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想要的约会 第532章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梦想化作泡影消散，留下的仅有冰冷残酷的现实。但是，即使如此！未来也绝不是绝望的！——某位少女咬牙发誓道。>

　　耳边响起的，是如同天崩地裂般可怕的轰鸣。

　　皮肤感受到的，是燃烧的建筑传来的毒辣高温。

　　仿佛世界末日般惨痛的绝境，一如既往地映照在了时崎狂三的眼中。

　　“啊……又失败了吗？”

　　慢步行走在无人的人行道上，狂三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这已经是第几次的轮回呢？狂三不由自主地在心中自问道。

　　十次？二十次？五十次？又或者已经过百次？说真的，早就已经失去去计算这些的余力。

　　每一次，她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那个人被杀的事实。哪怕拥有上个轮回的记忆，躲开了记忆中死亡的命运，新的厄运也会很快降临到他的身边。而狂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之人从身边一次次的逝去，无能为力。

　　起初，狂三还能为眼前的惨状感到愤怒与悲伤。然而，随着轮回次数的逐渐增加，机械般消化着同样的事情，这类感情的波动也越来越小，仿佛麻木了一般，哪怕亲眼见证对方的死亡，狂三内心也毫无波动。

　　恐怕，她正在失去某种正常人该有的感情。

　　这是无可奈何的——狂三在心中说服自己。多余的感情只会像杂音一样影响她的判断，如果不能变得麻木的话，她铁定会被这数不清的轮回折磨到崩溃。

　　不知走了多久，到达目的地的狂三停下了脚步。

　　——是那个人，准确说，是曾经是“那个人”的尸体。

　　头部和身体被人残忍地分离，也许是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鲜红的血液在大地上流淌，与砂砾混合凝结着了黑色的血块。

　　“Zafkiel（刻刻帝）——Dalet（四之弹）”

　　平静地召唤出自己的天使，狂三轻车熟路地将这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变回了原状，轻吻了他的嘴唇，夺回了“Vav(六之弹)”的力量。

　　“没事的……士道先生……下次一定……”

　　狂三用颤抖的声音开口，将手中的燧发枪移至自己的太阳穴。

　　没错，这次死了也没关系。

　　反正还有下次。

　　只有自己没有放弃，他便不算真的死亡。

　　只要坚持下去，这样看似无解的轮回，也总有一天产生破绽。

　　然而——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

　　【怀着复仇的心情是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咕——”

　　心中响起了合作者曾经对自己说过的忠告，狂三不禁紧紧地抿嘴唇。胸口就仿佛被一块千钧重的大石头给压住一般，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虽然当时用讥讽的语气否定了对方，当狂三的内心深处，已经承认她的看法。

　　复仇最终带来只有毁灭，而非救赎。如果被情绪影响而迷失了自我，最后只会成为一个被“命运”玩弄的跳梁小丑。

　　只要没有办法改变的话，那么无论重复多少次，未来都无法发生改变。

　　是的，时崎狂三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但是，理性的理解和感情的接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脸颊痛苦地扭曲着，狂三对着无人的街道怒吼道。

　　“澪可是把我的家！我的归宿！我的挚友！我的人生全部搞得乱七八糟了！她凭什么能够获得原谅！？我这十几年，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杀死她！现在要我放弃复仇？开什么玩笑啊？？！！！”

　　为了复仇，她不知已经忍受了多少的痛苦与折磨，践踏了多少无关者的生命。推动狂三走到的今天的动力，无疑是心里那份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狂三清楚，当她放弃复仇的瞬间，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将全部没有了意义，而她也将不再是她。

　　如果坚持复仇，那么等待狂三的是没有出口的无尽轮回。

　　如果放弃复仇，则以为狂三迄今为止积累的人生将被全部否定。

　　不讲理的矛盾摆在了她的面前，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狂三握着“刻刻帝”的右手，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我……我……”

　　“狂三！”

　　这时，就如同以往的轮回一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狂三的耳边响起。

　　瞬间，心中某根绷紧的弦轰然崩断，手枪从手中脱落，狂三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抛弃了一切的逞强和伪装，放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遭受这样的痛苦？

