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落此枝欲问雪
过了很久，梅比乌斯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有些乏力地靠在椅背上，说到：“关于你的身体，我现在有一个勉强算是好消息的消息跟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朱雨枫面无表情地说到：“随你喜欢吧。”
“呵……行，那我先说好消息吧。”梅比乌斯看着仪器显示出的数据说到，“你对崩坏能的抗性已经达到了律者级别，这样一来，或许终焉诞生时的崩坏能辐射都未必能杀死你，而你现在的身体素质，除了没有发现律者核心，已经接近于是一个律者了。当然，你和第十二律者的情况也不相同，如果要用一个名词解释的话，你现在最多算是一个拟似律者，或者说是律者素体。”
朱雨枫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接着问到：“那坏消息是什么？”
梅比乌斯看着朱雨枫，接近律者其实也没什么，像朱雨枫这样的战力，开启人为崩落之后崩坏能反应也一样可以达到甚至超过律者级别，所以她才说这个消息只能勉强算是一个好消息。
击败律者，理论上对于任何一位堕天使来说都并非难事。
律者是什么？她们代表着什么？还是说她们也只是崩坏的一种具现化形式？可以肯定的是，律者对于崩坏能的容纳能力和掌控能力，即使是融合战士也难以超越，而律者核心，也可以看做是律者本身高浓度的崩坏能所凝结而成，既是她们的崩坏能储存器，又是她们权柄的化身。就像凯文可以借助天火挥出地球的另一端都能看到的核爆一击，朱雨枫可以借助黑渊白花砸出一整个撒哈拉沙漠，而想要做到这一切，他们都必须依靠神之键，也就是律者核心的作用。
梅比乌斯中止了自己的思绪，说到：“坏消息？坏消息就是，你的身体寿命，已经不超过一年了，即使你现在是融合战士。”
即使是他，也终究没能突破人类躯体的限制，就像自己的身体和第十二律者的权能完全不兼容一样，他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侥幸在最早的超变手术中幸存，之后更是几乎以强行融合的方式融合了一个又一个崩坏兽，最后……通过毗湿奴的特性，吞噬了所有的堕天使。
获取力量都是有代价的，妄想窃取神明权柄，戴上诸神的冠冕的神影，终究还是……
“至少我还能活到终焉之前。”朱雨枫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非常平静地接受了。
“虽然我大概没资格这么说，但是你现在真的越来越不像是一个人类了，你离律者，似乎真的只差了一颗律者核心。”梅比乌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到，“强行融合各种崩坏兽，对你的影响并不只是生理上的烧灼痛，还有你的心理状态。”
“这不也正说明了，我已经接近登神计划的最终形态了吗？”朱雨枫说到，“律者核心的凝结需要大量的崩坏能，但显然，即使现在地球上到处都弥漫着高浓度崩坏能，也无法聚集在一起来催化一个新的律者的诞生，除非……”
“终焉律者……”梅比乌斯低语到，“你打算夺取终焉的权能吗？”
“终焉必将诞生，我们都很清楚不是吗？”朱雨枫站了起来说到，“那将是我们赌上所有的最后一战。”
“终焉诞生的时候，汇聚在月球的巨大崩坏能确实可以催化一个律者的诞生，可是……”梅比乌斯皱眉，“现在还有的问题是，为什么你会拥有这样的体质？同样执行奇美拉计划的凯文却没有出现你现在身上所发生的这些变化。而且，我也不能保证，你在成为律者之后，还能保留有自我的意识。”
“铃她已经证明了，律者意识未必就能战胜自我意识。”朱雨枫说到，“在封印第十二律者的那一刹，我和樱找回了铃，并非是我们将其封印，而是她残留的意识战胜了律者意识，为我们创造了机会。”
“一个不慎，你可就会成为人类的敌人。”梅比乌斯抬头看着朱雨枫银色的瞳孔，“想想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想想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仍旧愿意守护人类吗？”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朱雨枫抱胸说到，“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在打倒终焉之前，我绝不会倒下，因为……我不会让莉莉丝他们的牺牲，还有你迄今为止的全部付出，成为一个笑话。”
