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帝国 第2章

　　伊格是创世者，是人类及一切生命的造主，是一切光明与黑暗的主宰，是这个世界的唯一神。

　　这些都写在教会的《教典》之中。

　　教会与信徒们一般尊称伊格为“神主”。

　　虽然凡人几乎没有机会见到神，听到神，只有教会里那些极致虔诚的圣徒自称他们听到过神主的声音，但是神主真的存在是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共识。

　　所有走上了超凡之路的术士都能够隐约感觉到有一个伟大的存在横亘在这条道路的终点处，祂就像是笼罩着这个世界的天穹，再迅捷，再强壮的飞鸟也只能在穹顶之下飞翔。

　　虽然神主从不降临俗世，但单是祂的存在，就足以让教会永葆其超然地位了。

　　“真巧，大主教，我即将返回绿原公国了，原本还想去教堂向您辞行呢。”

　　“梅勒菲尔德小姐在巨榕学园的学业结束了吗？”

　　“算是告一段落了。”

　　“看来梅勒菲尔德小姐是学有所成了。”

　　“大主教过奖了，”夏洛特保持着谦虚恭敬，“我已经在白金城生活了三年，三年极少回家，这一次回去我想给我的家人带些礼物，尤其是我的母亲，她一向是神主的虔诚信徒……”

　　“哦？那您想给公爵夫人带什么礼物呢？”孔陶大主教温和地微笑着，仿佛一个虔诚的布道者。

　　“我听说大主教有一本亲自批注的《教典》，里面记录了您对神明教诲的深刻理解，如果能收到那本书的话，母亲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吧。”夏洛特看着孔陶大主教右手上托着的一本旧得起了毛边的《教典》，说道。

　　孔陶大主教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教典》，面露为难之色：“赠送信徒《教典》本就是我们这些神主的下仆应做的事情，但这本《教典》是我刚成为教堂学徒时，一位教士送给我的，陪伴了我几十年，实在很难割舍。”

　　“实际上，我和您侄子的交情还不错，明天他过生日，我已经为他备好了一箱来自小妖精的礼物。”夏洛特掩着嘴轻笑道。

　　“原来夏洛特小姐是基米的朋友？我还是刚知道这事情，”孔陶大主教看起来很意外，脸上那种虔诚的布道者的笑容，变成了一个长（和谐）者的和蔼可亲的笑容，“既然是基米的朋友，那也算是我的晚辈了。夏洛特小姐即将远行，作为长辈的我，确实应该准备一些礼物，但我只是个清贫的苦修士，只能愿仁慈的吾主伊格多多庇佑祂的孩子……”

　　孔陶将他的旧《教典》递给了夏洛特。

　　奥兰帝国有三个教区，琉恩教区，坎裴教区，伊西斯教区，每个教区都有一位大主教。名义上，他们只负责为神主传播信仰，然而实际上每一位大主教在世俗中的地位都不逊于现任绿原公爵何塞·梅勒菲尔德。

　　按理说，单凭公爵之女的身份，夏洛特是很难与孔陶搭上交情的，但自从三年前亲眼看到这位大主教拿着她献给大教堂的一块脑袋大的翡翠，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之后，夏洛特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这位大主教乐意与任何信徒平起平坐，只要你有足够的钱证明你对神主的虔诚。

　　不过，教会有“清修苦修”的教条，翡翠是献给教堂的，大主教本人是不收礼的。

　　所以，夏洛特只好去结交基米·孔陶。

　　梅特兰·孔陶与基米孔陶对外宣称是叔侄关系，不过，教士口中的侄子=私生子，这几乎是上流社会中心照不宣的常识。

　　没人知道某些大主教的长袍下藏着多少私生子。

　　花费了三年时间和持续不断的银弹攻势，夏洛特终于成了基米·孔陶的“好友”。

　　原以为三年的供奉换一本破破烂烂的《教典》应该是足够了的，结果临了还要被这位大主教狠狠敲诈一笔，夏洛特感觉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小妖精是这个世界的另一种智慧生物，他们身材小巧，有着梦幻的双翅，和巨龙一样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只不过巨龙更爱宝石，小妖精偏爱黄金。夏洛特所说的小妖精的礼物就是一箱子小妖精锻造的金器，小妖精锻造的金器有着独特的魔力，其他种族难以仿制，是备受奥兰贵族追捧的奢侈品。

