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闭翼翼
“那好吧。”
艾洛蒂抬起头，对面前的男性店员说道：“就这些。”
随后，她转向了我：“嗨，小诺儿。”
我稍微有些尴尬，举起手挥了挥：“你……你好。”
身边的店长欧阳雪好奇道：“你们认识？”
“她是我的……我的……呃……”
我在原地犹豫半天：“我的编辑。”
“编辑？”
“她之前的工作是网络小说家，我是责任编辑。”
艾洛蒂打量了一眼咖啡屋，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看样子新工作面试得挺顺利的嘛。”
“网络小说家？”
欧阳雪似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写小说吗？”
“我们平时看的电视剧，像什么升职记，赘婿，还有你情我爱缠缠绵绵到天涯那些东西，大多数都是网络小说改编的。”
艾洛蒂似乎已经习惯了回答类似的问题，脱口而出道：“我们的诺儿小妹妹以前工作之一就是创作网络小说。”
“我听懂了。”
欧阳雪扶了扶眼镜：“意思是……我抢走了你的作者？”
“没有的事情。”
艾洛蒂回过头，难得没有露出那副困得不行的表情：“网络小说作者是一个非常拼运气和天赋的职业，就算以前写得好，开了新书后没人看、没收入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而且我们这行不看外表也不管性别，但偏偏诺儿最优秀的是外貌，我认为她写网络小说属于屈才，有正式的工作再好不过，我在为她高兴。”
说完，艾洛蒂还冲我眨了眨眼睛：“对不对，小诺儿？”
这家伙……是腹黑吧？
我默默地在心里想着。
艾洛蒂的外表是那种萌系美少女的类型，加上她今天扎了一个双马尾，穿着和我差不多的休闲女装，给人的感觉估计也就十八十九岁的模样，和网上那个毒舌御姐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但是我偏偏听不出她说话时内心真正的想法。
比如刚才这段话，如果在这之前我不认识艾洛蒂，没有在这个编辑的手底下待过这么长时间，也没看过她在群里那些怼作者的、毫不留情的发言，光看外表，听着她那萌系少女声音，我可能还真的会认为对方是在为自己高兴。
但她可是艾洛蒂啊！前八重堂的毒舌女王！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没一点“恶毒”的想法，我是不信的。
艾洛蒂作为我的编辑，由于八重堂的倒闭“失联”过一段时间，为了自救我重新投稿成为了蜜瓜包这边“兔子”的编辑，然后两个网站合并，我的处境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我不太清楚小说网站编辑那边的具体规定，不过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一般编辑带人，作者有成绩了编辑应该也有一定提成，就跟销售一样。
然后我在艾洛蒂手底下有书要更新，在兔子手下也有小说要写，脚踏两条船，艾洛蒂可能会不开心，但考虑到普通人每天努力一下更新两本书没什么大问题，而我之前在艾洛蒂那里就属于天天“咕咕咕”的鸽子精作者，雷打不动只更新一章，能保持日更她估计也没意见。
但我要是找了正式的工作，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周末双休和单休的区别只有多休息一天而已吗？相信这个问题无数打工人的内心都很清楚。
如果一个用人单位一个星期只休息一天，那这个星期我六天都在忙，第七天我会做什么？
睡懒觉。
睡到中午12点起床，然后吃点东西，看看屋子一个星期没打扫了，花几个小时搞一下卫生，一转眼到吃晚饭时间了，吃过饭想想这个星期追的动漫还没看，游戏也没玩，周BOSS没打，再玩两三个小时游戏就到睡觉时间了，一觉起来就又是工作日了。
但如果双休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可以在星期六睡懒觉，然后打扫一下房子，追喜欢的动漫玩玩游戏，星期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这时候因为昨天已经休息足够了，我可以起得稍微早一点，动漫追完了电视剧也看完了，游戏爽够了，这天我就可以出门进行社交，或者学习各种知识。
我曾经梦想过学画画，学写小说，学日语……这些东西都可以利用多出来的休息日去学。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单休的人稀里糊涂一个星期就过去了，周而复始，双休的人不光休息好了，还学到了新技能，一星期学一点，积少成多，渐渐地一年两年过去了，双休的人多出了一大堆技能，单休的还在原地踏步。
同理，一个作者如果全职，那么他可以每天在完成了码字的工作后看看书，上网学习最新流行的小说套路，或者扫榜各种小说网站，精进自己的文笔，哪怕是提早睡觉也能获得一个充分休息的大脑。