梅比乌斯一怔。
“也许人类确实如你所言，他们并没有多么美好，他们也许始终对我怀有恶意，但那跟我要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朱雨枫接着说到。
“可是他们伤害了你，他们差点就杀了你！”梅比乌斯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度，“这你都觉得没有关系吗？！”
“但我还有你们！”朱雨枫斩钉截铁地说到，“梅比乌斯博士，先不说你，难道凯文他伤害过我吗？难道爱莉希雅她对我怀有恶意吗？难道你没有帮助我吗？”
梅比乌斯身体一僵。
“骰子已经落下了。”朱雨枫转身看向实验室里的荧幕，“事到如今，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就因为他们的背叛，我就会放弃？我要打倒终焉，和人类何干？”
“呵！”梅比乌斯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个无私的善人啊……”
“无私？不，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一个非常非常自私的人。”朱雨枫闭上了眼睛，低声说到，“如果我就这样放弃了一切，那才是对莉莉丝他们的最大背叛！他们的牺牲会变得毫无意义，而我走到现在所忍受的所有的痛苦也都不过是个笑话。”
沉默。
长久的沉默。
两人都没有说话，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声音。
许久，梅比乌斯才说到：“终焉的崩坏能级远超目前为止出现过的所有律者，你虽然是一个合格的律者素体，但是……即使是我，也不能保证你真的能够抗下终焉诞生时爆发的崩坏能，你的身体所具备的崩坏能抗性，终究是人为塑造出来的。我不能保证，在最后的崩坏爆发时，那种前所未有的崩坏能能级会不会使你体内的超变因子再次活化。”
“可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朱雨枫说到。
“有，还有另一条路。”梅比乌斯声音很轻，“在终焉诞生前，我可以和维尔薇合作，制作出凝聚崩坏能的装置，理论上，只要崩坏能达到了界限，律者就会诞生，我们可以制作一个装置，缓慢地向里面注入崩坏能，而你，只要吸收这些崩坏能就够了。”
“这个缓慢，是有多慢？”朱雨枫皱眉，“还要算上设计图和制作，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是相较于其他律者诞生时缓慢。”梅比乌斯看着朱雨枫说到，“你也知道，几乎所有的律者诞生时都伴随着大规模崩坏的爆发，我们做不到瞬间聚集大量可以使律者诞生的崩坏能，但我们可以收集现在随处都是的崩坏能。”
“可如果失败了呢？”朱雨枫又问道，“博士，你也说了，律者的诞生源于崩坏能的瞬间大量聚集，像我这样吸收崩坏能，最后真的能实现我们计划里预期的样子吗？”
“不，律者诞生的本质是通过对崩坏能的吸收凝聚出了对应的律者核心。”梅比乌斯说着又低声用细若蚊呐般的声音说到，“除了她的诞生尚不清楚原因……”
“除了什么？”朱雨枫有些疑惑地问到。
“那不能用来作为参考，总之，至少要试一试，不是吗？”梅比乌斯说到。
“的确，现在的我们，确实能做的很少。”朱雨枫叹了口气说到。
“我马上联系维尔薇，在这之前，你就先静待消息吧。”
“拜托了，博士。”朱雨枫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实验室，在他即将迈出大门的那一刻，梅比乌斯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等到一切结束，你准备干什么？”
“找个地方埋了我自己，如果我没死的话。死了的话……直接丢月球上也一样。”
“……在你把自己埋了之前，我不许你随随便便地离开，如果你真的成为了一个律者，在得到你的实验数据之前，你都不许离开！”
“……如你所愿。”
实验室的门关上了，梅比乌斯看着紧闭的大门，垂眸自语到：“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还有办法……”
人类律者化的同时，其身上的一些病症也会随之消失，虽然不知道朱雨枫现在的身体状况律者化有没有可能治好，但终究也是一个希望不是吗？
“你的理由说起来自私，但是对于我们，对于我这样看着你一路走过来的人来说，这又怎么是自私呢？你的眼中，可曾有过你自己，雨枫？”
