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鸣血
“唉……不过你也别嫌我啰唆，虽然我感觉自从我结婚之后确实是话多了一点，但你知道的……”
痕耸了耸肩。
“这里我没别的人可以说话了。”
“你可以跟他说。”
曦望瞥了一眼跟在痕身后的那名少年，身形瘦削的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士兵，但是能感觉出他那种坚强且积极的意志……只是这份意志此刻正在接受考验。
“科斯魔？怎么？你不走吗？还是吓傻了？”
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说来你也是运气不好，刚来队伍没几天就碰上这么个任务……回去我肯定要跟上面的人反映一下。”
“……队长，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支小队的作用……就是送死？”
名为科斯魔的少年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
“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总有人觉得，在必要的时候，【送死】是有意义的。”
“我知道，但你一个人送死……”
“啪嗒！”
清脆且响亮的声音响起，那是曦望用力关闭糖盒的声音。
“虽然我自认为我在隐藏气息方面还有些心得，但你这么直接无视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曦望幽幽地说着，也连带着打断了少年那有些伤感的情绪。
“哈哈哈哈……就是啊，科斯魔，你瞧，我可不是一个人呢。”
痕大声笑着，又用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可……这些就是你，你们说的，自己的【职责】？”
听着痕那标志性的笑声——以往他打趣其他人的时候也会发出近似的笑声，科斯魔疑惑道。
“那就得看你怎么理解了。”
痕耸了耸肩，又悄悄探手，想要从曦望那边摸颗糖，但被曦望灵巧地闪过，痕不由得叹了口气，露出懊恼的表情，而曦望也是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表情——痕在过去已经尝试过好多回了，都没能从曦望的手中拿到过糖盒。
嗯……虽然感觉上有些幼稚，不过这也算是两人之间的小游戏吧，毕竟……男孩子之间是这样的。
“但你这么做……会葬送你自己的，连带着本该执行的任务一起。”
科斯魔这么说着。
“啊对对对，你说得对。但我不喜欢说谎，任何人都不应该在未能知晓真相的情况下就背负上关乎世界的职责，所以我给他们指出了一条生路。”
痕无所谓地说着……虽然当他说出事实的结果，就是他带领的队伍里所有成员都逃走了，只留下曦望、科斯魔和他自己。
“不然呢？科斯魔，你能为我们找到什么别的方法吗？”
“…………”
在知晓任务的真实信息之后，科斯魔自然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
“再说了，就算我倒霉不也有望陪着我嘛，要知道这个家伙做得可比我过分多了，连队伍的人都没带来。”
“不，只是我队伍里的人没跟上我而已，毕竟按理来说我是第三批才对。”
“哎呀望你别拆我台啊，小心到时候我让格蕾修在你脸上画画，格蕾修可喜欢画画了，我想想……画个乌龟怎么样？”
“……无所谓，而且只是乌龟的话，你也太小瞧格蕾修的画技了。”
“……你怎么不吃这套啊。”
“你可以对梅比乌斯博士试试这个套路。”
“啧……算了，我可不想哪天突然醒来就躺在手术台上了，到时候布兰卡都救不了我。”
痕撇了撇嘴，显得很无奈。
“…………”
看着眼前仍在插科打诨的两人，科斯魔抿了抿嘴。
明明走在送死的道路上，但却仍显得很轻松，甚至嬉笑打闹着，如玩闹一般，将那严肃的，悲壮的，英勇的牺牲视为无物……
明明人都走了……明明这么点人肯定无法执行任务，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失败的下场，律者会肆虐，将其他人杀害，就算自己侥幸活了下来，也只会被逐火之蛾审判……
为什么你们还能这么轻松？
“不对。”
少年这么说着。
“任务不会这样失败，离开的人也会活下来。”
他的声音很坚定，充满着决绝。
“……也对。”
痕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对少年露出欣赏的目光，而后又再次说道。
“你可能确实能做到，但总会有做不到的那天。如果这是你的坚持，就请不要忘记他……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今天多看看其他人的选择，当个退缩者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们还能再见到家人的笑脸，对吧？”
“那他呢？”
少年指了指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的曦望。
“……这货不一样，这家伙可比我们厉害多了，而且真要出事了他跑得比我们都快。”
“确实。”
“喂！怎么说也得救我一下吧？至少口头上得说两句吧！”
“……好，我答应你。”
曦望歪了歪头，而后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欸好了，走了走了，我们该出发了……还有刚刚说的那些可别跟凯文说啊，虽然那小子被硬塞了一个队长的身份，但他还跟你一样都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接受不了【牺牲】这种决策，现在逐火之蛾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别给上面的那些人添乱啦～”
说着痕就拽着曦望要走。
“……你错了，痕。”
但少年再度开口，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那些人……他们绝不是什么退缩者，而是英雄。”
“只不过，决定他们是什么人的瞬间，现在才要到来。”
“…………”
曦望稍稍抬了一下眼帘，随意地扫了一眼，而后便不再关注，倒是痕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看。
