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光的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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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贫道张角，吾等黄巾军，请大汉赴死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三天两夜，坐在车中的貂蝉终于忍不住，掀开帘子问向林默道：
“主人，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啊？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吗？”
虽然自洛阳城离开之后坐了三天颠簸的马车让她有些不适，但也不至于让她坚持不下来。
真正使貂蝉忍不住出口询问的，是因为到现在，林默都没有向她透露她们此行的目的地，究竟是哪？
这使得她内心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毕竟她能够抛弃乽一切选择追随林默，所求的，不过是对未来的美好向往与心安罢了。
“广宗。”
林默的视线眺望着远方，语气淡淡的说道：
“既然要继承黄巾军的遗志，那么我也该去一趟广宗这个地方，去见一见那位掀起黄巾起义的大贤良师。”
“可大贤良师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据说大汉朝廷还特地将他剖棺戮尸，主人您就算去到广宗，又如何能见到大贤良师呢？”貂蝉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有些人，即便他的肉身已经死亡，但是他的意志，他的精神，却并不会那么简单的消逝。”
“他的意志将会砥砺后来追随者，他的精神将会鼓舞跟上他步伐的前行者，他的名字将会被后世之人铭记，他的故事将被所有被压迫被剥削被饥寒交迫而联合起来的人传唱。”
“所以，即便大贤良师的肉身虽死，但是他的精神永存，并不妨我以后来者的身份，前去奠基他。”
林默目光如炬，眼中似乎有股熊熊燃烧的火焰，注视着远方残阳如血的天空，解释道。
“哦！妾身明白了。”
得知此行的目的，貂蝉不安的心总算有所准备，随即她又注意到林默身上的黑袍，又开口问道：
“主人，现在我们不是已经离开了洛阳城了吗？您为什么还要穿着这身见不得人的黑袍呢？”
这段时间的相处，貂蝉又不是没见过林默的相貌。
早在之前的司徒府，貂蝉就已经见过林默的样子，是一个很简单的朴素少年郎形象，有些朴实无华的小帅，但也没有帅到令人见之误以为是天人的程度。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跟随林默的原因之一。
只是她发现林默很喜欢披着一身黑袍来着，在司徒府的时候她以为这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没有询问。
可现在都已经离开洛阳城，整条路上就只有她与林默，林默完全没必要再穿着这身黑袍来遮掩自己面容了。
林默沉默一下，选择只告诉她一半的真话：“因为现在是白天，白天穿着黑袍可以防晒。”
三国世界的林默已经死了，现在是灵魂体，需要黑袍为他遮挡阳光才行。
“很晒吗？”貂蝉疑惑的伸出自己的洁白玉手，放到阳光之下，只感觉暖洋洋的，并没有林默说得那么晒。
嘛，不过林默说晒，那就晒了。
貂蝉并不打算在这件事过多纠结。
又过了一天一夜，马车才到了广宗。
此时的广宗城内，城墙残破不堪，依旧残留着一年前的黄巾军大战的些许血迹，到处都是一块块土块形成的废墟，诉说着一年前那场极为惨烈的大战。
城门口既没有士兵把守，也没有任何人进出，倒是方便了林默。
林默驾驶着马车，缓缓进入了这座仿若无人的广宗城。
整座城，没有一丁点儿的烟火气存在，仿若一座死气沉沉的鬼城一样。
街上不见任何行人，天上没有任何阳光，只有一片阴蒙蒙的云雾笼罩在整个广宗城之上。
貂蝉打开马车上的窗帘看见这一幕，明显的感觉自己身子有些冷，不由得往里面缩了缩，对着马车外的林默说道：
“主人，这广宗城有些阴森，我感觉此地好像不宜久留。”
