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汪才超凶
“您曾经通灵过德川景胜，与他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或许在距离接近的地方，能感应到祂。”
神宫寺葵站起身，优雅地向前踱步，忽又侧脸对夏凡甜美一笑：“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邀夏君同游神田神社？”
“乐意至极。”
夏凡将杯中抹茶一饮而尽，跟上了巫女的脚步。
……
三小时后。
“怎么样？”
“不行，完全没有‘通灵’的感觉。”
夏凡脸色疲惫地坐在神田神社偏殿的阶梯上，身旁站着神宫寺葵。
足足三个小时，两人可谓用脚丈量了整个神田神社的土地。
无论夏凡如何聚精会神，也没能感应到那一日与德川景胜“通灵”的共鸣感。
“或许，是德川景胜被您伤得太重，陷入了‘沉睡’的原因。”
神宫寺葵叹了口气。
德川景胜的衣冠冢被人移走，背后必然涉及未知的阴谋。
一日没寻到，神田神社内，等于暗藏着一颗定时炸弹。
“第一次‘通灵’到德川景胜的那种感觉，是怎样的呢……”
夏凡左手托腮，仰望着空中缓缓流动的浮云，冥思苦想起来。
『在这血肉收割机一样的地方，你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变成地上的一具尸体，没办法再回去见到自己的爱人……』
第一次“通灵”前，中野导演说戏的台词，悄然在耳畔响起。
“我知道了，德川景胜的执念，是‘回去’……”
“这也是打扮成武士的我，最初会在中野导演说戏时，与他通灵的原因！”
“如果能重现他数百年来，一直执念着的场景，说不定能强化执念上的共鸣，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夏凡猛然抓住了灵感，兴奋地看向神宫寺葵。
“恶灵因执念而生，亦被执念所困，大部分时间都在轮回着死前的经历，此法或许可行。”
“但德川景胜执念中的场景，该怎么布置才合适呢？”
神宫寺葵迷惑地歪了歪头。
“专业的事，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而且，这不全都有现成的嘛……”
夏凡笃定地看向神社一角。
那里，曾经作为广告拍摄工作地的偏殿，依旧被警戒带封得密不透风。
……
当夜十一点，神田神社罕见地宣布“闭门谢客”。
身穿黑色制服、面容严肃的工作人员们，以“瓦斯检查”、“场地清洁”为由，礼貌而坚决地将流连的客人请出了神社之外。
“夏君，场景全都布置好了，几十台固定机位也安排好了。”
神社青绿色鸟居前，满头大汗的中野导演，正仔细地审阅着手里的台本。
“嗯，辛苦了，中野导演。”
在他面前的，是穿着布满血污和割痕的武士袍，月代头在月光下闪耀的夏凡。
“辛苦什么，要不是夏君你及时把我救出去，还打了120，我恐怕已经在瓦斯里嗝屁了。”
中野导演摇了摇头，小心地看了眼神社内严阵以待的黑衣男子。
“可恶，因为不可抗力延期拍摄，也不是我们的错。强行抓人过来拍就算了，还这么豪气地承包了整个神社，品牌方难道有‘道上’背景吗？”
“而且，他们还强制要求用‘真人秀拍摄手法’拍摄剩下的部分，一点都不科学，后期的剪辑工作量可大了。”
他絮絮叨叨地向夏凡抱怨着。
“没关系，也就最后三幕戏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演员发挥吧……”
夏凡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为了布置出与德川景胜执念中相似的场景，他让第九课以“品牌方”的名义，请来了刚刚出院的广告拍摄组工作人员。
整个神田神社，都被豪气地承包下来作为拍摄场地，演员的妆发道全都以最还原实际的标准来完成。
不过，为了保证人员安全，拍摄组工作人员会在准备完毕后撤离，第九课探员也只能在神社外围待机。
神社内，只留下“演员”，以及几十个摄像机实时监控情况。
“但是，负责演巫女的田中小姐，因为‘瓦斯中毒后遗症’还没出院，巫女的演员要怎么办？”
虽然品牌方已经强行接手，但中野出于导演的责任心，依旧有些担心地问道。
“放心好了，巫女的话，我们有最合适的演员……”
夏凡向他摆了摆手，目送对方在两名黑衣探员的“护送”下，离开了神社范围。
“不，与其说是‘演员’，不如说是，本色出演。”
他回过头，目光沿着碎石铺陈的小路，越过鸟居，跨过红墙绿瓦，落到神社主殿上方……
那里，挂着红色灯笼的屋檐下，一道红白倩影，正娉婷而立。
第57章 归来
“呼……”
夏凡仰头望天，深吸一口气。
“那么，开始吧。想象一下，我，就是德川景胜……”
他闭上眼，回忆着上一次“通灵”时的感觉，以及从德川景胜那里共鸣到的感情。
“我的目标，是从惨烈的战场上活下来……去见……去见香穗巫女……”
再次睁眼时，夏凡双眼已彻底失焦，表情一片茫然。
手持长剑、遍体鳞伤的他，重新置身于那片尸山血海般的平原之中。
