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但是都市 第2章

作者:闇幻

  叶澜知道她说了什么,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面前的贪婪女王,无数次的轮回之中他无数次的完成了面前的异想体的最终观察,无数次的取得了她的全部信任。

  然而,随着一次次的轮回,他和异想体们的关系也一次次的重归于零。

  早已知晓一切之人没有听从于女王的恳求,继续说了起来:“得到力量的少女将这份力量用于保护他人,在她的努力之下,无数的人都获得了自己的幸福。这一刻,平凡的少女消失了,被称作英雄的少女诞生了。”

  计数器再次猛涨。

  容器中的少女惊恐的扑在菱形的窗口上,两行眼泪从她湖绿色的眼睛之中流下,然后在滑下脸颊之后消失不见,似乎在这个容器之中,就连泪水也会被贪婪的吞食。

  “不要再说了,不要让我听到那个结局……”

  叶澜残忍而无情的再次无视了她,继续讲述起来:“可是,看着人们幸福的表情,英雄的少女自己却逐渐感到了饥饿。‘为什么她们能够幸福的笑着?我的幸福又是什么?’少女止不住的思考着,越来越难以忍受的饥饿感折磨着她。”

  二十二格的能量计数器瞬间充满,“优”的评价报告从一旁的机器之中吐出。叶澜布置在收容室之中的工作物品一股脑的落在地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劝他不要讲少女的结局说出口。

  “第一颗欲望的种子源于纯粹的,对幸福的渴求。饥饿感最终吞噬了那位少女,权力、金钱、荣耀和其他各式各样的欢愉,少女把她能找到的东西全部狼吞虎咽地吞噬殆尽。对幸福的贪婪最终毁灭了一切,没有尽头的欲望带来了永恒的绝望。在最后的最后,吞噬了一切的少女吞噬了自我。”

  “你就是那吞噬了自我的少女。”

  最后,叶澜将一切的真实告知了那位无力的漂浮在容器之中的少女。而那颗卵形容器,正是曾经的少女在贪婪之中化作的可怖怪物。

  它和它之中的少女,都是她的一部分。

  “故事讲完了,我的工作也结束了。”叶澜轻轻拍了拍容器,向容器之中的少女说起了道别的话:“再见了,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能愿意同我交谈。”

  咬了咬牙,叶澜抛下了还在哭泣的贪婪女王,快步走出了收容室。冥冥之中传来了一种感觉,下次与贪婪女王再见之时,他便可以进行[最终观察]了。

  [最终观察],这个仅存于Lagecy版本的《脑叶公司》之中的设定,于他穿越之后,成为了他算不上金手指的穿越者福利。

  这份金手指除了能让他在成功结束最终观察之后向他解锁对应的异想体的所有信息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作用。但无数次的轮回之后,叶澜还是发现了它一直隐藏着的真正能力。

  感受异想体的一切,理解它们的扭曲,成为扭曲的它们,最终,超越它们的扭曲,成就纯真的自我。

  就像他身上这套来自微笑的尸山的e.g.o装备,尽管这不过是一套借由他们从异想体身上抽取的能量所制造的人工e.g.o,但只要他想,他随时能让这套e.g.o装备融为一体,化为扭曲,乃至神备。

  在光之种尚未发射的现在,仅有Geburah生前能够做到。而她死后被制作成盒子精Sephirah之后,这份力量便只在她陷入崩溃,进行核心抑制的时候短暂的出现过。

  离开收容室的叶澜耳畔传来了阵阵警报,他的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一行文字如幻影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被称作“图书馆”的光之高塔拔地而起,那片承载着生与死的秘境自然会吸引“收尾人”的驻足。]

  这行惨白色字迹向他宣告着考验的来袭,然而这份考验却并非正午,而是更加危险的黄昏考验。

  叶澜还未确认是自己在收容室中耗费了太多时间,以至于错过了黎明与正午两次考验,还是他的存在变成了某种乱数,让惨白黄昏提前来到了公司之中,一阵铃声便打断了他的思考,主管A的声音从走廊中的扬声器中传出:

  “你的预感成真了,今天考验的确非同寻常。要注意,一共四只考验衍生体全部都出现在你的部门,请尽量坚持,我已经通知了其他部门的员工前来支援。”

  “别!”