“……”
车上的林默并没有回应她，他的精神像似被某种事物吸引住了一样，使得他无视了貂蝉的喊话。
林默的目光死死的注视着那片阴云，似乎想要透过这片阴霾的云雾，看出一些什么。
那好像有一团火，一团曾经熊熊燃烧过，如此却已经暗淡不堪的烈火。
突然，一道惊雷般的声音，仿佛穿脱透了那片阴暗的云海，穿过了时间与空间，就那般在林默的耳边炸响。
“贫道张角……”
霎时，那团本就暗淡无比的火光犹如回光返照般，再一次熊熊燃烧了起来，一幕幕画面，自那灼热无比的火光之中，闪烁在林默的视线之中。
就只见，一片苍茫雄浑的所在，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前后，仿佛苍茫宇宙具现一样的世界，将整个大地山川联系起来，只有一只火红色的气运长龙，雄浑的磐沿其上。
那是大汉的气运苍龙。
大汉龙脉经历四百年温养，一朝气运浓厚到可以化龙而出。
祂已然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灵。
只听祂昂首低语着：“何方宵小，在此扰我休眠……”
一个有着花白胡须的老道，挺着生机尽断的残躯，却又汇聚着无比庞大的精气神，气机之昌盛，宛若一轮大日，朝着大汉的气运苍龙行了最后一礼，吐气铿锵有力的开声道：
“贫道张角，请大汉赴死！！！”
那轮大日，在那老道这句从容大气的话语之下，化作一柄巨长的长剑，朝着大汉气运苍龙一剑斩去。
剑光闪烁，霎时间，那高高抬着头的气运苍龙，就被长剑斩落整个龙首，随即祂那庞大的身躯朝下倒下，身首分离。
这场面壮阔而浩瀚，让人不由看得失神，像是天地变色。
“当真是好大的气魄，壮哉，壮哉啊！”林默不由得拍手称赞道，恨不得此刻有一杯美酒一饮而下，抒发自己此刻内心对于这次素未谋面的大贤良师的敬佩之情。
同时林默的内心，也有所明悟，他有些明白，为何自己可以凭灵魂之躯，如此肆无忌惮的行走在三国世界之中。
张角斩了龙脉，使得三国世界对于他这种魑魅魍魉所属，没法再去压制。
这才令林默只需要披件黑袍，就可以行走于阳光之下，进出朝廷大臣之府，穿梭叠叠人流之间，无惧任何损伤。
“贫道观小友明明已死，却为何还能以魂魄之躯，行于世间？”
一声苍老而又虚弱的声音在林默耳边响起。
林默好似有所预料一般，朝着自己身后一拜，恭敬的回答道：
“晚辈林默，在此见过大贤良师前辈。”
这一拜，是为大贤良师造反大汉而拜，是为曾经饿死的他而拜，是为全天下那些被大汉皇族世家压迫的无数弱者而拜，林默心甘情愿。
一声前辈，是为大贤良师说走的道路而喊，林默也即将踏上追寻大贤良师所要走的造反之路，成为他的后来者。
此时的大贤良师张角早已经死去，残留在这里的，是他的残魂，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的残留执念。
“不瞒前辈您说，晚辈本来于一年前就已活生生饿死了，只是心中有所不甘，同时又有些机缘巧合之下，这才形成了如今以魂魄之躯行走于世上的这种奇特状况。”
林默简单的诉说自己的情况。
不是他不愿意多讲，而是想要把这件事的来因结果讲明白需要很多的时间，而眼前的这位大贤良师的残魂，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一年前饿死，一年后就形成有形之物，以魂身而活，天下之大，当真还是无奇不有，哈哈……哈哈……”
大贤良师张角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看上去反而无比的苦涩。
“死了好啊，死了就不用再忍受那饥饿之罪，遭受那世间万般疾苦，只是……只是……”
说着说着，大贤良师张角就情不自禁的流出两行清泪。
“只是对不起那些选择跟随贫道的诸多大好黄巾儿郎啊！贫道对不起你们啊！”
“贫道一生修道，十二岁入世，下山行走天下，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可治了那么多病，救了那么多的人，最终贫道发现，这世上只有一种病——名为穷病的病要治，只有一种人——名为穷人的人要救。”
“所以贫道告诉你们有黄天盛世，生活在黄天盛世里的人，没有饥饿与贫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人有衣穿，人人有田耕，没有高额的赋税与徭役，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每个人都可以很轻松的活在世上。”