　　我受够！我已经受够了！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

　　我……已经……不想战斗了。

　　————————————————————我是转移时间前进的分界线————————————

　　三月15号，星期四。英国伦敦，DEM社本部。

　　【警告！警告！地点（XXX，XXXX）坐标出现空间震反应，空间震规模A+++，精灵灵波分析开始——个体①：灵力种类E，反转体确定，精灵识别代号Hermit（隐居者）。个体②：灵力种类B，精灵识别代号Hacker（黑客）。请本社魔术师依据命令，迅速做好战斗准备。重复一次——】

　　“喉……终于出现了吗？”

　　听到公司各处响起的警报声，维斯考特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就在一个月前，在维斯考特的计划下，拥有封印精灵灵力的少年五河士道，被他成功杀死，发展也如他所料，在失去最重要的心灵支柱后，精灵们纷纷因为绝望陷入了反转。

　　然而，仅仅只有一个精灵例外。

　　两仪梦月，这名被称作对人类最危险的精灵，不但没有如计划中那样因为反转失去理智，反而在艾伦等人准备将反转精灵一网打尽的时候不断在暗中进行牵制。

　　最后，维斯考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闹腾够的反转精灵一个接一个消失回到“邻界”，两仪梦月本人也不知道躲到哪里，竹篮打水一场空，别提有多郁闷。

　　（嘛，仔细想想。当时要一口气把捕杀全部反转的精灵也确实有些鲁莽了，这样等她们分散开来一个个捕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从这个意义上，我或许还得感谢那位梦月女士呢。）

　　维斯考特耸了耸肩，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总是从乐观的角度对看待各种突**况，也是他的优点之一。

　　而在那一个月后，今天，回到英国的维斯考特终于等到了第一次精灵的空间震反应。

　　这时，办公室的自动门忽然打开，只见艾伦和阿尔提米西亚迈着急促的步伐走到他的面前。

　　“艾克，两仪梦月出现了。”

　　并没有在意一名反转精灵的存在，艾伦一开口，便向维斯考特表明了自己作战的首要目标。

　　看着手下战意满满的样子，维斯考特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嗯，当然。为了不像上次那样失败，这次作战以击杀两仪梦月为优先，反转精灵为次要。阿尔提米西亚，你在这次作战中负责作为副手协助艾伦，没有意见吧。”

　　“是的。维斯考特卿。”

　　阿尔提米西亚点了点头，秀眉紧蹙，端庄秀丽的脸庞上少见露出了一丝愤怒。

　　“我一定杀掉Hacker（黑客），为雾恋小姐报仇。”

　　“……”

　　听到阿尔提米西亚的话，艾伦保持沉默没有出声，而维斯考特则是点了点头，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说道。

　　“阿尔提米西亚。你的愤怒我完全能够理解。艾雾恋为了从反转精灵手中保护无辜的市民，遭到了Hacker（黑客）的偷袭不幸牺牲了。虽然相处不过几个月，但无疑她是一名十分优秀的魔术师，损失这么一名得力部下，我也感到十分悲痛。但是，我以前也说过，Hacker——两仪梦月是一名十分狡猾的精灵，请你在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我可不想再失去一名优秀的部下了。”

　　“……是，我明白的。感谢你的关心，维斯考特卿。”

　　缓缓深了口气后，冷静下来的阿尔提米西亚郑重地点了点头。

　　似乎看不下去维斯考特把那假惺惺的演技表演，艾伦叹了口气，在适当的时机插话问道。

　　“那么，我们准备出发了。艾克，你要打算留在公司？”

　　“怎么可能。”维斯考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没有亲自上阵的打算，但我也没想闷在公司里当乌龟，你们先去目标地吧，我会另外乘空中舰到达的。”

　　“了解。准备出发，阿尔提米西亚。”

　　“是。”

　　艾伦点了点头，便带着阿尔提米西亚离开了办公室。

　　“……那么，两位现在都已经走了。是不是应该现身了，两仪梦月小姐。”