　　心里厌恶梅特兰·孔陶的贪婪，夏洛特面上却保持着恭敬，双手接过了那本旧《教典》，虔诚地感谢道：“谢谢，神的庇佑就是最好的礼物。”

　　与孔陶辞别，夏洛特面不改色地将《教典》交给身后的蕾妮。

　　蕾妮将《教典》与那些纹章一起收好。

　　进入宫门，两名内侍引导夏洛特来到了皇权大厅。皇权大厅是帝国皇宫最华丽的房间，平时只用于接待贵族。它地上铺设红色天鹅绒地毯，墙壁上装设着色彩斑斓的琉璃，触目所及的所有陈设都是黄金与白银的，大厅中央甚至摆放了一张椅背超过两米高的纯金座椅，座椅上镶嵌满了珍珠，珊瑚与各色宝石。

　　帝国皇帝，利奥波德·霍洛温就坐在纯金的王座上，他的右边坐着皇后玛丽·霍洛温，左边坐着他的侄子亨利·霍洛温。

　　这个侄子和孔陶那个侄子不一样，这个侄子真的就是侄子。

　　利奥波德·霍洛温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亨利·霍洛温十岁时就被利奥波德·霍洛温当儿子一样养在身边，虽然还没有立为皇储，但帝国的贵族们都清楚，利奥波德·霍洛温是属意亨利·霍洛温当继承人的。

　　右侧再往下，还有一个穿着黑色金线刺绣礼服的中年人，那是奥兰帝国的宫廷斟酒人，狼心伯爵，吉尔莫·巴特勒。

　　斟酒人，顾名思义就是给皇帝倒酒的人，但没有人会小看这个官职，因为它还执掌着奥兰帝国的情报与特务机构“利爪”。这个个子不高，长相平平，甚至还有些丑陋的男人毫无疑问是皇帝陛下的绝对心腹。

　　“参见皇帝陛下，皇后陛下。”夏洛特站在大厅中央行礼。

　　“我们很多年没见了啊，小夏洛特。”利奥波德·霍洛温俯视着夏洛特，说道，“朕记得上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父亲带着你一起参加狩猎大会，当时年幼的你还没有小矮马高。”

　　“是的，”夏洛特说道，“不过，今年圣恩节宴会的时候，我也曾远远地瞻仰过陛下，只是未曾有幸得到陛下的召见。”

　　圣恩节相当于这个世界的新年，每年圣恩节皇室都会在皇宫内举办规模惊人的豪宴，宴请整个白金城内的贵族。白金城里大大小小的贵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若是夏洛特的父亲在，那他肯定能坐在利奥波德的身边与皇帝一起用餐，谈天说地，但夏洛特只是公爵的女儿，吃饭还是可以来吃的，但与皇帝说话就没机会了。现在看来，皇帝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利奥波德·霍洛温似乎也没觉得尴尬，他点点头便揭过了这一篇，问道：“你父亲最近怎么样？”

　　“父亲尚好，公国政务平稳，只是最近来信说他偶感小疾，身体不太畅快，感慨年轻时一起征战狩猎的朋友们早已四散飘零，他自己也年纪大了。”

　　夏洛特的父亲，绿原公爵如今才五十多岁，在这个贵族人均一百多岁的超凡世界，五十多岁还远没到“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年纪，何塞·梅勒菲尔德也从没写过那种信，那些话都是夏洛特自己编造的，她只是想轻轻地试探一下皇帝的反应，被戳穿了也无所谓。

　　“是啊，”皇座上传来一声叹息，“当初朕也曾与你父亲一起在琉恩海畔与三十万埃迪萨人大战，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但转眼却也过去二十多年了。”

　　试探居然有了效果！

　　夏洛特心中骤起微澜。

　　这种感叹着实不像是一个壮年皇帝应该对外臣说出的话。

　　这些年白金城内一直有一种流言在暗暗传播——皇帝利奥波德陛下身体状况不佳，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只不过，每年流传皇帝要死，皇帝却一直没有死，所以搞得听信这些流言的人都很尴尬。