“为了打造这样的黄天盛世，贫道带领你们起义反抗加税加役的昏暗朝廷，带领你们杀掉那些只知吮食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带领你们攻破那些只知兼并土地的世家大族。”
“可贫道终究还是失败了呢！”
“其实是贫道欺骗了你们，贫道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真那般美好似神仙的太平日子。”
“是贫道骗了你们啊！！贫道只是一个骗子而已！！！”
“所以，贫道的失败，早已注定。”
“哈哈，想起来还真是讽刺而又可笑呢！贫道想要治病救人，却反倒害得更多人死去，当真可笑呢！”
“那么也许，一开始贫道就应该沉默不出声，就不该想着去治病救人，或许这样你们就能活的更久一些吧？”
大贤良师张角面朝南面，微微低着自己的头，朝着无数死去的黄巾儿女们独自哀泣。
“不！绝不应该是这样！”
林默声音坚定的说道：“以妥协求活则必将身死道消，以斗争求活则尚有一线生机。”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相比于最后的饿死冷死，难道不如为后世子孙博那一些生机而死，死得其所吗？”
“我相信，那些奋起反抗的诸多黄巾军的将士子女们，从不后悔追随大贤良师您，还请前辈您不必如此自责，后世也必有前辈大贤良师的追随者。”
“小友话说的虽是没错，但是贫道终究愧对那些黄巾儿郎，于心难安，贫道能请求小友一件事吗？这是贫道最后的心愿。”
张角捂着自己的心，依旧流着泪向林默请求道。
“前辈不必多说，我来此地，原本就是为了祭奠前辈，同时也是为了继承前辈黄巾军遗志来。”
“所以前辈的请求，无需多说我也明白，所以就请前辈放心吧，我必将推翻大汉，带领贫民百姓过上吃饱穿暖的太平盛世！”
林默向着大贤良师张角躬身抱拳，铿锵有力的说道。
“好好好，既然如此，贫道就此无憾了。”
大贤良师张角得到林默的承诺，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一步一屈的朝着天上走去。
“既已无憾，那么贫道就以此残念，助小友一臂之力。”
“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啊！！！哈哈哈……”
大贤良师张角，在林默尊重的视线之中，宛若踏空一样，走去天上，隐入那阴暗的云层之中。
下一刻，林默发现。
天变了。
山河倒转，天倾地覆，又是那处茫茫空间。
一座比山还大的气运苍龙尸身横躺其间，与祂死不瞑目的龙首，隔着一道巨大的剑痕而对。
这原本属于大汉的气运苍龙虽然被张角一剑枭首，但是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要是给予大汉的气运苍龙足够的时间，在大汉气运苍龙的尸身之上，也终究是会死灰复燃，于其身之上，复活出另类的“大汉”王朝。
只是相比最开始那一只，会虚弱得很多。
所以，为了避免其死灰复燃的情况发生，大贤良师张角做了自己最后唯一能做的事情。
一道嘹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响彻整个天地之间。
“贫道张角，与诸位战死的黄巾军英魂一起，以魂为火，愿请大汉，与我一等，共赴黄泉。”
“苍天已死，黄天亦灭，幸有后人，天下太吉。”
“吾等黄巾道，请大汉赴死！！！”
林默看到，那柄原本由张角幻化而出的长剑，在此刻凭空分裂成成千上万把残魂飞剑，前仆后继的朝着大汉那具已经身首分离的气运苍龙飞去。
无数飞剑的剑气纵横澎湃，刹那间，原本气运真龙残留的气运龙身与气运龙首，就四分五裂，化作点点流光，散落在那边空间各处，使其彻底消散。
大汉那已经彻底腐朽的气运苍龙，再也无任何复生的可能性。
第三十三章：守墓老者
一道如日般的阳光突破了重重叠叠的阴云，照射入了荒凉残破的广宗城之中，为其增添一丝生机。
毁灭过后，将会是新生。
林默朝着天上，诚诚恳恳恭恭敬敬的鞠了一弓，为大贤良师送上自己最真挚的敬意。
“主人，主人……”貂蝉的声音，伴随着的散开的云雾，传到了林默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