“卑劣的凡人……”
音色稚嫩，语调老成的话语，自前方响起。
“上一次，以凡人之命，胁迫伟大的神明，消耗宝贵的信仰，已是逾越之举。”
“这一次，你以为自己还能如愿吗？”
身形娇小的天御神，不知何时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坐在尸体堆成的小山顶端，手中头盖骨酒杯中摇曳着腥红的液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凡。
仿佛，身下的不是人类的尸骨残骸，而是她的神座。
“天御神……你想要阻止我吗？”
随着“天御神”的现身，夏凡的“自我认知”开始恢复，眼前的世界不稳定地闪烁起来。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魑魅魍魉，你阻止了我这一次，那下一次呢？”
“伱是准备在和我的‘内耗’里停滞不前，还是向渺小的人类展现你的宽容，赢得未来更多的信仰？”
“相比苟延性命，沦为你的肉身傀儡，我宁愿不再获取信仰，就此安息。”
“所以，听听我的条件吧。”
夏凡停下脚步，平静地与这位神明对视。
“条件？！嘿嘿嘿，好胆，好胆！”
“从古至今，狂妄到主动与吾谈条件的人类，你是第一个……”
“为了满足吾的好奇，说来听听！”
听见夏凡的话，天御神发出咬牙切齿的笑声，身体因为愤怒地颤抖起来。
“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我会以我的方式，继续为你获取更多的信仰，换来应得的回报。”
“第二，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你不得擅自‘神降’进入我的身体。”
似乎早已料到有这场“会面”，夏凡丝毫没有任何怯意，真诚地陈述道。
“汝的哀求，吾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沉吟了不知多久，天御神侧过了脸去。
“但是，未经吾允许，汝不得擅自消耗宝贵的信仰。在你生命没受威胁的情况下，吾也绝不会出手。”
她无声捏碎手中骷髅头，低声说道。
“没问题。高贵的神明大人，既已允诺，自然不会违反和小小人类的约定吧？”
见天御神答应，夏凡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
从上次的情况看，他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天御神的“神降”，是不争的事实。
这也意味着，若双方不达成一致，今后势必会互相消磨，陷入“消耗信仰阻止神降”-“信仰不足无法祈愿”-“同归于尽”的恶性循环。
所以，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咬定了尝到信仰甜头的天御神，只要不愿信仰归零、重新陷入沉睡，就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休将吾，和汝等背信弃义的人类相提并论。”
丢下冰冷的话语，天御神的身影随风沙消逝。
“那么，继续前进吧……”
收敛心神，夏凡双眼再度失去焦点，神情茫然地向前迈步。
“我要……活下来……回去……”
“约好了……要回去……见她……”
脚边的尸体、鼻尖的血腥味、四周的砍杀声，风中的哀嚎，全都被他无视，心中只剩下强烈的生存意志。
“终于……要到了吗？”
在尸体铺陈、无边无际的平原上前进了不知多久，一座巨大的青色鸟居，出现在夏凡视野中。
那是神田神社的鸟居。
臆想中的关原合战战场，与现实的神田神社，仿佛穿越时空，被这道鸟居连接到了一起。
夏凡穿过鸟居，进入神田神社，沿着碎石路一路上行。
“德川景胜……回来了……快看……你终于回来了……”
越深入神社，他心底那“回归”的执念，就越发强烈……
这股不断积蓄的执念，在看清神殿门前，俏立夜风中的红白倩影时，彻底爆发！
『吾……终于……回来了吗？』
夏凡能清晰地感受到，神社内某处，有股强大的灵魂，与自己产生了共鸣。
止步在神殿阶梯下方，夏凡表情坚毅地看向背对自己的巫女。
“香穗……”
他的口中，发出与平日孑然不同的沙哑声音：“如约定的，无论多久，吾终将归来。”
阶梯上方的巫女，闻声回头。
她戴着神田神社特有的兔脸面具，让人看不清容貌。
“妾身，也如约定的，会一直等你，哪怕用尽一生。”
巫女平静地回答着，将兔子面具移到一侧，露出了一张绝美的俏颜。
正是本色出演“女主角”的，神宫寺葵。
“不愧是夏凡阁下，竟然连沉寂的荒神，也能成功通灵。”
此刻，透过面具，她能清晰地看见，夏凡体内，清晰地重叠着一名身穿铠甲、手持断刃的武士……
荒神·德川景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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