　　一直以来，夏洛特也对这一流言将信将疑。一方面，她知道利奥波德·霍洛温也是一位超凡者，而且比她父亲绿原公爵还年轻，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另一方面，皇帝很多年没有子嗣出生了，唯一一个女儿还是三十年前生的，一个皇帝不拼命努力生个儿子确实会让人觉得古怪。

　　眼下，利奥波德·霍洛温那仿佛回首人生般的慨叹，无疑让夏洛特的心理急速向相信那则流言倾斜。

　　一个皇帝肯定不会有太多伤春悲秋的情绪，至少不会表现出来太多，利奥波德也仅仅是感慨了一句，便说起正事：“巴西力克子爵没有子嗣的事情朕已知道，但朕很疑惑，论起法理继承权，你的兄长都优先于你，为何会轮到你继承他的爵位？”

　　“我从小就和巴西力克叔叔亲近，在白金城这几年也是我代父亲照看叔叔，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想把爵位交给我的吧。”

　　夏洛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前任澜湾子爵的遗书。

　　侍立在旁的狼心伯爵吉尔莫·巴特勒将遗书呈递给皇帝。

　　“既然是巴西力克子爵的遗愿，那朕便册封你为新一任的澜湾子爵吧。”

　　利奥波德皇帝拆开遗书，稍微扫了两眼，便放了下来。其实夏洛特继承澜湾子爵的一些手续和凭证早就有官员和贵族核实过了，夏洛特当面呈上前任澜湾子爵的遗书只是走个程序罢了。

　　皇帝走下皇座，抽出剑按在夏洛特的肩膀上，夏洛特向皇帝宣誓效忠，正式成为澜湾子爵。

　　夏洛特起身，吉尔莫·巴特勒端上了一只垫着丝绸的托盘，托盘里是皇帝给新封臣的赏赐。

　　夏洛特刚想接过赏赐，但一看托盘，动作顿住了，因为托盘中少了一样东西。

　　按照奥兰帝国的传统，皇帝册封自己的直属封臣时，一般会赏赐三样东西，一是剑，二是树枝，三是翎羽。

　　剑象征武力，表示皇帝允许贵族建立自己的军队，册封自己的骑士。树枝象征着土地，表示皇帝将某一片土地给予了贵族。翎羽则象征了狮鹫，狮鹫和巨鹰一样都是鹰之大陆独有的物种，但体型比巨鹰大四五倍，狮鹫骑士对于地面武装，甚至对巨鹰骑士，都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鹰之大陆上一个国家拥有的狮鹫骑士的数量几乎直接体现了这个国家的军事实力。

　　为了体现皇帝对受封贵族的信任，也为了让贵族帮忙养兵，每个奥兰帝国贵族接受册封的时候，皇帝都会根据贵族封地下辖的骑士领数量和富庶程度赐下一定数量的狮鹫。

　　比如澜湾子爵下辖二十五个骑士领，按照惯例最多可以赐予二十五只狮鹫，最少也应该赐下五只狮鹫，巴西力克·梅勒菲尔德受封时皇帝就赐下了五根翎羽象征了五只狮鹫。澜湾子爵的封地太穷了，饲养狮鹫成本很贵，按照最低标准赏赐也很合理。

　　然而，夏洛特面前的托盘里一根翎羽都没有！

　　夏洛特微抬眼帘，先是看到皇帝陛下重新走向皇座的背影，然后又扫到王座旁的皇后，皇后陛下面带微笑，看不出异样，最后又看向皇座另一边皇帝侄子。

　　亨利·霍洛温似乎就等待着眼前这一幕，他与夏洛特看来的目光对视着，微扬下巴，毫不掩饰自己的洋洋得意。

　　夏洛特差不多明白自己被这般苛待的原因了。

　　夏洛特观察着别人，别人也观察着她，封爵却不赐下狮鹫既是苛扣，也是羞辱。狼心伯爵吉尔莫·巴特勒和皇后玛丽·霍洛温见到夏洛特停下动作的那一刻，都觉得夏洛特想要质疑，或者拒受恩赐了。