　　看着自己这空旷的办公室，维斯考特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说道。

　　…………

　　然而，回答维斯考特的，只有没有任何声音的沉默。

　　“……没有人吗？嘛，这也正常啊。”

　　确认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后，维斯考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着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你好！维斯考特董事！”

　　“董事好！”

　　“嗯嗯，工作加油啊各位。”

　　微笑着应付了几个偶遇的一般员工。维斯考特慢步前往空中舰格纳仓，并在路上召唤出了自己的魔王——Beelzebul（神蚀篇秩）。

　　“嗯……公司内并没有被人黑客过的痕迹，灵力探测器的运转也正常……果然是我多心了吗？”

　　维斯考特自语般地嘟囔道。

　　神蚀篇秩——能够获取世间神罗万象，拥有全知权能的魔王。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它却并不是无所不能，世界上中存在那么几个无法被它探查到的特例。

　　而其中一个，就是两仪梦月。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理，每当查询两仪梦月的时候，“神蚀篇秩”总是无法反馈任何情报。

　　要是以前，维斯考特还能通过调查两仪梦月周围的人，通过他们消息中附带的情报推断两仪梦月的行踪和对话。然而这种取巧的方法，现在也已经没有用了。监视两仪梦月的眼睛不是死亡就是反转，成为孤行侠的她，已经彻底成为了维斯考特视野外的透明人。

　　也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警报中出现Hacker（黑客）名字这是感到些许的疑惑。

　　不过现在想想，确实是自己有些多疑了，虽然精灵反转，但无疑还是两仪梦月的伙伴，而Hermit降临的地点又是一座人口密度极高的都市，以对方的性格，无论出于哪种考虑，都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这还真是，幸好艾伦和阿尔提米西亚先出动，否则作为上司多少有些丢脸。”

　　尴尬地叹了口气，维斯考特调整好心情，将魔王收回了体内。

　　然而，就在“神蚀篇秩”被收回，维斯考特放下警戒的瞬间——

　　——砰！

　　一声冰冷的枪声忽然响起，子弹就这么毫无征兆从后方射出，命中维斯考特的脊髓。

　　瞬间，维斯考特便感觉浑身失去了知觉，身体不听使唤地瘫倒在了地上。

　　（发、发生了什么？）

　　无法理解情况的维斯考特，脑海中不禁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B……Beelzebul（神蚀篇秩）。）

　　维斯考特赶忙试图召唤出魔王保护自己，然而事违人愿，就在他试图召唤天使的前一刻，无数蓝白色的电花便蔓延至他的全身，体内的灵力不但没有听从他的指挥运转，反而想被人强行操控一般，从浑身各处朝着胸口一点处聚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一般，难以想象的违和感和剧痛侵蚀着他的意识，虽然无法控制身体，但维斯考特的身体还是出于本能的反射，像患了癫痫般鬼畜地抖动着。

　　随后，胸膛就这么被活生生地抛开，维斯考特感觉，自己似乎体内的灵结晶就这么地粗暴地扒了出来。

　　“灵结晶提取成功。谢了维斯考特，托你的福我大概明白哪些地方需要改进了。”

　　终于，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在维斯考特近乎泛黑的视野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两仪……梦月。”

　　维斯考特虚弱地张合着嘴唇。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为了保险起见，他明明已经用神蚀篇秩对这一带的灵力，魔力的反应都探查了一遍，一切都没有异常，而且在离着公司数十公里远的地方，也确实探测到了她的灵力反应。

　　（难道说……）

　　一瞬间，一个荒诞的可能从维斯考特的脑海中浮现。虽然因为没有试过无法肯定，但要真是如此，维斯考特也只能为两仪梦月的疯狂感到折服。

　　（真的是……本来以为成功占据上风，结果只是把束缚凶狼的枷锁给破坏而已吗……）

　　“杀了我……两仪梦月。”

　　维斯考特嘶哑的说道。

　　“……好吧。虽然很想把你一直折磨到死，但毕竟我这一次的目的并不是复仇。就给你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