  听到A主管的话,叶澜立刻拒绝了他派遣的支援。他头上的那颗粘液球,此时已经在不断向周围泼洒粘液了,如果让其他同事前来支援,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感染了粘液而转化为D-03-109-2,到那时,就算是他也会被一同害死,根本轮不到考验动手。

  “是有……我明白了,支援已经返回各部门,这场考验必须你独自应对了,有什么需求吗?”

  “把薄暝送过来。”

  “万事加油,我们不能失败。”

  紧了紧手里的笑魇,叶澜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全身义体化,仅有一只冒着猩红色光芒的独眼的收尾人出现在他面对着的走廊尽头,而他身后的走廊尽头,一个头上顶着光圈,穿着雕有天使浮雕,以白色为主调,带有蓝色和金色装饰的护甲,悬浮在半空中的收尾人也几乎同时出现。

  “哈,红色收尾人和白色收尾人,我运气还真挺好的。”

  叶澜笑了两声,他手中的武器仅能造成游戏中被简单称作黑伤的侵蚀伤害,而恰好,将他包围的两只考验衍生物都不免疫侵蚀伤害,甚至侵蚀伤害还是红色收尾人的弱点。

  没去管在他身后摘下头上的光圈开始朝他射击的白色收尾人,叶澜快步冲向正面对着他的红色收尾人。

  全身义体化的收尾人举起手炮像叶澜射击,试图挡住叶澜的冲锋。仗着笑魇对物理攻击有极大的抵抗能力,叶澜顶着子弹的冲击,迅速接近了红色收尾人。

  他手中的巨锤自他的脚边划过了一道圆弧,自下而上的轰击在红色收尾人的下巴上,那装载在铁皮之中的大脑因这次冲击而剧烈晃动,瞬间便让这个红色收尾人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借助惯性将巨锤抬至头顶的叶澜毫不留情的将长有大嘴的那一面锤头砸在收尾人的机械脑袋之上,随着锤上大口的撕咬,无论是红色收尾人还是白色收尾人,都发现自己的动作被减慢了一半。

  “喜欢笑魇的特殊能力吗?哦对,我差点忘了,你们不过是从井中打捞出来的幻影而已,根本不会和我交流。”

  一边胡扯,叶澜一边闪过了身前身后的两名收尾人同时释放出的激光。被他闪开的激光贯穿了同为考验的两名收尾人,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肉眼可见的灼烧创口。

  趁两人受创行动一滞的刹那,叶澜一记滑铲从红色收尾人的身侧穿过,用笑魇在他身后给了一记狠得,将强行转身挥刀的红色收尾人打飞,令他落在白色收尾人释放的激光所留下的雾气之中。

  “哼!”

  那银白色的雾气显然有着伤害他人的效果,被丢进去的红色收尾人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后便试图从雾中逃离,接着被从一旁经过的叶澜再次用手中的巨锤砸倒在地。

  绕过红色收尾人的叶澜直奔白色收尾人而去,三两步靠近白色收尾人,叶澜一脚踏地,借助反冲的力道奋力跃起,一锤砸在白色收尾人的脸上。瞬间,那锤上的大嘴便在收尾人的脸上留下了四道啃噬过的痕迹,整个锤子似乎都涨大了几分。

  被叶澜看似缓慢实则迅猛的连续快攻打至跪地,白色收尾人保持着这个姿势突然开始祈祷。

  这是白色收尾人的特殊能力,在祈祷的过程中,任何攻击他的伤害都会被返回给攻击者,自然知晓这一点的叶澜转身继续和红色收尾人缠斗,两人的战斗位置在叶澜有意识的引诱下逐渐靠近白色收尾人。

  待到红色收尾人放出他最强的一招回旋斩的时候,他的攻击范围已经将白色收尾人也套了进去。

  瞬间,三道斩击劈砍在祈祷的白色收尾人身上,将红色收尾人的四肢全部斩断。叶澜适时补上最后一击,白色收尾人也在此刻结束祈祷站了起来。

  越过红色收尾人的尸体,叶澜反手将白色收尾人打回了尸体的面前。死去的尸体开始执行他死后的亡语能力,一道激光向天射出,随后朝着面视的方向挥出240°的斩击,停留在斩击方向上的白色收尾人瞬间便被激光吞没。

  他的武器落下,立于地面,将白色收尾人的尸体吞噬,散发出大量能造成精神伤害的雾气。

  一道反精神立场盾出现在叶澜的身上,A的声音同时响起:“薄暝以送至主休息室,考验还有两只,全靠你了。”