　　甚至，玛丽皇后都想好了该要以何种口吻说出皇帝不赐下狮鹫的理由了。

　　然而，下一刻夏洛特却平静地接过了自己的赏赐并向皇帝表达了感谢，令皇后和吉尔莫·巴特勒都诧异不已。

第一卷 : 第4章第三章 离别，但无笙箫

　　亨利·霍洛温比夏洛特大三岁，两人很小时就见过面，次数不多，也不算熟悉。直到三年前，夏洛特来到白金城，在巨榕学园求学。同样在巨榕学园学习的亨利·霍洛温再次见到夏洛特，痴迷于夏洛特的美貌，对夏洛特展开了追求，夏洛特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夏洛特本以为没什么大问题，青春萌动的少年追求少女被拒绝，这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而且，夏洛特当时才十三岁，得要多么禽兽的人才会对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拒绝耿耿于怀啊？

　　然而，谁能想到亨利·霍洛温就是心性狭隘到了那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了呢？

　　这三年来亨利·霍洛温一直想尽办法骚扰夏洛特，骚扰不成就排挤逼迫，造谣诋毁。两人周围那些拍须溜马的贵族子弟们也都帮着敲边鼓劝说夏洛特，大致意思就是亨利·霍洛温注定要成为皇储的，夏洛特即使只做亨利·霍洛温的情人也不亏。

　　如果夏洛特不是绿原公爵的女儿，可能早就被偷偷下药了，

　　虽然凭借着成年人的心态和成熟的政治手腕对付一群小屁孩游刃有余，但夏洛特还是烦不胜烦，这也是要离开白金城的一个原因。

　　离开皇宫，回到城堡，蕾妮终于忍不住说道：“太过分了，哪怕只是男爵也不能一只狮鹫也不赏赐吧？况且小姐受封的还是子爵头衔。小姐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城堡里仆人们忙忙碌碌，大家知道城堡的主人即将离开，所以都在收拾行李。

　　“我能说什么？”夏洛特摘下发饰，随手丢给一个正在打包她的首饰的女仆，然后示意蕾妮来帮她脱掉这身勒得她呼吸困难的礼服，轻笑着说道，“就算我主动索要狮鹫，肯定也只能得到类似于‘澜湾子爵领根本养不活狮鹫’这种回答。”

　　帝国非常重视狮鹫，即使贵族家的狮鹫，每年也会派官员巡视，如果贵族没能好好喂养狮鹫，皇帝就有权，也有必要收回它们，这是为了确保帝国对外战争的时候能够征发到足够的狮鹫骑士。

　　“可是这样一来，澜湾子爵领可就连一个狮鹫骑士都没有了啊。”蕾妮一边帮夏洛特解开裙子上复杂的系带，一边担忧地说道。

　　没有狮鹫骑士的领地就是没有石壁的城堡，这是本世界的常识。

　　澜湾子爵领巅峰时也曾拥有十多只狮鹫，但是巴西力克继承爵位后陆陆续续把它们全卖了——奥兰帝国禁止出口狮鹫，但并不禁止贵族之间互相交易狮鹫，更富有的贵族显然能承担更多的狮鹫喂养成本。

　　“没有就没有吧，”脱下几乎能勒肋骨的束腰，夏洛特感觉浑身轻松，接着就要脱自己的内衣，“皇帝不给，我们自己想办法买就是了。”

　　“可是我们也没有钱了！”蕾妮按住夏洛特的手，打断自家小姐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动作，拿来一套比较宽松，适合行动的排扣连身裙给夏洛特换上。

　　“呃……”

　　蕾妮的话让夏洛特面色一僵。

　　她没钱了，这是夏洛特急于离开白金城的第二个原因。过去的三年，夏洛特在白金城内结交权贵，人情往来，出手大方，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小富婆，很多人都觉得她财大气粗。但实际上，夏洛特并没有可以被称为“大进项”的收入，她的财富完全来自于她生母的遗产。