兼职的作者能干嘛呢？工作回来，在劳累中匆忙抽出两个小时按照自己的想法更新了小说，剧情精彩不精彩无所谓，咸鱼吃全勤，写完一天就算过去了，持续几年下来文笔剧情都得不到明显的进步。还是只能吃全勤。
游戏里的“疲劳”或者“精力”设定其实就是参考的现实世界，我们每个人一天的疲劳值都差不多，出去工作会消耗疲劳值，全职太太在家里忍受小孩子的哭闹也会消耗疲劳值，学生在学校一整天紧绷精神跟着老师的思路专心听课，晚上写作业也会消耗疲劳值，这玩意没有谁比谁优秀，大家都一样，和时间没有任何关系，谁先用完疲劳谁先成咸鱼。
艾洛蒂身为一个编辑肯定明白这一点。
我在这边有了正式的工作，每天这么忙，真的闲下来我还会将精力扑在小说上吗？那必然不会——那时候我的疲劳都快要耗光了。
所以艾洛蒂的那句“我在为她高兴”，如果是代入她毒舌编辑身份的话，我觉得就是稍微有种……不满、不开心的感觉。
而艾洛蒂那副少女的外貌偏偏有让我感觉“她大概不是那个意思”的矛盾感，两个极端让我瞬间凌乱。
“嗯……啊……谢谢。”
面对艾洛蒂不知道该算是“夸奖”还是“不开心”的几句话，我只能伸出手抓过自己脸边的发丝，绕了个圈，企图萌混过去：“我以前……也没少当服务员。”
“可这里不是招的女仆吗？”
陆新建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别过头，看着店长欧阳雪：“你们这里的女仆工资高吗？一个月一万有吗？”
“……”
欧阳雪沉默了几秒钟：“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是这孩子的朋友，兴师问罪来了？”
好了，这下子全都误会了。
见欧阳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只能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艾洛蒂的心里活动大概就是我刚才猜的样子，至于陆新建的话……他刚才想说的话应该是类似“如果实在缺钱的话我可以帮忙”“不至于来这里当服务员吧”之类的，漫展那时候的对话让他已经认定了我就是“捐给自己女儿心脏那个人的妹妹”，一直想要对我“报恩”，但是本身“查询捐赠者身份”这件事就是不合法的，他不能这么明显地对外宣布“已经用人脉查过了，尹诺儿就是我们家恩人”这件事，所以刚才的话憋了回去，变成了对欧阳雪“兴师问罪”。
“没，不过我确实和诺儿是好朋友，她……咳咳。”
在欧阳雪的注视下，陆新建解释道，“她帮过我们家不少忙。”
“原来是这样。”
欧阳雪似乎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纠缠，点了点头：“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准备窑鸡。”
“我也去！”
感觉不能在这里待着的我连忙跟上了欧阳雪：“两位稍等，一会儿就好！”
“……”
一起来到厨房，我看到店长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了半只应该是腌制好的鸡。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在那边陪他们。”
穿上手套，戴上口罩，拿起专门的食物剪刀，欧阳雪将桌面上的鸡用刀仔细处理了几下，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调料和辣椒粉，开始小心地往上面倒。
“欧阳姐不是说有机会的话希望我可以多学习怎么做饭嘛？”
我解释道：“他们是过来吃个晚饭然后顺便等我一起回去的，我准备在附近租房。”
“嗯。”
欧阳雪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后招呼我过去：“这是我们这边原味窑鸡的做法，我们这里目前暂时只有原味窑鸡和辣味窑鸡两种，辣味窑鸡就是在原味的基础上加辣椒，还有少量的胡椒，我们使用的辣椒是这种。”
一边当着我的面演示如何上调料如何处理食材，欧阳雪一边示意身后的食品柜：“这里的东西要分类摆放好，标签也要贴好，什么东西放在哪里千万记住了，还有垃圾桶，垃圾桶在那边，丢完垃圾后盖子绝对绝对要记得盖好，不要挪动位置，尤其不能距离食物太近，每天早上中午和晚上都要清理一遍，东西当天卖完，第二天运输食品的车子来了之后还有卖不完的，不管是什么，全部都要处理掉。”
“喏，你看像这样，刚才那个顾客要加辣，就多倒辣椒，然后铝箔纸包装好，三层，注意看，这么包……”
“一层，两层，三层，这样就很漂亮。”
说着，欧阳雪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她双手抱着处理好的半只鸡走向了旁边的机器。
“窑鸡按这个按钮，下面这个是叫花鸡，堂食和外卖不一样，堂食窑鸡标准的时间是18分钟，像这个就是堂食的，全生的，从生烤到熟，但是外卖对时间要求很严格，顾客住得近往往只给我们和外卖小哥30分钟的时间，这时候我们就不能真的用生鸡烤18分钟烤到熟，做外卖要用另一种半熟的，等外卖小哥过来就加热五分钟左右出炉，口感会有一定差别，反正我们主打的是堂食。”