他确实足够自私，他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他只想守护自己所走过的道路的意义，他也足够无私，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乎过他自己背负了什么。
几天后。
又一次黎明到来，朱雨枫从书本中抬头，随手夹好书签，将书放回书架上，然后打开门，准备去询问梅比乌斯关于崩坏能汇集装置的研发进度。几天做好一个新的装置，对于常人来说恐怕很难，但是极恶跟他说过，这对她来说只要几天的时间就能完成。
该说不愧是拥有一半的维尔薇才能的她吗？那完全体维尔薇到底是个什么划时代的怪物？
“嗯？这是……”朱雨枫注意到在自己的门上，有一封请柬被粉色的仿佛长在了门上的水晶花簇拥着，固定在了门上，这风格一看就是爱莉希雅干的。
朱雨枫伸手取下了请柬，本来用于固定请柬的水晶花在他取下请柬后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请柬上的花纹十分精致，看得出来爱莉希雅还是废了不少心思的，话说回来，爱莉希雅在他这里放请柬干什么？
游戏里她确实写过请柬，但最后一封都没有寄出去啊。
朱雨枫这么想着，然后又走回了寝室，坐在了桌前，动作轻柔地打开了请柬。
他看着请柬上的内容，愣了很久，甚至梅在逐火之蛾内公布了第十三律者出现的消息的时候，他都还没回过神来。
在看完了几遍内容后，朱雨枫将请柬重新封好，走出了寝室。
他先是去找了伊甸，伊甸正要出发去爱莉希雅现在所在的地方，在询问了对方是否收到请柬，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他又去找了其他人。
阿波尼亚，千劫，樱，华，维尔薇，科斯魔，格蕾修，帕朵，苏……
他们都没有收到什么请柬。
“还剩下梅比乌斯和凯文……”朱雨枫低头看着手中的请柬，“不过想来，他们也一样没收到吧……爱莉希雅，爱莉希雅……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因为你是律者而去讨伐你？”
“有没有可能，她只是想见你。”
脑海里又冒出了莫名其妙的想法，他立刻就否认了这个可能，如果只是想见他，伊甸都没收到这请柬，给他干什么？难道她不害怕伊甸不去吗？
“她不寄出请柬，不是想将选择权交给其他英桀吗？她把请柬给你，不正说明了她宁可不给你选择权也想要见到你？”
朱雨枫：“……”
他应该对爱莉希雅已经放下了才对啊？为什么他老是往那方面想？简直就跟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一样……
再说了，就算他去见爱莉希雅，去干什么？他应该说什么？
本来就是为了她才决定对抗崩坏，为了她而加入了融合战士计划，可到头来，她还是做出了那个无可奈何的选择……更何况，莉莉丝他们的死，始终像一道深谷，隔开了他和爱莉希雅的关系。
他不恨爱莉希雅，因为不那么做她就不是爱莉希雅，但他不可能不在意这件事。
而且明明相处了那么久，就算自己这段时间尽力在避免和她见面，她就因为这个而不相信自己了吗？让他去讨伐她……
脑海里终于没了声音，前方传来了凯文的声音：“枫，你在这里啊。你准备去爱莉希雅她现在在的地方吗？”
“不，没有必要……”朱雨枫将请柬递给凯文，“把这个还给她吧，如果她问起来，就说：‘到场的人是因为相信爱莉希雅而到场，缺席的人是因为相信爱莉希雅而拒绝讨伐。’就这样，跟她说吧……”
凯文愣了一下，然后接过了请柬，说到：“……我会如实转告的。”
“拜托你了。”朱雨枫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向了梅比乌斯的实验室。
凯文低头看了看请柬，请柬就像没打开一样，但他相信朱雨枫一定看了请柬，前些日子梅比乌斯说的话他一直记得，爱莉希雅到底在请柬里写了些什么？
算了，他只负责还，不负责看。
朱雨枫来到梅比乌斯的实验室，维尔薇因为已经去赴约了所以不在，梅比乌斯正在和武装人偶克莱茵一起调整她和维尔薇联手制作出的装置。
看到他来了，梅比乌斯还有些意外：“雨枫？我还以为你去找爱莉希雅了。”
“没什么好见的，见了面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恐怕比凯文还能冷场。”朱雨枫面无表情地说到，“那么，博士，装置是已经完成了吗？”
“确实完成了，不过要想开始最后的一步，恐怕还是得等维尔薇回来才行。”梅比乌斯说到，“你真的不去吗？那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能看到爱莉希雅了。”
“我知道，但……我和她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紧密……没有必要。”朱雨枫说到。