　　夏洛特与孔陶说的那位母亲并不是夏洛特的生母，而是绿原公爵的第二任妻子，夏洛特的继母，罗茜·梅勒菲尔德。夏洛特的生母，海伦·梅勒菲尔德十年前便去世了。

　　海伦·梅勒菲尔德，本是加图王国公主。

　　大多数普通人提起奥兰帝国的政治版图一般都会用“两王两公一侯”来简单概括，这话指的是奥兰帝国的五大贵族——科欣王国，加图王国，绿原公国，博南公国，以及黑石堡侯爵。

　　科欣王国和加图王国谁更强一些很难评判，只能说这两个王室都是皇室以外的帝国第一等贵族。出生加图王室的海伦·梅勒菲尔德出嫁时自然有不少嫁妆，女子的嫁妆是女子的私有财产，可以由她自己处置，与夫家无关，海伦·梅勒菲尔德去世时将她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夏洛特，这笔财产至少价值五百万弗索。

　　弗索是奥兰帝国发行的官方货币，一个身强体壮的农奴可以卖到十到二十弗索，一个地位不高的小贵族家庭一顿饭一弗索就足够了，两弗索就能吃得相当体面了。

　　所以，五百万弗索的遗产数额肯定不小。

　　然而，问题是夏洛特的开销也不小。

　　光是赠送给孔陶大主教的侄子赠送的那一箱妖精打造的金器，就花了差不多十万弗索。

　　三年前在白金城城外给巴西力克·梅勒菲尔德买的用来养老的湖光庄园，夏洛特也花了五十多万弗索。

　　十年来，光出不进，夏洛特就算有一座金山也快要被掏空了。

　　“我们还剩多少钱？”夏洛特问道。

　　“十七万弗索。”蕾妮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夏洛特的小金库的余额。

　　“十七万弗索？这恐怕连建设领地的启动费用都很紧张啊。”夏洛特有点头疼了，“看来得找大哥敲诈一点生活费了……”

　　听到小姐这丝毫不加掩饰的话语，蕾妮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抽了两下。

　　安德烈·梅勒菲尔德，夏洛特同父同母的哥哥，比夏洛特大十二岁，但却从小生活在妹妹的阴影之中，被粉切黑的妹妹从小欺负到大，甚至一度产生过“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了，不如出家当和尚”的想法，差点就皈依教会，当了教士。

　　如今，安德烈·梅勒菲尔德都快结婚了，看样子夏洛特小姐依然不打算放过自家兄长。

　　呼呼……

　　强劲的风声在塔楼的方向响起。

　　片刻之后，便有仆人通报：“两位骑士先生来了。”

　　马里恩·都兰与赫尔曼·格林都是夏洛特的亲随骑士，马里恩·都兰和赫尔曼·格林的父亲都曾向海伦·梅勒菲尔德宣誓效忠，海伦·梅勒菲尔德死后，按照遗嘱，马里恩·都兰和继承了父亲骑士爵位的赫尔曼·格林继续向夏洛特效忠。

　　正在城堡大厅内等待的两位骑士，见到轻盈地走下楼梯的夏洛特以及她腰间的象征着受封贵族的短剑，目光微动，齐齐地带领着身后的四名侍从骑士单膝下跪：“参见子爵阁下！”

　　夏洛特差点被他们激动的嗓音吓一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短剑——这是蕾妮帮她挂上去的，然后将它解了下来，随手丢给了蕾妮：“不过是个子爵罢了，不用太在意，你们以后还是叫我梅勒菲尔德小姐吧。”

　　不过是个子爵……

　　这话听在两位骑士和四位侍从骑士耳中过于凡尔赛了。

　　骑士是帝国最低等级的贵族，骑士之上还有男爵，男爵再次晋升才是子爵。

　　平民想要成为骑士几乎要进行一次物种进化，但骑士想要晋升就简单了吗？贵族的流动性是极差的，百分之九十九的骑士奋斗一辈子也成不了男爵，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爵奋斗一辈子也成不了子爵。

　　所以，他们面对起步就受封子爵的夏洛特才会如此激动。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两位骑士也想起夏洛特的身份——绿原公爵的女儿，这个身份其实远比一个区区子爵更加高贵。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们甚至觉得子爵有点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