此时，四周的脚步声才逐渐清晰起来，刚刚四散而去的人们，刚刚逃离的士兵们，他们再度聚集而来，熟悉的面孔再度出现，无一人缺席。
少年站在他们中间，少见地露出一丝微笑，里面带有的那份得意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在这段与队长，与痕相处的时间里，他还是第一次占据了上风。
少年试图从痕的脸上看到诧异，又或者从曦望那一直如湖水一般平静的面庞上看到些许惊讶……但他没能如愿。
痕仅仅是稍微惊讶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也没有对同伴的归来感到高兴，曦望更是连点表情波动都没有，似乎早有预见的样子。
然后，队伍通讯中就传来了让少年表情冻结的讯息。
“……这里是凯文。”
来自第一队伍，或者说带领第一批“送死队伍”的凯文如此在通讯中说道。
“我们已经到达第五律者所在位置，并且……发现了她的尸体。”
再往后，便是凯文对现场的简短报告和推测，但科斯魔已经有些恍惚了，显然他也猜到了那些人再度归来的原因是什么……而那个答案对他这位心怀正义，且善恶分明的少年的冲击……有些大。
“所以，你明白了吗？”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曦望在此刻开口。
“此时此刻，心怀热忱，不畏牺牲，且如此年轻的你是多么的珍贵。”
所以痕才希望你也和其他人一样，一同离开，一同“逃跑”，至少像你这样的孩子还能活下去，至少未来还能有像你这样的人。
又或者真正学习到那些退缩者，学会在某些事上退缩、“逃避”，这样至少可以多活一会儿……这没什么好羞耻的，也没什么好唾弃的，人之常情。
“如果你还想坚持的话，那就继续吧。”
曦望再度打开糖盒，给自己塞了颗糖，随意地说着。
“那些勇敢的、愿意牺牲的人，早就不剩几个了。”
剩下的都不过是胆小怯懦之人，又或者是“还未准备好”的人。
所以一开始曦望和痕面对同伴的逃离才不会惊讶，倒不如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反而科斯魔这种留下的才是异类。
毕竟……
“你要找的，向往的那种【英雄】，都已经死在更早的战场上了。”
曦望平淡地诉说着一个事实。
第十九章 嗯，只是糖
【第五律者的讨伐就这么突然的结束了，让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特别是在你们做了那么多准备，甚至逐火之蛾都做好了所有小队全灭的心理预期，就是为了能获取律者的讯息好让爱莉希雅对律者进行击杀……但这些都无法展开了】
【而且，哪怕律者已经死去，逐火之蛾的高层也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愈发紧张了起来，毕竟从凯文在现场发现的痕迹来看，律者在一瞬间就被击杀了，而这种能瞬杀律者的恐怖战力居然游离在他们的控制之外，这让他们愈发感到危险】
【得益于此，许多曾经因为危险性而废弃的计划又再度被提起——他们需要能对抗那种恐怖的力量，因此而付出的些许代价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
【……反正付出代价的不是他们】
【但这就导致了另一个问题——以梅比乌斯博士和梅博士为首的科研队伍的话语权突然增大了许多，甚至有了左右话题的能力，这无疑是某些人不想看到的】
【需要有人进行那些危险实验——但那个人不能是自己；研发出了超强的武器——但必须是在自己手里；可以有一个话事人——但那个人必须是自己；要付出可以——但回报必须远大于付出……他们一直秉持着这种想法，在逐火之蛾的会议上彼此拉扯】
【而在这本就维持着微妙平衡的权力桌上，现在又突然插足了几个人，而且因为其本身的重要性还不方便踹掉……这就让一部分人很是恼火】
【在思考许久之后，他们还是选择了动用“规则外”的手段，也因此联系上了——毒蛹】
【既然不方便直接踹掉你，那你突然死了总没话说了吧？——多么干脆利落又简单的方法，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用了，没所谓的】
【他们需要一个足够稳定，足够安分，且能够被完美的，被他们捏在手里的“逐火之蛾”，因此，偶尔的修剪也是必要的】
【毕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好地，更专心地应对崩坏，不是吗？——他们是这么说的】
【也是在此刻，毒蛹的刀刃，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对准了逐火之蛾会议桌上的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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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樱？在想事情吗？”
“啊……抱歉，爱莉希雅。”
樱晃了晃神，将自己的耳机摘下，略带歉意地说着。
“嘿嘿～我不介意哦～毕竟樱发呆的样子也很可爱嘛～?”
爱莉希雅在樱的身旁坐下，近似的粉色长发在身后摇曳，同样美丽的面容彼此亲近，两人看上去就如同姐妹一样。
“应在想事情吗？我猜猜……是望？还是说……是我？”
“爱莉希雅……”
“哼哼～果然是我吧～”
“不，刚刚那个不是回答……”
“那就是望？啊～果然你们两个的关系真好呢～”
“……爱莉希雅，不要再捉弄我了。”
樱叹了口气，不希望和爱莉希雅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主要是说不过她。
“嘛～毕竟看樱好像很苦恼的样子～所以……现在心情有没有稍微好些呢？”
爱莉希雅轻快地说着。
“……还好吧。”
“欸～这样吗？那樱果然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需不需要可爱又迷人的爱莉希雅来帮帮忙呢？要知道爱莉的人缘可是非～常好的哦～?”
“…………”
樱沉默着，闭上眼，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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