  没有回话,叶澜依靠身上的护盾顶着雾气全力冲进休息室,再生反应堆与精神污染中和气体立刻开始作用,为叶澜恢复肉体和精神上的损伤。

  身上的笑魇套装被叶澜解下,不知被谁放在沙发上的薄暝被叶澜换上。战胜终末鸟的证明——破晓,这一只长满昏黄色眼眸的翅膀从叶澜的右背张开,成为了叶澜的单翼。

  提起薄暝套装的武器——一柄大剑,叶澜转身冲向了另一条走廊,另外两个考验衍生体,黑色收尾人和蓝色收尾人,便在其中游荡。

第二章.Day46(下)

  几乎和叶澜踏入走廊同时,穿着打扮就像是从某个经典意大利黑帮片中走出来一样的蓝色收尾人突然钻进了自己的手提箱之中,在叶澜的眼前消失不见。

  “A,有一个考验衍生体消失了!”

  “看到了,我正在找。不要管那个家伙,我会让其他人去处理,专心应对你面前的这只就行。”

  主管A的声音立刻在墙角的音响中响起,在他说话的同时,叶澜已经跟这个手里拿着锤面和大鸟的眼睛一模一样的铁锤的黑色收尾人交上了手。

  薄暝的武器,那把长有无数昏黄眼瞳的锯齿大剑,在叶澜的手中如同如同羽毛一般轻巧,但砍中收尾人的铁锤的时候,却又如山脉一般沉重。

  他右背上那只名为破晓的饰品羽翼为叶澜挡住了黑色收尾人用锤柄末端的铁钩对他进行的每一次攻击,能够一击造成四色伤害的薄暝在黑色收尾人的身上造成了无数创伤。

  然而此时更占上风的却是苦苦招架叶澜进攻的黑色收尾人,只因为他手上的武器,有着能够瞬间清空收容室的逆卡巴拉计数器,将走廊上所有收容室之中的异想体释放出去的能力。

  而此时他所在的走廊,正好就是溶解之爱所在的走廊。一旦黑色收尾人将溶解之爱释放出去,顶着溶解之爱的粘液球的叶澜就会被头上的粘液球溶解成一只史莱姆,变成溶解之爱的衍生体。

  “不能给他释放武器特殊能力的机会,必须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叶澜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优势,手中的大剑在身前一颤,剑身上的每一只眼瞳都亮起了昏黄的光芒,整柄剑发出了终末鸟的尖戾鸣叫,叶澜的身体随着大剑舞动,一击回旋斩在黑色收尾人的身上留下了整整四道泛着昏黄光芒的伤痕。

  伤痕上的光芒在叶澜收回架势的同时爆发,让刚刚抬起手中的铁锤,准备砸在地上的黑色收尾人跌倒在地。

  “看来你没机会了。”

  叶澜右背上的破晓翅膀大张,无数昏黄的眼瞳齐齐盯住黑色收尾人。他持着大剑的右手高举,接着一挥而下,将黑色收尾人的头颅从他的身上斩落。

  那无头的尸体放开了手中的铁锤,落于地面的铁锤柄端的钩子插入黑色收尾人的尸体,一阵吮吸的声音响起,锤面的眼瞳外突然亮起了一道内圈昏黄外圈漆黑的光环。

  心知收尾人死亡时武器自动释放的攻击无法停止的叶澜没有上前,反而在溶解之爱的收容室门口拿起了洞察工作的工具。

  咚——

  这光环骤然扩散,构筑部两条走廊中的异想体收容室同时陷入融毁状态。早已做好准备的叶澜迈步踏入收容室,再次见到了那只草莓味的史莱姆。

  看到叶澜进来的史莱姆的粘液面容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头上的心形粘液团就像受到了什么指引一样,投入了面前溶解之爱的身体之中。

  似乎这颗粘液球代替溶解之爱的本体在收容室外观看了叶澜的所有行动一样,在收回了粘液球后,溶解之爱冲叶澜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这个可爱的史莱姆朝着叶澜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既像是在渴求叶澜的爱,又像是想要拥抱叶澜安慰他的情绪。被她身上的草莓味甜香所影响,叶澜无意识的便朝她伸出了手。

  不过就在快要触碰到她的粘液身体的时候,叶澜清醒了过来。

  是接受她的邀请,还是拒绝?