“随便你。”梅比乌斯耸了耸肩，“在最后一步开始前，我最后帮你调整一下身体状态吧。”
“好。”
番外·堕天使的日常①
“喂，你昨天是跟爱莉希雅发生了点什么吗？还是梦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今天的会议有一半的时间你都在走神。”莉莉丝抱着一堆文件虚着眼看着走在他身边的朱雨枫说到。
“这不是有你在吗？话说这个会议我参不参加都无所谓的吧？”朱雨枫同样虚着眼看着莉莉丝说到，“顺便，你不要老是把我想成那种低俗的人好不好？我像是那种人吗？”
莉莉丝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说到：“很像。”
“这不是有你在吗？”这货终于会说点人该说的话了，真不容易……但是，为什么总感觉自己离爱莉希雅差距还是很大呢？
朱雨枫：“……”
你看着我手里的黑渊白花再皮一下？
“你还真禁不起逗啊，你这个样子能追到爱莉希雅算我输好吧？”莉莉丝完全没把朱雨枫手里的黑渊白花当回事一般说到。
朱雨枫收起了黑渊白花，面无表情地说到：“莉莉丝，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我现在对于这种事情已经看开了，我也真的很讨厌别人拿这个开玩笑。”
“爱莉希雅不经常这么说吗？‘看你一副走神的样子，是不是在想我呢？’这类的话她没少跟你说过吧？”莉莉丝继续吐槽。
朱雨枫沉默了一下之后，说到：“你不觉得你的话比她的话更恶劣吗？而且，你们两个的出发点都不一样吧？再说了，她对我来说，又不是别人。”
莉莉丝：“……”
这人就差把双标写在脸上了……
“行吧，那到底是什么事？”莉莉丝放弃在这件事情上跟某个极致双标的人掰头，“说不定我能帮忙呢？”
爱莉希雅有那么好吗？她就不信爱莉希雅真没什么坏心思，说不定有什么事情是大家都不知道的呢？明明这货对其他人的信任度都相当低，唯独对爱莉希雅却是出奇地相信……
这不符合逻辑……
“没什么……”朱雨枫的神色变得有些心虚起来。
莉莉丝虚着眼看着朱雨枫，这把她当傻子呢？
“雨枫老大，莉莉丝大姐头，你们开完会啦？”莫斯提马走了过来。
“开完了，虽然某人有一半的时间在走神。”莉莉丝说到。
莫斯提马看着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朱雨枫，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表情变得有些揶揄：“雨枫老大，你不会在那一半的时间里都在想我昨天给你的那个游戏吧？”
朱雨枫：“……不是。”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昨天打了一个通宵，发现真没有办法可以超过莫斯提马的记录，然后会议一半的时间都在想自己那一步可以优化，怎么说他也是当初三蹦子的凹分内卷玩家，看着自己和莫斯提马之间通关时间上不算大的差距总想再凹一会儿……
回归初心了属于是……
莫斯提马一副“你看我相信你的话的样子吗”的表情，然后踮起脚来拍着朱雨枫的肩膀说到：“雨枫老大啊，看来在这方面，还是我更胜一筹啊，没办法，这种事情也是要看天赋的，虽然雨枫哥你天赋也不错，但是我也练了很久的，像你这样天天上战场跟崩坏兽干架的英雄，这方面输我一筹很正常的啦~”
朱雨枫：“……”
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那副高兴到快飞起来的表情是认真的吗？不就是这次赢了自己一筹，至于吗……而且论黑客技术，你不是世界顶尖的超过我不知道多少了吗？不说碾压，起码也是吊着打吧？
他当然不会懂这个黑客少女的心思，他要是懂了他就不是朱雨枫。
一直默默跟在朱雨枫和莉莉丝身后的昔拉看了一眼莫斯提马，莫斯提马立刻收敛表情，立正站好。
忘记昔拉在这了，得意过头的话指不定就被昔拉给砍了……
莉莉丝看了看朱雨枫，然后看向莫斯提马，笑着说到：“莫斯提马，你说的那个游戏，我可以玩一玩吗？”
“当然没有问题！”莫斯提马依旧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哎呀，雨枫老大你也不要介意，我也是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在这方面我绝对可以当好前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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