃做的一件衣服？”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的心不会痛吗？”
“这么多年，你到底在为了谁而活？！”
或许是质问太过尖锐。
唐可可全然忘记了脸上的痛楚，只是呆滞地看着唐梨，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身体靠在墙壁上缓缓滑落，直到坐在地上，才双手环抱着膝盖，把脸埋在其中。
她的心确实是不会痛了。
早在听说唐离去世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心了，又怎么会心痛？
她当然不想把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向往着的理想视作衣服，将数年来为理想而付出的汗水与泪水比作为玩具制作一件简单的新衣服。
可当她知道唐离去世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梦想从来都不是唱歌或者站在舞台的最高点——而是非常简单的，单纯地想要自己和唐离能在所有人面前抬起头，仅此而已。
然而越是简单的理想就越是脆弱，唐离的去世让她的理想轰然破碎，仿佛之前一切的努力皆化为白费。
她到底在为了谁而活？
这个问题或许早就有了答案。
她趴在臂环里，闷声说道：“你能理解吗，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唐离收养。”
“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我小时候特别调皮，总是给他惹祸，甚至还会带着唐芊芊一起给他惹祸。”
“可他从来不会怪我，只会温柔地安慰我，原谅我。”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会十几岁离开孤儿院在社会上流浪，要么年纪轻轻就成为别人的情人，要么成为性工作者。”唐可可苦笑道：“一个孤儿却拥有媲美明星的脸，你不觉得这是上天开的最大的玩笑吗？”
“后来我为了音乐梦想成为了艺术生，当时我只是一股脑地冲进去，却根本没想过学艺术需要花很多钱。”
“我的同学全都是出身富贵，穿着得体。而我这个普普通通的人在他们当中就像是个异类，甚至就连比较出色的容貌都成为了我的缺陷。”
“那段时间我学得很煎熬，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不断地打击着我的热情，和同学对比产生的自卑让我备受折磨，所以我和唐离说我不想学艺术了。”
“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人的眼光？你的梦想只有你自己能把握，他们嘲笑你，你就更应该努力把他们踩在脚下，努力之后无论如何，不管成败，哪怕没能成功，也总比现在自怨自艾要好，不是吗？”
唐可可说着，不由得笑出了声：“你听，多腻的鸡汤啊，放在现在说出来是会被人笑的。”
“可是他就像是我的光，让我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唐梨默默地听着，唐可可所说的一切都是她与对方的经历，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对唐可可的影响会那么大，大到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她说的话唐可可依然能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在我说出不想学艺术之后，他为了不让我在同学面前自卑，给我买了许多名牌衣服，带我去求爷爷告奶奶找老师培训、补课。看着他为了我对着别人弯腰讨好的模样，我忽然意识到，我可能这辈子都偿还不了他的恩情了。”
“我突然很害怕，因为我论学习比不上唐悠悠，论讨人开心比不上唐芊芊，我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失去站在他身边的价值。”
“我只能下定决心，我一定要站在娱乐圈的顶点，然后告诉所有人，我的人生是被他拯救的。”
“可是我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
“我还是那个只能被他拯救的废物，直到他去世，我都只是个小歌手，我怎么敢去见他？我凭什么去见他？”
“我……”
“够了！”
唐梨忽然打断了唐可可的话，她紧紧地攥着拳头，眼里满是痛心的情绪。
“唐可可，我领养你们三个，从来都不是因为你们对我有什么价值。”
“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也不是希望你能够给我带来什么。”
“我为了你弯腰讨好，也并不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恩情。”
“我只是希望你未来能够活得更加轻松，仅此而已。”
“你为什么总是要活得那么累？”
“你喜欢谁，就去追。喜欢唱歌，就去唱。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