  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他,在这最终的轮回之中,如果选择错误,那么他将永远失去对溶解之爱最终观察的机会。

  那么,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叶澜带着就算是A主管在认知滤网的过滤之后都能看到的疯狂笑容,将手插入了溶解之爱的身体之中。

  它身体散发出来的草莓甜香一个劲的钻入叶澜的鼻腔之中,粘液滑过手掌的感受也舒适到无法用语言形容。溶解之爱朝着叶澜蠕动,很快他的整只胳膊都没入了它的身体之中。

  一种令人难以忘怀的解脱感伴随着危机感涌上心头,是要遵循这份解脱感将整个身体都任由溶解之爱卷走,还是遵循那份危机感抽出自己的手?

  那冥冥之中的感觉再次逼着叶澜抉择,这一次的抉择,将会让他面对死亡或是成功。

  “抱歉,我要抽出自己的手了。”

  他没入溶解之爱的粘液之中的手指在她的身体里摆动了一下,接着便被叶澜缓慢而小心的抽了出来。

  淡淡的草莓香味缠绕着他黏糊糊的手,一颗不再溶解的,粉红色的心漂浮在叶澜的头上,她暂时不再渴望他人的爱意了……

  “你还好吗?我看到你的精神计量条瞬间下降了一大截,但能源计数器却显示的全是正面能量。”

  离开收容室,主管A的声音再次响起,向他传来关心的询问。

  主管A,主管Ayin。

  他可能自己都还没有发现,但他已经越来越像那个完整的自己了。还记得一切的叶澜知道,等到他找回自己的同时,也就是光之种计划的结局,亦即是Ayin死亡的那一刻。

  但他不会告诉A,正如安吉拉不会将她经历的一切告诉他人一样,他也不会将他所知的一切告诉他人。

  剧本依旧是第一位的。

  “我没事,D-03-109的融毁已经解决了,有解锁什么有用的管理须知吗?”叶澜将话题转移到了管理须知上,打断了A继续追问他情况的话语。他一边向另一条走廊上的收容室跑去,一边等待A的回应。

  “这个异想体叫做溶解之爱,说真的,你拒绝了我所有让其他员工前来支援的行为是对的,我有的时候都会怀疑你这家伙是不是能未卜先知了。”

  “别说这个了,O-01-64还有多久融毁?”

  为了防止自己的出格行为让Ayin的剧本跑偏,叶澜再次打断了他的话题,让A将注意力放回了工作上,等到工作结束之后,安吉拉自然会让这家伙没时间去思考他究竟是不是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虽然这有点欺负安吉拉那个傻孩子,但毕竟他只是个在公司之中挣扎的员工,改变不了部门之外的事情。

  “如果你在跑快一点,大概能在最后五秒钟的时间里冲进收容室。”

  “够了!”

  名叫破晓的e.g.o饰品给叶澜带来了全方面的强化,单翼拍打,叶澜几乎是飞着冲进了贪婪女王的收容室。

  坐在屏幕前的A看着屏幕中的叶澜,一脸茫然的向安吉拉问道:“安吉拉,他有拿着对应的工具进去吗?”

  “是的,您只是注意力不集中而已,请不要分神。”

  屏幕中的安吉拉一如既往的言辞锋利,怼的A再也说不出话来。

  ……

  ……

  “离开这里,我讨厌你。”

  叶澜一进入收容室,面前那座卵形容器之中的少女便愤怒的要他离开。不过对于已经和她打过无数次交道了的叶澜来说,这样的话语也不过是过耳云烟罢了。

  “你明白的,这是你的过去。你曾经为了守护幸福而战,你一直认为世界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

  就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一样,当叶澜再度开始讲述她的过去之时,面前的贪婪女王陷入了自言自语之中。

  “我一直在试着让自己保持愉快。”

  “既是这让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但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你见过我的姐妹吗?”

  “我们永远是一条心哦。”

  卵形容器震颤着,叶澜每一次都无法确定这些话语究竟是容器说出来的,还是它之中的少女说出来的。

  “我们一同策划并分享着共同的目标。”

  “顺便……”

  “你现在开心吗?”

  “我很开心。”

  卵形容器剧烈的颤动着,这句话是他唯一一句能判断出是由卵形容器所说出来的话语。

  “不要对我撒谎。”

  “如果你真的开心的话,我们还会是这种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