在“滴”的一声提示音中，欧阳雪将腌制好的鸡放到了机器里，关上门。
“到时候开业会有专门的师傅做饭，但是厨师不通宵，晚上如果有顾客进店或者外卖点单只能靠你们了。”
可能是看到了一脸好奇的我，欧阳雪又继续解释道：“无论如何，记住，卫生第一位，垃圾半满就倒，每天检查三次厨房，如果厨师有不符合标准的地方，比如不戴口罩不戴手套你就负责指正，免得到时候食品监察的人过来突击检查，新店刚开业绝对会有很多同行盯着举报，最容易出现问题的就是卫生这边，所以你们女仆的工作是最重要的。”
“明白。”
我点点头：“嗯……欧阳姐，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呀？”
“我不是说过了吗？”
欧阳雪转过头：“童梦网总公司物流管理，我是组长，外面那几个都是我手下。”
物流管理……是干嘛的？
是我理解的那个物管吗？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说得好听点是小管理员，说得难听点就是打杂的，我是打杂头子。”
欧阳雪半开玩笑的样子：“这不，总公司那边最近没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就叫我来负责这个烂摊子了。”
我有些不太理解：“物管的话需要学做菜吗？”
“公司需要的话就得学。”
欧阳雪耸耸肩：“物流管理嘛，有东西来了，清点货物，统计，对账，平时没事干，公司要出什么短视频，拍生活趣事，宣传某个部门，乱七八糟各种事情都让我们干，不会就学咯。”
“那咖啡屋这边欧阳姐也是学过了吗？”
“一边学一边干吧。”
“这……工作之外的内容也要学吗？”
“工资管够，为什么不学？来这边当店长双倍工资呢，这个月交了房贷还能剩下来好多，能买一套不错的化妆品了。”
欧阳雪叹了口气，一副中年人憔悴的模样：“你把我心底的沧桑都勾起来了，要不是公司有规定，这会儿我得来根烟跟你聊聊家常了。”
“别……抽烟有害健康。”
“抽得不多，一个月不到一包。”
欧阳雪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丫头有交过男朋友吗？”
诶？
我被欧阳雪突然的话题转移弄迷糊了：“没有。”
“单身18年？”
“单身30年。”
“挺好的，我也单身30年了。”
欧阳雪感慨道：“毕业后那几年就想着先工作再谈恋爱，挤进童梦网这种大公司后一想到找男的谈恋爱又费时间又费精力，搞不好领导一看到我交男朋友要小孩之后就不给我晋升了，索性把精力全放在工作上了，结果一忙就到现在了。”
“啊哈哈……”
我笑笑：“看不出来欧阳姐还是这么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这不是多愁善感，这是一个过来人对你这个小妹妹的……怎么说呢，算是劝诫吧。”
欧阳雪朝外面看了一眼：“你就跟当年的我一样，刚进社会不久，一门心思全扑在工作上……当然，咳咳，当年我没有你这么可爱，那时候公司里的人都叫我男人婆。”
可是你的身材真的好好啊！
我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欧阳雪的胸口。
确认了，是某个家伙所不能匹敌的大小。
“你去和他们聊聊吧，哄顾客开心也是女仆的工作。”
可能是因为烤鸡的机器渐渐进入状态，厨房的温度开始高了起来，欧阳雪脱下了手套摘下了口罩：“对了，顺便说一下你的身高腰围和鞋码，我今晚回去联系一下工厂那边，加班加点把你的女仆装先赶出来。”
今晚？
“一个晚上就可以做出来吗？”
“有模板的。”
欧阳雪一副“不要大惊小怪”的模样：“童梦网都多少年前的上市大公司了，和这边不少工厂都有合作，只要钱给够，别说一晚上赶出人的定制衣服，鳄鱼的女仆套装他们也做给你看。”
“哦……”
我点点头：“我的话……身高，我之前用尺子测量了一下，139厘米，三围的话是71、53和78，上胸围可能是72，我不太确定，然后脚长是21厘米，32码。”
罩杯的计算是由上胸围减去下胸围，得出的数值进行分类，比如二者相差10厘米就是A罩杯，相差17、5厘米就是D罩杯。
我的上胸围和下胸围差不多，或者就是最小的AA罩杯，也就是上胸围72下胸围71，具体多少我没仔细去测量，反正穿儿童内衣一点儿也不勒。
这个数据之前我曾经在网上对比过，根据各个作者公开的情报，最接近自己的角色是动漫《约会大作战》里的四系乃。
四系乃的胸围、腰围和臀围是73、55、78，身高是144厘米，我的身材差不多就是胸比四系乃小一丢丢，然后腰细了一丢丢，屁股大腿一样，身高矮了6厘米的样子，粗略和那只冰系小萝莉的身材画等号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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